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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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著冷玄脚步声远去,雷海城张开了双眼。
他根本没睡著,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冷玄,只能选择装睡。
被褥的凹陷处余温尚存,尽管他先前发现冷玄受伤後,就用了药膏,然而一点点的殷红血迹仍然染深了素色床单。
雷海城披衣半坐起身,默然抵著额头。
他完全清楚这种违反生理规律的**会给承受的人带来多大痛苦,所以直到一切结束,仍无法相信冷玄竟肯做到这份上。
其实又何必?他和冷玄,都明知两人之间不会有任何将来……
一阵细微的痛楚像蚕虫食桑般,慢慢咀嚼他心脏最柔软的那块地方,让他觉得照进屋子的残阳也炽热异常,似要将他从外到内灼伤。
“你在难过什麽?”冷淡的询问没有预兆地闯进雷海城的世界,他一震抬头。
公子雪负手站在门口,双眼直盯在雷海城身上,神情似乎带点讥笑又带点责备,“做那事,你们居然连门也不关,太心急了。”
雷海城实在猜不透公子雪究竟是什麽意思,迅速穿起衣物。“有什麽事你就直说吧!不用转弯抹角地绕圈子。”
公子雪仿佛对他冷漠的态度不太高兴,脸色沈了沈,但须臾恢复如初,不愠不火地道:“没什麽,我只是看不惯你把事情都藏在心里。喜欢人又不是什麽罪孽,为什麽不说出来?”
“我的事,与你无关。”雷海城冷然回敬过去,哼道:“况且把什麽都藏在心里,欺骗旁人的那个,是你!连你弟弟公子悠都骗了。”
“原来你一直都还记恨著?”公子雪的面色这回真正变得难看起来,“雷海城,我或许有骗过你,可绝没有害你之心。”
雷海城皱著眉,正寻思该如何打发公子雪,後者却已转过身。
“今晚我会去坎离城。如果回不来,请你看在陛下昔日礼遇你的情分上,善待陛下,让他平安过完最後的日子。”
“你想凭自己一个人把符青凤抓回来?”雷海城吃了一惊,以公子雪的怪异脾气,那样做也不出奇。
公子雪一只脚已经跨出门槛,闻言回头,淡淡道:“能带他回来固然最好。不过最重要的,是要确认西岐的偷袭计划有否改动。符青凤向来工於心计,行军图被盗,即使追回,他也多少会起疑。现在离西岐进攻之日还有七天,这期间符青凤都可能改变策略。又或者,行军图本身就是个圈套,想故布疑阵,引天靖入伏呢?”
雷海城长长吐出口气,“原来你也想到了这一点。我本打算等伤势好些,再潜入坎离探个究竟。”
公子雪打量著雷海城各处伤口,毫不留情面地冷笑道:“你的伤再过个十天半月也未必痊愈,就别去送死了。”
他说得虽不中听,却是实情,雷海城也只好无奈地闭上嘴,目送公子雪扬长离去。
就著桌子上那盆清水又擦拭完一遍身体,暮色已浓。他点起烛火,正觉有些饥肠辘辘,打开门准备出去找些食物,却见冷玄拎著个藤编食盒,沿湖边小径走来。
他在门口与冷玄对视了片刻,最终侧过身,让冷玄进了屋,看著冷玄从食盒里取出一碟碟热气腾腾的菜肴……
似乎全然没看到雷海城紧蹙的眉尖,冷玄摆好了碗筷,神色自若地入座,才对雷海城微微一笑。“你不饿?”
冷玄黑发披散,发梢还带著水气。衣服鞋袜也都换了新的,衣领高高地遮住了脖子,可雷海城知道那素白的衣领下是很多牙印。
每一个,都是他之前**时留下的……
他终於慢慢地坐到冷玄对面,慢慢地进食。
红烛的火焰跳跃著,鲜豔而美丽。雷海城想起他向婷正式求婚的那个晚上,他许诺蜜月时要带婷去巴黎,在塞纳河边找间最浪漫的餐厅,吃最正宗的法式烛光晚餐……

婷当时说过些什麽,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婷笑得很甜,赖在他怀里憧憬著两人的蜜月之旅。
谁也没有预料到,那竟是他俩相聚的最後一个夜晚。
伤感像锁链一样缠著他挥之不去,雷海城勉力咽下嘴里最後一口食物,放落碗筷,盯著烛焰平静地道:“你不要再来了,也不用补偿我什麽。我真的不需要。”
冷玄也缓缓地放下筷子,事实上他都在看雷海城吃东西,自己却几乎没怎麽动筷。
烛芯烧得滋滋轻响,不时爆出个灯花。红色的蜡烛油沈闷地流淌著,宛如要把光阴都融化进那一片红色里……
冷玄静默了很久,才站起来,用筷子挑灭了烛火。屋里顿时陷入黑暗,惟有窗外一轮初升弯月分外亮。
“等你伤好了,我不会再留你。所以在你离开之前,我每天、每个晚上,都会来,因为你我今後,永远都不会再相见……”
他的嗓音在黑暗中越发低沈,一件件地解开自己衣服,用还残留著**吻痕的身躯贴上雷海城。
纵使隔著衣服,雷海城仍觉冷玄周身火热异常。男人眼底,也流转著**裸丝毫不加掩饰的原始**。
“雷海城,我们只有现在,没有……将来……”
男人的嘴唇,也滚烫如火,找寻著雷海城的唇。
夜色让一切都变得混沌迷乱。雷海城看不清冷玄的表情,听不清冷玄还在说什麽,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酸涨得快要裂开,令他怎麽也无法狠下心去推开冷玄。
他没有再扭头闪避,慢慢揽住冷玄脖子,印上那两片火热的唇瓣。辗转、颤栗、缠绵……舌尖轻轻试探著,随後在彼此口腔里展开仿佛没有止境的追逐……
那是他和冷玄之间,第一次的深吻……
言语跟衣物一样,都成了多余的累赘。他们纠缠著倒在白天刚缱绻过的床上,再度沈沦汗水和**的沟壑里,将自己交付给最原始的冲动,用身体确认著对方的真实存在。
冷玄依然红肿裂伤的部位,再次因为不合常理的进入而流血。他的体内,炽热像熔岩,紧紧地,深深地,束缚住雷海城……
唯一可以动弹的左手,摸索著探向两人紧贴的腹部,抚慰起自己的**根源,想借此忘却身体的痛。才捋动了两下,就被雷海城的手取代。
“唔……”从下身传来的强烈刺激令两人都想放声呐喊,可两人谁也没有放开对方的嘴唇,固执地吞咽下彼此的喘息呻吟……
窗纸微亮泛白时,雷海城在冷玄穿衣的希索声里醒来。
冷玄背对著他坐在床沿,已经穿好了里外衣裳,正缓慢地绑著镶玉罗锦腰带。
雷海城静静地看著冷玄束好腰带,又开始整理头发,他坐起来取过了冷玄手里的墨绿丝带,替冷玄将黑发扎成一束。
冷玄刹那一静,仿佛有点惊讶,但并没有出声,穿好鞋子後才回头。
男人双眸里,仿佛还残留著些微情动的光影,比平素少了几分深沈锋锐,却多了清亮。
他就在晨光中,凝望雷海城,淡淡地笑了。
很单纯、干净的笑。雷海城很难想象一个年过三十的男人会露出这样的笑容,尤其这男人还是冷玄。
心脏又开始微微刺痛,他极力维持著漠然,重新躺下闭起了眼睛假寐。听到冷玄收拾起昨夜的碗碟,拎了食盒走出屋子。
屋子每个角落里,都还散逸著浓郁的**气息……
雷海城用力攥紧了被子。
当心和身体都脱离了理智的缰绳,他唯一能对自己解释的,就是这一切只有现在,没有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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