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老人看着林小语，对于林小语惊讶的表情释然地一笑，继续对林小语说道；“半年前我就已经在医院查出肝脏的癌症已是晚期了。医生那时候就已经告诉我大概我也只能有一年多的寿命了。我不想告诉你们，是怕你们担心。唉，我也活那么那么长的岁数了，虽然还是觉得活不够，但也是知足了。只是可惜明年我可能没机会看到今年才种下的那批香根鸢尾花开花的景象了。更可惜的是没办法看到我最宝贝的莉莉安长大的那一天了。”
“我们人一出生下来，在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我们预测不了我们将来是贫穷还是富裕，是幸福还是痛苦，是成为建功立业的伟人还是碌碌无为的平民，但是我们唯一可以肯定预测到的使我们都会死亡。这个结果是我们从一出生就已经知道的，谁都改变不了，当然也包括我们的上帝。所以我对于死亡并不恐惧，毕竟这是我们一直就已经知道的结局。已经大半个世纪过来了，我也早有了面对死神的准备。我倒是希望真有上帝，能让我偶尔在偷偷地看看凡间一眼，看看我可爱的小孙女慢慢地长大，这样哪怕是把我扔在了最痛苦的炼狱地狱，只要开着那么扇能看到这里的窗子，我也会高兴的。”
林小语静静地听着约翰老人说的话，但是心里却是不能平静。原本林小语还想着怎么去说话安慰这个时日无多的老人，但是没想到这个法国老人看待生死的态度已经是那么透彻，那么地平静。刚刚还突然陷入生死这个牛角尖问题中，百思不得其解的林小语在约翰老人的这一番话里又是被带入了另一种的人生思考中。
对啊，人一出生唯一注定的恐怕就只有死亡了。既然这样的事实是不能改变，自己又为何在这里无谓地忧心忡忡，做着毫无意义的害怕呢。林小语被约翰老人的话一下子点醒。自己还年轻，与其在这里畏惧着那不可阻挡的死亡结局，为何不在这还好好活着的光阴里去做些对自己对亲人都有意义的事情呢。人生就那么一回，不好好珍惜那就真的是不知所为了。
跳出了思想牛角尖的林小语一扫刚刚的阴霾情绪，摊放在大腿上的右手不由得紧紧地握了握拳头。像是要抓住生命力的每一秒一样，抓紧着自己的以后要面对的所有生活。
“莉莉安很小的时候，我的儿子儿媳，也就是莉莉安她的父母亲就因为一场交通意外而去世了。相对于年轻的他们，他们就这样毫无准备的就在一场突发的意外中离开了他们原本规划得很丰富的人生，他们那时候都很年轻，跟现在的你一样，生活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幅还没有完全展开的画面，那些美好的绚丽的色彩都还藏在时间的后面，但是他们就这样地死了。哪怕他们再怎么喜欢这个世界，再怎么想看看自己的女儿，也终究成为了不可能的事实。虽然他们的去世给了我最绝望的痛苦，但不得不说我这个什么都不是的老头子比他们都要幸运，哪怕我这辈子没有得到过太多的财富地位名声或者威望，但是一直能过活到七十多岁，这就远比英年早逝的他们要幸福得多。所以当我知道我的生命就快要到尽头的消息，我也有太过绝望，毕竟上帝并没有亏欠我啥。”
约翰老人一边低声说着话，一边拿起床边柜子上莉莉安留下的一朵鲜花，轻轻地放在自己的鼻子尖下轻轻地嗅着。闭着眼睛去闻着花香的老人神情很专注。仿佛那朵不知名的小野花所带着的淡淡香气，如同这个世界一般让他迷醉，让他留恋。这个迟暮的老人也曾有过这样花一样的青春岁月，弹指之间，却已是花甲之年。
人生真的是很短暂。哪怕实在度日如年的痛苦煎熬中，人生也并不显漫长。
窗子上百叶窗帘出渗透出来的无数道金黄的夕阳光鲜平直而柔和地照亮着整间病房。躺坐在病床上的约翰老人闭眼低头嗅花香的画面显得格外安详。他高耸的鼻尖下，淡粉色的小野花所代表着的年轻灿烂的生命，和老人脸上斑驳皱褶的岁月纹路仿佛相互排斥，但又像是相互交融。仿佛一幅高山流水的水彩画一般，在一个静逸的画面中，流动着某种灵性的思想含义。
林小语看着老人此刻的样子，心里很想说什么，却是又不知道该说啥。林小语只能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老人，不敢太大力地呼吸，似乎生怕自己的干扰而破坏了老人这享受生命的光景。
“我年轻的时候四处闯荡，总是将自己当成了一名征战四方的独行骑士一样。总觉得家庭亲人是自己生活的束缚。仿佛是要将我永远绑在那个偏远的小山村里，永无出头之日。所以我也就带着自己年轻时候的梦，离开了家人离开了家乡。到了我在外面流浪得久了以后，我才知道，家乡亲人并不是我的羁绊和束缚，而是我的根。但是我实在是离开得太久了，等我想到要回去那里的时候，我大多数的亲人都已经离去了。我回到了那里也就等于失去了所有的意义。到外头闯荡无论走过多少弯路，依旧可以找到地图去找回方向，可是人生的路却是没有地图。我可以在地图上找到回到故乡的路，但是在人生里，我却找不到能回到亲人身边的地图。所以我也只能继续在外头飘荡。带着我的妻子和还小的孩子在新的地方开始生活。等到我老了，我才发现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的生活是多麽的孤零，等到我儿子儿媳妇的死去，再到我妻子的离开。我就只剩下莉莉安这么一个亲人了。”
约翰老人把小花轻轻地放回到柜面上，动作温柔，如同他对着自己的小孙女莉莉安。“莉莉安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从小就没有父母疼爱的她只能是跟在我这个孤独的老头子身边，如今作为她唯一的亲人的我也快要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就再也没有人可以依赖了。林，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你必须要答应我。”
“什么事情，老约翰，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完成。”林小语不知道约翰老人求他办什么事，但是林小语心里坚决地肯定无论约翰老人叫他做什么事情，他都全力去做好。
约翰老人目光直直地看着林小语，然后慢慢说道：“我想请你答应当莉莉安这个可怜孩子的监护人。”
约翰老人的话一出口，林小语便愣住了。
“我走了以后，莉莉安再也没有什么亲人了，那几个远亲的亲戚跟我们一向都没有什么联系交往，莉莉安也不会愿意去他们那里。只有你，莉莉安这孩子是打心底的和你亲近，所以托你当她的监护人我也放心。我也相信你能把莉莉安照顾好。在我知道自己的病情之后，我就一直在考虑着莉莉安以后的生活，为了监护人这件事情我也去找过律师，虽然你的国籍不同，但是也是能够成为莉莉安的监护人的。林，你一定要答应我，答应我这个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的老人这个要求。”
林小语听到约翰老人的话后，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林小语实在是被约翰老人的想法惊讶的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林小语很喜欢莉莉安这个活泼聪明的法国小女孩，就是约翰老人不交代自己，林小语以后也一定会帮忙照顾好这个小女孩。林小语一直都将莉莉安当成是自己的亲妹妹一样。但是此时约翰老人却是让林小语去当莉莉安的监护人，这样一来，林小语所肩负的责任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要知道林小语现在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自己都是才刚刚脱离了监护人的年纪，如今却是要成为一个十二岁孩子的监护人，林小语不惧怕肩负这样的责任，但是林小语却担心自己没有这样的能力。毕竟，林小语也是一个刚到社会闯荡的年轻人，他如何能做好一个监护一个孩子长大的监护人的责任呢。
约翰老人看到林小语沉默不语，继续说道：“莉莉安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她虽然有时候很顽皮爱捣蛋，但她的心善良的跟个小天使一样，不用你太过于费心费力。我也知道你在西班牙打球的时间很紧迫，所以我已经商量好了一家寄宿的学校，你只要抽抽时间去陪陪她就行了。至于莉莉安的生活费用的问题，我也是有些积蓄，我还有那套房子，还有几块”
“我的收入也够抚养莉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