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小试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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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明嘴里叨着一根细草,双手垫在脑后,很舒服的躺在草地上。一丝风也没有,虽然冷,却比有风的日子好得多。
他看着天上一动也不动的白云出神,明亮的阳光从云层里洒出来,象是给白云镶上了一道金边,照在身上也是暖暖的。
李家兄弟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靠着一块大石,看着北面一望无际的草原,偶尔转过来看看吴明。李实脸上有些不忿,看着吴明,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没说,眼里的不屑就是傻子也能感受得出来。
他倚着大石,看着草原,心里有些生气。自从因为吴明的那一句话,他到北疆来已经一年了,结果他到了北疆,吴明却没回来,没看到他砍下的几十个鲜卑人的脑袋。这场比试成了独角戏,自然也不精彩了,后来吴明总算是回来了,在五原要塞呆了一天,就到哨棚去了,自己又没和他在一起,这次马图安排游侠们到满夷谷来,出谷深入到大草原,截杀鲜卑人的斥侯,自己坚决要求和吴明在一起,看看这个高手在沙场上是不是也一样神勇,结果出了满夷谷十几里,吴明却躺在地上要睡了,不愿意再深入草原。在这里有什么用,能遇到鲜卑人吗?李实想想就生气,看着那根在吴明嘴里晃动的细草,他更生气。
李实忍了好一会,实在觉得不痛快,转过身来,对吴明说道:“吴兄,我等守在这里,能有什么用,那些同道都往前面去了,就是有鲜卑人来了,也被他们杀光了,哪里轮到我等动手?”
“李兄不用急,这草原这么大,再往前面去,也未必能碰到鲜卑人,这里是进满夷谷的必经之路,鲜卑人要想到五原要塞,必经满夷谷,要到满夷谷,就必然会到这里来。马大人给我们的任务是截杀鲜卑人的斥候,不是要杀多少人。你想杀人,等鲜卑人的大队人马来了,够你杀的。”吴明笑道,仍然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不动。
李实一想,倒也是如此,这阴山连绵不绝,要想到五原要塞,走满夷谷是最近的,鲜卑人要想打探消息,也必然要经过这里。他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看着吴明一幅不在意的样子,他就生气。他想了想,正想再说,李拙扯了他一把,指指前面,低声说:“有人来了。”
李实转头看去,只见两匹马从草原深处飞奔而来,两个骑士伏在马上,好象和战马合在一起,只看到两条腿,不注意看还真看不出有人在上面。他转过头,想去招呼吴明,眼前却没有了吴明的踪迹,再一看,吴明已经猫着腰,窜到了另一块大石后面,从身上摘下了弓,右手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来,伏在草从里,一动也不动。
李实也连忙抽出剑来,他把剑藏在肘下,防止太阳光的反射引起鲜卑人的注意。这也是他的经验,第一次和马图手下的斥候营的老兵出去时,就因为兵器上的反光,引起了鲜卑人的警觉,伏击成了强攻,三个人对三个人,还跑了一个。
两匹马一晃眼的功夫,已经奔到了眼前,李实长身而起,长剑带着一道寒光,已经向当头的一个骑士刺了过去。那马上的鲜卑人大惊,头一低,抱着马脖子,身子一侧,挂在马的一侧,让过了李实这一击,转眼间已经奔过去十几步。李实正要拔步去追,一支长箭呼啸而至,穿喉而过,那鲜卑人一声未吭,从马上载了下来。
后面的骑士一见有人跃出,想也不想,拔刀在手,借着马速就向李实一刀劈来,十几步的距离一息即至,李实转身,那骑士已经到了眼前,一道雪亮的刀光在李实面前闪现。
李实不敢硬碰,他知道奔跑起来的战马所能带来的力量,如果硬碰的话,他手中的长剑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断成两截,所以他一低身,向旁边滚了开去,长刀堪堪从他的背上划过。
那骑士见李实滚到一边,圈马过来,正要加速再冲一次,劈死李实,却发现马前站着一个人,手中的长剑出鞘,擦着马脖子直刺过来,从他的小腹进入,从后背刺出。骑士吼了一声,睁大了双眼,抡起手中的刀,想将面前这个汉子劈死,同归于尽,却觉得腹中一痛,一口血突口而出,跌落马下。
李拙冷笑了一声,将搅了半圈的长剑从那人身上拔出,在他的破皮甲上擦了擦,收入鞘中。李实和吴明走了过来,看着两眼瞪得大大的骑士,笑了笑,李实蹲下去,在骑士身上摸了一遍,除了一个腰牌,就是一块咬了几口的干牛肉,一个破旧的羊皮小口袋。打开袋口,一股酸酸的奶味冲了出来,李实皱皱眉头,扔在骑士的身上,把腰牌揣在自己的怀里。
“吴兄不把那人的腰牌收起来吗,那可是你的战果。”李实看着不动的吴明说道。
吴明笑了笑说:“不急。”蹲下身来,捡起那鲜卑人的长刀。那长刀上有几个小小的缺口,刀却闪亮。吴明闻了闻长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这人不知道杀了多少人,这刀上才有如此浓的血腥味!”吴明叹道,将刀鞘从那骑士身上摘了下来,连同骑士身上的长弓和箭囊一起放到马背上。又跑过去,将先前被他一箭穿喉的骑士身上的武器全取了下来,将那匹马也圈回来,武器放在马背上。转过身来,看到李家兄弟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一脸的不解。
“二位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吴明奇怪的问道。
李拙笑道:“我们将这马匹牵走也就是了,为什么将他那破刀和弓箭全部带走?这对我们来说,又没有什么用处。”
“怎么没有用处?”吴明笑道,他跨上马,试了试那把收来的长弓,说道:“马上就要大战,一场大战下来,不知道要消耗多少,多收集些总有用处,浪费了岂不可惜。鲜卑人也不知道要来多少,万一到时候不够用,难道用拳头去打人?”
吴明走了两步,又说道:“我说二位也该准备一把长刀,这战场上厮杀可不是比武较技,长剑用来总是不太趁手,另外,二位的箭术也是不错,为什么不准备一把长弓呢,我看这两人的长弓就不错,用起来还算顺手呢。”
李实“哼”了一声说道:“我兄弟二人是阴阳双剑,用起长刀象什么样子?”
吴明一笑,也不多说。将长弓放下,又拿出长刀看了一下,这把刀比起刚才那人的长刀好了些,只有一个缺口,看起来还是把新刀,吴明曲指一弹,“叮”的一声,清脆悦耳,是把好刀。吴明握住长刀,劈了两下,收入鞘中,插在自己的腰带上。李实看了,嘴角一翘,无声的笑了。这吴明自从老婆被人抢了之后,好象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在洛阳的时候,什么都不在乎,现在连把破刀都要收起来了。

李实的笑容落在吴明的眼里,他也不多说,催动跨下马,向满夷谷走去。李家兄弟也一起上了马,跟在后面。
十几里路,一会儿就到了。刚进山谷,从大石后站起几个人来,大声的招呼道:“你们回来了,如何,今天有什么收获吗?”
李实恨恨的说了一句:“不提了,今天走得不远,只杀了一个胡人。”
“哈哈哈……不用急,马上就要大战了,胡人怎么也得来个上万人,有你杀的呢?”为首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大汉笑道。他叫于铁,是从洛阳一起来的游侠,力气很大,用一把大刀,每次和胡人厮杀,都喜欢一刀将胡人砍成两断,或者一刀将头颅斩下,大家处得熟了,就叫他于一刀了。于一刀今天手气不错,出谷不久就碰到了一个胡人斥候,被他一刀斩下了脑袋,连头颅带腰牌一起带了回来,所以心情不错,见李实似乎不太满意,安慰了李实一句。
吴明下了马,走到一块大石后坐下,跟旁边的人聊着天,于一刀凑上来说道:“吴老弟,今天可有斩获。”
吴明笑笑,还没说话,李实走过来说:“他今天可是开了杀戒了,一箭将一个胡人穿喉。”
“是吗?”于一刀惊讶的说:“吴老弟的箭术也是如此了得,看来吴老弟虽然后出手,可是很快就要超过我们了。”
李实听了这句话,心里很不痛快,他觉得于一刀这句话好象在说自己和吴明的赌约是自己在占便宜,又有点觉得吴明用弓箭好象不符合约定,自己是游侠,又不是边军,杀人用的是武技,用的是手中的长剑,用弓箭算什么。可是弓箭也是五兵之一,开始也没有约定不好用弓箭,现在再说,也有些说不出口。
他正想说话,李拙忽然说了一声:“快看,又有人回来了,后面好象还有人在追!”
坐着的人连忙站起来,朝着远方看去,只见两骑朝着谷口飞奔,后面影影绰绰的好象还有人跟着。前面的两人没有穿军服,应该是游侠中的人。没过一会儿,后面的人现出了踪影,尽是十余骑胡人。一边策马追赶,一面用手中的长弓放箭射击。前面的两人伏在马上,回身用手里的兵器拨开射来的箭,一面拚命的催动战马。
李实见了,兴奋的朝谷口跑了过去,吴明也操起长弓,跟了下来,藏在一棵树后,两人刚刚在谷口站定,前面的两匹马已经奔了进来,马上的两人气喘吁吁,脸上全是汗水,见到有人接应,才松了一口气,也不说话,冲进谷去。
后面跟着的十余骑转眼也来到跟前,见谷口只有一个持着长剑,为首的一个胡人冷笑了一声,也不停留,操起长弓,一连三箭便朝李实射了过来。趁着李实躲闪的时间,纵马冲进谷来,大喝一声,长刀掠起一阵风,朝李实劈下。后面十余骑跟着冲了过来,嘴里呼喝着,收起弓箭,拔出长刀。
李实被当先那胡人三箭射得手忙脚乱,刚刚避开,那胡人的长刀又来了,他只得再让,还没站稳,跟在后面的一个胡人长刀又到,他实在是来不及再躲,只得挥起长剑挡了上去,刀剑相交,李实只觉得手臂发麻,手中的长剑已经断成两截。眼看着第三个胡人的长刀又跟着杀到,李实暗呼一声:“今天要糟!”避无可避,正打算和身扑上,只听得耳边一声利啸,那胡人已经翻身落马。
“还不让开!”吴明一边呼喊,一边又发出一枝长箭,将跟在后面的一个胡人射倒,右手刚从弦上松开,顺手从腰里拔出长刀,甩了出去,长刀在空中翻滚着,呼啸而去,跟在后面的胡人手中长刀挥出,想要将迎面飞来的长刀劈落,却是慢了一步,长刀狠狠的扎进了他的前胸,透胸而出。吴明身子一歪,将发愣的李实撞在一边,在地上一滚,让过后面跟上来的几骑,顺手捡起了倒在地上已经死去的胡人手中的长刀。
冲过去的几个胡人拉紧马缰,跨下的战马嘶叫着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领头的胡人吃了一惊,明明刚才只见到那个持剑的汉子,怎么一下子冒出来五六个人。而且一个照面,就被这看起来象个书生的汉子射死两个,杀了一个,还有两人在谷口勒住了马,惊恐的看着那持弓的人。
李拙朝着李实奔了过来,看到李实脸色发白,却没有受伤,这才放心,拍了李实一下,李实才缓过神来,看看手中只剩下半截的长剑,一把丢掉,捡起地上的一把长刀,吼叫着朝谷中的一个骑士扑去。
骑兵没有了速度,就没有了冲击力,现在的胡人跟刚才相比,优势明显减弱,他们也吼叫着,催动马匹向前扑来。可惜离得太近,加不起速度来,几个游侠扑上去,将他们转在中间,几个胡人虽惊却不乱,一片操控着马匹,一面转着圈,几个人聚在一起,将那个领头的围在中间。
吴明毫不迟疑,趁着谷口两人发愣的功夫,发足狂奔,一箭射出,扔掉长弓,双手握刀,冲着靠近的一个胡人就杀了过去。那个胡人一低头,射过吴明射来的长箭,一拉马缰,坐骑人立而起,居高临下,长刀直劈下来。吴明闪身从马腹下穿过,飞身跃起,长刀从后面那个胡人的脖子上掠过。那胡人明明看见吴明举刀冲着前面的同伴而去,手中握刀戒备,却没想到吴明从同伴的马腹下穿过,竟然冲着自己来了,三五步的距离竟是一晃就到,手中的刀还没举起来,就觉得脖子一凉,眼睛的余光看到一股鲜血喷出,栽倒在地。
前面的胡人长刀劈下,眼前却失去了对手的身影,听到后面声音,回头一看,跟在自己身后的同伴已经栽倒在地,那个汉人正手拎长刀,一声不吭的看着自己,长刀上的鲜血顺着刀锋缓缓的流下,滴落在草地上。心头一凉,手里缰绳一紧,转过马头,长马在马**上狠砍一刀,战马疼得一声长嘶,猛地向前跃出。
“想走?”吴明哼了一声,纵身向前,跃出起半空,一把扯住那胡人扬起长刀的手臂,大喝一声,将他拉了下来。那胡人马往前窜,自己却被吴明一把拉住,双腿虽然用力想夹住马腹,却禁不住吴明这一拉,摔在地上,头昏眼花,差点背过气去。吴明手中长刀翻转,刀锋从他的脖子上一掠而过,人已经闪了开去。那胡人口中吐出一口长气,鲜血如泉涌一般喷出,立时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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