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两军会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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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允贞此时不免有些吃惊,尤其当他想到那日帅帐中议事的情景,心想:难怪要等仲平离开以后才谈这件事,真是老谋深算。不过在心里林允贞倒越发敬佩这位老帅了,做事当真滴水不漏。
可老谋深算的葛昀此时反倒有些后悔了:要是当时没有故意避开仲平,大不了是如实上报军情,可现在自己不但造了假,还杀了个朝廷从一品的大员来顶罪,虽然皇上授我临机决断之权,可是为了掩罪来杀人,那罪过可大了。
有道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机关算尽不如糊涂,如此是也。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葛昀先开口:“今天夜深了,你先回去吧,明天我们一早出城去迎迎他们。”
林允贞站起身,说道:“那……”他欲言又止,还想把刚才的话题接着聊下去。
葛昀抢白道:“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大不了实话实说,明白上奏就是。”葛昀显然是在揶揄林允贞。
林允贞尴尬地点点头,知道自己自讨没趣,便向葛昀行礼告退,走到门前,突然听到葛昀在后面说“难道还能让吴俊山作证吗?”
林允贞听罢没回头,继续走出了门去。
翌日清晨,二人穿戴整齐,戎装肃穆,领了兵马出城迎接迟峰、仲平二将,城外许多军士也赶过来会师。走到离城十多里的地方,终于两军会面了,葛昀远远就望见了排在前头的“大华北军副元帅迟”和“大华禁晖军统领仲”这两面大旗,再多的疑虑此时也抵不过重逢的欣喜,两军许多将士都十分激动,当然包括此时站在迎接军队中的肖南宇。
此时,林允贞悄悄对葛昀讲:“怎么带头领兵的就一个人?”
葛昀定睛看看,真的只有一位将领……
两军缓缓汇合,不多时便迎到面前。
葛昀、林允贞都翻身下马,走向前去,这时他们才看得真切了,来人正是迟峰。
迟峰也翻身下马,迎着二人走来,已经在光州城休整几日的迟峰,并没有显得很疲惫,反而神情激动,快步向前。
“元帅……”迟峰还未走到葛昀身前,便一下拜倒。
“快起来,快起来......”葛昀一把扶住他,安慰道。
林允贞见此情状,也一个健步上前,搀扶起了迟峰,忙问道:“仲将军呢?”
迟峰眼中带泪,指指身后的队伍,对着二人说道:“在后面。”
葛昀一面扶住迟峰,一面和林允贞一起向军队后面走,不多时,突然看见几个兵士抬着一块木板,木板上分明躺着一个人,身上覆盖着华军的一面军旗,林允贞见此,回身问迟峰:“这是?”
迟峰已经眼中带泪,突然一下瘫倒在地上,面对着葛昀,压低了声音,嘶哑地说道:“仲将军已经殉国了......”
葛昀一时间感慨万千,昨夜得知仲平要回来还想着如何对他瞒天过海,今天却只能对着他一副尸身,到底自己该是悲是喜,真是复杂到说不出的滋味,他自己说不出,旁人更是说不出,但此时,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此时有两行清泪悄然夺眶而出,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葛昀走到那块木板前,拔剑挑开了覆在尸身上的华军军旗,只见血渍已经完全浸染了仲平的一身白衣,尸身已经完全干瘪,虽然身边放了许多花草,还是掩盖不住尸臭,那身形轮廓,披甲征衣看上去确实像是仲平,但更令人咂舌的是,这副尸身没有头!

林允贞一看到这副无头尸身,不免有些惊讶,刚想俯身跪倒,便被葛昀一把撑住,给了个眼色,让他别有动作。林允贞猛然明白葛昀这是担心士气,便立即收住了悲伤。但纸终究包不住火,仲平身死的消息还是迅速在军中传开,方才会师时的喜悦,此刻彻底烟消云散了,夹杂在人群中的肖南宇更是如此,虽然他还未曾见仲平的尸身,但仲平的死讯已经足以令他悲痛万分。
葛昀先是悲痛,后是惊讶,现在已经是气愤了,他急忙用剑挑着军旗又盖上尸体,转过身对着迟峰呵斥道:“这怎么回事?”
迟峰抬起头,两手一抹眼泪,还是嘶哑一般地说道:“末将见到仲将军时,他已是如此,具体情状,末将也是从他身边跑回来的兵士那里得知。”
葛昀听罢也没有多问,把剑收回剑鞘,说道:“传令下去,迎接两位将军进城,其他的”葛昀顿了一下,“就别说了”。葛昀非常担心仲平的死讯影响军中士气,他料想迟峰先前打出两面军旗当是为了壮大声势,用军旗盖住仲平的尸身显然也是为了稳定军心,如此看来,迟峰不但无过,而且有功。
葛昀走过迟峰身边时,俯下身拍了拍跪在地上迟峰的肩膀,说:“起来吧,先进城。”这算是他对刚才呵斥迟峰的一种道歉。
两路军队缓缓进城,起先兴奋地难以自持的氛围还是随着士兵私底下口耳相传的仲平殉国消息而陡然转变,一种失败的阴霾再次笼罩在许多将士的心头,葛昀本想借两军会师提高士气的谋略也落空了,更为可怕的是,仲平尸身无头的消息竟也不胫而走,在全军传播开来,这无疑是对华军的晴天霹雳,尤其对肖南宇而言,更是令他悲从中来,泪如雨下。他没想到当初分别时的那个背影竟是那抹白色最后一次出现在他生命里,所有之前侥幸的期待,包括刚才远远看见仲将军军旗时的激动,此刻全部化为了泡影。那位待自己如父如兄的将领,就那样匆匆告别了他。
人生就是如此,每一个人的成长,都伴随着无数的告别,只是我们不知道,这些时刻会发生在何时……
但这份悲痛他也不能跟别人说,就像这么多天以来,根本没有人知道他藏着仲平交付的物件一样,当然,如今,那些都算是遗物了。此刻,肖南宇只有默默回到城外的营帐中。
却说这边三人回到堂上,分别坐定,葛昀撤下了堂内的护卫,只剩三位将帅。
葛昀叹了口气,终于发问:“到底怎么回事?”
迟峰站起来,回答葛昀:“我把那个兵士带来了,听您问话。”
葛昀点点头,示意他把人叫进来。
迟峰喊了一句,门外便进来一个兵士,给三位将帅行了礼,跪在堂下。
葛昀说道:“起来回话,仲将军是怎么殉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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