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在机舱里坐定，才发现安德烈正用一支手枪顶在驾驶员头上。
见其他人神情异样，安德烈忙解释道：“这架飞机是我劫持来的，我是病毒。”他做了个鬼脸。
其他人一点也不大惊小怪。
安德烈反应过来。“对了，你们也是病毒。整个程序都被你们搅得天翻地覆，反而没人注意我了。”
家瑞无心废话，急促地吩咐道：“快带我们出去。上医院。”
安德烈赶紧拿手枪在驾驶员太阳穴上杵了杵，“带我们出程序。”
驾驶员摊开双手，“我不认识路。”
安德烈骂道：“敢耍滑头老子毙了你！你在程序里混了这么久，会不知道怎么出去？”
驾驶员带着哭腔，“我只负责在城市上空巡逻，别的路我不会走。”
曼内看明白了，“他也是程序吧？”
安德烈看看驾驶员，点点头。
“那你呢？”
“我？”安德烈被问得有点发蒙。“我当然是人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不认识路吗？”
“我是……在地铁站上了个厕所，……发现一扇奇怪的门，一推门，就到了机场。这小子正靠在驾驶舱打盹，我就劫持了飞机，他们的电台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我就逼着这小子来找你们……”
“这么说，你跑进这鬼程序就是为了救我们？”曼内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是啊？”安德烈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为什么？”曼内对自己不礼貌的审问也觉得理所当然。他们这一趟，已吃尽了轻信的苦头，好容易从一个陷阱跳出来，却又跌入新的陷阱。只要有一步踏错，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这种不断挑战心理承受极限的危险旅程，使他除了家瑞和灰手指这两个生死兄弟，绝不再相信其他任何人。即使被安德烈救，也会万分怀疑其包藏着怎样的祸心。
家瑞打断曼内，“这个问题回头再说，还是赶紧想法出去吧。”若洁的伤势已不容耽搁。家瑞可没心思想别的。
安德烈只好继续欺负驾驶员。“你他妈今天要不带我们出去，老子就把你阉了，再砍去手脚，叫你生不如死。”
驾驶员吓得脸色煞白，“求你别……我真的不知道！”
众人都有点傻了。逃过最危险的一劫，却仍然无法逃离敌人布下的天罗地网。
灰手指没好气地问道：“你稀里糊涂跑进来，却没搞明白怎么出去？”
“我没想那么多？”安德烈哭丧起脸，突然又反应过来，“你们不也一样吗？”
曼内咬牙切齿道：“管它呢，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好在这飞机上有火箭弹，谁敢拦我们就轰他的。”
家瑞将昏迷的若洁紧紧搂在怀里。她的伤势十分严重，失血使她不断休克，体温也渐渐开始冷却了。家瑞哀嚎着，“谁来救救她？”
家瑞痛苦的呼唤像刀子一样割着曼内和灰手指的心。但都无能为力，内心满怀歉疚。
这时，飞行员插话了，“油快用完了。”
安德烈气得一巴掌拍在飞行员脑门上。“你个的，敢耍花样。我们才飞了几分钟？”
飞行员委屈地叫道：“你自己看油量表。”
安德烈仔细查看，果然油不多了。“怎么会这样？”
飞行员觉得自己倒霉透了。“我是刚执行完巡逻任务，想休息一会儿，就被你抓了。哪有时间加油？”
曼内的神经紧绷起来，“要是没油，就只能降落了。敌人并没走远，这可怎么办？”
众人的吵闹声将若洁惊醒了，她艰难地说道：“看……驾驶员的……地图，去……167号地区，离这儿不远，那里有个汽车加油站……厕所……”话没说完，又昏了过去。
安德烈急忙吩咐驾驶员：“飞向167号地区。别耍花样，否则叫你好看。”
驾驶员早被安德烈的一惊一乍吓怕了，哪敢耍什么花样，立刻调整航向，朝着167号地区飞去。
安德烈松了口气，转过头，关切地问家瑞：“她怎么样？”
家瑞难过地摇摇头。
自从若洁神秘消失后，家瑞没有一天不想念她。他想不明白她的失踪到底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要摆脱自己的纠缠，就消灭她存在过的一切证据，连一张数码的相片也不愿留下？他曾无数次徒劳地想象着，在某个黄昏的大街上，两人在人丛中不经意地邂逅。也许，她正依偎着另一个男人。……
自己设想的各种场景无一成为现实，他只好自我妥协，不再纠缠于两人的过去，不再对她是否有了一段新的感情耿耿于怀，只求能再次见到她，亲口问一问她过得好不好。
老天爷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祈祷，因为连这样一个最起码最微不足道的要求都没能满足。
他只能一遍遍搜寻着记忆中的形象。那形象已渐渐模糊，渐渐朦胧，渐渐难以维系下去，渐渐沉淀在记忆中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
可突然，她又出现了，重新回到自己的视野，以这样一种最令人猝不及防的方式。
自己莫名其妙被人追杀，而她，竟然出现在冷血残忍的杀手行列中。
家瑞凝视着那张熟悉又显得陌生而苍白的脸，疑问、委屈、思念、悔恨都不再重要，他只想不惜一切拯救她的生命。
飞机的轰鸣声又一次使若洁苏醒过来，她艰难地伸出手，“家……瑞。”
“我在这儿。”家瑞握住若洁的手。
“你……怎么……会是你们？”若洁吃力地问道。
“求你别说话。”家瑞心疼地哀求道。
“恐怕……没……时间了。”
“对不起，我该死！是我害你这样的！”家瑞悔恨地哽咽着。
若洁摇摇头，“不！……一定是哪儿搞错了。”
“什么？”
“我了解你。……你不是坏人。……一定搞错了。……你们快逃吧。……他们要杀你们。”
“谁？……谁要杀我们？”
“我们接到……紧急的命令，要去……消灭一伙……非法闯入的暴徒。”
“暴徒？……我们？”家瑞他们完全接受不了别人强加的身份。
“你们都是真人？”
“杀毒……程序……彻底失……效了。”
“这是谁的命令？”
“我不能说。……我们……有纪律。”
安德烈声音冰冷，“是高宇。对吗？”
家瑞震惊了。若洁怎么会认识高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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