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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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三师兄走过来,一拍我的脑袋,夸道:‘委屈你了,不过,做的好,师弟。’
我则低下头去,道:‘没什么的,师兄,这是身为师弟我应该做的。不过,如果有一天我原因不明的身首异处,可千万不要去替我报仇啊,你们打不过他的,只用代我孝敬我那不念父子亲情不顾母亲遗托一心把儿子往死路上推的老爸,我在九泉之下也就可以瞑目了。’
师兄弟们吐着舌头连忙点头:‘嗯,这点你就放心吧。’
‘那我就先在这里谢谢你们了,不过,’我一脸视生死如无物的表情,道:‘我现在已然时日无多,但心中却着实有几件放不下的未了的心愿,本来也不想劳烦他人,但如果在有生之日苦不能实现的话,这实在是叫人情何以堪啊?所以,师兄,你能否答应师弟我最后的一些小小的为数不多的请求呢?’
‘休想。’
回答的好快,我眨巴了几下眼睛。老天,怎么我才在洞中呆了两年,又不是说遇到了神仙一个不留神被晃荡到了两百年之后,这世道怎么就翻天复地沧海桑田了呢?我先前的那个温柔可爱有求必应的三师兄呢?怎么现在一个个的都跟二师兄平齐靠拢了。
三师兄看着我一脸茫然的样子,然后噗哧一声笑了,一揉我的头发,道:‘好了,好了,师弟,你说吧,为兄的答应你就是了。’
此时,我那颗冰冻在半空中备受打击的心灵这才安全平稳的落回了原处。还好还好,还是我那个可人的三师兄,而且还有向大师兄转化的趋势,形势是一片大好啊,如果要真都成了二师兄那样的,估计我在重剑门也就活不下去了,就是不知道是外出被那个山贼抓到直接快刀斩乱麻的跺成肉酱死的难看,还是留在门里被变着花样的活活折磨死的难看了。不过有种最坏的情况我是需要考虑到的,那就是我留在门里被他们折磨未死的时候,又被那个山贼抓去凌迟,那可就不是一个悲惨二字能够概括形容的了。
听到三师兄这一句话后,我立刻眉开眼笑,眼睛发着光,说:‘师兄,你知道二师兄平日里总是抓住一切时机对我惨无人道的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使唤如丫鬟一般,你到时可要替我出头啊。’
‘这点,嗯。。。不太好办,不过我会尽力的。’
‘还有,就是那每个月都要去种地的轮班。。。(我们门在山脚有将近六百亩的田地,种了各类蔬菜瓜果,在山腰处还有一些零星的种植了一些普通药材的土地,单靠这些收入,也算能勉勉强强保证生活了。你要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总是有些时候生意多点,有些时候却根本接不到什么活计,所以这些必要的保障还是很重要得,毕竟满门上上下下有老有少(当然现在最老的就只有我爸,这是个纯粹的闲杂人等,光顾动着嘴皮子都不干活),足足有30多口人呢,总不能呆呆的吃了这顿就看不到下顿在哪里吧。所以我们平日里除了练功习武之外,都要一批一批的轮番去捣弄看守菜地。)你知道我这个人总是粗枝大叶毛手毛脚的,弄伤了那些无私贡献自愿奉身让咱们吃让咱们卖的花花草草多不好,每次去我每次都在极其的不安,所以。。呵呵。。。。。’
‘这个,好。。。好吧。’
‘另外,你知道我每次洗衣服都洗得不太干净,总是被我那什么都不用动手的老爸骂,你看。。。。。’
‘小。。。。小事。’
‘还差点忘了这条,我不会做饭,每次轮到我做饭的时候大家都食不下咽的,很是浪费粮食,而且我们大家都最喜欢吃你作的菜饭了,嘻嘻。。。。。’
‘我。。。。我包了。’
‘最后还有一些。。。。。’
‘。。。。。。’
看着三师兄的脸色越来越沉,我赶紧打住,本来还想着把打水扫地的活都一并附送掉得,但仔细想想这些虽然都不算得什么大事,但经年累月重复了又重复的作起来也真能把人给逼疯了,所以我还是不要太过份的好。
‘还有一些我暂时还没有想好,想好了再说。。’留有余地,谁知道那天我就又想到了什么新花样呢。
三师兄松了一口气,恶狠狠的道:‘在这上面,你就不要太费心思了。’
‘没事的,放心吧,师兄,’我自顾走在前面,‘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以前我老妈的师伯曾给我卜了一卦,说我能活到八十岁的。这么多年了她老人家可从来都没有算错过喔。’
‘。。。。。。。’
我颇为兴奋的大步走着,不多远就大大的打了个呵欠。想来前几天我们赶路时一到中午我都是边走边打盹的,而今天不但没有打成盹,还精神紧张的煎熬了大半个时辰,如今心里一下松懈过来,竟然困倦到不行。
三师兄毕竟本质里还是温柔到不行的,走过来,宠腻得一拍我的肩膀,道:‘你趴到车上去睡一会吧,看你也累得不行了。’
我在眼中充满感激的泪光,深情得看了他一眼,立马就四脚一张的趴到那个大箱茶叶上做好梦去了,感觉着他们赶了车慢慢的行进在这条小路上,略有点颠簸,却正正好睡觉。
待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找好了一家投宿的小客栈,我精神倍爽的从箱子上爬下来,在山洞中住了那么久,现在在那硬木头箱子上趴了一下午,也不会觉得不适。吃过了晚饭,看着三师兄他们纷纷上床休息了,而却我睡不着了,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久,眼睛盯着窗外都快和天上那个隐隐的月亮一般木了,于是我爬了起来,决定在乘着这夜色出去逛逛。
穿戴好,偷偷摸出去,我便在这个小镇上闲晃了起来。
这里果然是个极小的镇子,现在其实还不算晚,但这周围大大小小的住家店铺们都已经纷纷关了门熄了灯,除了路上或近或远忽明忽暗的几盏油灯,四处都静悄悄的笼罩在一片淡淡的黑暗当中,走在这条仅够过一辆马车的石板路上,听着自己的脚步声,想着老爸和师弟他们恐怕现在都还未睡下,说不定还正在加餐中。‘唉,’我叹了一口气,有点心酸,竟会开始想家了。
接着一阵鸡皮疙瘩暴起,象我这种人也开始伤春悲秋了,那太阳还不得从西边出来了?想当年,我也是豪情万丈的随着大师兄跑过了大江南北,足迹遍留祖国河山的呀,而且也还曾离家三年未归,怎么现在这会儿煽情起来了,我龇牙咧嘴的一个打颤,对自己说:‘我鄙视你。’
于是又开始向前走,竟然发现这里还有一家酒肆开着。
兴高采烈的快步走过去,准备买点小吃食什么的也好度过这个难熬的不眠之夜。大半斤牛肉,一碟咸菜,两碗清粥,再加点馒头之类的不知道够不够,我思考着,迈进门去。然后立刻在心中惨叫了一声,掉头就想溜,可惜那个冤家眼尖手快,在我有下一个动作之前出声叫住了我。
我迅速的计算了一下现在能逃掉的机率,在得出答案之后,我便大大方方的回过身去,以大无畏的精神决定坦然直面这个命运,只望祖师奶奶的卦能准,不然的话。。。。唉,我想我大概也没有机会去砸她的摊子了。
他盯了我半天,最后憋出来了这么一句:‘其实你根本就不可能赢我的,你的武功压根儿就是一狗屁。’
‘这点我早就知道,不劳兄台你告诉我了。’还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原来就这以前全天下人除了他现在就连他都知道了的破事。说完了没有,说完了您就早点歇息,该待那儿你就自个儿待了去啊,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先走一步了,我在心里抱着拳斜眼俯视着他。当然我不会傻到把我的鄙视之情表现出来,大丈夫能伸能屈,我小心翼翼的环顾了一眼在周围正襟危坐的那八个人,还是那付千年不变的木头样,切,可惜了他们那身好衣服。
‘算了,愿赌服输,我也没有别的话好说。你过来陪我喝上一杯吧。放心,至少现在我还没打算害你。’
扫了一眼他桌上几乎未动的菜肴,不吃白不吃,反正我身上也没带多少铜钱。我走过去坐下。
当然,我可不是那种没头没脑见便宜就占的人,我是考虑到:一来我就算现在要走估计也是走不掉的了;二来单看他的那些很不简单的手下,就知道他应该有着更不简单的来头,而人们一但混迹到了极为不简单的时候,也就不屑于对我这种极为简单一脚就能被踩死的人耍弄一些不齿的手段了。所以,基于上述原因,我觉得这个便宜还是可以占的。
于是我毫不客气的坐下就开始动筷子。
他看着我毫不入流的大吃大嚼,笑了一下,给我倒了一碗酒,然后木然的发着呆。
我瞟了一眼他半醉的样子,慢慢的等着他张口倾诉。
果不其然,灌下一口酒之后,他就开始讲了。
‘你说我只不过是对小时候的回忆的执着,也许是吧,但你却根本不了解那份回忆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他顿了一顿,我嚼了一口菜,准备好聆听他的长篇大论,嘿嘿,想不到今天晚上不但可以白吃白喝,还有故事好听,妙哉,妙哉。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什么自由,一天到晚就被人押送过来押送过去和那些堂兄堂弟们的学什么四书五经史学规章,周围都没有朋友,也不准玩闹。。’
‘有你那些堂兄弟们的,不也一样吗?’
‘那些?哼,不在背后戳你的短就算好的了。在我们家,兄弟叔侄,那一个不是明争暗斗相猜相忌绞尽了心机想把对方推下了水的。而且,我还是我父亲的儿子,我哥的弟弟,他们哪一个不巴望着我做错一件事,说错一句话,好借机生事的。回想起来,那时我也才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就不得不处处谨慎小心,哪天不是如履薄冰般得过的?’
我眨巴了几下眼睛,对于他这段悲惨的童年生活,有些不大理解。如果他说得一点都没有夸张的话,那他家该是多富贵多显赫的大家才能把里面的人搞得如此紧张啊。
‘我父亲怕我年少不懂事,哪天真的出了什么篓子给我那二叔抓到,就算我皇。。。我爷爷再怎么喜欢器重我哥,估计也免不了被打下水再也翻不了身,所以就把我送走放在六爷爷处,当时六爷爷因为有过赫赫大功而被爷爷忌讳,便想要云游四海,所以我过去了的话也算是我爷爷和父亲在他身边安插的眼线吧。好在我六爷爷看我年纪小,也就不大在意,带着我到处走,对我也是极好的。’
‘那你还过得应该还不错嘛。’我恨恨的和桌上的酒菜奋战着,想当初我云游四海的时候那可都是在辛辛苦苦的做生意,这小子一身轻松的各处想怎么玩怎么玩,还给我作出一付愁眉苦脸的样子,真是找打型的。
‘别人看来也许我是要什么有什么吧,可是我当时却一点都不开心,所有的人在我面前都是一付必恭必敬的样子,但谁都不知道他们背后在干些什么。没有一个可信任的人,没有一个可以和我玩,和我无拘无束说话的人。直到我遇到了他。’
他苦笑了一下,继续陷入他的回忆当中:‘其实他小时候并不很漂亮,但傻傻的,很可爱,而且他还有一双很美丽的眼睛,清澈见底,一笑起来,就让人觉得很温暖,忍不住想亲近的样子。所以,虽然那时他总装出一付很讨人厌的大人样子,但我还是一眼就喜欢上了他,竟然都没有去想他是个男孩子。’
哇塞,想不到你这个家伙从小就不想好的,骨子里根本就是一坏水。要是我小时候能遇见你就好了,你这样的绝对是一超得力的跟班,说不定我那时的恶霸之业到现在就早已经开枝散叶名满江湖了。
‘后来不知道怎么弄得,我们就提起如果我能打赢他就可以娶他过门的。我当时是真的好希望能让他陪在我身边,于是就不停的找他打架,但可惜我从小都没有习过武,即便每天都不知疲倦地缠着我六爷爷教我,但还是打不过他。不过我倒是发现如果我装得被揍得很惨的话,他就会不忍心跑掉,而会在旁边手忙脚乱的安慰我,还会拉着我到处乱走,甚至给我买糖葫芦。。’
我看着他完全沉浸于回忆中的那付甜蜜的笑脸,不仅有些毛骨悚然,虽说这小子那时候奸诈的和我有得一拼,不过他每天送上去给人揍的行为。。。。这家伙不会打小就一受虐狂吧。
‘可惜不到半年,我六爷爷就带着我去了南昌,以后就一直留在了那里,不再问及世事。于是,待我十三岁的时候,父亲把我接了回去。你说为什么这么多年我都不回去找他,你当我我不想吗?一天到晚对着那些知面不知心的人,我没有一刻不想逃出去的,但可能吗?于是我只能记着他和我的誓言,每天都勤奋的练功习武,每天都小心的为人处事,只求那一天可以不再束手束脚被人看管了,就出去找他。’
他一脸悲愤的灌了碗酒,‘想想当时也还真是傻,傻到连名字都忘了问他,也忘了告诉他我的名字,要不是你,估计今天他都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
‘本来我想等到合适的时机就去找他的,可是不想却在京城的街头碰见了他,你说这是不是天意,你都不会想像到当时我是多么高兴的,我这一生除了和他相处的那一段时光,我还从未有这么高兴过。’
我当然想象的到,不然三师兄当时怎么会以为碰上了一个疯子呢。不过,我颇为同情的看着他,三师兄从小的梦想就是娶一个温柔贤淑、端庄秀丽的女子,就你这条件,且不说你的外貌比那端庄秀丽是差了个十万八千里,就你那性格,与那温柔贤淑也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吧,一句话,没戏。
‘可是,他却完全不记得,完全不记得,还说我送给他的信物是她师妹送给他的,怎么可以这样,我真的是想了他近12年啊。每次路过寺院的时候,我都会向佛主祈祷,希望能再次与他相遇,甚至于希望他见到我的时候,能够喜欢上我,虽然不敢指望能够象我喜欢他一样。。’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一口酒倾尽而出,可惜没有命中目标,他虽已半醉,但反应却还不慢,瞬间躲开了,在一旁皱着眉头看我。

我大笑道:‘神仙也能管你这种破事?你还真是sh。。有趣。’
这种违背伦常、有碍天理的事,神仙也会管?没把你这个小子天打雷劈直接烧死你就该偷着笑了。
‘你不会是瑞华的。。。那位吧,绝对不会是。’
我眨了眨眼睛,变聪明了,小子?
‘象你这种人,瑞华怎么可能看得上呢?’
我。。。,好啊,让你几分,你就。。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忍。
他却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脸色在此瞬间已是变了三番,很颓唐的坐回了我的旁边,猛的灌了几口酒,突然对着我问道:‘你说,你告诉我实话,他是真不记得了还是不愿承认,他变了,对不对?再也不是我心目中以前的那个人儿了,对不对?’
我怎么知道他在你的心目中是什么样子的,不过我可以打包票,三师兄决不是那种做事不敢承认的人,‘三师兄应该是真的不记得了,他不是那种。。’
‘是吗?’他有些沮丧,但突然之间却又眼睛发亮的瞅着我,一下抓住了我的肩膀,道:‘他只是不记得,他还是以前那个。。他还是我心目中那个直率的人儿。。这么说。。。’
而我则被他的这个动作给惊呆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觉得喉干舌躁,愣愣的看着他抓住我肩膀的手,怎么回事,那种感觉又汩汩的从心底涌出。
他却并没有察觉到我此时的失态,还把头靠了过来,‘他还是没有变的。。’
感觉着他浑身散发的阵阵热气,还有那吹到我脖子上的润湿的呼吸,我的心跳快的连数都数不过来,全身上下热的都快麻痹了,有种想要回搂住他的冲动。
怎么回事?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时连傻子也应该知道了这种感觉是什么了,何况是当事人我呢,可是,可是他是一个男的啊,完全没有女伴男装的嫌疑啊,我这是怎么了,老天,你不会是在和我开玩笑吧,这个玩笑也实在是太大了。
不行,我残存的理智告诉我一定要推开他,但。。。
我抬起手来,颤抖着,竟不敢碰他,只觉得有千斤重一般,我在心底哀叫了一声,赶紧看向四方,无言的向他的那些手下求救。
他的那些手下瞟了一眼现在脸肯定红的象猴**的我,走上前来,将他从我身上拉开,然后配合他们那死板的脸用僵硬到不能再僵硬的语气道:‘二爷,你喝醉了,还是早点歇息去吧。’
我十分感激的看了他们一眼,赶紧就落荒而逃,走的时候隐隐的听他嘟啷了一句:‘我是。。我是不会放弃的。。’
我颇为狼狈的冲回客栈,将头埋进被子里,冷静,冷静,他可是个男的,又不是娇滴滴的女孩子,你不是那种人,一定要冷静。我反复这样告诉着自己,可是,这招一向管用的自我催眠法,竟然不管用,在这种最最关键的时候,它竟然失效了。
不会吧,连喜欢男人这种事也是会传染的?他一定是个妖怪,我在心里哀嚎大叫着。
过了一夜,好不容易我的脑袋恢复了一些正常,走出客栈,迎面却碰到了那个妖怪。他一脸严肃,没有看别的人,对着二师兄说:‘我昨天好好想了一夜,我觉得有些事我大概是真的做错了,我不该硬逼你的。但我也绝对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的,既然你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不要紧,那就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了,我会让你喜欢上现在的我的。不要拿他来搪塞我,我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你的情人。’
三师兄的嘴刚张开,听到最后一句就又闭了回去,恼怒的瞪了我一眼,我赶紧作出无辜状,这可真不是我泄密的。三师兄于是转口说道:‘你在说这些之前,可别忘了昨日你曾当着这么多人许了什么诺。’
‘我说过我不会再骚扰你们,但我想追求的是你,又不会打扰到他,所以也不算违约吧,瑞华?’
‘你。。’三师兄气的差点哑口无言,‘我可不管你怎么想,不过警告你最好离我远点,还有,不要叫我瑞华。’
‘那我该叫你什么呢?老婆?’
三师兄顿时脸色一青,掉头就牵着拖车的马走了。
我落在了后面,考虑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给他一个小小的劝告和建议好了,再怎么说他也算是第一个让我失态到无法自我控制的人吧。
于是我走上前去,道:‘放弃吧,兄弟,我三师兄就算再笨些,他也是不会喜欢上男的的,更何况是你这样的。如果你真喜欢他,那还不如赶早去重新投胎当个女孩儿的好,说不定还来得及和他开展一段传世佳话呢。’
这下他的脸和我三师兄一样铁青了,一付瞪死人不偿命的样子,瞪什么瞪,有什么好瞪的,再瞪,再瞪。。不行了,心怎么又开始跳的厉害了,我赶紧落跑,追上三师兄他们,一额头的汗,我这是怎么了,总不会。。。总不会。。。
‘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有吗?大概是天气太热了吧。’
‘热?’三师兄疑惑的看了我一眼,道:‘对了,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怎么一身酒气的回来?’
‘没干什么,就是睡不着在街上闲逛的时候,碰到了一傻子钱多在放粮赈灾就白吃白喝了一顿。’
‘在深更半夜的时候?’
‘傻子嘛,你有什么办法。’我一摊手。
三师兄见我不说也拿我没有办法,就不再追问了,继续赶路。而那个妖怪也真真是对我三师兄铁了心了,一路都在后面不紧不慢不远不近的跟着。
老天爷,算我昨晚错了还不行吗?我千不该万不该去沾了那点小便宜,我给你吐出来,你看行不?你就让那妖怪离我远点,我心脏不好受不了这个刺激,被他这么一路跟着朝夕相对的,万一我真的喜欢上了他,我那年过半百的老爹如何能受的了这个刺激,还不当场把我五花大绑五马分尸了,您老就行行好高抬贵手,不要害得我家家破人亡香火难继万劫不复啊,小生我这下给您磕头了。
可惜,我发现像我这样临时抱佛脚果然是一点用没有的,更可恶的是,他们这一行人变本加厉的,和我们在同一棵树下休息,在同一家小店打尖,连在途中喝茶桌子也都是紧紧挨着的,害得我的心是一上一下一起一落一惊一咋一热一冷的,病症是越来越严重,表现是越来越失态,耳朵老是不自觉的搜索着他的声音,眼睛总是难自抑的捕获到他的身影,甚而至于在我无知无觉的时候还会对他笑着发呆,看得让其他人都一付说不出得诧异,而他也终于有一天忍不住了,对我很严肃的说:‘不要认为你用这种恐怖的表情就可以把我吓走,你还是省一省吧。’三师兄拍拍我的肩膀,道:‘师弟,我知道你在为我心焦着想办法甩掉他们,可是想归想,可别急坏了脑袋啊。’
这样,我们这群人好不容易到了京城,他对我们一抱拳,说是有事先走了,三师兄一脸的解脱,而我头脑发昏心中怅然赶忙还礼道:‘你有事就先忙去吧,我们这就告辞了,以后有空来找我们玩啊。’他一脸狐疑的扫了我一眼,看见我真诚的笑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连忙转身走了。然后我就立即被三师兄狠狠的拍了一下脑袋:‘你说什么呢?莫不是脑袋真的坏掉了吧。’
我急忙解释:‘起先没坏,现在被你拍坏了。其实,刚刚我那样说也只不过是客套客套罢了,再说了,又不是我们做了什么错事,干嘛要对他怕怕躲躲的,只要我们立场坚定,哪惧他来捣乱啊?’
而后我们从崇文门进了城,交了差,又置办了一些年货,为大师兄买了一些东西,然后便匆匆往回赶路了,而在呆在京城的这几天都再也没有看见他的身影。本来以为我对他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情愫会因为见不到他而变得好起来,但事实上却好像是越变越糟糕,每每闲暇下来的时候,他那被我作弄得怒火冲天却又毫无办法的样子总在我的脑海中转啊转的,夜夜无法安眠。甚至在我们离开京城的时候,我的心里竟会升起一种深深的失落感。
回到芜野,已是离大师兄的婚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了。我趁着大家忙乱之际溜到山顶,躲进藏狗洞中,心神不宁的想好好理清一下这几天来一头乱麻的思绪。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用句及其恶心的话来说,我这几天可真算是做到了为他心跳,为他失眠,甚至连吃饭都快达到了食不知味的地步了,该不会。。。该不会我真是对他一见钟情了吧。我一下扑向了石壁,以头击石,好痛,于是我稍稍控制了力度,又撞了几下。怎么会这样的,难道我根本就是喜欢男人的人?不会阿,想起前些年来,我也曾在烟花柳巷中逍遥自在,和那些姐姐们也是快乐得不得了啊,怎么一下子我的兴趣就转了一个身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也算是在女人堆里打转了几年了,却似乎还从未有像这样动情过,难道说我真是不喜欢女人吗?我为我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震惊,但,不对啊,我又狠狠地撞了几下洞壁,不对啊,就算我真的喜欢男人,也不该轮到他啊。说到英勇阳刚型的,那得首推我大师兄;论及貌美性柔的,也得算是我三师兄啊。他算那根葱那根草啊,有这么多一等一的选择摆在了我得面前,我却也没有动心,怎么就。。怎么就偏偏喜欢上了他,说句实话,他的形象在我心里也就比那成天把我当奴隶使的二师兄好些,我怎么就这么不上道,对他。。。。
哎呀,不对不对,想歪了,我不能喜欢男人,我爹本来就看我不顺眼了,能留下我也只不过是指望我能延续祖上香火,如果见我带回来的媳妇是个不会生孩子的男人,而且还是那个德行的,那还不把我扒皮悬崖示众了,不行不行,我不能喜欢男人。
不过,仔细想想,他其实也不全是缺点,也有蛮多可爱之处的。比如他的坚持,就不像我整天都是浮浮躁躁的;他时而冒出的傻气,正好做了聪明的我的陪衬;他也算是帅气吧,至少不是丢人现眼的那种;他举手投足间的大气,那可不是像我这种冒牌的;有些时候,他也挺温柔的。。。。总之,我盘坐在地上,弓着腰,用手托着脸,完全不受控制的想了下去,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正在傻笑。我在傻笑,我张大了嘴巴,我在傻笑,不得了了,这下。。。也许我是真的陷下去了,而这可是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啊,唉,想不通,想不通,越想越乱,我打了几个呵欠,不行了,再这么想下去,非得走火入魔不可。
于是我下了山,在大门口碰到了玉兰和缤芹她们,玉兰对我微微一笑,道:‘鸣焱,叶岩在里面吗?’
‘当然了,大师兄现在应该就在他的房间里等你吧。’
于是玉兰径直去找我大师兄了,留下缤芹一连疑惑的看着我,说:‘怎么了,表哥,又被二师兄抓去当苦力了,怎么黑眼圈都出来了?’
我摇头。
她又道:‘那么,就是看见大师兄要成亲了羡慕了?放心吧,像我这么聪明的女孩子不多,你迟早会嫁出去的,不要担心了。’
‘不是了。’我说得无精打采。
她脸上一阵惊愕,叫起来:‘不会吧,表哥,难不成你是生病了?原来你也是会生病得。‘
‘你胡说什么呢,’我打断她,‘我只是有些事情没想明白而已。’
‘什么事情啊?’
‘也没什么,’我停顿了一下,‘不过,’
我觉得我再也憋不住了,我自己是越想越不对,也许应该向缤芹说说,再怎么说她也算是个女孩子,心思应该也会比男的细上那么一点点吧,说不定她能给我解开这个心结呢。
‘你说说看,如果你一天到晚都想着某个人的,甚至连晚上都睡不安稳,总好像有什么事窝在心里一般。。’
‘是不是一天到晚都会很不安,想每时每刻都见到她?’
我皱了皱眉,‘也许吧。’
‘会不会想不顾一切的接近她,根本不会估计你们之间的差异,甚至是世人的诽议?’
我稍稍斟酌了一下,‘也许吧。’
‘会不会想牵着她的手,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离不弃,永永远远守护她一生?’
这个。。也扯得太远了吧,我疑迟了再疑迟,‘也许吧。’
‘啊,’她叫了起来,蹦出去五丈远,瞪着一双黑目,像见鬼一般盯着我,嘴角颤抖着,‘表哥,你。。你。。。’
‘你。。你。。你什么你,你到的想说什么?’
‘你。。你竟然会恋爱了,天啊,太阳明天要从西边出来了。’说完,就像兔子钻洞一般不见了。
就这样,我又犯了我人生中第二个不可原谅得错误(第一个在开头就介绍了)。
在接下来的半刻钟之内,全门上下包括我那闭门偷懒睡觉的老爸,没有一个不知道了的。而后在太阳西沉之前,芜野城内的老老小小通过不同的途径也都知道了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并且都在瞬间采取了强有力的措施,将自己的女儿不论大小美丑全都关进了阁楼里,规定半年之内不得外出,而且还发动家中大小婆子守在门口,一付生怕我会破门而入的样子。
我一个人坐在山顶上郁闷着,拜托,我不是这么没品的好不好,这城中凡能见人的女人都已经嫁出去了,剩下的那都是上苍的拙笔、人间的悲哀了。真是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不过,照缤芹这样说的,难道我这次是真的。。。真的喜欢上了?那么。。那么。。。
仔细想来,我喜欢他,他喜欢男的,而我也正正好是个男的,这样且不是。。。再说了,我和他也算是很有缘分,千里迢迢都还能碰到,这不是天赐姻缘么?既然是这样,那还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干什么呢,老天最大嘛,对阿,我站起身来,老天最大啊。这下子,我总算想通了,人就活这么一辈子,能遇到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本就是及其不易的事情,而现在被我遇到了,就断断不能这样优柔寡断的白白错过。所以,我决定了,对着山崖,我一腔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魄力,大声道:‘我一定要把你追到手,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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