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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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的门居然是半掩着的!
汪勿言离卧室的门越近,似乎就越能感觉到无双的气息。或许无双正躲在房间门的背后,在汪勿言走进房间的一瞬间,无双就会从门背后闪身出来,从后面用细腻的玉手蒙住汪勿言的眼睛,用假声让汪勿言猜她是谁。汪勿言已经想象出了这美好的情景。
汪勿言轻轻推开房门,他正要轻唤无双的时候,一条黑影嗖地从他的脚下蹿出。汪勿言被这突如其来的黑影下了一跳。回过神看去,却见是一只浑身毛色油亮的黑猫。黑猫正停在楼梯口,用绿莹莹的眼睛看着他。黑猫的眼神异常神秘。
汪勿言轻笑了一下,终于走进了房间。但房间里空空如也,并没有无双的半点影子,汪勿言想象中的情形也没有出现。只有无双的一张笑盈盈的玉照端端正正地放在仿古梳妆台上。汪勿言的心里瞬间觉得空了。
他依旧轻唤了一声:“无双。”
没有回应。汪勿言下意识地看了看门的背后,门背后也是空的。无双就像在房子里蒸发了似的。
汪勿言愣在了卧室里。此刻,落地窗帘被风轻轻拂动,让汪勿言的心里越加感到失落。
汪勿言迟疑半响,本能地摸出手机,拨了无双的号码。无双的手机依旧关机。汪勿言举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这时,卧室外的那只黑猫发出了“瞄呜”的叫声,很像是一声叹息。
汪勿言似乎突然感觉到了无双的存在,几步跑出房门,那只黑猫此时缓缓地踱下了楼梯,它又回过头,朝汪勿言“瞄呜”地叫了一声。汪勿言好像听得懂黑猫的叫声,那叫声里满含着一股凄凉的意味。
汪勿言就这么定定地看着黑猫在楼梯口消失了。
整个房子内此时显得无比的空旷和落寂。
汪勿言颓废地重新走进卧室。卧室里的一切都是无双亲手布置和整理的,显得那么的和谐和体贴。而现在,无双却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汪勿言有种想流泪的感觉。
此时已经临近暮色四合的时分。从窗帘处透进来的光线暗淡了下来。汪勿言失魂落魄地走到窗帘下,他将窗帘理开了一条逢,无神地看着窗外。这时,那只黑猫正好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黑猫走在窗户下花园里的草坪上,黑猫抬起头,用那双绿茵茵的眼睛望了望汪勿言站立的窗户,又对着窗户“瞄呜”地叫了一声,然后吱溜一下窜入了树丛里,彻底隐没了踪迹。

汪勿言突然觉得那只黑猫朝他叫得有些蹊跷。
汪勿言此刻就像失去了支柱似的,颓然地倒在松软的大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他掏出烟,点上,吸了起来。
夜很快就降临了。深陷于黑暗中的汪勿言没有开灯。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感觉着自己一点一点地被黑暗侵蚀和包围,直至彻底被黑暗吞没。
汪勿言的脑子里这时灵光乍现地响起了班主任陈老师呓语似的话:
“每个人都有一双黑色的翅膀,它会载着你的梦在夜间翱翔!”
“当你们已经开始在社会上闯荡的时候,你们已经失去了童话。童话的大门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向你们紧紧地关闭了。”
“孩子,我在寻造我的童话。我把它丢了!”
冥冥中,汪勿言仿佛看见班主任陈老师从黑色的窗外降落在他的眼前。陈老师还是那么瘦削,那双眼睛还是那么炯炯有神。汪勿言此时就像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他很想对着陈老师哭泣一场。他还想对陈老师说:“老师,我把我的童话也丢了!”
就在他面对冥冥中的陈老师泪流满面的时候,汪勿言的耳畔传来了皇恩寺内隐隐约约的钟声。这钟声映了这夜间的寂寞,显得特别的悠远绵长。
汪勿言突然想起无双有一次向他开玩笑时说的话:“勿言,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了。我就一定是被皇恩寺的老和尚带走了。”
难道无双说的这句话是真的?汪勿言从床上弹了起来,他仔细地回忆起无双那天向他说这句话的具体情形。那天的无双美丽生动,象一只小猫似的温顺地偎依在他的怀里,过一会儿,她边用温润潮湿的嘴唇轻吻着汪勿言,边在他的耳畔喃喃细语。
汪勿言有了要去古庙里逛逛的冲动。
汪勿言走出了别墅,整个别墅区深陷在茫茫的黑暗中,天空里没有一颗星辰。汪勿言连一只手电也没有带,他从后山朝皇恩寺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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