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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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告诉您。杀死了一钱松的,是阿谨哥。那天晚上,阿谨哥听到阿昌姐房里的交谈。有了五百元,便可以把我救出去了,他说。还有,过了一个月,便可以把钱送来,他这么说着,就拿了我的腰带出去了。前天晚上,阿谨哥来了我这里。刚好火警闹起来了……我便把阿谨哥给杀了。”
我几乎要转过头。
“您答应的。我已经把真相说了。请您什么也不用问,离开这个房间吧。”
我还是想转过身子。
“不,不,您答应了的。在这样的房间,这么肮脏,这么乱七八糟,这么充满谎话的房间里,答应了的事,还是请您遵守。出去吧!”
那么突然地,铃绘说出了近乎怒责般的话。
我好像被一记响雷轰了,在那儿愣住了。铃绘的告白,她那嘶叫般的话语,委实太过突然了。我一时无法回转身,也无法向前迈开步子。
我把他杀了——光这么说,案子依然裹在谜团当中。铃绘那小巧玲珑的身子,如何能够杀死福村呢?还有,福村手中也握着一朵桔梗花,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然而,对这时候的我来说,这一切都无关紧要。我只知道,铃绘的告白,是真实的喊叫。
我只是听到嫌犯吐露了真相的一名警官而已。但是,同时也是一个想为拼命吐露真相的女孩实践诺言的、满心伤感的二十五岁青年。

咱们逃吧——我拼命地想感觉出躲在背后漆暗里的铃绘的脸,却同时想出了这句话。这是怎么个缘故呢?“姐姐,咱们逃吧”,是二十年前,在那落叶飞舞的土堤上的强风里,我想向幸子嘶喊的话。想喊,却没喊出来。其实即使喊出来,幸子还是只能摆摆手吧!
咱们逃吧——也许,我不是想向铃绘,而是向二十年前的幸子喊叫吧。反正铃绘也只能笑笑罢了。逃了又怎么样呢——这么说着笑笑,如是而已。
成了被男人们玩弄,还没有绽放就已经发出腐臭的一朵死花,末了还悲痛地嘶喊着她杀了一个男子,这样一个才十六岁的女孩,哪里还会有逃路呢?
烛光把我的影子刻在纸门上,显得那么悲伤无告。
“请您出去。”
我被又一次传过来的嗓音推了一把似的迈出了步子,然后背过手关上了纸门,我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地拖长把纸门关上的时间而已。
纸门响了三次,发出了咯咯声。
我做梦也没想到,那是我为铃绘的耳朵留下的最后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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