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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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的时候,麻立名好像会从暗夜里突兀的钻到王燕子的床前,他娴熟的手来回不停的滞留在燕子的肌肤上,不肯离去。燕子辗转难眠,她大声的在暗夜里哭泣,怕被母亲听到她用被角堵住自己的嘴,由于撕咬被角已经被她拉扯成絮状。然而,第二天,燕子依旧要去耷拉着肿胀的眼睛去读书。原来活泼的燕子枯萎了,憔悴爬满整个面容。
终于在一个起风的下午,燕子晕倒在麻老师宿舍的窗户底下,没有了知觉。同学发现后,七手八脚的把燕子抬回了家,是营养不良,贫血加抑郁。孩子学习负担是不是太重了。校医简单的检查了燕子的血压后,告诉燕子的母亲,要加强营养,注意孩子休息。不行就去县医院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其他疾病,当时《血疑》正在如火如荼的热播,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已经成为人们热切盼望着的事情。尤其像燕子这个迅速忧郁下来脸色苍白的女生,更增加了人们的好奇心。燕子的母亲被吓的没有了主意,父亲做主,还是去检查检查吧,正好燕子她姑姑在县城工作,可以去她家住上一断时间。燕子是好学生考大学没有问题,但是身体一定要保证健康。老师同意燕子休学一个月,加强营养兼检查身体后燕子顺利的去了莲花医院。
这个稚嫩的花朵在医院的各个仪器上检查了一遍,最后,燕子的母亲与父亲还有姑姑都听到了一个炸雷一样的结果,“她怀孕了”!
“什么?不可能?”所有的人都惊讶的发出质问,“谁的?你这个伤风败俗的孩子,你多丢人呀!快说,是谁欺负你了?”。
燕子听到这个结局,反而变的格外平静,她已经两个月没有来例假了,两个月,让她思索出一个问题的结果,那就是麻老师已经彻底的告别了他的过去,他曾经年轻的生命在燕子生长的这块土地上耽搁了十三年,他就是一个小树苗也可以长成大梁了,可以做大梁的树木,在这个沃土里难道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这个痕迹就是燕子身体里的秘密的话,那么燕子愿意保存这个秘密,不去告诉任何人。哪怕自己的亲人。燕子一言不发,脸色安详,气定神闲的等待自己的亲人由爆燥变成质疑,再由质疑转成默认。
燕子从那一天起学习会了沉默。“咱们得把这个胎打掉,反正也是个孽种”。燕子听到她们要打掉自己的孩子,她本能的抵拒起来。麻立名如果知道他在莲花已经有了骨血一定会非常高兴,他会接受这个孩子的,自己一定要留下他。燕子做出了十七岁来最冒险的决定,去申城,去找麻立名。
尽管申城远在南方,那里有着更悠久的历史与更繁华的街市,那里以大世界闻名,那里是十里洋行花花世界,那里大的超乎十七岁少女的想象力,但是,燕子依旧奋不顾身的在一个皎洁的月夜,胆战心惊的摸着医院里的楼梯扶手,带了母亲的花布包裹逃离了莲花城。
坐在晃荡不停的火车上,手里的包裹在燕子手里格外扎眼。燕子目光坚定。她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麻老师一定会欢迎她这个为了保护新生命而选择新生活的女人。燕子也格外相信自己手上会消失掉麻老师讨厌的鸡屎味。
燕子更相信麻老师说过的话,在申城焦急的等待她的到来,她是他的爱妻。莲花离申城有多远呀!燕子在咣当作响的火车上一座就是八个小时,她不敢喝水,不敢走动,不敢与陌生人说话,小心翼翼噤若寒蝉的盼望着报站的声音可以愉悦的提醒“下一站申城到到了,下车的旅客请作好准备。”但是,一批又一批的旅客兴高采烈的离开,燕子依然盼望不来那个温馨的提示。
“姑娘,你要去哪里呀!”终于一个和蔼的老人好奇的发问她这个神色紧张的孩子。

“申城。远吗?”。
“远,还有十个小时才可以到,我也是回申城,你要到哪个区,到了是半夜了有人来接应你吗?”
“是吗?那么远?”燕子不由倒吸一口气。
“你第一次座火车去申城吧!”
“是的,我去找我的老师。”不由自主燕子暴露了来至心底的秘密,可能这个秘密压抑的太久了,只要一张嘴它就可以溜出来透透气,否则它会压抑成一条小溪从眼睛里流淌出来。
“哦”。老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知道老师家在哪里吗?”
“不知道,我可以找。”
“孩子,申城有500万人口,你怎么找呀!”
“是和家长闹意见要找老师去解决吗?”王燕子在老人耐心的徐徐诱导下,眼睛里的泪水终于喷薄而出,
“不要哭,孩子,你家在哪里呀!大人知道你离开会特别伤心的,他们养育你这样大,是不会让你受苦的,他们教育你也是为你的将来好呀!你离开家大人担心死了,你不怕大人担心流泪吗?”旁边的人听到他们的谈话都在窃窃私议,更有的直截了当。
“你也太胆大了,姑娘家离家出走,遇到坏人你怎么面对以后的人生呀!”。燕子哽咽着不敢出声。
“饿了吧,吃点东西,我就是申城大学的教授,大家可以看我的工作证,我负责把这个姑娘送到她老师那里去。”。教授把他的工作证交给周围的好心人看了一圈,“反正已经坐在火车上了,咱们一下火车就给你家里去电话。”
“唉,现在的年轻人太不听话了!”。。。。。。燕子在老教授的抚慰下听话的吃块面包,“我想上厕所。”燕子告诉老教授后起身来到了车厢接壤处。
咣当咣当的列车在轨道上呻吟着,冲击着燕子的心口。连日的惊恐,疲惫突然袭来,在燕子低头的刹那,一股暖流腥热的从裆间滑落,燕子赶快蹲下,鲜红的血流在便池里,它恣意汪洋,肆无忌惮,它咆哮欢呼,汹涌澎湃。燕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浓烈芬芳散发着潮气的鲜血可以这样狂欢一样流淌,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如醉如梦。一种求生的本能发至肺腑的呼喊在奔驰的列车过道里回响。“救命。。。。。。。。”。
燕子再一次住进医院是在异域一个叫“马甸”的地方。马甸曾经可能鲜花怒放,土沃草丰,牛羊满圈,马儿嘶鸣。燕子由好心的老教授照看着,她的父母亲迅速的赶来看她,医院在彻底的刮宫手术后,告诉燕子是宫外孕,幸亏有人发现她呼喊,否则失血太多会要了她的小命。
燕子又恢复到沉默状态,她的孩子没有成型就在火车轨道上流淌而去,她的爱情只是一个通红的秋日的午后一抹残阳一样的颜色,恍惚间麻老师的脸已经模糊成一块残缺的镜片照不清楚面部细节,只能是那种散发着肥皂清香的气味会随时随地传到燕子的嗅觉里,从此后嗅觉代替了感觉,燕子像盲人一样依靠嗅觉来寻找气味相投的异性。不得不说,这个功劳归结于麻老师。
不愿意说就让它烂在孩子的记忆里吧,你们也不要提起这个事情。善良的教授嘱咐燕子的父母,人对于恐惧与丑恶的记忆会采取逃避的做法,这样更有利于她愈合创伤,你们如果反复提及反而让孩子活在沉重的负担里,会悔了她一生。燕子同样善良的父母感激的一再点头。
告别教授的时候,燕子要求留下教授的地址,她发誓要考到申城大学,她要报答教授的救命之恩,她还有一个梦想不能告诉他人。她要求在莲花继续求学,而不再回到有着麻老师宿舍的农村中学,她怕自己不由自主会继续驻足在那个空落落的窗棂地下,她会听到他颤抖撕咬自己的呻吟声。她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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