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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杖挪到前面,再靠在它上面,然后把脚移到它跟前……就这样在雪路上他又拖了两大。脚已经僵硬得一点感觉也没有了,可是每走一步,身子却感到剧烈疼痛。饥饿不再折磨他,腹部的痉挛和绞痛停止后又变成了一种经常性的隐隐作痛,仿佛空空的胃硬化了,因没劲而翻了个个儿,挤压着五脏六腑。
休息的时候,阿列克谢总是用那把短剑剥下一些松树嫩皮,用这些树皮、白桦树和菩提树的嫩芽,还有柔软的青苔来充饥,青苔是从雪下挖出来的。他把它们放在开水里熬煮。用从雪融化的地方采集来的类似漆过的嫩叶团,煮成茶,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快乐。热水使他的身子充满了温暖,甚至还产生了吃饱的幻觉。阿列克谢喝着有烟熏味和树枝味的热汤,好像整个地安下心来,也不觉得他的路是那样漫长、可怕了。
第六次夜宿他又安排在一株绿叶成荫的枞树底下,还在旁边一个簇拥着许多树脂的老树桩上生起了篝火。据他推算,这个老树桩应该可以烧一整夜。天还没有黑,松树枝上有一只看不见的松鼠在忙碌着,它在松树上吃松果,偶尔把空的和裂口的松果扔下来。阿列克谢这时候陷入在饥饿之中,所以对这小动物在松果里找到什么吃的东西也很感兴趣。他捡起一颗松果,抠去还是完好的鳞皮,发现里面有一粒黍子大小的单瓣果仁,像细小的杉木硬果。他用牙把它咬开,嘴里感到有股杉木油的好味道。
阿列克谢立即在周围收集了几颗完好的湿松果,把它们放在火边,又往篝火里加点树枝。松果的毛竖起来时,他就把它们的果仁抠出来,放在手心里**一下,吹掉薄衣,然后把小果仁扔进嘴里。
森林轻轻地响着。有许多树脂的树桩微燃着,飘散出一股烟,其味芬芳如熏香,且没有刺激性。火焰时而炽烈,时而昏暗,金色的松树干和银色的白桦树身也一会儿从喧哗的黑暗中出现在被照亮的范围内,一会儿又退回到黑暗中。

阿列克谢不时地往篝火里添些树枝,接着又弄松果。杉木油味唤醒了他的记忆,那是忘却已久的儿时情景……一间小屋,里面堆满了熟悉的东西,桌子在吊灯下面。母亲穿着节日的衣服,晚祷回来时郑重地从橱子里取出一个纸包,把它里面的杉木果倒在一个小盆里。全家人——母亲、祖母、两个哥哥和他这位最小的阿列克谢——都围坐在桌子跟前,开始庄重地剥着硬果(这是佳节的美味)。大家都不出声。祖母用发针抠,母亲用饰针挖,她轻巧地咬破硬果,从里面把果仁掏出来堆成了一小堆,然后把它们集拢在手心里,一下子都送到随便哪个孩子的嘴里。这时,那个幸运儿的嘴上就能感觉到她的手上散发着的草莓肥皂气味,那双勤劳、不知疲倦的手是粗糙的。
卡梅欣……童年!在郊外街道上一座小屋里,日子过得多么美好!
森林喧哗着,脸上热热的,可是背脊上却有一阵刺骨的寒冷在袭上来。一只猫头鹰在黑暗中咕咕地叫,几只狐狸一阵阵地叫。一位饥饿、有病、困倦得要命的人是这座苍莽森林里唯一的人。他在篝火边瑟缩着,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将要熄灭的、似乎是在相互使眼色的炭火。一条充满着意想不到的危险和恐怖的未知之路伸展在他眼前的黑暗中。
“没关系,没什么,一切都会好的!”这个人突然说道。在篝火深红色的余辉里可以看出,他那显出裂纹的嘴唇在对自己那遥远的遐想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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