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投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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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晌午时分,还不见老师回转。赵行,刘伯强估计老师定是被老友拉出赴宴了。当下也不等老师,师兄弟拿出从家中带来的食物,在暖炉上加热,准备胡乱吃些东西凑合过去。
时下元宵节刚过,家家户户都准备了丰盛的酒菜,赵行家也算殷实之家,所带饭菜自然不会差。只从妻子过门以后刘家日子也好过了许多,孙秀虽然对丈夫呕指气使,但也希望丈夫高中,她自己也能妻凭夫贵在人前风光,所以准备的食物也极为丰富。
不一会,屋内飘溢着各式香味。
“伯强兄,来尝尝前日我在上山猎的野味。”赵行端着一碗香气四溢的食物摆放到刘伯强跟前。
师弟射艺高超,时常去医巫闾山狩猎练箭,连带着刘伯强也经常有野味打打牙祭。闻着香味刘伯强早就食指大动,夹起肉块嚼咀起来,接着又夹起几块送到嘴里,一边吃一般含糊不清地称赞好吃。
“今天你们带了什么?怎么这么香?”刘伯强一听是老师的声音,摒住呼吸喉咙用力把嘴里的食物全数吞进肚子,顾不得喝水站立起来迎接老师。
“学生见过恩师”两人弯腰双手齐眼作揖行礼道。
“免了,赵行,去替老师也盛些饭来,走了半天着实有些饿了。”王互鸣掀起皮袄的下摆坐了下来。
赵行把父亲替自己准备的乳饼装上,送到王互鸣的跟前,不满道:“什么巡按御史,忒小气,连饭不请老师吃。”
刘伯强见老师的阴沉着脸,以为老师和旧友出游闹别扭,对着师弟说:“就你话多,赶紧吃饭。”
王互鸣打量着两个学生,长叹了一声,说:“一会儿用过饭你们就不要在学堂温书了,回家收拾收拾准备逃难吧,建奴很快就要兵临城下了。”
“这才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希望建奴早日退兵,切莫耽误了秋闱。”
“来的好,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宰一双,雪天野物都冬眠,小爷正好拿这些衣冠禽兽练练手。”
和刘伯强预想的不一样,老师并没有因为师弟的粗口申斥他,而是脑袋晃了个圈就低头吃饭了手足舞蹈的赵行见师长沉着个脸,知趣地闭上嘴巴。
建奴大举进攻的消息显然破坏了师长进食的心情,到是跃跃欲试的赵行的胃口一点未受影响,大口大口地吃着。
一顿饭还没有吃完,家中的老管家赵忠就来太学寻赵行,说是家里有急事,让赵行马上回家,却死活不说明是何急事。
赵行顾不得收拾向师长辞别后跟着赵忠离开了太学。
上午出来里家里还一切安好,几个时辰家里能出什么急事,但见老忠叔神情严肃,又由不得赵行怀疑,出了太学赵行询道:“忠叔,看你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家中到地有何急事。”
大雪已停,天空却是一片阴霾,黑沉沉的压在头顶,广宁城如同被罩在大锅之中。与往日熙熙攘攘相比,街道上冷轻的出奇,还好雪地里不时传来三两声穿着新衣相互追逐的孩童笑声,才让人感觉有些生气。
赵忠年岁已高,跑到太学已经有些玄晕,被冷风一吹反到是精神了,口齿伶俐地答道:“不知何事,只是有个军爷来寻老爷,两人在客厅说了几句,老爷就让我来寻少年,说是家中有急事,让少年马上回家。”
“是那位军爷,我认识吗?”一听家里来了个军士,少年兴趣陡增,脚下步伐快了不少。
疾走两步赶上赵行的步伐,赵忠答道:“少年肯定认识,就是舅老爷的哪个家丁,陆什么轩的?”选拔精壮之士为主将家丁不知兴起与何时,但却通行与辽镇。
“陆国轩?”
“对,就是他。”
“什么家丁,人家是马军把总,大明正二八经的七品武将。”在少年的脑海里,能战善战、武器超群的陆国轩是耀字营的第一好汉,绝对不是看家护院的家丁。但陆国轩确实是舅舅的家丁,少年虽然反驳,但显的有些气短。“不说了,和你说也说不明白,忠叔你腿慢,我先走了。”说完少年甩开膀子在雪地里奔跑起来,在赵忠“等等我”声音中消逝在街角拐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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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哥,等等,陆大哥,等等”刚到家门口,赵行老远见门口一个衣着棉甲军士已跨上战马,情急之下当街大声呼喊起来。

整个广宁叫自己陆大哥的只有大人的外甥赵行,陆国轩一听“陆大哥”几字单手勒住战马,调转马头满脸微笑地注视着飞奔而来的少年。
赵行跑到战马跟前,双臂平伸做了一个阻拦的动作,嘴里喘着粗气说道:“不准走,难得来一次,说什么也要住上几日再走。”
马背上的骑士弯下腰拍了拍着赵行冻的通红的脸蛋,说:“军令如山,大人命我报信后即刻赶回西平堡,现在已经耽误了个把时辰,再不走你陆大哥就要挨军棍了。”
“舅父怪罪就怪罪我好了,明明答应指点我马战枪术的,陆大哥不能骗人。”少年一边发无赖,一边上前抓住陆国轩的胳膊。
陆国轩随即倒吸口凉气,嘴里发出“撕”的一声。
见陆国轩如此少年不安地询问道:“陆大哥,你受伤了?”,“躲闪不及被建奴用刀划了个小口子,不碍事。”
虽然陆国轩轻描淡写,赵行却很不安,自己和陆大哥演练过马战,战马的冲击力加上建奴胳膊的横推之力,绝对不是小口子那么简单,
“去把平时治伤的药拿来,要替陆大哥上药。”少年对着门口观望的老家人赵真喊道。
制止住满脸急色的少年,陆国轩说道:“不碍事,我已经在惠民药店上过伤药了。”
按住欲答话的少年,陆国轩接着说道:“西平堡马上要面临一场血战,大人那里十分缺人手,我又是哨马主将如何能停留,来日再见吧。”说完脚后跟轻磕马腹,人马心意相通,战马一声嘶鸣扬起前蹄,风一般的飞奔而去,门前只留下发呆的少年。
“少爷,外面风大,早些进屋吧,老爷还在等着少爷。”跑的七荤八素的赵忠见自家少爷愣在门口发呆,出言提醒道。
赵家在广宁城内也算是殷实之家了,庭院很大,中间是前后两进的青石瓦房,后花园的假山和两层木阁楼相得益彰。
少年及老管家一前一后夸进大门,见庭院里面已经乱了套,十几个丫鬟仆人正望庭院里面搬运东西,屋前的空地已经满满当当地排列着十几个箱子。少年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老管家希望能得到答案。
赵忠也有些莫名其妙,出门的时候还一切正常,怎么转眼就鸡飞狗跳了。“你们这是干什么?搞的如同搬家一般。”赵忠拽住一个男仆问道。
“是搬家呀。”
一听要搬家,少年吃了一惊,难道父亲大人知道建奴来犯了?随即一想陆大哥来过,估计父亲大人知道了。可是不对呀,广宁有十几万大军,有坚城,有猛将,难道建奴能攻陷广宁不成,当下也不理会正在一问一答的赵忠及男仆迈着步子向正堂走去。
正堂里赵行的父亲,赵上寿正背着手指挥着下人们装箱、搬运。满脸阴沉的父亲见到儿子挥挥手,阻止了正欲行礼的儿子,说:“赶紧去屋内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一会儿让下人们抬到前院,天黑之前就离开广宁,省的夜长梦多。”
“父亲大人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广宁固若金汤难道建奴还能攻的下广宁不成。”
赵上寿也不愿意搬家,毕竟土生土长在这里,家业、祖宗寝地及亲朋故友都在这片土地上,可是和身家性命相比那些东西就不值得一提了。自己年岁已高死了就死了,可儿子正值青春年少,光宗耀祖、传递香火全指望着他呢,万一他有个闪失自己如何向列祖列宗交待。
“什么固若金汤,那都是衙门里各位大人的春秋大梦,辽阳、沈阳哪个不是坚城,不照样落到女真鞑子手里了吗?现在不走一旦消息传开了,官府紧闭四门想走也走不了。”赵上寿根本不相信官府的那一套,广宁军绝对不是茹毛饮血的女真人的对手。
儿子丝毫不认同父亲的说法,自己去过西门堡,哪里精兵强将,防守充足,建奴来攻绝对讨不了好的。西门堡如此,想来镇武等堡肯定也不差,不消说重镇广宁了。广宁为中心,西平、镇武、镇宁、中安、正安及镇边等军堡形成一个半圆,无论建奴攻击何处,都会受到至少两个方向的夹击,总之广宁是绝对不会陷入建奴之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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