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深夜抓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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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点,墨黑如最上等黑丝绒的天空中,稀疏闪烁着几颗孤独的星星,一眨一眨地照着仍未眠的人。
在一栋崭新公寓楼群的门口,站立着一个瘦弱娇小的身影,在这夜深人静的深夜时分,就像天上孤独的星星,溶入沉黑如墨的夜色之中。她微仰着小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左边第1栋楼5楼的窗口,沉静而深思,静立的身影有着说不出来的悲痛与孤独。
一切,都被隐藏在夜色之中,连路旁微亮的路灯也照不到她的表情。
良久之后,她突然低声地问道:“陈侦探,都安排好了吧?”
“曲小姐,再等10分钟左右,他们就快到了。今晚,我们一定能找到所有证据,他一直在里面,没有出来过。”她身旁一直静立如影子般的高个子男人不急不慢地低声回答。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曲随风的心又再一次被揪痛着,不是告诉自己不要痛了吗?不是已经做好决定了吗?这样的男人,不是准备要放弃了吗?为什么还会如此心痛呢?这是真的吗?多少次在心底卑微地奢望着,这不是真的!
她感觉鼻子蓦地一酸,眼睛微微地刺痛,感觉一股热流即将决堤,从眼里倾泄而出,她将头高高地仰起,硬生生地逼回这股热流,黑亮的圆眸死死地盯着五楼的那个窗口,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为他有泪意,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正当她在进行自我“斗争”时,门外开过来一辆小轿车,从里面走下来3个男子,他们四处略微张望一下,就朝着站在门口的两人急步走过来。
这三个男人和陈侦探,都是她特意聘请的私家侦探,其中一位是律师。
“曲小姐,可以行动了。”陈侦探走到她面前,压低声音说。
随风闻言身子一颤,眼神脆弱地瞥了陈侦探一眼,深深地吸气,微微点头,眼里浮现某种决心,率先走进小区。短短不到500米的距离,而随风似是走了一辈子般,脚步好沉重、好累!当走到房门口时,她朝陈侦探点头示意,他上前按门铃,反复按了三次,才听到门里有动静。
房门被从里打开,一个穿着睡袍的年轻女子前来开门,睡眼惺松地看了外面几人一眼,娇媚地问:“你们找谁?”
“柳小姐,我们找汪先生!”陈侦探严肃地回答。
“汪先生?你们是谁?他怎么可能在我这里。”柳小姐佯装吃惊地问,抬头防备地看着他们。
随风也终于看清楚了她的模样,门里站着的是一个长相非常妩媚的年轻女子,穿着一件清凉性感的睡袍,身材妖娆丰盈,这就是他在外面养的小情人?!猛然意识到这个认知,随风清澈的眸子瞬间变得冷淡起来,沉默地任凭陈侦探跟她周旋。
心,胀满着那个男人无情背叛的痛楚;心,仿佛要爆炸般难受至极,痛得让她需咬紧牙根才不至于疯狂。
“柳小姐,汪先生是晚上20:15分进入你的房间,是吧?”
陈侦探看着眼前妩媚性感的女子,眼神仍然平静如常,继续用他特有的徐缓语调询问,说:“对不起,我有事找他,得罪了。”
“艳儿,这么晚了是谁……啊……随风?”
正当陈侦探准备强行进入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位三十出头的男子,裸露着精瘦结实的上半身,下身仅着一条浴巾,在看到站立在门口的随风时,已经惊呆在原地,愣愣地看着站在门口一群人,不复往日的自信沉稳。
突然,亮光一闪,原来是侦探手中的相机正在拍照,连续抓拍了好几张照片作为证据,而这也惊醒了呆愣中的众人。
“随风,你听我解释……”边说边挡闪光灯的男人,手忙脚乱地要走到随风身旁。
随风神情冰冷地退后一步,退到两个侦探后面,两人强壮的身体给了她一道最安全的屏障,也在两人中间筑起了一道再也无法逾越的高墙。真讽刺,现在能给她安全感的,不是对面那个一脸惊慌的“丈夫”,而是别的男人,呵呵……
她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努力瞪大黑亮的圆眸,看着这一切。因为,她怕一闭眼就会落下让人屈辱和软弱的眼泪。
奇怪,就这一会儿,心,不再痛了。就在这一瞬间,心好像被掏空了,什么情绪也没有了。
真好,她就是要这种感觉!
她冷眸睥视着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任凭侦探拍照的柳小姐,还有被强行阻挡着,现在已经在吼叫、失控的“丈夫”,突然觉得这一切好可笑!如果没有看错,她甚至还看到了柳小姐眼中的得意与兴奋,自己这个“抓贼的”还没有“做贼的”来得大方与坦然,倒更像一个“做贼的”……
“随风,我错了,原谅我!我以后一定改,一定……”
“洋,收起你不必要的废话与口水,从敲开这扇门时开始,我就已经开启了录音笔,所以,你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我们离婚诉讼时的证据,少说对你比较有利。”
随风寒声打断他毫无意义的忏悔,冷漠地瞥他一眼,撇开头看着陈侦探,轻声问:“陈侦探,够了吗?”
“这些证据足够用了。”陈侦探深看她一眼,干脆利索地回答。做为私家侦探,他参加过无数次这种“抓奸”的工作,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客户。
“张律师,这些证据足够离婚的条件了吗?”随风随即又问一直站在她身后戴着银框眼镜的斯文男子。
“曲小姐,非法同居、婚外情,而且是现场证据,够了。需要拟协议吗?”张律师用右手推推镜框,边说边低头看着眼前镇定的女子。
瘦弱的身材,娇小的个子,巴掌大的小脸,小巧而可爱的五官,五官中唯一“大”的就是那对圆圆大大的黑亮眼睛,而此时,她黑亮的眼睛里只有漠然和不屑,长度直达半腰的长发,随意披散着,慵懒而随性!可爱至极、慵懒至极、也冷淡至极!
他以为会看到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或是一个疯狂的女人,或是一个泪流不止的女人,又或是……他们已经连续工作三个晚上了,就为了找到最合适的证据。他曾经在脑海里预想过种种这个场面,想过这个女客户会有的种种反应,他甚至还预想过各种应对措施,包括怎样劝导她,但眼前这个女客户的反应,完全在他的任何猜想之外。
“好的!你们辛苦了,谢谢!”
随风微微一顿,看着被两个侦探给拦住的男人,冷静地说:“洋,好好享受吧,你现在彻底自由了!恭喜,我们两人都自由了!我们的财产资料,已经在张律师那里,他会根据法律公平处理。明天下午一点,万源律师楼见!”
随风握紧拳头,指甲深入手心,却感觉不到疼痛,心,已经不知道疼痛。
她拼命控制着自己,控制着暴力情绪!
对!这是为了诉讼时对自己有利,现在太过激烈的举动不利于自己。
对!就是这样,她拼命地告诉自己,说服自己,冷静,要冷静!
她绝然地走出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一直走到小区门口,在这静谧的深夜里,才长长地呼出心中淤积的浊气,再吸进一口清凉的空气,使她如烈火焚身般的身体猛地一颤,清醒了点儿,温度也降了点儿。
她走到马路边,拦住一辆出租车,回到曾经以为“幸福的家”。
“汪总,你没事吧?”柳艳小心翼翼地走到陷入呆滞状态的男人身旁,嗲声怯怯地问道。
这句话让汪洋顿时清醒,先是茫然地看她一眼,然后,从沙发猛地跳起来,准备追出去,低头看见身上的浴巾,抬手用力一捶后脑勺,眼里闪过慌乱、懊悔、害怕。他冷漠地甩开攀到身边的柳艳,走进卧室换衣,拿起车钥匙,头也不回地甩门而去,留下坐在地上“哭泣”的女人。

打开位于市中心繁华路段曾经温馨的家门,随风来到一个小房间里,怕吵醒已经睡着的小人儿,轻轻地走到床边,就着窗外昏暗的路灯光线,痴痴地看着3岁的儿子,看着他可爱安祥的稚嫩小脸,心一阵阵地抽痛着。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随风,嫁给我!我对天发誓,一辈子只爱你!我会疼你、爱你、宠你,一辈子!”
21岁的可爱女孩,幸福地接受了这份求婚,嫁给大她8岁的男人,步入结婚的殿堂。以为,会幸福地过完此生;以为,曾经满心信任、深爱着的男人,会遵守诺言,一辈子爱自己,彼此相扶到老!
“随风,谢谢你给我这份最珍贵的礼物!现在,我有两个宝贝了,一个是宝贝儿子,一个是宝贝老婆,哈哈哈……我爱你!”
22岁的少妇,看着抱着刚出生的儿子傻笑着的男人,幸福地笑了。就在昨天,她还曾经因为太过疼痛而埋怨过这个男人,甚至埋怨过为什么要当女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昨天所承受的一切,仿佛都烟消云散了,只剩下幸福……幸福……
“随风,回家吧,别再工作了,你的那点工资都不够补贴家用的。我养你,一辈子!别再这么辛苦了,你还得照顾学伦,我瞧瞧,最近又瘦了一圈,不行,别去了!”男人温柔霸道地要求女人回归家庭,当全职太太,迷人的眼睛里,是看着她产后上班一个月迅速瘦一大圈的心疼与宠溺。
“你养我一辈子?要我当米虫?”小女人不满地瞪着他,声音里却透出浓浓的幸福和甜蜜。
“当然!我辛苦赚钱,不养老婆养谁?你只要爱我,带好宝贝儿子就行,当然,你老公也是最爱你的。”男人一番似是而非的深情表白,让小女人眯眼沉思起来。
她疼爱地看着躺在摇篮里的娇儿,保姆等她回来哺育儿子时的焦急表情,家里公司来回奔波的无奈,还有对工作的无力和心不在焉……自从当上母亲后,其他的一切,似乎都不再那么重要了。
丈夫的疼爱和宠溺,让事业心重的小女人,开始郑重地考虑这个问题。就算她最终不会彻底地放弃自己的事业,至少,也要放弃几年吧,唉……
一个月后,小女人安心地留在家里,当起了被心爱男人眷养的幸福小妇人,看着娇儿一日日地长大,家里的欢笑和快乐一日日地多起来,小女人脸上的幸福也一日日地更甜蜜、更醇厚、更幸福!
“学伦宝贝,生日快乐!”汪洋抱着宝贝儿子,给他戴上生日“小皇冠”,满眼宠溺,眼里更有着深深的骄傲。
33岁的汪洋,浑身充满着成熟男人的魅力,英俊的脸上,只有岁月赠送给他的更加迷人的气质,丝毫不见一般男人一迈进三十就身材发福的窘境。
汪洋是帅气的,方正的脸上,五官并不特别好看,但组合在这张有个性的脸上,就是成熟、稳重、帅气,更有着一股致命的吸引力,他有一双永远似带着淡笑的眼睛。这双充满魅力的眼睛,是他的灵魂,能吸引女人不自觉地沉溺其中!随风最喜欢的,也是他这双眼睛,最喜欢看的,就是这双迷人的眼睛在看着自己时,所传递的宠溺与爱意,还有浓情。
“洋,你不要惯坏他了。学伦,自来过来拿叉子吃蛋糕。”
随风含笑看着眼前的一对“活宝”父子,佯装严肃地对儿子说。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再怎么无法无天,她也不会管他的。
“妈妈,你怎么老是‘后妈脸’?”
看着边说边送给她一个可爱 “鬼脸”的儿子,露出了还没有长齐的牙齿,随风先是一怔,然后,再也忍不住地轻笑起来。
“后妈?谁告诉你这个新词的?”汪洋将儿子放在他专属的小椅子上,帮他放好盘子。
“隔壁的小哥哥啊,他经常说后妈、后妈,说后妈很厉害,老骂他、打他……他好可怜哦!”小学伦嘟起红嫩的小嘴巴,微拧眉头。
“呵呵……小宝贝,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不会变成小可怜的!来,吃蛋糕咯……”
汪洋给儿子切好蛋糕,又切了一块递给随风,然后给自己也切了一块,一家三口甜蜜地吃着生日蛋糕。
“随风,谢谢你将我们的小宝贝教得如此好,聪明、机灵、可爱又懂事。更谢谢你的付出。为了他,为了我,为了这个家,你放弃你的事业与梦想,被圈在这一方小天地里!”汪洋搂紧怀中的两个小人,深情地说。
学伦睡在两人中间,汪洋伸出长手臂,将两个他最重要的人儿一起搂在怀里。
“这是我心甘情愿的,而且我也没有闲着啊,我还在继续学习,待学伦再大一点后,我会去创自己的事业。洋,怎么感觉你越来越帅了?真是让人不放心的男人!”随风故意拖长尾音取笑他,转移话题。
为了这个家,为了心爱的男人,为了心爱的孩子,这一点点付出,她都是心甘情愿,毫无怨言的,不想造成他的负担和愧疚。
“亲亲小老婆,你已经身为一个孩子的妈,怎么看上去还是这么可爱呢?不亮出身份证,别人都不相信你25岁了,还以为你是高中生呢。更不相信你已经结婚,还有一个小孩。以后,不要穿得太‘年轻’了,嘿嘿……”汪洋也笑着还击,准备伸手捏她可爱的小脸。
“那你就每天戴着墨镜遮住‘惹祸的’的眼睛,还有,不要穿得太帅出门……”
“你们安静点啦,好吵!”
中间的小头颅再也忍无可忍地伸出来,小大人样地出面主持大局,“教训”这两个开始像小孩一样“吵”起来的大人。
“哈哈哈……”两人同时哈哈大笑,为儿子的可爱模样,也为“争吵”内容的可笑!
“明天我们一起去看郊外的小别墅,已经装修完工,本想赶在儿子生日前住进去的,终于实现让你们过好日子的诺言了。”汪洋将两个人搂紧,在两人的额前重重一吻,轻松地说。
“洋,我们的日子一直都过得很好,我很幸福!本来,我不太支持你在公司刚刚稳定,还没有赚多少钱时就贷款买这个小别墅,但你的心意,让我无法拒绝,谢谢!学伦,给你辛苦赚钱的老爸一个KISS,感谢他养了我们娘俩,明天就要去看我们的新家咯……”随风将儿子抱起,将他的小嘴送到汪洋的脸上。
学伦不负所望地送了一个大大的KISS,声音很大,虽然怀疑口水多了一点儿!
外屋开门的声音打断了随风的沉思,她仍一动不动,静静静看着熟睡的儿子,离他上次生日,仅仅过了两个月。
离婚,不再健全的家庭,对儿子小小的心灵,会是何种打击?
如果因为儿子,让自己在这个婚姻中忍受丈夫的背叛与不忠,那是她无法忍受的。
不想因为可以预见的争吵和冷战而影响到幼小的他,不想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时再走上离婚的路!
她知道,这辈子也无法原谅他的背叛,尤其是在他天天说着如何爱她时的背叛。
她再次深呼吸,微微冷静情绪,轻轻关上房门,走进主卧室。看着正坐在休闲摇椅上的男人,清亮的眼神里闪过痛楚和绝然。
多少个夜晚,这个男人在这张摇椅上抱着她,两人一起谈天说地,一起看着外面的星星,一起看电视,一起讨论、规划着美好的未来……
她痛苦地甩甩头,试着甩掉曾经的记忆,那一切,谁又能说全是真实的呢?
关紧卧室门,她独自走到阳台,看着落地窗外陷入沉睡的城市,除了路灯幽暗的灯光之外,一片昏暗。
现在已经凌晨3点,可她了无睡意。
往日甜蜜无间的夫妻陷入沉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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