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是握着陈老师和汪勿言的手遗憾地离开人事的
临死的师娘最后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什么话也没有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空旷和迷茫。她似乎想交代什么，但是喉咙间咕咕的终究说不出话。她只是将陈老师和汪勿言的手死死地抓住不放。汪勿言知道，师娘对这个世界依旧是留恋的，因为她有太多的遗憾留在了这个事件，有太多的心结还没有解开，这个世间还有她牵挂和放不下心的人……
最终，师娘在急救车尚未到来的时候还是撒手而去了。她终于没有熬过死神对她的召唤。她是带着满腹的遗憾离开这个世间的。
陈老师握着师娘渐渐泛凉的手，泣不成声，他问汪勿言道：“勿言，刚才那个人真的不是小娟子吗？她真的不是我们的小娟子吗？”
汪勿言悲哀地点头。虽然他很想说那个女子就是小娟子，但是，直觉又却是在提醒着他。那个女子的确不是陈老师和师娘的小娟子。
汪勿言也完全沉溺在了失去亲人的哀痛之中。师娘对于他来讲，虽然不是至亲之人，但是师娘对他是有恩的。在他读高中那一段日子里。他几乎是寄宿在陈老师家的。师娘对他的关照胜于对自己亲身孩子的关照。这种关照是整整三年啊！而现在，这个慈祥的恩人就这样满含遗恨地走了。她走得很不甘心啊！
心里的悲痛让汪勿言无法释怀。他不知道小娟子究竟怎么样了。但是刚才的那个女子绝对不是小娟子。他一定要找回小娟子。就是小娟子真的已经死了，他也要知道小娟子的下落，他要在师娘的坟前给师娘一个交代。如果小娟子还活着，那么，他一定要将小娟子带到师娘的坟前，给师娘磕上三个响头……
此时的汪勿言的心中暗下了决心。
他将伤心欲绝的陈老师扶到了沙发上坐下，倒了杯水递到陈老师的手上，说：“老师，节哀顺变吧。我会厚葬师娘的。她会含笑九泉的。”
陈老师已经听不进汪勿言说的话，只是用老泪纵横的眼睛看着躺在地上的师娘的尸体，默不作声。
120呼啸着来了，又呼啸着走了。 汪勿言打电话叫了殡葬车。
师娘的葬礼是汪勿言一手操办的。他亲手捧着师娘的灵位将师娘送往了火葬场。
操办完师娘的丧失，汪勿言将陈老师接到了家里和自己生活在了一起。
失去了唯一伴侣的陈老师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精神状态也一落千丈。他最后的精神支柱也随着师娘的离去而彻底垮掉了。他成了一支摇曳不定的烛火，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汪勿言让安惠照料陈老师的饮食起居。并且让安惠在学校里请了长假。
安惠这次再也没有坚持要到学校里继续上课。他依了汪勿言。她知道这次汪勿言的回归对这个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很珍惜。她也知道汪勿言终究是一个非常重情义的人。陈老师对于现在的汪勿言来说就是汪勿言的亲生父亲。汪勿言要照顾好父亲的余生。
安惠始终是理解汪勿言的。
但是，汪勿言却被一种疑惑困扰着。
自从师娘死后，他就开始寻找起了小娟子。但是，他一时间却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就连换脸人也似乎在这座城市里销声匿迹了。他和琳琅已经在清水市接连搜寻了几个晚上，却没有发现任何换脸人的踪迹。
汪勿言和琳琅都感到非常失望。
也许是换脸人意识到了什么危险，他们躲起来了……
汪勿言在家里变得比较沉默起来。只是在空闲的时候，将陈老师扶到落地窗前，他只想和陈老师说说话。他甚至和安惠话也很少。
但是陈老师却是更加的沉默。汪勿言问他话他很多的时候好像没有听见，只是茫然地看着窗外的天空出神。汪勿言也就很少再主动找陈老师说话。静静地在一旁陪着陈老师，两个人面对面地在落地窗前，都默不作声地看着天空。
一股压抑的气息始终与这个家庭纠缠着。
安惠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但是她不知道该怎样去排解这两个男人郁闷的心结。她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尽量的照顾好陈老师的饮食起居。
陈老师又望着窗外的天空很久，汪勿言也在陈老师的面前枯坐了好一阵子。终于，陈老师用毫无声色的声音幽幽地说道：“勿言，我想到皇恩寺里去住几天。”
汪勿言正在想着事情，陈老师突如其来的话让他惊了一下，说：“陈老师在我这里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想到皇恩寺里去住呢？”
陈老师说：“我和那个大般法师是有缘人。我想和他说说话。他可以告诉我一些我想不明白的事情。”
汪勿言说：“老师，想不明白的事情你就不要去想了。这世间又许多问题是无法想明白的。你现在就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就行了。”
陈老师说：“勿言，你还是不了解老师的心啊！”
汪勿言不想和陈老师将这样的问题进行深入的讨论。因为陈老师的脑子里现在是一会儿糊涂，一会儿明白。汪勿言怕陈老师又去钻牛角尖，便说：“大般法师这几天没有在寺院里。他有事出远门了。”
陈老师说：“你没有骗我吧？”
汪勿言说：“我真的没有骗你。”
陈老师却固执地说：“可我还是想去皇恩寺看看。你开车送我去好吗？”
汪勿言见陈老师一副坚决的样子，知道阻止不了陈老师要到皇恩寺的想法。况且陈老师自从被汪勿言接到家里后，还一直没有迈出过这道家门。汪勿言觉得也应该带陈老师出去散散心了。皇恩寺也许正是陈老师散心的好去处。
于是汪勿言答应了陈老师。
汪勿言在去皇恩寺的路上还给琳琅打了一个电话，要他也到皇恩寺来。琳琅说马上就过来……
汪勿言载着陈老师去皇恩寺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时分，难得的秋日晚霞已经在西天燃烧得很恣意绚丽了。
汪勿言边开着车边看着在西天燃烧的晚霞，他的心情瞬间放松起来，也无端的兴奋起来。
这时，他的眼前又出现了一副奇异的景象：他看见在他的眼前出现一片森林，这片森林广袤无边，郁郁葱葱地绵延到天边。森林里有湖泊，飞鸟，还有采蘑菇的小姑娘……
这种奇异的景象再一次出现在汪勿言的眼前，汪勿言心里生出了莫名的惊喜，他将车嘎然停在路旁，一把抓住副驾驶上的陈老师惊喜地喊道：“陈老师，快看，海市蜃楼……”
陈老师坐在副驾驶上，西天绚丽的晚霞在他的眼里根本没有什么异样。当汪勿言的手一把抓住他的手的时候，他浑身有一种被电流穿透的感觉，精神也为之一震。在汪勿言兴奋的喊叫声中，他抬头朝天空看去，在他的眼前果然出现了神奇的海市蜃楼的奇异景象。
陈老师也只是在传说中听说过海市蜃楼。当海市蜃楼真切的出现在他的眼前的时候，他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出现海市蜃楼的天空，喃喃自语地说道：“这是真的吗？勿言！这是真的吗？你看那采蘑菇的几个小姑娘多么漂亮，多麽天真。她们不就是小时候的小娟子吗？其中一个不就是我的小娟子吗？娟子！娟子！”
在陈老师的呼喊声里，汪勿言朝着在森领中采蘑菇的几个小姑娘看去，其中一个还真是有点象小娟子……
此时的陈老师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被汪勿言握住的手不住地颤抖着。
突然，汪勿言感到心中打了一个激灵，眼前的海市蜃楼瞬间幻影一般的消失了。
陈老师愣愣地望着天空急切的寻找着，说道：“我的小娟子呢？我的小娟子呢？怎么不见了。”
汪勿言也没有从海市蜃楼的意境中完全走出来。他也在张望着，寻找着……
这时陈老师抓住汪勿言的手说道：“勿言，这不是幻影，这是真的。你去把它找回来好吗？海市蜃楼是真的！”
汪勿言没有回答陈老师的话，他回过神，看了看车窗外。高速路上的各式汽车依旧如同过江之鲫似的从他们的车旁一晃而过。
汪勿言知道，海市蜃楼的奇异景象只有他和陈老师才看见了。在别人的眼里，海市蜃楼根本就没有出现。
汪勿言又感到纳闷起来，为什么这种奇异的景象会在他的眼前出现两次，难道这其中会有什么启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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