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故事的末端 叙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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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车马的长龙络绎不绝地进出着这个强大的东方帝国的心脏,尽管从这些衣装各有不同的人们脸上和装扮上都看得出即将远行的不舍和忐忑,或是远行回来的疲惫和喜悦,除却了那些特有的情绪和表情,我们还能看到一种属于京城特有的味道和气质:繁华的喧闹和深闺的典雅,贵族的勇敢好逸恶劳和小市民的热情斤斤计较,还有商贩们的勤劳与精明,下人们的老实和装傻……这些人制造和传播着这种奇妙的混合文化,先是一条巷道,某个阶层,然后就不知不觉弥漫了整个京城,接着这些文化和京城的问道,随着出城的马车和旅客,野心勃勃地向着四周出发了,于是一种叫做时髦的东西便粗糙地在整个国家流行起来了。
“今天的人要比平时要多。”某道城门最外侧的两个披甲持矛的士兵不约而同地想着,“这也难怪,花灯节要到了嘛。”
在每道城门处都有着一队这样的士兵,每两个时辰会换一次岗,他们的主要目的是制止那些服饰面容可疑的人进入京城(当然,他们同样也能够禁止城里面的人出去,不过这项在特殊情况下才能够施行的政策是很多人都不希望看到的),——在青砖砌成的城墙上帖有最新的逃犯或者那些不服管教和天朝教化的蛮夷的头像,他们被描述成穷凶极恶和无恶不作,详细地标出了他们的特征和所代表的赏金。
对我们而言,那时候的人更容易从太阳那儿获取到更多更直接的信息,位于队列最外侧的两位士兵预测换岗的时间就快到了,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表情,——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不会错过花灯节任何精彩的过程,他们甚至还可以和家人在一块吃一顿佳节味道的团圆宴,——想到这里,他们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这时,迎面走进一人,两位士兵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他的身上:此人带着一顶又脏又旧的帽子,不太合适地扣住了脑门,帽带垂到了腰间;他面色健康,一双眼睛在浓眉下显得神采奕奕,但眼角有着轻微的鱼纹,似乎回忆着岁月中那段年轻的时光;来者的鼻梁较高,唇下的胡须留到了刚能够遮住脖子的地步,大概是由于习惯性的捋须,而使它们越到底端越成了一个异常明显而富有浪漫气息的小尖儿,得意地向外伸展着;如果仅仅是这样,也许我们能不费力地从十几二十个人中将他认出,但是更多一些,在一堆人中便不那么容易了,除非他穿着一件肥大的白色衣裳(同样是很久没有清洗过的颜色),配着一把模样可笑古里古怪的长剑,另一侧还挂着一个精致的歪嘴葫芦,更重要的是他害得倒卧在一头驴身上,而这头驴还的继承了它祖先的优秀品格,倔强,——它每向前迈出一小步又向后退开两步,大概是就是此人倒着骑驴的缘故吧。
“李先生,怎么回来了?”士兵中的一个问道。
“我没有出去,为什么说‘回来了’?”被问者吃力地从驴子身上跳了下来,“我的身体不过是去神游了,而我的心,始终留在京城。”
士兵对视了一下,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这位行为乖张怪异的先生比较起其他的读书人来,更能满足他们要去尊敬的心里暗示(如果真的能这么归类的话)。
“那么,先生,这次神游有什么收获?”
“收获?”被称为李先生的人眼神中掠过一色迷茫,低声而含糊地说道,“驴行太平,可怜技穷。”
两位士兵本来准备多寒暄几句的,像这种能放下身段的读书人本来就不多,而像李先生有大学问的人更是难得如此平易近人,说一句是福气多一句便是运气。但是只见李毛驴牵着他的驴,长长地哀叹了一声,便一声招呼也不打地进了城,身后的毛驴此时倒也配合,拽了三四下便迈开了步子跟着走了,留下两位惋惜万分的士兵交谈着。
在之后进城的人龙中,有一位青衣公子看着李毛驴的背影,眼睛中异彩连连,突然笑道,
“梅儿,我突然想到有一件有趣的事情要做了。”
“什么事情呀,公子?”从后面挤出一个扎个对髻儿的小脸,如粉雕玉琢般的可爱和令人心疼,它的主人调皮地眨了眨眼,“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么?也算梅儿一个吧。”
“小东西,就知道玩。”青衣公子刮了一下小丫环的鼻子,顺便整理了一下她身后的那个比她人好要大的长方体包袱,“不要忘记要你来是干什么的!”

“保证忘不了,你瞧——”丫环梅儿从不知哪儿的口袋中掏出一个小盒子,将它的盖子掀开,自言自语道,“蜂儿乖乖,蜂儿乖乖,快快回来,快快回来。”
也不知道是小姑娘软软语气的魔力,还是这只古怪的盒子有着什么奇妙之处,只见一只白色蜜蜂,竟然出现在这春寒干冷天气里,慢腾腾地扑腾着翅膀,绕着小姑娘飞着。
小姑娘倒也不怕这蜂儿蛰她,伸出一段玉锻出来的手指,让白蜂停在上面。
“我养的蜂儿,当然最听我的话了,——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那么我们是不是……”
“反正也没什么事情消遣,离这个我期待的晚上还有这么一段难以忍受的时间,你说,我们该如何打发呢?”青衣公子笑道,“快将蜂儿收起来吧,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借到这么几只的。”
“好的。”听到青衣公子的反问,叫做梅儿的小丫环再也无心和这只白蜂耍玩了,手一抖便将昆虫纳入盒子中,“那么公子,我们比赛吧,看谁先追上那个读书人。”
梅儿的话还没落,自己便急急的跑了起来,仿佛后面有一个令她害怕的事物在追赶她似的。细心的观察者会发现,她的双脚实际没有离开地面,而是贴着地面飞快地滑行着,——更细心的观察者还会发现,这个穿着白衣的小丫头,无论她做如何的动作,地面的环境如何的糟糕,她的白裳犹如有自动清洗功能般的一尘不染,似乎还柔和地散发着莹莹温润的白光。
青衣公子笑着看着已经进城了白衣略显调皮的俏影,似乎也有了难得的兴致,双腿一提,高高地跳了起来,——地球的吸引力此时似乎没有那么及时的发挥它的作用,等她落地,已然是几米以外了,——又是一提一纵,留着一队目瞪口呆的士兵进了城。
接着听到小丫头尖尖地叫了一声,两人便拐进了一个转角,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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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毛驴是自诩怀才不遇中读书人中的一个普通的代表,如果不是他的那头毛驴,也许他也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落魄秀才,而现在,尽管同样落魄,却顶着一顶才子的帽子,让他获得了比黄金还重要的尊重和崇拜。也许,那个现在还在青巷瓦肆间传播的故事以后会成为一段佳话,甚至被杜撰成一段野史,想到这里,李毛驴都有些好笑,谁会料到这只畜生的一个屁会气死一个刺史呢,而那个刺史偏偏又是一个不得人心的狗官。
拐进了这条窄巷后,李毛驴总觉得自己身后有人跟着,但是他回了好几次头,只是风吹动墙上的颓草而已。李毛驴解嘲地笑道,
“寒窗剪刀落,疑是剑环声。”
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那头该死的毛驴老毛病又犯了,立在巷子中不再前进了,——然而他很快便注意到毛驴的异样,它的两条腿不停地颤抖着,口中而泛出轻微的白沫。见此情形,五谷不分的读书人顿时慌了神,狼狈地挽起袖子从后面吃力地推了推毛驴。
毛驴似乎并不领情,咴咴而惊恐地叫了几声,拼命向后退的身体将读书人推倒在地,然后撒开腿跑掉了。
坐在地上的李毛驴连懊悔的心情都没了,他对于那只畜生倒是有点敢情的,跑了也追不回来了,只有希望它找到一个好的主子,不必向跟着他一样受寒挨饿了。落魄的读书人突然发现在刚才驴子站的地面上有一丝不合季节的绿色,细看起来竟发现是一棵草叶,一端**地砖中,透出的另一头得意地摇摆着。
“谁!?”
李毛驴的眼角突然扫到了一个人影,——令人吃惊的是那人在空中晃了一下,便奇妙地消失掉了。
李毛驴并不怀疑是自己的错觉,那个人影衣襟的舞动,都如剑刻在心上般的真实且清晰。
“书呆子,还不拿牵走你的驴子。”从他身后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声音的主人便是那个白衣小丫头,“公子好奸诈,让梅剑去找驴,自己先跑过来了,——这次不依。”——
……
……
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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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这位侠士,准备要李某怎样帮助……”说道最后,李毛驴也觉得自己的话越来越没底气了,只好吞了下口气继续说道,“所谓自传,也是要讲究”
“很简单。”青衣公子邪魅地一笑,“不知道李先生有没有听说过恶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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