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凝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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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儿。”慕风转过身,凝望着若兮道,“和我好好说说这些日子怎么过来的罢?你怎的竟在那黄进标府上?”
若兮见问,多日压抑着的委屈、忧虑、烦闷都化着了点点泪滴,喉头一紧,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慕风惊道,扶了她慢慢在梨树下石桌边坐下,“若儿,到底受什么委屈了?快跟我讲啊。”
若兮只不知从哪里讲起,眼泪汪汪地看着慕风,那眼泪仍是不住地滚落,慕风见状,手足无措拿了绢子帮她擦拭道:“若儿,快别哭了好么?哭得我都觉得心里酸酸的。”
“慕风……”若兮哽咽着,见他那般揪心的目光,似是心疼不已,不觉痴了,他竟是这般在意我的么?
“说给我听听好不好?”轻轻沾去那点点梨花细雨,几月不见,她仍是记忆里那般模样,第一次相识,冰肌玉骨,貌妍无双,眉宇间那种欲说还休的柔情温婉灵越,当真让人惊鸿一瞥过目难忘;二次相遇眼底眉间那抹清愁哀怜却又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疼惜;再次相逢,她的眼中凝满哀伤无助彷徨……
她每一次都像天使一般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却又谜一样让人遐想不已,护城河、皇宫、将军府,处处都有她的身影,她是谁?到底什么来历?到底在经历着怎样的磨难?她眼中的哀愁忧伤到底是因为什么?凌慕风看着她,心底感到隐隐的疼痛,你知不知道第一次相见,你就已在我脑海里深深刻下了烙印,若儿,若儿,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解开你的愁绪,化解你的哀伤?
“若儿,你竟当我是陌生人么?为什么这般委屈也不肯和我细说?”凌慕风忍不伸出手去,揽她来自己怀里。若兮再也不去顾及什么,一头伏在凌慕风怀里尽情哭着。记忆中似乎还从没有这般无所顾及地大放悲声,母亲的去世,惊闻父皇的惨死,灵儿的失去,江家江山的毁灭……凡此种种,今日始得彻底地敞开心扉,哭个淋漓。
凌慕风只轻轻拍抚着什么也不说,让她好好哭个痛快罢。直哭得人心沉意冷支离破碎,满院花红落英纷纷,绕梁双燕哀鸣悱恻,苍天落泪宇宙堪悲。
“若儿,原来你竟有这多委屈愁肠,哭出来罢,不要压抑在心里,这一生,我来保护你,永远守护着你,绝不再让你受半分委屈,我答应你这一生一世绝不离开……”慕风的嗓音沙哑着,紧紧揽在怀里,他也忍不住湿了双眼,暗暗发誓这一生他再也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直到泪尽气咽,方慢慢住了悲声,从凌慕风怀里抬起头来,泪水早已濡湿了他的衣襟,胸前一片泪渍,慌不迭拿了绢子去替他擦拭。“不用了。”慕风一把握住她如凝脂莹玉般纤巧的小手,“若儿,我要你答应我,今后再不可如此悲痛欲绝呵。你可知道,你哭得我的心都软了,化了。”
眼睛直直地望进人的心里、肺里去,五脏六腑似乎都被他那热切的眼光搅动得翻江倒海,神思恍惚道:“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却见他眼中闪起一点狡黠,眸中似要滴出蜜来的笑意,浓到化解不开,紧紧缠绕着自己的,纠结着,缠绕着,“因为我要保护你一生一世……一生一世知道么?”他的眼睛更近了,近到能看清楚瞳孔里自己清晰的影子,原来他的眼神竟有着这般醉人的魔力,分明看到自己已是神思恍惚,醉眼迷离。
“一生一世么?”不由自主地跟着喃喃着,“是的,一生一世你可答应?”鼻息微热,面上满是他微微的喘息,“我答应……”不由自主闭了双眼,任他热切的眼神覆盖,可是,一点温热却慢慢移到了脸颊、耳畔,随后又轻轻覆上自己的双唇,电光火石间,若兮感觉到那唇烫的惊人,自己冰冷的手足都似慢慢涌起了暖暖春意,微摆下头,却是再也不能移开,一任那滚烫将自己燃烧,融化……
良久良久,若兮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他才轻轻离开,细细去看若兮,见她无暇的肌肤此时已是绯红如醉,艳丽无比。不觉又痴了:“若儿,你可真美!”又忍不住捧了双颊细细吻下去。
只听到一阵响亮的敲门声,若兮一惊,惊恐地后退半步,“有人在吗?”院门外有人叫道,慕风拉过若兮轻轻在她颊上一吻,冲若兮眨眨眼睛,才笑着转身去开门,若兮的脸犹自红着,心儿砰砰直跳,偷眼看看凌慕风,身姿挺拔俊逸不凡,想着他说一生一时保护自己的话,一丝羞赫又悄悄漫过心头。

“鹤白啊?快进来说话。”慕风朗声道。原来是苏鹤百,若兮心道,他既然看到朱又亮尸体上那么多针孔,会不会疑心自己?如若提出疑惑,自己又该如何作答?
苏鹤白已和凌慕风并肩走了过来,“兰姑娘,早啊!”若兮忙道:“苏公子早。”“怎么?多日不见,又这般见外?”苏鹤白扬扬眉毛,“可生分了呢。”“那就随了红袖她们还是叫你师兄可使得?”若兮抿嘴一笑,“师徒之谊我并没敢忘记半分,只是师兄也不该叫我兰姑娘呢,”
苏鹤白点点头,似有感叹之意:“呵呵,我倒忘了,若儿,这只限与你我知道就罢了。”凌慕风在一边听的满头雾水:“你们打什么哑谜?我竟不懂。”
“你当然不懂。”苏鹤白一笑,“眼下朱家军已破,其他各支散兵已无攻击之力了,想来暂时不会有什么危机。”鹤白沉吟着,“只等他日新推一明君即位就是头了,慕风,你倒是应该好好感谢那替你除去朱又亮的人。”那眼神似乎无意向若兮望来,若兮红了脸,他到底还是知道的吧?
慕风亦笑:“那人倒是比你我都要快的多,只不知是何方高人,真令我敬佩。还有秦雨,如果不是他安排人在恰当时机放了那烟雾,只怕我们都没法得手。”
若兮听着心惊不已,那烟雾不正是教习师傅安排的吗?原是以为因了那歌舞的意境,现在看来原来他竟也是慕风提前安插进府的。
“说到这里,我可想起了师妹,你的舞姿可真够美的,还有那歌喉,凡人难比,快坐下细说说你是怎么到了那黄府?”
若兮一惊,现在是和盘托出的时候吗?踌躇着只道:“师兄竟没有听清容说起过么?”
“清容?已差不多三个多月没有见过她了,你先不是在草庐的吗?难道不是和清容红袖在一起?”鹤白惊讶道。
“我也整整的三个月没有清容和红袖的消息了。”若兮着急道,“自那一日你进城去后,三日没有音讯,我们三人便去了趟城里,可是误上了歹人的贼车,竟被送到了吉祥楼,清容带我逃了出来,我们在泰义堂打听得凌、凌府已遭遇不测,我们便商量先转回去救出红袖再去寻找你们,清容因担心无暇顾及我,我就和她约定了回草庐见,哪知路上却又被成衣铺一个恶妇暗算了,卖至将军府。”若兮简单讲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想到清容并未去找慕风鹤白,是不是未救出红袖,自己反倒落入了魔掌?
慕风和鹤白两人对望一眼,鹤白叹道:“如此说来,清容有可能还在那吉祥楼?这两三个月,我们虽曾托人送信去草庐,一直未见音讯,还以为一切平安,却原来竟出了这等事?也不知她和红袖如何了,如有差池,我可如何向师傅交代?”
慕风也愣神道:“竟发生了这些事!”
“慕风,那我先告辞了,清容红袖不能不救出来,这边的事情,就请恕我懈怠了,等救出她二人,我自会回来找你。”鹤白神情宁重,说着一抱拳,又冲若兮挥挥手,“我走了,都保重罢。”
慕风拦住道:“救清容红袖,我怎能袖手旁观?请等等,我随你去。”又回头冲若兮道:“你不想去看我们怎么收拾那帮恶徒么?”若兮点头道:“我随你们一起。”
鹤白见状也不再推辞,三人出来,鹤白上了自己那匹白马,若兮记得清容说过他的黑马送给了慕风,白马又是哪里来的?愣神间,慕风一伸手搂过若兮放在自己怀里,然后一拍马臀,一黑一白两匹马长嘶一声,并驾踏尘而去。
若兮坐在凌慕风怀里,悄悄睃一眼旁边的苏鹤白,见他似乎有惊疑之色,忍不住脸上一阵发烧,微偏了头看看凌慕风,他却冲自己一挤眼睛,故意地俯下头来,若兮紧张万分,低吟道:“不要啊。”凌慕风狡黠地一笑,使劲一拉马缰,黑马一声长嘶,四蹄凌空般,疾弛而去,转眼就把苏鹤白远远地甩到了后面。
“这下也不要吗?”凌慕风轻轻地附在耳边道,一片温热在脸边颈间氤氲,若兮又红了脸。“真喜欢你红了脸的模样。”凌慕风呢喃着,轻轻地贴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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