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失陷
秋天的雨绵绵湿湿，恰如人心。更新超快
杨琴心休息停当，独自坐在窗前，看着外面一个老太婆蹒跚着步履在街走着，只有一根拐杖，随时都可能折断的拐杖，和一个破烂的碗。她一路走，一路拿着碗，道：“好心人，给点吃的。”但是没有一个人理她。
杨琴心翻身下了楼，对老太婆道：“婆婆，你饿了吗？我请你吃顿饭。”老太婆看了杨琴心一眼，抬头捶了捶后背，叹道：“是有些饿了，姑娘，你心肠真好，为什么要请我吃饭？”杨琴心笑道：“你不是说了吗？我心肠好啊。”
她扶着老婆婆进了客栈，扶她坐下，笑道：“你想吃什么，尽管点啊。”她找岳天宁要了些银两，相信老太婆吃一顿肯定不会有问题的。老太婆咳嗽着道：“好，老太婆吃不了多少，就给我来个清蒸鲈鱼、红烧狮子头、酥骨糯米鸡，再来两斤牛肉，对了，来一碗芙蓉燕窝汤。”话毕对杨琴心嘿嘿一笑，道：“我好久没吃东西了，姑娘，你不介意？”
杨琴心点点头，小二一会了菜，老婆婆刚拿起筷子，便道：“来一壶好的竹叶青。”杨琴心一愣，老婆婆又笑道：“好久没有喝酒了，姑娘，你不介意。”杨琴心微微一笑，点头道：“你吃，我有钱。”
一时食毕，老婆婆抹了抹嘴，笑道：“小姑娘，你的心肠真好。”杨琴心起身问道：“你觉得我是好人？好人和坏人，又没有写在脸，我只不过请你吃了一顿饭而已。”老婆婆笑道：“婆婆知道你是好人，你是婆婆见过最好的人。小姑娘，后会有期了！”说完大步往外走去。
岳天宁过来问：“为何要请她吃饭？”杨琴心若有所思的道：“因为我想有人说我是好人。”岳天宁道：“你本来就是好人啊，难道有人说你是坏人？”
杨琴心沉默不语，她觉得心头似乎轻松了许多，转身问：“现在去哪里？”岳天宁笑道：“我已经给你备好了马匹，咱们一起，一起回去好吗？”
杨琴心脸色一变，道：“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在雁荡山，当着天下群雄，我和令尊吵过，我想他不可能喜欢我，我也不可能喜欢他。”
岳天宁一愣，道：“这，我想，我想可能是当时大家都很激动，杨姑娘，你要相信我，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喜欢你。”
杨琴心一愣，抬头看着岳天宁真诚的脸，他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潇洒，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没有理由不能俘获她的心。她虽然还没有作出决定，但也跟着岳天宁往外面走去。
两骑绝尘一路去，满树秋风落叶频。
杨琴心还没有理顺凌乱的思维，扰人的秋风却将她的心事弥漫得更遥远，她才刚捡拾的快乐，就像是一个毫无瓜葛的梦，顷刻间便离她而去。耳边狰狞的，似乎仍然是来自冯英昊猛烈的怒吼，“无耻的人！你是一个无耻的人！”她强压着心头的气，感觉心里憋闷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秋日正午，阳光并没有抚慰她千疮百孔的心，她也没有想过自己可以拥有温暖。
岳天宁勒马停了下来，四处看了看，道：“饿了，附近没有客栈，咱们休息一下。”杨琴心茫然的点点头，两人下了马，一边吃着干粮，岳天宁忽然道：“好像有水流声，我去洗把脸。”
杨琴心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想：他实在是一个不错的人，或许命就是这样，我何必要去江湖，见那些我本来不该去见的人，我实在是太可怕了，一切本来该如同爹的吩咐一样，那才是我的幸福。
她点点头，忽然听到一阵呼救声传来，她开始并未注意，忽然想起是岳天宁的声音，当即飞奔而去。
只见河水之中，岳天宁正在拼命挣扎，杨琴心惊恐的道：“我，我不会水，怎么办，你等着，我，我找木棍来！”她飞身来到树林里，使劲折断一棵碗口粗的大树，三下两下将枝叶折断，往河边走去，一面走一面大声道：“来了，你抓着。”然而河一片安静，根本就没有岳天宁的声音，湍急的河水似乎冲刷着杨琴心的记忆。
杨琴心手中的树棍跌落地，她颓然坐在河边，忽然仰天大叫一声，她所有的希望似乎在这一刻消失无踪，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这么可怕，这么狰狞！
忽然一阵狂风猛然卷来，她感到自己坠入冰冷的河水，她睁开双眼，自己已经坠入河中，她开始挣扎呼救，然而这一切毫无用处，水疯狂的蔓延，淹没了她的一切。
她醒来的时候，天空清澈到了毫无杂质的地步，天空中飞翔着洁白的鸟，轻灵的羽毛漂浮在无瑕的天空，美轮美奂的画面，宛如天国般清澈。
杨琴心忽然想：我死了吗？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声音忽然传来，“别看了，你永远只是一只小麻雀，永远不能成为天鹅，老老实实做你的事情！”杨琴心扭头一看，只见一只小老鼠在地爬着，她问：“你也能说话？”忽然间她尖叫一声，因为自己的手已经不是手，而是长满了羽毛，脚也变成了麻雀的脚掌，整个人变成了一只小麻雀，她挥动着羽毛，却怎么也飞不起来，她惊恐的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小老鼠见怪不怪的道：“每个刚到这里来的人都是这样，都会很惊讶，很奇怪。其实，如果你还记得，记得你曾经濒临死亡，这一切就很好解释了。我们死了，但是我们的灵魂却没有进入轮回，而是进入了六道轮回的畜生道，我们要在这里经历磨难，才能重新转世，投胎为人。”
杨琴心登时一懵，紧张的问：“为什么？死了，死了真的有轮回，我们，我，我该怎么办？”小老鼠摇头道：“怎么办？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呆着，该干什么干什么，这是命，谁让咱们生前犯下了罪孽。”
杨琴心听着小老鼠重重的叹了口气，她有些急躁也有些莫名奇妙的道：“我犯了什么罪孽？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人啊！为什么，为什么！”小老鼠缓缓向前爬着，杨琴心抖动着翅膀，却飞不起来。小老鼠停下来，扭头道：“那些在天飞的，都是大王的妃子，你是一只麻雀，飞不起来的麻雀。”
杨琴心使劲的理着自己混乱的思绪，她不明白这一切天翻地覆的变化为何会来得这么快，这么恐怖！她死了，而死后的世界，完全超出她的想象。
小老鼠转身来到杨琴心的身边，叹道：“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不明白的，一边走我一边告诉你。”杨琴心跟着小老鼠缓缓的在草地走着，小老鼠道：“这里不是人间，我们和人间的畜生是不一样的，这里就像是阴曹地府下油锅割舌头的地方一样，是一个惩罚人罪孽的地方。大王，掌握着我们的一切。我们只有靠大王赏赐的圣水才能活下去，只有大王看中我们，让我们做事，我们才能一步步的往走，你是飞禽，你可以从麻雀到燕子，到喜鹊，再到天鹅，到孔雀，最后变成凤凰，等你能够飞出畜生道的时候，就可以进入轮回，得到重生，不过，如果你犯了错，也可能变成乌鸦甚至一瘫烂泥。”
杨琴心问：“我要怎样才能变成凤凰？”小老鼠道：“看大王喜不喜欢你了。我们虽然是畜生，但是还是能做事，大王的宫殿里有许多人，你成为燕子的时候，就可以去当仆人，如果被大王的子嗣或者大臣看中，你就可以成为她们的妻子，变成喜鹊，如果侥幸能够成为大王身边的人，那就变成了你看到的天鹅，你看她们多么幸福。”
杨琴心问：“妻子？我只不过是一只鸟，我怎么可以成为别人的妻子？”
小老鼠叹道：“这是规矩，谁也不知道，只不过大家都很希望，这是女人坠入畜生道后唯一的出路。”
杨琴心问：“那男人呢？”小老鼠道：“男人？我就是一个男人，我已经在这里很多天了，我们的路更艰难，要成为大王身边的大臣，才能得到自由，才能住在宫殿里，无忧无虑。可我看是没有机会了，大臣的儿子便是后来的大臣。最好的时候，就是宫殿里有祭祀时，我去里面帮着做事，可以品尝一下人间的美味，原来我还是保留着人间的习惯，我最喜欢吃芙蓉年糕片了。听说有的男人能够得到公主或者大臣女儿们的宠幸，那只是听说，我从没有过这样的机会，因为公主很少，大臣的女儿更少。”
杨琴心纳闷的想：怎么和人间没什么区别呢？正要详细问时，忽然小老鼠停下来，道：“别说了，大家都在等着领圣水，惹恼了白虎将军，就没有吃的了。”杨琴心哦了一声，低声道：“可是，可是白虎将军在哪里呢？”她所看到的，只是从四面八方爬过来的麻雀、乌鸦、乌龟、螃蟹、青蛙、松鼠、灰兔，在蓝色的天空下，这场面显得壮观、诡异而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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