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拜将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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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皱眉听完,道:这却不可,吹台强人聚众与朝廷对抗,又虏去钦犯家眷和国舅,岂容他再肆张扬,王状元出兵前先去平了吹台山,以儆效尤。王华跪倒恳求:臣曾与吹台山首领对决,亦有一席之谈,他愿率众为国戍边,此人年方十九,确是忠义之人。勇王笑道:国舅若得回来,老刘可就高兴了。我见皇上不渝,马上接话道:草寇感受教化,心存忠义,乃我朝昌盛之兆,若能顺利招安,东征减少内耗而得臂助,朝廷开纳贤之名,有百利而无一害;国舅得以早日回朝,上慰先后之灵,下安国丈之心,臣以为可以一试。皇上道:草寇信义可能信得?我吐出一口气,道:臣受命监管东征事宜,愿以身家担保。皇上看我道:既是郦卿这般说,朕便许了,王状元需多少兵马前去?王华道:臣一人足矣。我有些不放心,对他说:状元不可过于托大,须防底下不愿招安的盗匪,还是带上百人队去吧,既可显朝廷之威,也可防范一二。皇上道:这样便好,这月余众卿辛苦,练兵、备饷、选将都要一一到位,郦卿已有规划,下旨三部九司,军情为重,凭郦大人印信全力配合,慕非这次干得好,升三品衔,你与明堂是同年,多分担一些。
送走皇上,我一旁嘱咐王华:年兄上了吹台,宣晓圣意,不可激怒草寇,切不可忘了年兄曾说过的不逞匹夫之勇。王华点头相谢,勇王和慕非走了近来,勇王拍拍王华肩头道:是个将军的料,本王还是你的手下败将,我跟着你郦老师这么久,还不曾见过他对谁这般关照呢!慕非在我身边叫了一声:明堂你怎么了?我闭了会双目,再睁眼时光线闪烁之感已经消失,头晕烦恶仍有,只道:可能着了点暑气,不妨事的。勇王和慕非左右扶住我,王华关心问安,我尴尬相顾两侧,道声先回府邸,匆匆告辞乘轿离去,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模样,我这是做老师,还是……回去告知素华,她还不知怎么说呢!
回到弄箫亭,我换过家常旧服,半卧于竹榻上,闭目回想这几日与王华相遇的情形,我不曾露出什么形迹吧!还过于关心了?素华在我身旁缓缓为我打扇,荣发端药进门后,素华对我说:喝了消暑汤再歇着。我睁眼看瓷碗中黑乎乎的茶汤,这是我为家人配制的,自己却不曾用过,不由皱眉道:不用了,苦。荣发笑嘻嘻道:公子越来越娇贵了,一定是夫人太惯着。素华抿嘴道:门上来回有好几家来问候病情了,圣旨也到了,你家大人如今是真正的朝廷栋梁,快把药喝了,不定有人要闯内室探病了。我翻身坐起接过碗,一口饮尽,用丝帕拭嘴,说道:姐姐嘴儿越发利索了,从今日起,你便是文朝二品大员的诰命夫人,为夫新收百余武举门生,很有些少年门生想来礼敬师母呢!荣发喜道:公子又升官了。素华笑道:官场呆久了,郦郎也学得油嘴取笑人,只怕是门生看师母是假,借机亲近你这娇滴滴的老师才是真的。我微侧头看她,慢慢道:新科武状元可是位品貌俱佳的少年,箭术非凡,铜钱也射得,宫袍也射得。荣发接道:是不是荷花台遇到的那个啊!素华却用手捂住嘴,茫然盯着我,我拉过她的手道:可能真是他,他明日要去吹台山招安,今天应会来探望老师,你好好看看。
才说着,窗外丫环回报武状元王华拜访,我说一声:来的真快,荣发跟我到前厅,素华你屏风后认一下,要不随我去见见门生。素华红着脸摇头,荣发急着问:是谁呀!别瞒我。我点了一下他的鼻子道:是给你挑的女婿,自个看仔细了,别多话。
换了长衫,我慢慢走过半水园,夕阳斜照池塘水岸,石径上飘落的花瓣被染上深红,晚风已有凉意,枝头的绿叶何时开始变黄,不觉中已近秋了。走到前厅门口,我站住,只见他端坐在背椅上,挺直腰身,正视前方,绷紧了一身的青布军服,日光影里愈显得脸色凝重,可……还是脱不了少年气。
荣发在我身后扯了扯衣服,我定定神,轻咳一声,走进厅堂。王华闻声站起,施礼道:老师安好,原不该打搅老师休息,因思明日离京,有许多日子不能问安,特来求见并辞行。我微笑让座,道:已听门上说几批举子来过,王兄一直等候未走,足见诚心,让年兄苦等,下官惭愧。王华忙道:老师这般说,门生倒惭愧无地了。
荣发端上茶来,王华低声相谢,只听荣发“哦”了一声,紧紧盯了他一眼,走到我身边放下茶杯,冲我眨眼,我笑一下,对他说:下去告诉夫人我要留王招讨用饭。王华说声不敢打搅老师过久,即要告辞。我看他慌乱,便道:荣发去拿些点心来,王兄,此去吹台,万事谨慎,下官闻听皇甫母女被困吹台一年有余,如若已经从贼,此番招安她们来帝都岂非自投罗网,年兄须防盗寇反复。王华急道:老师不知皇甫一家原是忠义之人,屈身吹台有不得已苦衷,皇甫小姐并未失节盗匪,她曾说要效缇萦领兵救父,那首领韦勇达他是……他也是忠良之后,是皇甫元帅帐下卫焕大将的内侄。我道:这便好,只是皇甫母女还是钦犯之身,回京只怕即为阶下之囚。王华跪倒在地,我忙起身相扶,他拉住我手道:门生恳求恩师搭救皇甫母女,皇甫将军含冤被俘,朝中刘国丈专权,忠良眷属恐难保全。我脸上微微热了起来,想要抽手,看他双目含泪,又觉不忍,道:少甫起来,皇甫元帅忠义,下官素来敬仰,我当尽力相助。
相对坐好,荣发进来摆上细点,道了声:夫人说老爷不要慢待佳客,留下用饭才是。我举杯慢饮清茶不语,王华立起道:多谢师母,门生下次再来,实在不敢劳累老师。我道:先用点心吧!这是你师母的心意,我有几句话嘱咐,明日还要远行,也不敢久留你。
我望着他殷殷期盼的目光,慢慢说道:少甫见到那皇甫小姐时,请她书写一函,申明家门冤屈,言辞必要恳切,便是与国丈之隙也尽可写上,你回来时将书函交与我。王华应下。我想了一想,问他:少甫可知皇甫与刘家为何生隙?王华低头道:是为孟小姐,孟尚书之女与皇甫公子定亲在先,刘捷之子欲夺为己有,刘老贼就设计陷害。我轻叩茶几,故意道:下官曾听说孟尚书与刘国丈在御前为女争论,原来是这样,这孟小姐也是个烈女啊!皇甫家与刘家确是仇深似海,只是那皇甫公子逃亡在外,只怕还未能知道吧?王华道:我与皇甫公子素识,他是个血性之人,绝不会忍下这伤父夺妻之仇。我侧头端详他俊秀的脸上的恼恨之色,心中暗叹,道:既然刘奎璧羁于山寨,不妨也带来京城,韦寨主和皇甫小姐愿从军,到京时让下官见见吧。王华称声谨遵师命,跪地行礼道:老师珍重,学生拜辞。我不及止住,只得挽他起来,道:你我倶是青年臣子,少甫忠义下官很是敬佩,只论朋友情义,平礼就好。王华称不敢,我送他出去,见他连称留步,便微笑止步,荣发见我眼色上前道:小人去送。两道身影在夕阳的残光中远去,我回头看向身后,只见素华立于屏风前,痴痴前望,叹息道:姐姐不必担心,他定能平安回来。
连日在内阁办事,备战事宜一一安排下去,也有衙门拖着叫难的,勇王便自告奋勇去解决,不几日,就有官员到我跟前诉苦,我微笑道:东征一事下官督办,便是再难也绝不退缩,王爷性子大家都知道,言辞过分了些,但也是一片忠君为国之心,请各位体谅,若真有难处,下官有责协调分担。将各部底细了解清楚后,我控大局放小事,慢慢将各种矛盾平息下去。
一日午后坐于内阁,我望着窗外风吹叶落,正思疏解一下胀胀的脑袋,身后传来略嘶哑的说话声:“郦大人难得清闲,真当是朝中能员,听说招安一事是大人力保,犬子回家有望,老夫还未相谢呢!”我回身站起,对着刘捷施一礼,道:刘大人客气了,皇上常提先后遗愿,为君分忧是臣子之责。刘捷喜道:果真皇上这般说。我心中暗笑,口中只道:待得两位公子回京,刘大人合家团聚,那才是喜事呢!刘捷笑不拢口:好说好说,多谢多谢!
离阁回府,门外遇上勇王,他问我:老刘一脸喜色,好不奇怪,有什么事儿吗?我笑笑道:子将归,作父亲的如何不喜,轻则失根,躁则失君*,王爷以为如何?勇王笑道:明堂总能一语中的,老刘可不是一副得意小人之样。
与素华在弄箫亭用过晚饭,我伴她园内散步,踩在小径落叶上,路边零星海棠花盛开,素华摘下一支嫩红在手上把玩,道:我们离家也有一年多了,现时郦郎为官我为夫人,荣发也每日开开心心,未尝不好,只是父母不得见,皇甫老爷一家还在难中,心里难安……我扶住她腰,安慰道:你不要担心,申冤一事我正步步安排,少华也不是无能之辈,出征救父定是他心中所愿,我在朝中时能见到父亲,看着气色还好,家中应是平安。素华为我整整头巾,道:郦郎也不要太拼命了,夜夜书房燃灯中宵,你是千金之体。我笑笑:夫人可是寂寞了,岳父岳母急着抱孙,若有个小明堂伴着夫人就好了。素华气恼推我,我低下头忍去笑意,眼角却见荣发自小径前方跑来。
听得荣发禀告,我与素华相视一眼,王华回来了。吩咐荣发让他们前厅先坐,回房换过衣服,素华欲言又止,我对她说道:我会招待好他的,可能晚间还要去宫中一趟,夫人先睡不用等我。

走进前厅,王华和另两位青年站起见礼,我回礼让座,这时天色未暗,听王华介绍,一位便是吹台首领韦勇达,他虽不及王华高大,身形矫健,举止端重,一派尊贵气势,倒叫我心起惊异,这样的人才竟会陷在草莽之中。另一位无疑是男装的皇甫小姐,她在吹台一年,面貌秀丽倒全无风尘之色。我接过手书细看,在书中孟丽君三字上略一停留,果然提到刘家夺媳害命之事。看毕,我道:皇甫小姐字字血泪,身在吹台心牵父仇,令人感动,这书函下官携去面圣,希望为小姐讨一个公道。
长华施了一礼,道:多谢郦大人,小女子闻听郦大人忠义立朝,不惜自身安危为我家奔走,感念无地,请受小女子一拜。我扶她起来,心道:长华姐姐言语进退有度,举止落落大方,救父不惜抛头露面沙场打拼,好让人敬服,那位韦勇达与她相处一载,不知……
韦勇达走上一步,道:郦大人为小人和一寨兄弟以身家担保,胆略高义,小人感佩莫名,大人是王兄的恩师,也是在下的恩人,愿持弟子礼,请大人端坐受礼。我有些惊于此人的机变,看着面貌姣好,态度却磊落,不失草莽英雄之色,心中一动,便笑道:韦寨主年青有为,朝廷数番攻打吹台不下,寨主的才能非常人可及,平辈论交最好,下官不敢居大。韦勇达已是大礼行下,口中说道:勇达心中钦佩大人,万勿推辞。王华一旁道:韦兄一片诚心,恩师请上座。我倒也喜他人品,便微笑受礼。礼毕,我道:皇甫夫人和小姐还是钦犯之身,此事拖延不得,若是明日刘捷当朝提出,怕是免不了入狱之羞,下官即去面圣,希望能早刘氏一步,各位行路辛苦,先回歇息吧。王华担忧道:宫中恐已下锁,老师如何……我道无妨,因军情紧急,皇上连日在南书房办事入夜,这却没有告诉他们。
掌灯时分,我在宫前下马,南苑灯火通明,果然皇上不曾进去大内。通传后,我随宫监入内,廊下止步,宫监门外低声回禀,房内传出清朗声音:郦卿进来吧!我拂开珠帘,走进南书房,抬眼便见皇上端坐桌前,提笔看我,对我略一点头,嘴角却露出笑意。我躬身行礼,抬头避开目光道:臣戌时前来,是为……皇上道:郦卿先坐,多日未得亲近,朕正思招卿前来。我回道:臣惶恐,原该亲来回禀东征备战事宜。皇上笑道:勇弟日日在朕面前晃悠,每言必是明堂说如何……这脱缰野马是套上口衔了,听他说卿日夜辛劳,朕即使再想见明堂,也得忍忍。
我告罪坐下,道:臣未能为皇上分忧,实是有违臣子之道。皇上道:那好,陪朕月下走走,将功抵过。我摸了下袖中的书函,对上皇上含笑的目光,只说:臣遵命。
南苑其实不大,南池边奇花异草却植了不少,月光下树间草中似有淡淡薄雾笼罩,我略后于皇上,慢行于池边石径上。皇上止步立于池边,静穆一时,道:平日无甚心情,想不到月夜南池别样的朦胧幽静。我看着水面上漂浮的数盏荷灯,道:一草一树皆非无情,明月清辉使人心静啊!皇上看我道:郦卿心也不静吗?我暗中皱眉,想想道:高堂盼孙,夫人委屈,家事累人也无可奈何。皇上道:郦卿坦诚,朕闻听卿未娶妾室,既是乏嗣,为何……我遥望浮云弯月,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沉默片刻,皇上道:是这样啊!太后群臣催促立后,朕心中犹豫,襟怀坦诚,雅量高致,朕不及明堂。
我随皇上池边走,思量着回皇甫一事,皇上立住道:秋夜有些寒意了,郦卿身子不甚强健,早晚当心,不要熬夜,这就回去吧。我应声是,皇上边行边道:你且把事儿说说,朕知道不是要紧事明堂也不会入夜进宫,朕不说,明堂倒真是沉得住气。我便把韦勇达和长华母女到京之事说明,皇上问道:国舅也回来了,明堂你说如何安排才好呢?这我倒有所准备,皇上听完后,沉思道:国舅守先后陵墓,皇甫长华从军立功,两家怨仇先搁起来,是个办法,刘捷二子均有领兵才能,是不能留在身边,皇甫敬朝中原有威望,此一来,也可慰一些老臣之心,只是皇甫敬之女女流之辈,从军可非意气侥幸之事。
回道南书房,我呈上书函,皇上看过,赞道:将门虎女,有志气,这个孟丽君就是孟尚书之女吗?我称是,皇上道:只怕这书函中所说是实,国舅贪色性骄,皇后当初却说国舅三箭先中,孟家悔婚,朕也是糊涂了,可惜了云南才女。我忍下上涌的心酸,道:皇上之意臣已明白,臣会小心安排,皇甫一家还是钦犯之身,臣请旨……皇上道:明日早朝郦卿将此书呈上,朕与卿唱一出双簧,刘捷不是有胆量的人,此事完后,大军该出征了,又要劳卿筹备。我称领旨,辞出南书房,月下跑马回府,府前见王华与韦勇达等候,下马见礼,只说明早便知分晓,请皇甫小姐放心。王华与勇达行礼相谢,我身心皆觉疲累,匆匆告辞,府外明月高空,月寒似入骨啊!
日夜与人会面、言谈,各种人事如走马般在我身前晃晃而过。刘捷朝堂上黑面愤恨,我据理而争;王华练兵遇碍,我指派慕非协助;天辰台得亲去整顿查看,破除各部推诿陋习迫得我软硬兼施,所有种种饶是我苦思安排,勇王一旁奔走出力,只因时日所限,也弄得手忙脚乱。
定下的九月初拜将出征,赶至大礼前日各项物事均已备好。日暮时,我坐于内阁,勇王进门,告诉约了王华、慕非家中喝酒,以作饯行,他关切问我:明堂脸色不好,要不你就别去了,门生我代你相送。我低头想想,私情相关还是能避则避吧,明日军前还能再见一面,便抬颏道:有劳王爷了,请转告王招讨军旅之中爱惜身体,下官心盼大军早日凯旋。勇王走后,我将手边文卷整好,岳父走过道:明堂,这是江浙巡抚呈上的漕运米粮的奏章,惹怒皇上了,老夫看着眼花,你帮着看看。我应声接过,道:时辰不早了,岳父还是先回相府,免得岳母担忧,小婿看过,晚上再与岳父商议。
近日梁、祁二相交托的政事不少,倒让我极快熟悉了评阅奏章、拟定意见的程序,先时岳父还指点,后来索性将一些奏章交与我处置,他拍我肩道:贤婿处事公允,决断极快,到底年青有为啊!暮色深时,下人送上茶水,燃上案灯,低声问一声:郦大人可要用些点心?我细看奏章,并不抬头,只说:不用。
放下奏章,我思忖这漕运之事关乎民生,边界用兵之际更是举足轻重,皇上之怒应是破不了陈规陋习,用兵粮钱耗费骤增,短时内又如何调得动呢?我默算了下军费所需,将前后准备的军资一一列出,一年备用的粮草储地、数量写清,在其后工笔写上:兴利除弊以民心为向,宜疏而不宜堵,休养才能得以生息。放下狼毫,起身离座,回身惊见皇上站于身后不远,正静静看我。
走上几步,躬身行礼,他挽住我两袖道:为何这般不顾身体!我轻扯袍袖不得脱,低声道:臣年青……他语中带了恼怒:梁祁二相真是老了,明堂之才便是为相也足矣。我急道:臣资力尚浅。皇上拉我坐下道:你少年高位,原易遭人忌恨,但朕看你谦和内敛,多做事而不居功,朝野服卿之人却是不少,此番军事忙过后,将内阁政事也接过吧,只是不要打熬身子了,裁决不了之事与朕商议吧,朕也是年青呢!我沉思道:内阁事杂,臣经验不足,当请教几位相爷尽力而为。皇上道:祁相已向朕请辞,是该添些人手,朕不会让你过早树敌,你本是谨慎之人,朕也不多嘱咐,就这一样,勿要过劳,朕瞧你比着几日前愈见苍白了,这是几样宫点,你吃了再回去。我称领旨,看着精细宫点,却是犯难,这许多……慢慢取了一块入口,皇上笑道:朕知道卿节食惜福,你随意。他取了一块酥咀嚼咽下,道:朕也未进食,这可算得同甘共苦了。我微微而笑,倒觉心绪放松下来。
清晨,号角响彻天辰台,放眼观去,军士甲盔整齐,广场旌旗招展,王华戎装在身,带领熊浩、韦勇达等一众将士伏地迎驾。圣旨宣下,王华为征东大元帅,熊友鹤韦勇达分为左右先锋,待听得刘奎光加封平朝将军,随军出征,我不由凝目细看,点将台前一位高大军士正大礼谢恩,眉目与刘捷几分相似,神色却甚正,刘捷也在文官队中,不知皇上用了什么法子,让他无甚怨言送子从军,还是心知大势已去,看着神色也无喜怒,我便不再顾他。
王华接过皇上手中金樽,一口饮尽,拜辞。他跨上白马,控缰回望,我接上他的目光,点头示意。皇上道:郦卿代朕持缰相送吧!我上前称领旨,拉过战马颈绳,缓行几步,王华抱拳道:有劳恩师,还望恩师珍重,门生谨记教诲,誓破敌虏。我回望他马上英姿豪气,微笑道:元帅征途艰难,只想着天下百姓期待得胜,京中圣上期盼凯旋。他低声道:老师你呢?我笑道:我也一样。看他神采焕发的样子,我心中不由涌上淡淡的哀伤,相聚无多,他即踏上生死地,他若因此而涉险,我如何……
秋风簌簌,战马长嘶,我松缰止步,眼前军士行礼走过,大军出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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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则失根,躁则失君:出自道德经,意为轻率就会失去根本;急躁就会丧失主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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