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瑞对不期而至的警察破坏了自己沉思和怀旧的气氛很不爽。“干什么呀？怎么回事？”
曼内倒一点也不意外，“他们来的这么快？真是汪洋大海无处藏身啊。”
这时，窗外响起了高音喇叭的呼喊。“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双手抱头，一个一个走出来。”
“谁报的警？”灰手指看着窗外，对警察的到来也似乎并不意外。
“谁都有可能。我们现在是过街的老鼠。”曼内叹了口气。他曾经不止一次编制过杀毒的程序，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杀毒程序追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家瑞却还沉迷于白日梦中，不愿醒来。“你们说，他们干吗要在这里建这所房子？”
“谁？”曼内没听明白。
“我们真的是在程序里吗？”家瑞幽幽地问道。
“那还有假？”曼内倒宁愿他们不在程序里，外面的警察立即消失。
“那些编程序的人。”家瑞抬起头，“看得出，这里是精心设计过的。尽管满是岁月的痕迹，但比起那些拷贝粘贴的车站，千篇一律的街道，这里却无处不散发出独有的气息，即便是那些灰尘，斑驳，霉斑……也都饱含深意……”
曼内打断他，“这些回头再讨论，咱们还是先想想该怎么出去吧。”
“只能冲出去了。”灰手指一边拔出手枪，一边靠在窗边观察外面的动静。
警察已经在门前设立了警戒线，正严阵以待。
家瑞并不想走，“我们还有许多的疑问没有得到解答。”他留恋地环顾着屋子。
曼内没心情跟着家瑞胡思乱想，焦急地说道：“来不及了。千万不能被警察抓住。”
家瑞还是不同意。“可我们来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吃饱饭没事做地跟警察躲猫猫？”
灰手指安慰道：“当然不是。可眼前的危机也不得不解决。否则，我们的目标一样无法达成。”
家瑞显得左右为难。“那怎么办？”
灰手指镇定地答道：“记住这儿，远东南路6547号。我们还可以再来。”
“好吧。”家瑞无奈，勉强同意。“一起冲出去。”
“不行。他们人太多，会被打死的。”灰手指拦住他。门外，警察很聪明地以汽车做掩护，手持各种长枪短炮严阵以待。“看来，他们吸取了飞机上的教训。”
曼内也显得有些惊慌，“他们的武器也比我们精良。我们只有三只手枪。”
灰手指冷静地说道：“硬拼不是办法。找找看屋里有没有暗道之类的。”
三人把屋子又搜了一遍，毫无收获。
这时，外面喇叭又响了，“里面的人，再不出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灰手指看着颓败的墙壁，突然心生一计。“警察都在前面，后面没人。我们用斧子在后面墙上开一个洞。没准能逃出去。”
“不行。”家瑞坚决反对。“不能破坏这儿。”这里的一切对家瑞来说，就如同久违的家园。已经被岁月无情地摧残过了，他决不允许别人再对它造成任何破坏。
灰手指也急了，“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要死在这儿。”
家瑞不管这些，“反正要保留原样。除此之外，我都听你们的。”
正吵着，门外传来了枪声，警察开火了。密集的子弹穿过门窗射进来，将书架上的书籍打得纸屑横飞。家瑞心痛地大叫。却正好看到客厅的那套沙发上也步满弹孔，面目全非了。
只短短十几秒，整间屋子已一片狼藉。
家瑞痛从心生，义愤填膺，刚要站起往外冲，却被灰手指一把按住，两颗子弹擦着头皮飞过，打在墙上，激起了满屋的尘土。
灰手指没好气地指着周围，“你想保全这里，可人家也得配合呀？”
家瑞就仿佛最珍贵的东西被人毁坏，痛不欲生。
“先别急。”曼内赶忙过来安慰道，“这里是程序。别担心，打坏了只要刷新一下，恢复原先设定的参数，就又能恢复原样。”
“真的？一模一样？”
“当然。”
家瑞还是一副根本不信的表情。
曼内恨不得指天发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保证连每颗灰尘都保留原样。”
家瑞这才稍感宽慰。
灰手指赶忙趁热打铁，“这下总可以在后墙上打洞了吧？”
家瑞不情愿地点点头。
灰手指生怕他反悔，立刻从包里取出斧子，对着墙壁狠狠砸去。也许因为年久失修，墙壁早已腐朽，根本经不起斧头的狠击。只三下两下，后墙上就被掏出了一个大洞。
家瑞望着破洞又有些悲从中来。
“走。”灰手指根本不等他酝酿好情绪，一把拽住他就往洞口里塞。
家瑞刚一露头，却被一阵密集的枪弹打了回来。尘土和粉屑扑了一脸。——后面也已被警察封死了。
喇叭里高喊：“里面的人，放弃无谓的抵抗，高举双手，赶快出来。我们保证你们的安全。”
“看来，他们还真是学聪明了。”灰手指扔下斧头。“只能投降了。”
“不行。那是他们的圈套。”曼内坚决反对。
“你怎么知道？”
曼内回答：“你们别忘了，我们是病毒。而他们是来杀毒的。决不会随便饶过我们。”
“可喇叭里不是说保证我们的安全吗？”
“别信他们。我们落到他们手里，就由不得自己了。”
“那怎么办？既然抵抗是死，投降也是死，不如拼了吧？”灰手指猛地掏出手枪。
“等等。”曼内思忖着，问道：“他们开枪我们还击了吗？”
灰手指一愣，随即满脸羞愧地骂道：“我们真是没用，怎么不还击呢？”他咬牙切齿地挥挥手枪，“我们等他们走近了再打。”举枪的手却被曼内死死按住，“怎么？”
“也就是说，他们不知道我们有枪。”曼内自言自语道。
灰手指有些急了，“你糊涂了，咱们在飞机上就跟杀毒程序干过了。”
曼内摇摇头，“飞机上是飞机上，此一时彼一时。”
“你有什么主意？”
曼内扫了灰手指一眼。“我想，我们可以冒一下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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