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山重水复路何在 柳暗花落伊人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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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山重水复路何在柳暗花落伊人迷
杜青丝将弦换上,轻轻一弹,一道劲气猛然扑去,鬼面书生折扇一抖,一道排山倒海的力量顷刻涌去,两股力道在空中翻腾奔流,猛然间哄的一声,柱子被震断,亭子也顺势而倒,鬼面书生翻身跃出,杜青丝得意的说:“我让你悠闲自在,漫不关心!”鬼面书生飞身过来,折扇穿过琵琶弹出的道道劲气,潇洒来回,无处不在,杜青丝只觉左支右绌,一时无法应付,当下身形一转,琵琶中抽出一柄短剑,剑锋如雪,点点扑来
月下花落满,风中剑气摇。如有刀割面,羽衣斗铁袍。
折扇来如电,谁能比低高?唯有琵琶女,方能战英豪。
杜青丝毕竟名门之后,其父在她十六岁的时候找来名师,训练了一套“浩然剑法”,这剑法大气磅礴,但见剑气横飞,凌厉穿越,势不可挡;这鬼面书生所使之“轻灵缠绵手”犹如鬼魅重生,来去无影,去留无痕,这一下数十招过去,仍是不分胜负。
忽然间鬼面书生感觉体内真力似被阻住,一时竟难以施展,长剑霍然挑落扇子,鬼面书生也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跌落地上。
杜青丝得意的落下来,剑指着鬼面书生,说:“快交出来!”鬼面书生脸上汗珠淋漓,痛苦的说:“酒里,酒里有毒!”杜青丝回头看着已经倒塌的亭子,说:“别在我面前演戏,姑奶奶没功夫和你耗时间,快交出来。”鬼面书生痛苦的要站起来,忽然听到有人说:“你不用站起来了,现在整个天下的人斗知道鬼面书生偷了霁月神珠,也将知道琵琶公主杀了鬼面书生,既然即将成为定局,何必要故作无谓反抗!”
杜青丝看到一个黑衣蒙面人缓缓走了出来,当下剑指着那人,厉声说:“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神珠到了我的手上,你要陷害我?”那黑衣人冷冷的说:“既然你还没死,就谈不上陷害。”
鬼面书生在地上挣扎着,颤抖着声音说:“你……是你找我去夺神珠,对不对?”黑衣人哈哈大笑起来,说:“我也是奉命行事,对不起,我要奉命杀了你。”杜青丝飞身拦下,说:“有我在,你杀得了他吗?”
黑衣人哈哈大笑起来,杜青丝朝四周看去,只见数十个黑衣蒙面人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杜青丝冷冷一笑,琵琶弦响三更乱,九天犹闻音声寒。
四周的黑衣蒙面人在琵琶声中不能近前,东倒西歪,溃不成形。忽然一阵笛声响起,声音激昂,刹那间席卷而来,琵琶声音顿时力量大减,四周的人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过来。杜青丝身形在空中一卷,利剑出手,剑光万道,凌厉飞扬,在月色落花中呼啸来回,然而那数十支长剑如同阵形,密密绵绵,无边无际,来去交织,纵横交错。杜青丝渐渐觉得便连呼吸都有点困难,她拼命的想要挣脱,但是却平生第一次遇到这可怕的无边无际的束缚。
忽然间鬼面书生一跃而起,抓着杜青丝的手,飘然掠过山顶,山外有山,身后已经没有追来的人。
杜青丝身在空中,犹有余悸,问:“你解了毒?”鬼面书生说:“我根本就没有中毒。”他飘然落到山顶,缓缓说:“有多少人想要杀我,如果连一点毒药都不能发现,我还能活到现在吗?”杜青丝问:“那你为什么要装?”
鬼面书生叹说:“不装,就很难离开,你没有看到他们都是要很多钱才能请来的高手吗?我一直觉得,朝廷中有一股阴暗的力量,在慢慢积蓄,不断壮大,声势吓人,这一次,只不过是一个开始,你我他,若有谁对他威胁的,都可能成为剑下亡魂。”
杜青丝不屑的说:“像你这种罪大恶极的邪恶之人,还好意思说阴暗的力量,难道你是光明的力量?”鬼面书生不以为然的说:“罪大恶极?邪恶之人?烦请姑娘将我罪大恶极的事情昭彰于世。”
杜青丝立刻说:“你抢劫官府的钱财,妇女,滥杀无辜,十恶不赦。”鬼面书生哼了一声,说:“说不下去了吗?让我来告诉你,你面前这个罪大恶极的人,其实也就是抢抢官府的钱财而已,至于妇女,那都是达官贵人们编造出来的假话,滥杀无辜,那更是子虚乌有,如同今天晚上你带走霁月神珠一样的事情。”
杜青丝说:“我凭什么信你。”鬼面书生说:“你当然不用信我,我也不会相信你,人不是那么简单的,或许今天你在我身边,共同躲避追杀,但实则你却是幕后的主谋。”杜青丝说:“是吗?你刚才中的什么毒药?”
鬼面书生说:“是‘千丝万缕腐骨毒’,中者全身酸软,骨头一点一点的坏掉,普天之下,只有两个人能解。”杜青丝问:“哪两个人?”鬼面书生说:“一个是制毒的人,因为这种毒药有独特的配方,只有亲自下毒的人才能对症下葯,而这个人,根本就无从找到,因为随便一个药道中人,就能够配制,天下之大,在半个月之内,要从芸芸众生中找到一个人,几乎不可能。”杜青丝说:“剩下的一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幕后的主谋,否则,他不会这么做,他如果要你的命,完全可以用更可怕的毒药,不会用这种连我都不知道的旁门毒药。”
鬼面书生说:“另一种解法就是化毒,普天之下,只有洞箫公子的‘天乐圣音’能够化解此毒。”杜青丝摇头说:“不可能,洞箫公子名重天下,他要杀你易如反掌,根本不用这么大动干戈,何况他怎么可能救你!”
鬼面书生说:“恐怕你得亲自问他才对。你不要以为所谓正邪人物,都是黑白分明,不带半点杂质,洞箫公子是人,不是神仙,你相信他,可在我眼里,他和很多普通人一样。”杜青丝说:“我这就去箫音山庄找他问个明白。”鬼面书生冷冷一笑,说:“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去追那个黑衣人,应该是一去无回。”
杜青丝走动的脚步忽然停留下来,回头说:“你好像知道朝廷中要发生什么事情,你好像知道很多。”鬼面书生说:“只要你不再用琵琶楼里唯我独尊的思维去处理问题,只要你动动你的脑子,你就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天下。”
杜青丝走了过来,说:“好,我暂且饶过你。”说完转身离去,鬼面书生说:“只怕你这一回去,铁庄主就一定会问你舍利的事情,到时候,你是说自己没有打过我,还是受到更严重的打击,被我救了呢?还是你直接告诉他们,你杀了我,但是无法找到舍利?”杜青丝回头看着鬼面书生阴冷的鬼面具,恨恨的说:“你是在威胁我?我琵琶公主的名头,也不是一天两天,难道……”
忽然一声鬼啸传来,凄厉异常,月色登时沉没,天空因而衣冷。她停了一停,打了一个冷战。鬼面书生淡然说:“放心,我还没有见过鬼神,所谓鬼神,不过是人装出来的罢了。”杜青丝问:“这是何人?”
鬼面书生说:“是来杀我们的人。我们的对手神通广大,居然连鬼郎门的人都能请来!”杜青丝说:“我听说过鬼郎门,不过是一群见不得人的小丑而已。”鬼面书生笑说:“你也说那是听说,你没见过的多了。”

一股冷风乍然刮来,只见一个高高的黑影,穿破月色,出现在松树之巅。鬼面书生说:“鬼掌门,难道今日咱们算是狭路相逢?”鬼掌门转过身来,他的面具是一个发光的骷髅,不过杜青丝所忌惮的并不是这可怕的外表,而是她还未见识过的他诡异的武功,和随时包围他们的门人。
鬼掌门哈哈大笑起来,说:“鬼郎门没有书生名头大,为了吃饭,少不得也要奉命行事,书生,你这次祸闯大了。”鬼面书生问:“我得罪了什么人?”鬼掌门说:“一个很有钱的人,说不定还和朝廷官府有很大的关联,不管怎样,书生,你走不过这‘三步岗’。”
鬼面书生平静的说:“三步离乱,神魂穿行。难为鬼掌门这么看得起我,动用这么大的阵仗。”鬼掌门说:“我的买家更看得起你,愿意花一万两银子,这两头兵荒马乱,生意难做,有这么大一个买卖,我不得不做。”鬼面书生哈哈大笑起来,说:“鬼掌门不必解释,你我不过同为世人眼中的恶人邪人罢了,除此外并无瓜葛,别弄得好像欠了我什么似的,这阵法,难道果真走不出三步?”
杜青丝瞅着对面的松树,心想:我就一直往前走,抓着这颗松树!她迈开步子,还没走出一步,只觉浑身一颤,脚下所踏,竟然是烈火焚烧的地狱般可怖的景象,回头四处一看,空中幽魅漂浮,音声恐怖,一片血红色彩,最可怕的是,那烈火烧在身上的感觉,居然和真实无异。
她闭上双眼,继续往前又踏出一步,忽然间觉得脚上被什么东西抓住,她使劲想要脚步,却根本无法,睁眼一看,只见一群有头无头,满是血污的死人正拼命的抓着自己的脚,耳边传来求救的声音,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被慢慢的拉下地里,她尖叫起来,用力往前又走了一步,然而此时顿觉脚下一软,如同陷身沼泽一样,整个身子都沉了下去,她拼命的想要抓住什么,然而幽空无物,青冥浩荡不见底,唯有狼嚎鬼哭声。
她奋力的抓住半空中的石块,低头一看,下面身不见底,她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只能紧紧的抱着石头,关于之前记得的松树的位置,早就已经被混淆得乱七八糟。
鬼面书生看着杜青丝抱着琵琶在那里大哭大叫起来,遂笑说:“名满天下的琵琶公主,难道你也要杀。”鬼掌门说:“不瞒书生,琵琶公主,反而是一定要死的人,书生却可以活口,不过要生擒。”
鬼面书生说:“且不说杜唤山在朝廷中的位置,就是琵琶公主自己,如今也是天下间屈指可数的人物,她认识的高官贵族多到可以吓死你,你就不怕传出去,天下对你群起攻之,再无立足之地?”鬼掌门哈哈大笑,说:“书生,别跟我说什么朝廷权贵的,老子就信钱,也别说什么正义邪恶,正义要战胜邪恶,说了多少年,不是正义占上风,就是邪恶占上风,你可以说最后正义始终战胜了邪恶,我也可以说最后邪恶始终能够东山再起,祸乱天下,如果因为惧怕正义的围剿而不再行凶作恶,那简直是比因噎废食更加可笑荒唐的事情。书生,你也赶快束手就擒!别妨碍我发财。”
一道令旗飞来,鬼面书生叫声:“来得好!”已经踏上令旗,飞身掠过松树之顶,大声说:“阵中无凭借,我就等着掌门的这个破绽。对不起,今日你这阵法,困不住人了。”书生扇子在空中一展,一阵狂风卷起,地上山石俱飞,片刻风起云涌,阵法大乱,他回身抓起杜青丝,飘然而去。
杜青丝感觉从地狱中可怕的煎熬里陡然而出,她紧紧的抱着鬼面书生的身体,感觉一股清幽的空气四处袭来,一刹那间,似乎从冰窟烈火的煎熬中来到温暖清凉的阳光里,好久都不愿松手。
鬼面书生落在一个山谷里,放下杜青丝,说:“现在你还要带走舍利吗?赶快回去吧,这件事情不适合你,你也就到公众场合露露脸,成为万众敬仰的偶像,这就够了。”杜青丝冷冷的说:“好,你说出真相,谁找你要神珠,他要神珠干什么?我一定要查出幕后的真凶,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鬼面书生说:“好,直接出钱叫我的,是铁庄主的儿子,铁连。”杜青丝一怔,鬼面书生说:“极岳山庄最大的生意是丝绸买卖,一年的收入也就是几十万两银子,但是这次他出了白银五万两,要我夺走这颗神珠。”
杜青丝说:“你是说,背后还有人?包括洞箫公子,都在这个人的算计中?不可能,如果这个人真有这么大的力量,他还图谋这颗珠子干什么?他完全可以直接据为己有。”
鬼面书生说:“有人喜欢玩游戏,有人就必须得玩,这就是天下规则。”
东方既明,山谷里百鸟清唱,花香扑来,虽然落寞,但却依然绚丽。
杜青丝问:“你住在这里吗?”鬼面书生说:“我没有住的地方,没有固定的地方。”杜青丝缓缓往谷口走去,忽然回头说:“你叫什么名字?”鬼面书生说:“我也没有名字。没有固定的名字。”
杜青丝淡然一笑,说:“看来我得悄悄去找一下铁连,看他在玩什么花样。”鬼面书生说:“那就祝你好运气。”杜青丝说:“如果我查出来这件事情是你在捣鬼,那就休怪我不客气。”鬼面书生一笑,没有回答。
杜青丝刚走到谷口,鬼面书生忽然大声说:“你要乔装打扮一下,不然会被人认出来,只怕不好。”杜青丝停了下来,说:“你以为我要象你一样吗?戴上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鬼面书生笑了一笑,杜青丝来到河边,对着小河清洗了一下自己的脸庞,只觉这一日奔波,的确是劳累了很多。
忽然河水顿时变得红了,她猛然起身,只见一具尸体漂了过来,是一具年轻男子的尸体,一具年轻男子的尸体,杜青丝手上丝带在水中一缠,将尸体拉上岸来。
她猛然一惊,这个人正是仗剑楼的一名弟子,常锋,从小和杜青丝一起玩过,那时候他练剑还是出类拔萃。前胸没有伤口,翻开尸体,只见背上一道长长的剑痕,很深很长,这种剑伤,除了仗剑楼的绝技“千钧杀”,杜青丝一时还想不到第二种,看样子是从背后刺杀,难道是仗剑楼的人所为?难道是仗剑楼的女子所为?这怎么看都像是丧心病狂的女魔头所做。
她循着河流往上而去,只觉人影空空,野草如茵,落红随花,似乎根本就没有死过人。她回到原地,看着常锋的尸体,实在是看不出半点迹象,当下正要收拾尸体,猛然觉得身边有人,她扭头一看,只见几个黑衣蒙面人正在自己十步之处,冷冷的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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