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闻婵女思泪零黔腹，汇成千里白水乎？君不闻后羿重情斩巴蛇，劈就九级飞瀑乎？若如其然，予愿赋之。其辞曰：
窈窕嫦娥，偷吃灵药。独处寒宫，歉思终朝。悔曩日之不经兮，叹今时之无聊。悲玉容之空理兮，怨心衷之难昭。茕茕踽踽，郁郁惮惮。倦倚琼床，香泪飞渲。
于是长空作色，碧雨洋洋，溪泉充盈，白水汤汤。已而草木荣于镇宁之地，禽鸟乐乎布衣之乡。固非先人避秦之所，殊难断语彼此短长。悠悠白水萦然委曲，硕硕黄果率而流芳。翠竹耸招以邀西秀，紫雾垂幔而眠夜郎。仙灵悦豫而情怡兮，庶民恬适而心旷。皆云无由生它欲兮，终守于斯而不亡。
广寒方一宴，尘寰逾千年。弓矢犹自利，鬓发已先斑。昔日射九曜，雄姿何超然！旦夕成鳏夫，孰料命多舛？怅离情之眷眷兮，冀佳期之关关。怀思而钓于高岸兮，遥羡吕尚之悠闲。
俄而风云突变，白水汹涌。浊浪排天，腥涛呼应。玷娇羞之素魄兮，摧耿介之生灵。撼箭神之天星剑兮，惊射祖之血雕翎。
于时洪波之颠，巴蛇鹰扬，口腾蜮气，芯翻死光。止山川之谧静兮，坏人畜而寻常。恣蹂躏而不羁兮，任跋扈而无当。
壮哉！黄帝堂堂之苗裔，颀躯缓缓而欠伸。回左臂以挺玉鞘，援右手而出利刃。无反顾兮气昂昂，骋长剑兮影森森。沙尘飞兮敝日月，雷电迸兮惊鬼神。于是乌血冲溅，铁鳞摇坠，蛇妖奔命，英杰施威：横劈而白水崩作层层瀑布，天星震落落为桥；兜射而矢孔溶成幽幽洞天，清流覆泻泻作潭。
噫吁嘻！窃笑常谈之雅士，修矫杜撰之大儒：黄果树可留连乎？犀牛潭可饮浴乎？往逝之微言当三省乎？盛世之大观当一鉴乎？
199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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