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战锦州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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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良注意到李焘的神情变得有些怪异,此时却来不及深竟李建议调动禁卫军到辽西编练才是大事儿!
很显然,李焘打着并不高明的小算盘呢!禁卫军到辽西,他的武毅新军就可以就近比照禁卫军的供应,再来一个高饷养兵的两倍计划,朝廷能承受得了?!可是,禁卫军没有编练成功之前,辽西还得武毅新军来镇守,辽阳、奉天也指望着武毅新军去收复!
被人攥在手里的滋味确实很难受,可铁良此时是不能不受,还得讨好那个牛气冲天的总统官。
“光翰兄,您是尚未发表的禁卫军总统,反正就那么几个旗军连,您下令调来就是。荣相爷那边肯定会大力支持的!不过,您得给个实话,这禁卫军编练何时开展,何时成功?编制如何?营伍章程如何?军官养成如何?不然,铁良我可就交不了荣相大人的差了!”
李焘故作为难的模样看了看铁良,半晌才伸手指向浮桥道:“宝臣兄,去那边走走如何?”
铁良能咋办?跟着呗!
“我思量着,咱们武毅新军就算编练完成,也不过四、五万人马,想要收复辽阳、奉天,想要扛住十七万俄军的轮番进攻,显然不成呐!您看,这么一来,武毅新军教导大队就要不停地训练新兵,补充进战损部队。今天在白台子,咱们牺牲了一位营长。一位连长,几位营、连主官受伤,六百多号兄弟将鲜血洒在东北这片土地上!这些,不仅仅是马上补充部队战力地问题了,朝廷……”
铁良一副感慨的神色长叹一声道:“都是好汉子啊!这一战过后,咱们得好好禀明朝廷,给这些兄弟们争取丰厚的赏恤才成。那些个旗兵,您看能用的。尽管补充进去!这是保咱满人的根本呢!”
“就那些旗人大爷?!”李焘斜着眼睛瞟了铁良一眼,又作出惶恐的模样道:“不,不是说您,宝臣兄。您是好样儿的,我李焘佩服您,下面的兄弟们明白过来后,也肯定会拿您当作楷模。”
“您就别吹捧铁良了,朝廷那里可是骂声一片,有人还要拿铁良问罪呐!”铁良一脸地无奈,看着浮桥下滚滚南去的河水。又是一声长叹,似乎心中憋屈了太多的郁闷一般。
李焘也陪着铁良叹息一声道:“唉,朝廷诸公,难道就没看到战场上厮杀流血的汉子吗?那不也是为了爱新觉罗的皇图永固?!”
铁良偷眼看了看满脸的感慨的李焘,心里不禁揣度着,这二愣子总统官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
“满汉一家说道了多少年呐?可……为啥还有人硬要去分个彼此,定个上下。论个尊卑呢?要不。请那些人来战场上试试?跟咱们低贱的汉人一起在泥地里打滚,一起在血水里泡泡,一起倒在他祖宗的土地上!妈的,老子就是想不通!”
“言重了!多虑了!”铁良赶忙劝慰道:“荣相不就是看着这些了嘛,这才让您主持编练禁卫军,唉,这个事儿啊,您看着好了。禁卫军一定来辽西!”
此时地铁良就差拍胸脯下保证了。
李焘心中暗笑。面子上却是半信半疑的神情。
“宝臣兄。这里也没别人,咱说说掏心窝子的话。我看旗人当兵是不成的。就算是东北的旗人,要上得战场个顶个,难!可圣母皇太后老佛爷那里,您、我、荣相都得交差不是?咋办呢?总不能交出一支稀松平常打不得硬仗的禁卫军吧?拱卫京师,保卫皇家啊!”
旗人有铁饭碗捧着,愿意当兵的都是些不争气地破落户,指望这些人能够在战场上卖命?不成地!
铁良清楚这一点,他自投身荣禄幕府起就清楚这一点。可是,“汉人肥、满人危”这句话是深刻在他脑子里的烙印,梦想着集权中央的他也不愿意看到汉族官僚们掌握军权。
矛盾啊!
突然间,铁良的脑子里灵光一现,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却揣着明白装糊涂道:“那,光翰兄您打算怎么个编练法?”
“为了交差权且说说的,作不得真啊?”李焘很认真地看着铁良的眼睛。
“嗯!”铁良也很认真地点点头。
李焘作出一副割肉的痛苦模样,犹豫再三才道:“禁卫军,只编练一个旅的旗兵,用在拱卫皇室充作仪卫尚可。真要用来打仗地,还得编成另外一个旅,驻扎京师郊外。这个旅嘛,可以等东北局势平稳了,从武毅新军中抽调。”
铁良无语,这事儿他做不了主也不敢做主。否则,朝廷里那些个亲贵真要派人来抓了自己割肉喝血了!从天津到现在,自己还没有掌握武毅新军地一分半毫军权!试问此种情况下,今后地禁卫军中汉军再多一些,真正归于旗人皇亲掌握的兴许也就是那个充仪卫地旅了!
李焘却也不急,反正意图已经说出来,无论铁良从哪个方面去思量这个话,随他去!紧守辽西根据地进而扩大到全东北为首,伺机进关兵变为末,这个分量也得掂量清楚。
……
俄军运输队长安德拉季耶夫中尉丢掉了部队和民夫,骑着马飞快地溜到多洛富列夫上校的指挥所,来不及立正打报告,就哭丧着脸气喘吁吁嚎叫开来:“李王屯,被、被清国、军队攻占了!”
指挥所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又被一阵惊慌的议论声打破。
谢尔盖.别柳申科夫上校阵亡后,继任指挥官的多洛富列夫上校皱皱眉头,不耐烦地挥动拳头吼道:“都给我安静!安静!”
尽管如此。仍然有人在小声地嘀咕着。这里的人都知道,后路被断,粮秣弹药储备被劫,仍然拥有五千多战力的部队就是一支乌合之众,支撑不了多久!何况,当前的清**队顽强得很,己方连续几次进攻都以失败而告终,白白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代价。甚至连谢尔盖上校也命丧对方的重炮之下。
进,进不得!退,后路被截断!绕,没有粮秣如何支撑?!
多洛富列夫上校看着满屋子的颓丧神情,暴跳着指点众人命令道:“你,快去!弄清楚白台子的状况!你,带一个连地骑兵向南去联络将军阁下。你,带一个营立即向李王屯发起攻击,一定把这个该死的地方拿下来!”

接到命令的军官们
低头垂脑走出指挥部,剩下的人都对这些倒霉蛋投去光。
“现在。我需要一个新的进攻计划,最后的、对金城筑垒的总攻计划!半个小时内我要看到计划!”
上校咆哮完毕,哼了一声走出指挥部,他要去看看从伤员堆里能挑选出多少还能坚持战斗的人。对目前的战局,他打定了两个主意,第一选择是打通李王屯地交通线后立即撤退,依靠快速的撤退和沿路抢劫清国平民得到补给。力争返回海城。第二选择是向南与少将会合。然后通过低洼的沼泽地缓慢向东撤退。相比之下,打通李王屯似乎是最为安全快捷的法子了。
……
前沿,又响起密集的枪声和俄军的呐喊声,武毅新军一线阵地留守兵力象征性地打了几枪就退回二线阵地。
张云松匆匆走进金城核心工事掩蔽部,径直扑到地图桌前拿起电话:“105炮连,我军一线阵地中央分割线,正负一密位……”
咔嗒一声,范振仙摁住电话连声道:“张团长。你不能打。重炮一打老毛子就要逃。二线。我的1营能坚守住!”
张云松气恼地看着范振仙,半晌说不上话来。是。范振仙地提醒是对地,可是眼看着天就黑了,难道要留老毛子在一线阵地上过夜不成?那样的话,老毛子很有可能将火炮推前轰击浮桥!
“你,你能保证天黑前将老毛子赶出去?能的话,我不打,等你们步兵显威风去!”
“总统官的意图是逸留俄军于我一线阵地,只有保持接触才能拖住敌人!”范振仙对张云松的战术观念淡薄有些冒火了,毫不客气地争辩道:“如果老毛子发觉打不进金城,那么在正面转为防守,集中大部分兵力进攻李王屯一线,咱们那点骑兵可承受不住几千人冲击的压力。再说了,南下支援秦营长的分队就快出发,咱们也不能在这里打垮了老毛子,让他们提前向南边溃散吧?”
“嗨!这仗打得!咱们炮兵就发了几炮,难道这么就算了?”
范振仙看着张云松气呼呼的神情,差点忍俊不住笑出声来,好歹收敛了情绪才道:“打,打远一点,打老毛子地后路!不过张团长,您得请示总统官才行。”
“不用请示了,目标俄军纵深丙区,试探几发再说!那里,很可能是俄军进攻部队地出发集结地。”
李焘带着微笑走进掩蔽部下达了炮击命令,同时也向范振仙投去一个赞赏地眼色。看来,这位步兵营长对自己的意图揣摩得够深刻,比只懂得技术地张云松有战术脑子!
张云松一个立正后看了看地图,抓起话筒吼道:“105炮,目标丙区三号方位物,远50,右310密位1自由分配,两发试射!”
河西立时响起了沉闷的轰隆声,炮弹划过筑垒区上空,带着尖利的呼啸砸49小高地侧后的官道。
俄军进攻金城筑垒区域的后续部队正在那里集结,十二发105毫米重炮分两个波次袭来,让整队的俄军根本就没有躲避的时间,一群群被重炮弹炸飞,被四下迸飞的弹片割倒。
幸运的是,在俄军闷头乱窜各自躲避炮击时,武毅新军的炮弹没有继续飞来。就在这时间里,俄军一线进攻部队已经完全占领了武毅新军退让出来的阵地。令许多对进攻筑垒地区的俄军军官们又恢复了信心!其中包括多洛富列夫上校。
俄**官们难以理解突然而来又戛然而止的炮击。
事实明摆着,如果清**队探知了己方的攻击出发阵地方位,那么炮击将持续到摧毁所有俄军官兵的进攻意志为止。如果清**队有足够的兵力,那么在炮击截断了己方前沿部队和后续部队联系的时候,应当趁机集中反击兵力发动冲锋,将俄军刚刚攻占一线阵地立足不稳的部队驱逐回来。
从最为简单的逻辑来判断,清**队应当没有多少后备部队,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遂行精确炮击!胆气儿大了不少的多洛富列夫上校立即下令继续进攻金城,并且严令部队做好夜战准备。
就在105米炮弹落进俄军集结队列中时,一个营的俄军向李王屯村发动了进攻。黄乎乎的一片俄军背对着晚霞的万丈红光,在一阵“乌拉”的呐喊声中快速向李王屯冲击。心存拼死念头的俄军没有组织掩护火力,没有保留预备队,全营五百号人齐齐出动,集中所有的力量强攻村口。
“不要开枪!放他们进到80米!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榴弹准备好!”高连杀提着一支莫辛步枪在村口的矮土墙后巡视着阵地,不住地叮嘱手下的骑兵们。
骑兵部队没有马克辛机枪,也没有速射炮,他们大多还拿着弹道性能逊于步枪的马枪。再加上西边霞光会在准星和照门处形成虚光,更使得平时射击训练并不太严格的骑兵们难以击中百米之外的敌人。
俄军挺着刺刀快步冲来,他们也没有停下来组织排枪的意思,只希望通过全力一搏击败对手,拿下李王屯,这样,兴许还能夺回囤积在李王屯里的部分补给品。
“打!”
高连山一声令下,土墙后响起一片枪声,他也屏息着打出一枪,撂倒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大胡子俄军士兵。
八十米的距离,只够毛瑟马枪打空膛内的五发子弹。
俄军硬是不顾伤亡地挺过五次排枪射击,眼看着就要跨过土墙了,一阵手榴弹的爆炸声突然响起,土墙西面顿时被一片火光和硝烟笼罩。
据守村头的2官兵不等高连山下命令,就提着马刀或者挺着刺刀跃过土墙,迎面撞上被炸得七零八落,失去进攻队形的俄军。骑兵们很清楚白刃战的意义,他们平时就是依靠速度和马刀来解决对手,此时,在敌人冲到面前的时候,马刀和刺刀就是遏制敌人攻势的唯一手段。
这是一场步行骑兵对步兵的白刃战,其惨烈程度远远超过了步兵对步兵的白刃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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