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乔晨为乔曦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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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晨回到家里,发现乔曦在床上躺着。乔晨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他了,他想起乔曦腿疼的事情,关心地问:“哥,你去医院检查了没有?”乔曦说去了。乔晨问询检查结果,乔曦说是没事儿,医生诊断他缺钙,补补钙就好了。乔晨这才放下心来。乔曦闻见乔晨身上一股酒味,爬起身子来问:“喝酒啦?”
乔晨“嗯”了一声。
乔曦嘱咐他:“少喝一点儿,不要过量,喝多了误事。”说完,他从上衣兜里取出存折递给乔晨。乔晨翻开内页一看,不高兴地问:“哥,你怎么不取钱?”
乔曦说他有钱,用不着取。
乔晨紧锁眉头,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哥哥舍不得花钱,尤其舍不得花亲人们的钱,有困难的时候,自己硬扛着。他自己挣些钱,倒多贴补给了亲人,就连乔晨买这个工作指标,花的都是他的积蓄。乔晨心疼哥哥,却没有办法说服他,只得到外屋的床上躺下,思谋一会儿心事,觉见困倦,合上了眼皮。
乔晨整整睡了一下午,长时间坐车和陪人喝酒都是劳累活儿。
乔曦做好晚饭,把乔晨喊醒,乔晨洗一把脸,坐到桌前吃饭,突然一阵哀乐声从外面传来,让人心颤。“谁又死了?”乔晨惊异地问。
“后排的老潘。”乔曦说。
“刚四十岁就死了!”乔晨惋惜道。老潘他认识,在他家后两排房居住,几年前离了婚,一个人单过,经常喝酒消愁,养成了酗酒的毛病,有时在街巷里遇见,向乔晨借钱,借不多,十块八块,够买一瓶酒就行。老潘失业,没有收入来源,只管借钱,不管还钱,乔晨借给他的钱,从来不指望他归还。
乔晨问:“看他的身体状况还可以,怎么一下子不行了,说死就死了呢?”
乔曦说:“黄泉路上无老少,人说不定哪天就交代啦。”
“他是喝酒喝坏了身子,没酒他就活不下去。”
“没出息,男人若成了酒鬼,一辈子就完蛋了,活儿干不成,身体还臭烘烘的,惹人嫌。”
“这些人都意志薄弱,被酒精打倒了。”
“每个人都可能被命运打倒,人生无常,都是匆匆过客,来世转一圈,又转回去了。”乔曦说完,也长出一口气。他胡乱扒拉完碗里的饭,放下碗筷,跟乔晨道一声:“我出去有点儿事。”便起身从衣架上取一件外衣,推门出去了。
乔晨想,哥可能为离婚的事麻烦,出去散散心。自从和嫂子离婚以后,哥就改了性格,整日忧心忡忡,毫无乐趣,让人感觉心情压抑。
乔晨吃完饭,把餐桌收拾干净,去厨房里洗净了锅碗瓢盆,然后锁上屋院两道门,走出巷子,也上街去闲逛。他又不由自主来到爱梅园饭馆,从大玻璃窗往里观望,还是见不到新梅的身影,心里不免沮丧起来。
他感到无聊至极,沿着马路踽踽而行,漫无目的,消遣时光。走了四里路,路过青山公园,忽生一念,便穿过人行斑马线,拐到公园里去散心。当单身的好处就是时间多,来去自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天马行空由我走。
此时,华灯初上,夜幕降临,公园里人来人往,大多是搂肩搭背的情侣,一对对,一双双走向树林里,围墙边,寻找那僻静的角落地界儿。乔晨登上假山,坐在凉亭里,望着远处游乐园的灯火发呆。忽然,一位年轻男子绕到他面前,盯住他说:“一个人挺消闲的!”
他抬头看一眼,马上站起身,抬掌拍在来人肩上,笑骂道:“鬼眉溜眼的,吓人一跳!”来者细高个子,叫徐立军,是他高中的同学,跟他交情深厚。徐立军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问询:“坐在这儿等谁?”
“没等谁,吃完饭出来消化消化食物。”他答。

“真的?”
“真的!”
乔晨拉他在长凳上坐下,俩人开始聊天。徐立军问:“听说你调到了铁路单位?”
乔晨老实说:“哪是调去的,是我哥给我花钱买了个接班指标。”
“花了多少钱?”
“我也不知道,我哥不告诉我。”
“哦,单位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去了不太适应,不如在玻璃厂干得顺心,那帮领导就像饿狼一样,成天就知道训人扣钱。尤其我们那个车间主任,那真是周扒皮的再世。”一提常生茂,乔晨就气不打一处来。
徐立军笑着问:“这么可恶?”
乔晨点了点头,说:“恨的人牙痒痒的,都想跟他玩命!”
“单位效益怎么样,能开多少钱?”徐立军最关心这个问题,他在街道办事处工作,给领导开车,喜欢和别人对照工资,见到熟人总爱打问别人收入如何。
“每个月就是死工资,一千来块钱。你们呢?”
徐立军摇头说:“七八百块钱。不如你们。”
“你媳妇单位怎么样?”
“比咱们强,银行单位有钱,福利也不错。哎,你准备多会儿结婚呀?”
乔晨咧嘴苦笑:“结什么婚?跟谁结?对象还没搞呢。”
“不是吧?”
“那还有什么假?”
“以前找的那个钱红霞呢?”
“合不来,早吹啦!”
“后来再没有找过?”
“没有,不想找了,一个人倒自在。”
“是不是挑花眼了?”
“瞎说,我挑谁去。”
徐立军堆起一脸坏笑,注视着乔晨,逗他说:“嘿嘿,我估计你有生理毛病。”
“去你的!”乔晨推他一把,一本正经地说:“没有,就是遇不上合适的?”
徐立军把头凑过去,问道:“喂,我手头上正有一个,在银行工作,给你介绍介绍?”
乔晨连忙一摆手:“甭介绍,我现在见了女人就怕,你还是让我轻松轻松吧。”
徐立军哈哈一笑,指着乔晨说:“我看你小子就是有毛病,一会儿说遇不上合适的,一会儿又说不想找,你到底想怎样?”
乔晨连忙解释说:“立军,你听我说,是这样的情况,我想,”他心里恋着新梅,面对朋友的好意,不知该怎么说。
徐立军截住他的话,问道:“你想什么?”
乔晨苦笑着,不能答。
徐立军劝他:“赶紧找一个算啦,你说,你爸你妈都在老家,你们哥儿俩,两条光棍儿,过得有啥意思?下班回家连个做饭的都没有,多凄凉。对了,你哥现在干什么?好长时间没看到他了。”
“去年下岗了,买断了工龄,现在一直打临工。”
“你哥也是,过去跟你嫂子过得多好,谁见了都羡慕,怎么忽然闹起离婚来了,多么可惜。看来人不得全,马不得鞍,正应了那句老话:彩云易散琉璃脆,世间好事难长留。”
乔晨叹一口气说:“又不是我哥的错。”
“你哥也有错,太犟,做事认死理。哎,乔晨,我看你也有这方面的性子,得注意喽。”
乔晨点点头:“我看不顺眼的事情,就想说。”
“你别这样,不然有吃不完的亏。这个社会这么复杂,你能说过来吗。常言道‘只管自家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脑瓜子学灵活一点儿,处世麻木一点儿,不要这也不顺眼,那也不顺眼,最后别人都看你不顺眼。”徐立军开导他。
乔晨点头称是,但心里却隐隐难受。
徐立军还要说下去,乔晨却站起来和他道别,谎称家里有事得回去。他不愿意听别人说教,徐立军刚才那番话让他觉着自己活着特窝囊,没一点儿出息。他走下亭子,到公园墙外转一转,然后,慢悠悠沿着大街往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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