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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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山顶豪华别墅的客厅里忽然走来一位身穿军绿迷彩服的青年男子,“阁下若是对慕小姐有意思,刚才为何不直接答应了她,替她出手救了慕夫人?做个顺水人情?”
权枭斜眼看了身旁的青岩一眼,“然后呢?等慕夫人痊愈,看着慕家和司空家重修旧好?”
青岩一愣,他倒是没往这方面想,像元帅这样英俊多金有身份的男人,要追一个女人还不容易?
“阁下,您想多了吧?依属下看,用不了多久,那位慕小姐就会对您千依百顺,芳心暗许了。”
权枭回了一个白眼,“榆木脑袋,说了你也不明白。”
……
回到司空家,已经凌晨六点钟了,送她回来的司机小林将车停在锦绣园别墅小区外,下车替慕佳人开门。
“慕小姐,您到家了。”
慕佳人在司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可是脸色却微微发白。
家吗?
曾经她也以为司空家是自己第二个家,因为司空瑾早晚有一天会成为自己的丈夫,可是现如今,她已经不敢奢望了。
她叹了一口气,慢慢走进别墅区,小区里很多富贵老太太老先生们已经出来晨练了,看见慕佳人从他们身边走过,纷纷投来古怪的视线。
“咦,那个小姑娘怎么瞧着这么眼熟?”
“这你都不知道?秦爱珍未过门的准儿媳啊!”
“原来是她?我听说她家破产了,父亲自杀,母亲重病,发生这样的事,这两家婚约还能成吗?”
“可不是,秦爱珍最近也头痛来着……”
秦爱珍正是司空瑾的妈妈,她一向喜欢四处窜门,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大都是她的牌友。
慕佳人听着那帮碎嘴的老头老太在那里议论自己,心头烦躁,若不是念在他们是长辈的份上,她可能当场就发飙了。
果然,这个世道,雪中送炭者少,落井下石者多,剩下的皆是冷眼旁观说风凉话的人。
一路隐忍,终于走到了司空宅。
别墅大门紧闭,看来尽管她失踪了一夜,司空家也没有一个人在乎她的安危,不过她已经习惯了。
慕佳人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钥匙,插进锁孔。
“吱呀”一声。
别墅的大门弹开,客厅里黑漆漆一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烟味。
她忍不住皱眉,司空家的佣人真是越来越懒了,这么呛的味道,都不知道开窗通风透气吗?
她踩着脚下的高跟鞋,“哒哒哒”脚步缓慢地走到落地窗前,唰地拉开及地纱帘,将落地窗打开,窗外的天光透进屋内,晨风徐徐吹来,慕佳人深吸一口气。
转身的那一刻,却忽地惊叫出声,“啊!”
身后的沙发上,不声不响地坐着一个人,他还穿着昨晚那件礼服,衬衣凌乱,领带松垮,指尖夹着一根快要燃尽的烟。
也不知在那里呆了多久,茶几上的烟灰缸已经装满了烟头,有淡白色的灰烬落到了鞋子上,就连他的脚下也全是烟头,密密麻麻散落在纯手工枪刺欧式地毯上。
“你昨晚去哪儿了?”
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慕佳人后退一步,因为司空瑾背对着她,所以她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可还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压抑的怒气。
慕佳人从前很怕司空瑾生气,只要他一生气,必然会冷落自己好几天,那是她所无法忍受的。
可是现在,她心里却除了害怕之外,还觉得有点奇怪,昨晚他带她参加那场晚宴之前,不就对她说过,叫她钓男人,叫她凭本事赚钱,现在又来质问自己昨晚去了哪里。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慕佳人咬紧唇瓣,陷入沉默中。
她却不知,她的沉默对男人而言杀伤力有多大。
司空瑾的脸色早已是阴冷至极,昨晚他几乎把整个酒店都翻遍了,他发了疯一样地找了她一整夜。
可她呢?
连句解释都不给吗?
“你说话啊!”
一声怒吼,克制已久的情绪终于在这无言的沉默中爆发了,司空瑾蓦地从沙发上站起身,转过头时,却忽然愣住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慕佳人栗色的长发上,她穿得很素净,却也让人眼前一亮,司空瑾冷厉的眸微微眯起,这一刻,在他如此愤怒的时刻,他居然觉得这个女人竟然美得有些扎眼。
她,是他的。
这个认知在司空瑾的脑海中飞窜过去的时候,他的神情微微有点恍惚。
他像是为了求证什么似的,大步朝慕佳人走去。
可女孩却似乎受到了惊吓,仓皇后退,“瑾哥哥……”
她退,他则进,直到她贴着墙壁拘谨地站直身体,司空瑾才在半步距离的位置停了下来,他的身材高大挺拔,颀长的脖颈微微下弯,冷俊的一张脸几乎就要与慕佳人贴到一起。
这么近的距离,换做从前,慕佳人早就兴奋的满脸通红,然后将这最后半步距离变为零距离。
可此刻,她稚嫩的小脸却苍白的像纸一样,澄澈明亮的眸略微睁大,神色惶恐,她看着他,可是眼神里却没有了往日的情意。

司空瑾的心脏狠狠一抽,潜意识里,有了一层危机感,可却抓不住那危机究竟是什么。
他冷冷地盯着女孩,一字一句道,“慕佳人,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慕佳人没想到男人居然已经恶劣到了这种程度,逼着她卖身不算,还要践踏她最后的自尊。
她淡粉色唇瓣张了张,喉咙吞咽,垂死一样艰难地发出声音,“司空瑾,你何必明知故问?”
明知故问?
司空瑾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张清瘦秀美的小脸。
她真的去卖身了?她真的被人夺走贞洁了?
慕佳人在他炽烈的目光下不自在地偏过头,攥紧掌心,下意识地就想逃,走动间,带起一阵冷香,是沐浴露的味道。
那气息刺激了司空瑾的神经,令他心里闪过一股尖锐的酸楚,像是受到了什么奇耻大辱一样。
他猛地向前一步,伸手拉住她,然后狠狠一拽,直接把人从两米远处连拖带拽地扔向沙发。
司空瑾暴怒,一双冷俊的眸闪着寒光,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就一把掐住了慕佳人的脖子,那声音危险得如同来自地狱。
“你怎么这么下贱?从前在我面前装纯情、装可爱,原来统统都是假的?对你来说,是不是谁都可以?”
司空瑾的力气很大,慕佳人本来长得就娇小,被他这么拖拽已经磕到茶几,腿上青紫了一大块,这突如其来的窒息更是让她惊悚地收缩了瞳孔。
“瑾哥哥,你放开我……”
她憋得满脸通红,在他手下拼命挣扎。
“放开你?我现在恨不得亲手掐死你!”他目光森冷,用似乎要把她扒皮抽筋一样的语气,贴着她的耳朵说道。
“你回家前还知道洗澡?还知道换身衣服?你以为这样就能洗掉你的肮脏吗?”
“慕佳人,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还是我司空瑾的未婚妻!想丢尽我的脸吗?”
慕佳人蓦地瞪大双眼,看着司空瑾近在咫尺的脸,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已经陌生到她完全不认识的地步了。
他不关心她昨晚被谁带走,受了多少委屈,有没有害怕,而是觉得她在没和他解除婚约的前提下,被人毁了清白,丢尽了他司空瑾的脸面。
这个家伙,他还是人吗?
鼻腔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慕佳人觉得如果她再不做些什么,很有可能真会被司空瑾给掐死。
她小拳握得死紧,声音颤抖得极近破碎,“瑾哥哥,你……你误会了,我没有像你想的那样,我没做那种事,我是清白的……”
忽然,一阵冰凉的空气传进肺腑,司空瑾终于施舍般地放过了她,她大口呼吸着,一面咳嗽,一面惊恐地后退,窝进沙发角落里,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你真的没做那种事?”
“没……没有……”
慕佳人苍白着脸,拼命摇头。
司空瑾还是不信,目光冷厉地看着她,“那昨晚是谁带走了你?”
“是……是……”慕佳人心里害怕,如果她说是权枭带走了她,司空瑾一定又会胡思乱想,“是……是权老夫人!”
她忽然急中生智,对了,倾城皇家酒店的幕后大老板是权家,权夫人带走她合情合理。
“权夫人?”
“是啊,你看,这鞋还是权夫人借给我的。”她伸了伸发抖的脚,“这款鞋世上只有两双,一双在总统夫人那里,还有一双在权家。”
她仰头望他,一张小脸苍白得像纸,司空瑾眯眼打量这样的慕佳人,还是那张熟悉的脸,还是那样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可是却有什么,好像不同了。
心里微微发堵,他忽然有点后悔,刚刚他情绪太激动了,看着她脖子上五道明显的红痕,司空瑾语气有点别扭地问,“你没伤着吧?”
他是担心她才问出这样的话,可慕佳人却没办法把他的话当做关心。
她的身体还在瑟瑟发抖,可是心里却觉得讽刺,“你……你是希望我受伤,还是希望我没受伤?”
话音刚落,男人的脸色蓦然变得更为冷沉。
希望她不要受伤这种话,以前的司空瑾不会说,现在也一样说不出口,他心情烦躁地伸手去掏烟,却从兜里掏出一只空了的烟盒。
大手一紧,烟盒被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他冷笑,“还会跟我兜圈子?看来是没事了。你的好姐妹江凌儿,为了你打了我一巴掌,所以我要替她询问一下你的安危。”
慕佳人一愣,凌儿昨天居然打了司空瑾?
可紧接着,心中却涌起一番自嘲,慕佳人啊慕佳人,你活得太失败了,在司空瑾的心目中,你的地位连凌儿都不如。
她觉得心脏一阵麻痹,过了好久,才挣扎着从沙发上下来,她的手不抖了,脚也不颤了,她这次好像真的完全放下了。
过去十年里,对这个男人的执念,彻底地放下了。
司空瑾,这个她原以为会一辈子始终爱着的男人,终于让她不敢再爱了,心疲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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