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沉思的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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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长剑突然停下来,取出一把匕首递给小青,悄声道:“有魔兵,你躲到树后面,无论见到什么都别出来。”
“你,你受了伤,我们一起藏起来吧。”
“不行,其中有犬族的,我们藏起来也会被他们找到。你别担心,只有一小队。”萧长剑不由分说,将小青推到一棵大树后,他拔出重剑前行十余步。
一个魔族的小分队出现了,共有十二个魔兵,他们一见萧长剑立即将他包围住。萧长剑大叫:“投降,我投降。”魔族为首的虎兵道:“放下武器,高举双手。”萧长剑依言而行,如果是平时,这种魔族小分队他根本就不放在眼内,但现在受的内伤相当重,不得不用点小计谋了。
那虎兵一挥手,四个狼族兵如狼似虎地扑上,想按住萧长剑。萧长剑等那四个狼族兵走近,突然足尖一挑,地上的重剑一下子重新回到他手上。剑光闪过,鲜血飞溅,四颗狼头一齐飞到半空,四具无头尸体倒地后颈部的鲜血还汩汩流淌。萧长剑这一下用力过猛,牵动内伤,又吐了一口鲜血,全身乏力,脚一软跪倒在地,用重剑支着地面张大口喘气。
剩下的八个魔兵呆住了,他们还没见过这么快的剑招,为首的虎兵道:“一齐上,撕碎他。”其中两个魔族弓箭兵每人向萧长剑射一箭,萧长剑舞剑拨开长箭。
六个魔兵一涌而上,将萧长剑团团围住,另两个魔族弓箭兵不时从旁放冷箭偷袭,但萧长剑可不是等闲之辈,眨眼间就有一个犬族魔兵被一剑穿心。萧长剑忽然觉得胸口剧痛,内伤发作,他剑慢了一慢,被虎兵一刀在腿上划了一条长长的伤口。躲在远处的小青见萧长剑受伤,吓得惊呼出声。
那虎兵心中一喜,稍稍疏忽,萧长剑一掌拍在他胸口,那虎兵倒飞出去撞上棵大树,震得树上剩余不多的枯叶纷纷飘落。那虎兵跌倒在树根,脚乱蹬了几下,便一命呜呼。一个蛇兵和一个鼠兵见队长死了,吓得转身便逃得踪影全无。萧长剑那一掌又牵动内伤,内脏象火烧一样,全身乏力。
只剩下四个魔兵了,那两个弓箭兵听到小青惊呼,见还有人类在此,其中一个一箭射向小青,长箭射进小青胸腹间要害处,小青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萧长剑内伤发作,来不及援救,他大呼一声:“小青!”脱手飞出重剑。重剑化作一道匹练似的白光,穿进两个弓箭兵的身体,余劲未衰,将这两个魔兵钉在树上。
萧长剑这一下运起残余真气飞剑杀敌后,再也支持不住,跪倒在地。剩下的一个豹兵和一个狼兵见有机可乘,一齐提刀上前砍向萧长剑。萧长剑在地上打个滚,避开双刀,顺手抓起地上一把剑刺进豹兵的腹部。
那狼兵飞起一脚,踢得萧长剑飞出数尺,再一刀刺向萧长剑心窝,萧长剑勉强一侧身,让过要害,但刀还是深深刺进了他的肩膀,登时鲜血长流。那狼兵瞪着流露出贪婪目光的一双眼睛,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刀尖上的鲜血,对萧长剑残忍地笑了两声,一步一步地慢慢逼近他。
萧长剑坐在地上,吃力地向后挪,背部靠上了棵大树,他又吐了一口血,全身软绵绵的,一根指头也动不了。他见狼兵逼近,闭上眼睛心里默默道:“小青,别怕,我来陪你了。”过了一会,那狼兵还不砍他,他睁开眼睛,见那狼兵瞪大一双没有了神采的眼睛,直挺挺地向前摔倒,背心伤口还在冒着血。小青就站在刚才狼兵站立之处,她“啊”的长长尖叫了一声,扔掉沾满狼兵鲜血的匕首。她刚才悄悄来到狼兵身后,偷偷一匕首扎进狼兵的背后。
萧长剑道:“小青,你别乱动,小心牵动箭伤。”
“我没事,这箭没射伤我。”小青一把抓起胸腹间的箭杆拔出箭来。
“不可!”萧长剑大呼,却发现箭尖没有鲜血,想来是长箭是被小青怀中的物件挡住了,没射进小青的身子。萧长剑见小青没受伤,松了一口气,登时觉得一阵眩晕,差点就晕过去了,他清楚这是失血过多的现象。
小青看着萧长剑的伤口,急得泪水汪汪,萧长剑道:“一些皮外伤,不碍事的。”小青捡起匕首,在狼兵衣服上拭了两下,将她的裙脚割了两圈下来,又掏出干净的手帕,倒出金创药,将萧长剑肩上和腿上的伤口包扎好。
萧长剑道:“这里不安全,还是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小青拾回宽刃重剑的剑鞘,又去拔重剑,那把重剑贯穿两个弓箭兵的身体,紧紧地钉在树上,小青拔不出来。她双手握着剑柄,见那个死去的魔兵还圆瞪着双眼,吓得连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她抬脚用力蹬前面那具尸体,用尽力一拔,剑是拔出来了,她却收势不住,一跤摔倒。她爬起来,揉了揉摔痛的地方,拿着重剑扶萧长走。
他们走了很远,来到一条小溪旁,小溪两旁长满了一丛丛翠绿粗大的竹子,他们绕过竹林,淌过了小溪再往前走。
萧长剑大半个身子压着小青,小青已累得香汗淋漓了。萧长剑道:“休息一下再走吧。”
小青四周看了一下,实在找不到一个好的藏身之处。萧长剑指着一处道:“那里有个小洞**,我们去看看。”两个来到那个岩石洞**前,那洞**口只有尺许见方,里面黑漆漆的,好象很宽阔。
萧长剑弯腰拾了块石头扔进去,里面没动静,他探头进洞看了一下,转头满脸笑容地对小青道:“里面很大,也很干爽,进里面休息吧。”他慢慢爬了进去,小青紧跟后爬进去一看,里面起码有四五丈阔,一丈高,洞壁和地上都是岩石。
小青道:“这里倒安全得紧。”
萧长剑喜道:“正是,这洞口这么小,便是有很多魔兵来到,他们也只能一个个爬进来,我们守在洞口,进一个就杀一个。”
“萧大哥,你渴了吧,我去刚才的溪边取水回给你。”
“别出去,太危险了。”萧长剑流了很多血,刚才紧张地逃命还没感觉到,现在感到安全了,就觉得口渴难忍,但他不想小青冒险。
“那小溪很近,我去去就回,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小青说完爬了出去,萧长剑叫了两声,小青也没停下。萧长剑一急,内伤发作,竟昏了过去,小青已爬出洞口,根本不知萧长剑已经昏了。
小青离开洞口不久,洞口不远处一个蛇兵和一个鼠兵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躲进旁边的草丛,这两个魔兵正是刚才临阵逃的两个。
蛇兵道:“那个虎大哥有没有看到我们?”
鼠兵道:“好象看到了,糟了,刚才我们当了逃兵,要是被这虎大哥捉住,那就死定了。”
“他可不是一般的虎兵啊,他是虎威将军的心腹爱将。”
鼠兵吓得发抖,颤声道:“死了,我们这次死定了。”虎威将军是二个族长的亲信,在魔族中地位尊崇,可以说是二人之下,万兽之上。
“吼——”一声虎啸传来,“站住,你两个给我出来。”
鼠兵和蛇兵吓得魂飞魄散,从草丛中蹿出来,没命的飞奔。跑了一段路,蛇兵拉住鼠兵的衣服道:“这里有个洞**,我们进去躲一躲。”蛇兵一下子就钻进洞**了,他趴在地上钻进洞**的是功夫一流,当然,鼠兵钻进洞的动作也熟练无比,速度也没比蛇兵慢多少。
鼠兵刚进山洞中,背后一声虎吼:“吼——”他回头一看,追赶他们的虎兵也已经钻进洞中了。虎兵问:“你们跑什么?我刚才发现一个小分队全部牺牲了,是不是附近还有人类军队?”
蛇兵和鼠兵听说整个小队都死光了,想到自己当逃兵的事已死无对证,不由得都松了口气,喜出望外。蛇兵这才注意到萧长剑坐在地上,这一惊非同小可,马上退后几步吓得全身发抖。鼠兵也看到了,“吱”的发出一声惊叫:“虎大哥,有人类士兵。”那虎兵低头一看,萧长剑正坐在地上,周身血迹斑斑。
萧长剑被虎兵的吼声吵醒了,他见眼前一下子多了三个魔兵,心里也是暗暗叫苦,如果早一点醒过来,魔兵爬进洞时一剑一个就能轻松解决他们。不过他却没想想如果还迟点才醒,只怕在昏迷中就成了魔族的点心。
萧长剑借着洞口射进来的微弱光线,看到那个虎兵竟不是穿着一般魔兵的服装,而是穿着人类儒生那些宽袍大袖的长袍,显得不伦不类。萧长剑忍不住哈哈大笑,笑了两声牵动内伤才停下笑声,“居然学穿书生装,笑死我了。”
那虎兵大声地喝道:“只不过一个人类士兵,而且他只剩半条命,怕什么?真是胆小如鼠。”
鼠兵道:“虎大哥,你有所不知,那个小分队就是被他一个人杀光的。我们第一眼见他时,他就已经伤重得只剩半条命了,我看他的伤多半是假装的,他这是扮猪吃老虎,对不起,虎大哥我可不是说他吃你。”
蛇兵也加油添醋:“他的剑光如同长空中的闪电般一划而过,四位狼大哥的大好头颅就飞上了半空。”
那虎兵大吃一惊,他细检查过那个魔族小队队员的伤口,还以为这都是那个能和二族长打成平手的慕小莲杀的,想不到除了那个万恶的人类刽子手慕小莲外,人类居然还有人能有这么可怕人物。他一下子握紧手中的刀,退后了几步。
要是在别的地方,这三个魔兵肯定转身便逃,但这个山洞洞口太了,如果脑袋刚钻出洞口时,身子被萧长剑砍成两截,岂不糟糕?
三个魔兵固然是害怕,萧长剑也是胆颤心惊,现在他连提剑都感到吃力,不过他却竭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一人三兽紧张地对峙着,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萧长剑哈哈一笑道:“我们元帅带了上万士兵在附近搜索,估计很快就能找到这里。”
三个魔兵脸色大变,良久虎兵道:“不可能的,我听说慕小莲身边只带了两三百人,而且已渡过镜江往西逃了。兄弟们别怕,他也是在虚张声势。”
蛇兵见萧长剑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便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萧长剑歪着头看了看三个魔兵道:“我在想怎么处理你们好,听说蛇胆不错,一会我会记得挖来吃。老虎嘛,我听说虎鞭是壮阳的大补品,可以用来浸酒。不过我想了半天,老鼠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可以吃的。”
蛇兵和虎兵都是脸色大变,鼠兵倒是松了口气道:“正是,我全身没一点地方好吃,你放过我吧。”
萧长剑眼睛一亮道“有了,我将你活活地割成小碎片带回家给我的猫吃。”鼠兵吓得“吱吱”尖叫。
小青来到溪边,用萧长剑给她的匕首砍了一节细竹,装了一竹筒水。她见溪中游鱼又肥又多,便削了条尖锐的树枝刺了几尾鱼,用一根柔软的竹枝串起,兴冲冲地回到洞**外。
萧长剑听到洞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知道是小青回来了,他提高声音道:“小青,洞里有魔兵,千万别进来!”
小青一惊之下,手中提的一串鱼掉到地上,急忙道:“你,你,你……”
“我没事,里面只有三个没胆的魔兵。”萧长剑看着那个鼠兵忽然心生一计,“小青,你熏过田鼠吗?”
小青不明白萧长剑为什么忽然问起这种问题,“没有啊!”
萧长剑道:“很简单的,你在洞口生堆火,让浓烟熏进洞里。然后你守在洞口,不论见到毛绒绒的虎头、光溜溜的蛇头或者尖尖的鼠头伸出洞口,就砍下来。”
小青颤声道:“砍下来?”
“对,砍下来。”
“萧大哥,你也在洞中啊,烟也会熏着你。”
“我会闭气,你不记得了吗,我在镜江杀尖蛟时在水底那么久都没事。”
小青把手中一竹筒水平放地上,在洞口堆起落叶枯枝生起火,再从竹筒倒出水淋湿一些落叶,湿叶覆盖在火堆上,顿时浓烟滚滚。她将浓烟扇进山洞,山洞中传出各种声音:有“吼吼”声,有“吱吱”声,有“嘶嘶”声,有“咳咳”声。萧长剑既然能长时间闭气,怎么也被烟熏得咳嗽?这令小青感到奇怪。
突然浓烟中伸出一只手,小青一见那是人类的手,忙上前灭了火,牵着那只手。萧长剑爬了出来,猛烈地咳嗽几声,小青轻轻拍了拍他背心道:“萧大哥,你骗人,说你会闭气。”
“对不起,我不这么说你还不肯熏烟呀,未受伤前我是可以闭气很久的。”
萧长剑见地上还有半竹筒水,拿起来喝了两口,突然心念一动,将水倒在洞口岩石后的土中,他往湿地上倒上一些金创药,挖起湿泥**了几下,搓成几个泥丸。小青问:“萧大哥,你这是干什么?”萧长剑将右手食指竖在唇前,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萧长剑在洞口旁边坐下,洞口前的烟火已灭,洞中的烟也淡了很多,还有缕缕轻烟从洞中袅袅飘出。萧长剑道:“胆小的老虎,快出来,再不出来我又用浓烟熏你了。”

刚才浓烟弥漫,目不能视物,三个魔兵听得萧长剑在洞外说话,才知道他已经出去了。魔兵们都很后悔,刚才应该守住洞口的。虎兵道:“吼吼——别熏了,我投降!”
“好,我不杀战俘,你出来吧。”
一个虎脑袋从洞中探了出来,萧长剑重剑架在虎颈旁道:“张开嘴。”那虎兵一张开嘴,萧长剑弹了颗泥丸进虎口,“快咽下去。”
虎兵艰难地咽下泥丸,觉得有一股很浓而且辛辣的药味,“这是什么?”
“当然是毒药了,难道你以为是点心吗?不过这毒药不会马上发作,你乖乖的听话,我就采些草药配成解药给你,不然药性发作时你会全身腐烂而死,那时别人看着你腐烂的尸体也认不出你是只老虎。你个子这么大,只吃了一颗,只怕药力不够,再多吃一颗吧。”
“我已投降,自然会听你话,不用再吃了吧,份量已经足够了,我平时饭量很小的,一只兔子可以吃上两顿。”
“我说不够就是不够,快吃!”可怜的老虎又被强逼吃下了一颗泥丸。
吃下了“毒药”的三个魔兵先后爬出了洞**,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
小青见虎兵穿着儒生的长袍,她忍俊不禁,抿口偷笑。虎兵居然也知道小青笑他的穿着,他正色道:“我仰慕你们人类的文化,虚心地向你们学习,所以我一向都是衣冠楚楚,文质彬彬,这有何可笑之处?”
“哼,沐猴而冠!”萧长剑刚说完,小青凑到他耳边小声地嘀咕,萧长剑点点头,打量了一下虎兵,笑吟吟道:“对对对,他又不是猴子,说是沐猴而冠不恰当,还是用衣冠禽兽这四字形容合适点。”
虎兵整理一下衣衫,虎头一仰道:“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我是君子,一点也不生气。”
萧长剑道:“哟,你居然还知道圣人之言,不简单啊,你叫什么名字?”
“我本善良。”
萧长剑道:“我问你名字,又不是问你是凶恶的还是善良的,哼,老虎也有善良的吗?”
那虎兵我本善良道:“我的名字就叫我本善良。”
萧长剑叫三个魔兵砍下树杆,找来山藤绕在树杆上,做了个简易担架,然后他坐上担架,逼魔兵轮流抬着担架走。小青惴惴不安地跟在旁边,害怕魔兵发现“毒药”是假的,过了好一会,见魔兵对萧长剑敬畏有加,言听计从,她才稍稍放心,想道:“听说魔族智商低得很,大概不会识破机关吧。”
萧长剑怕再遇上魔族兵马,让虎兵他们专往偏僻难行的地方走。一路上,我本善良对人类文化大加赞叹,萧长剑问:“你们魔族也有两百年的历史了,有没有自己的文化?”
我本善良道:“有句话好象说什么粮仓充实才知道礼节荣辱,我们一直在生存的边缘挣扎,谈何文化?”鼠兵一直低头昏昏沉沉的,突然听到“粮仓”二字,精神大振,忙问:“虎大哥,粮仓在哪?在哪?”
傍晚,一行人找到个大山洞,山洞口有藤蔓遮掩,十分隐蔽。
小青扶萧长剑进洞休息,生火烤熟只我本善良捉来的山鸡。两人分食了山鸡,萧长剑道:“小青,行了一天累不累?我们在这里休息两三天再走吧,过得两三天我的伤势就能好得七七八八了。”小青当然赞成。
三个魔兵被萧长剑赶出洞外,他们逮了些小兽吃了后聚在一起,鼠兵问:“虎大哥,那个萧长剑会给解药我们吗,他会不会杀了我们?”
我本善良道:“我看那小青姑娘心肠很好,她一定不会为难我们,萧长剑好象很听她的话,我们多半不会有事。”鼠兵听了安心地趴在地上啃起树根来。
夜色如同淡墨在宣纸上慢慢地渗开,银白的月亮款款步到天空,带着远处镜江湿润水气的晚风轻轻地抚摸着我本善良头上的柔软的虎毛,一如当年那个慈祥的人类教书先生温柔的抚摸。我本善良倚着大石仰望夜空,他深邃的双瞳早已隐去了野兽的凶残,映射着满天星斗的微光,反而似闪耀着哲理的光芒。
蛇兵见我本善良歪着虎头陷入沉思中,问道:“虎大哥,你在想什么?”
我本善良道:“我在想一些很深奥的问题,看来我一辈子也想不明白的了。”
蛇道:“虎大哥,你想不明白,可以问小青他们啊,人类比我们聪明很多。”
“对呀,我这就去问他们。”
山洞里燃起个小火堆,烘得洞内温暖如春,萧长剑吃饱后懒洋洋地靠着洞壁道:“小青,今天我和魔族打斗时看到你中了一箭,怎么会一点也没受伤呢。”小青从怀中取出个木雕像递给萧长剑,“箭射中了它。”
萧长剑见小木像面容和小青一模一样,认得这正是他亲手雕刻的,在黑水城前送给了小青那个木雕像,木像的背心多了个箭痕。他问:“你一直把它带在身边?”
小青红着脸点点头,低头用蚊子般的声音道:“这个木像你留着吧,你再刻一个跟你一样的木像给我,可,可以吗?”
萧长剑握住小青的手道:“当然可以,我明天就找木头雕刻。”
小青侧头靠在萧长剑的肩头上,说道:“不,等你伤好了再刻。”
洞外传来了我本善良的声音:“小青姑娘,我有很多问题想不明白,不知可否请教一下。”
小青连忙直起倚着萧长剑的身子,“有什么不明白就说出来吧,我们说不定能帮你,请进来。”
我本善良兴奋地进山洞坐下道:“我以前还完完全全是只老虎的时候,没有现在这么聪明,什么也不想,日子过得很快乐。可是不知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子,也变聪明了,整天想很多问题,很烦恼,在我出世之前谁是我?我死了之后我又是谁?既然迟早都要死,我为什么还要来这世间走一遭?”
萧长剑狠狠地瞪了我本善良一眼,恨不得跳上前掐死这只老虎。这也难怪他的,他正和心上人相依相偎,卿卿我我,说不尽浓情蜜意,这个时候,一只老虎走过来,要和他心上人探讨人生哲学,他会很高兴吗?
小青道:“对不起,你这些问题我答不出,连我家小姐也不一定答得出。小姐参悟玉女心法时说过,简单的东西往往正确,短暂的东西往往美丽,也许正确的答案很简单吧。啊,对了,赤阳子先生一定能解答你的问题,以后我帮你问问他吧。”
良久,我本善良才回过神来,说道:“我厌倦了这种和人类打来打去,整天提心吊胆的日子,我要回到深山中去,象以前那样做个快活的山大王。”
“好呀,你不再与我们人类为敌,我们可以做朋友。”小青伸出白嫩的小手。
“我们?我们可以做朋友?我们真的可以做朋友吗?我是……我是老虎啊!”我本善良将毛绒绒的虎爪在身上的长袍擦了两下,依照人类的礼仪伸过去轻轻握了握小青的手掌。
萧长剑也向我本善良伸出手掌,“小青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我本善良激动地和萧长剑握了握手,“既然是朋友了,那我的解药……”
萧长剑笑道:“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早达笑弹冠。我看你象个书呆子,大概明白我们人类这句诗的意思吗?不明白我可以解释一下。”
“可是,可是你们人类还有这样一句话:白头如新,倾盖如故。相知不在时间长短,我们是倾盖如故。”
“不,我们是白头如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怎能不防一手?”
几天后,萧长剑的伤势已痊愈,不再怕三个魔兵,便如实告知他们并没中毒,三个魔兵怎么也不相信,还是不断央求他配解药。萧长剑只好随便拔了几株草给他们,说那是解药。萧长剑只能确定他的“毒药”是没毒的,至于那几株草是不是有毒的,他反而不敢太肯定了。
我本善良一直是吃肉的,从来没吃过草,他伸长脖子艰难地咽下了那两株草,叹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古语诚不欺我。”
萧长剑让小青坐着担架上,叫魔兵轮流抬着担架沿镜江南行,一路太平,没有再遇上魔兵,估计离魔族大队已远。我本善良求萧长剑放了他们三个,萧长剑同意了,不过要他们扎了个木伐,准备和小青乘木伐沿江而下。
第二天一早,萧长剑和小青上了木伐,小青站在木伐上挥挥手,对我本善良道:“战争结束后有空就到金都慕家来,我随时欢迎你。”
我本善良用力地挥手道:“我一定去请教赤阳子先生的,小青姑娘、萧兄,你们保重,后会有期!”
鼠兵也在旁边挥手道:“小青姑娘你心肠真好,谢谢你饶了我们,祝你和萧兄早日交配,繁衍后代,生下一窝小人类。”
蛇兵重重地敲了一下鼠兵的脑袋,鼠兵道:“啊哟,蛇大哥,你为什么打我?”
“人类不叫一窝的,你以为是老鼠啊。”蛇兵恭恭敬敬地向萧长剑和小青躬身行礼道:“祝两位早日交配,繁衍后代。”
小青脸羞红得象熟透了的柿子,她一跺脚道:“你,你,你们乱说什么!”
萧长剑手按剑柄道:“真是蛇口吐不出象牙,再胡言乱语我剁了你。”
我本善良重重地敲了一下蛇兵的脑袋,蛇兵道:“啊哟,虎大哥,你为什么打我?”
“人类不叫交配的,你以为是蛇啊,人类将那种行为叫行周公之礼或者巫山**,你真没文化。”我本善良向萧长剑和小青一揖到地,笑道:“祝两位早日共赴巫山**,洞房花烛,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我本善良他们三个目送木伐远去后走入树林,蛇兵道:“虎大哥,我又没说错话,他们为什么生气?难道他们在一起不是为了交配吗?”
我本善良道:“人类往往很虚伪的,吼吼——”
萧长剑木桨轻轻一点岸边,木伐荡向江心,小青坐在木伐前端的横木上一边哼着曲调,一边梳理着一头秀发。镜江江面微波不起,水平如镜,让人感觉不到江水流动,蓝天白云清晰地倒映在江面,木伐仿佛行驶在蓝天之上,白云之间。萧长剑在木伐后端划动船桨,响起“哗哗”的水声,打碎了江面的宁静,木伐后拖着两道长长的水痕。
萧长剑道:“我还没听过你唱歌呢,唱一首给我听听,好不好?”
小青脸一红道:“我说话都说不好,唱歌很难听。”
“你声音又清脆又圆润,一定很好听,唱一首吧。”
小青鼓起勇气唱了起来:“前世太虚幻,来生太渺茫,我只要今生和你在一起……”歌声如镜江江水般清纯,湿润了萧长剑的心灵,回荡在江面良久不绝。
这天,萧长剑与小青离开镜江,绕回到阳谷关外,连绵的军营已不见了,一大片空地上只留下了扎营住过的痕迹。
小青问:“萧大哥,小姐是不是去攻打阳谷关了?”
萧长剑仔细地察看了一下周围的痕迹,点点头道:“元帅与独孤傲二十天的约定期限已过,而阳谷关可能不少魔兵追赶南大哥去了,这么好的机会元帅绝不会放过的。从这周围的样子来看,大军拔营离开已有两天左右了,我们去阳谷关吧。”
两人赶往阳谷关,接近阳谷关时树林中有人喝道:“站住,口令!”一个哨兵服装的士兵走了出来。他一见萧长剑马上行礼道:“原来是长官,长官您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萧长剑当过哨兵的副队长,那个哨兵自然认得他。
萧长剑道:“军中情况怎样了?”
“前天元帅已领大军已攻下了阳谷关,现在大伙正在商议如何取下北面四个小关口,很快就可和慕大将军会合了。我马上传信号回去告知大家你回来了,他们都很想念你们和南将军。”
“太,太,太好了!小姐平安回来了,萧大哥,小姐她,她,她……她平安回来了!”小青拉住萧长剑的手欣喜若狂地叫道,她高兴得眼中闪出了泪花,激动之下已改好了不少的口吃毛病又严重了。
萧长剑和小青加快脚步,不久,阳谷关高高的城墙就扑入他们视线内了。一匹白马飞弛而来,马上端坐着个蓝色劲装的少女,正是慕小莲接到哨兵信号旗传递的信息,出来迎接他们。
“小姐!”小青飞奔上前,和跳下马的慕小莲紧紧抱在一起,她再也抑制不住,喜悦的泪水夺眶而出。慕小莲也激动地道:“我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小姐,你什么时候回到的?”
慕小莲顾不上回答,抢着问道:“南组长和来福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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