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狐仙胡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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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飘尘彻夜无眠,思绪纷乱,他一时想不知她长得怎样;一时又想与她相见岂不有违佛门清规;一时又想我还不算正式的佛门弟子,师父不会怪我吧;一会又想她是不是对自己有一点点好感?他一时兴奋莫名,一时愁肠百结,一时又患得患失,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于是披衣而起,推门出外。这时长空澄碧,月华如水,几缕淡淡的云絮静静飘浮在洁净空阔的秋夜天空,夜空显得格外清寥淡远。他踏着银霜一样的月光,心中却思潮起伏,无法平静。
第二天中午刚过,飘尘便来到天湖西畔的枫林中,枫林处于地热边缘处,不象大雪山其他地方那般寒冷。红叶亭就在枫林外边,再远一点便是天湖。天湖波涛浩渺,群山怀抱之中碧波滚滚。站在枫林中极目远眺,隐约可见天湖对岸的大雪山最高的通天峰巍峨屹立,如一个白头老人在俯视天湖。
飘尘静静地等着,太阳渐渐西沉,晚霞似锦,枫叶如火,附近雪白的山峰也被霞光染红。
飘尘似乎隐约听到少女语声,心中不知为什么觉得一阵紧张。胡媚儿和寒梅双双踏着夕阳余晖走来。胡媚儿渐渐行近,她似乎精心打扮过,美得令人无法逼视。夕阳将她身上淡紫色的长裙染成玫瑰红色,她薄施脂粉的脸上红霞流动。一双心形钻石耳坠折射着夕照,偶尔耀眼的光芒一闪。她颈上戴着一串珍珠,颗颗珍珠又圆又大,晶莹圆润。
一向自卑的飘尘骤见之下自惭形秽,想走出去见她,但双脚却如牢牢铸在地上一般,不能移动半步。过了好久,坐在红叶亭中的胡媚儿似乎有点焦急了,站起来来回走动。
飘尘痴痴地看了一会,猛发觉太阳已坠入西山后,他退到溪边,用溪水在子母镜上写下:“真对不起,寺中临时有紧要事,我不能去红叶亭了。实在是太抱歉了!”寒梅看到子母镜中有字,将子母镜递给胡媚儿看。胡媚儿哼一声道:“他居然不能来了,不来就不来,好稀罕么。”她在子母镜写下的却温柔得多,“没关系,那就下次吧!”
胡媚儿和寒梅离开了,飘尘看着胡媚儿远去的身形,一时胸中好象堵住块大石,闷得发慌;一时又象心中给人挖去了一块,空荡荡的。
第二天飘尘闷得很,一个人来到天湖东边的通天峰漫行。通天峰是大雪山最高的山峰,峰顶罡风猛烈,奇寒彻骨,峰顶附近四面陡峭,无路可行。飘尘展开轻功,踏着坚冰如履平地,他从小常登这山峰锻炼身骨,对这通天峰十分熟悉。
飘尘转过一处山坳,前方不远处有两个少女,飘尘一见之下,全身剧震,她们正是胡媚儿主仆二人。飘尘脱口叫道:“媚儿,你怎么上这山峰?”胡媚儿与寒梅对望了一眼,又惊又喜道:“你就是楚大哥?你怎么认得我?”飘尘姓楚,不过他觉得在寺中不必带个俗家人的姓氏。
“这个……大雪山上极少有女子到来,我猜是你。”
寒梅笑着对胡媚儿道:“公主,原来他不是和尚。”胡媚儿脸一红,轻轻拉了一下寒梅的衣角,寒梅也觉得刚才说得太响了,有点不好意思。
“我只是金莲寺中的俗家弟子。”
“公主,皇后上次说派人送东西来给您,我回去看看他们来了没有。”寒梅说完转身就走,下山去了。
“我和寒梅见这山很高,想登上看看,不想能遇到你,真巧!”
“这座山峰叫通天峰,峰顶景色很美,通天峰云海日出是大雪山三大胜景,和枫林夕照,佛光冰泉这些美景齐名。”
“那我们到山顶看看吧。”
飘尘看了看胡媚儿的衣着道:“峰顶有一股罡风带着玄冰之气,很冷的,下次你穿上厚厚的衣服我们再上去吧。”
“楚大哥,我在这大雪山住了很长时间,习惯寒冷了,我不怕冷。”
两人一齐往峰顶走去,且谈且走,不久就到了通天峰绝顶之上。这时太阳已升得老高,寒雾封山,半山之上一片白茫茫的云海,云涛荡漾,天空却蓝如碧玉,红日如丸镶嵌碧天之上。
胡媚儿带着惋惜的口气道:“可惜太阳已升高了,没看到云海日出。”
“想看日出还不容易?你哪天有空我陪你上来就行。”
胡媚儿问起金莲中众僧人修行的情形,对这正道大门派充满好奇。一叶仙人没有门人在外行走,正道之中以大雪山金莲寺和栖霞山万妙道观为首,两大门派并驾齐驱,执掌正道牛耳。天下修行之人无不对这两大派别景仰无比,对于本善禅师更是有高山仰止之感。

飘尘说起了金莲寺中的情形,两人话题一扯开,就象有说不完的话。他们找了个背风地方坐下,谈论起道术。胡媚儿有近百年道行,一来是异类修道更加艰难,二来狐族修行不得法,道行却反而比飘尘低得太多。
飘尘不敢把本门道术相告,但他也会不少正道其他门派普遍流传的道术,他将这些道术教胡媚儿。胡媚儿也将狐族的一些道术说给飘尘听。
两人不知不觉间,太阳已西斜了。胡媚儿忽然道:“这么快就到傍晚了,楚大哥,不如我们不下山了,明早正好能看到云海日出的圣境。”
“也好,不过晚上比现在还要冷得多。”
到了晚上,寒风更急,带着大雪山万载玄冰的奇寒之气袭来,胡媚儿果然冷得纤手冰凉麻木。飘尘壮着胆子握着她的小手,运起佛门玄功,将股平和温暖的真气传过去。胡媚儿一下子寒意尽消,如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下。
在两人絮絮私语中,短暂的寒夜很快就过了,两人终于看到一轮红日跃起在云海之上,将万里层云尽数染得金黄灿烂。
飘尘自从这次见到胡媚儿后,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常在他脑海出闪现。他不敢在胡媚儿面透露自己思慕之情,常常想:“她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不会的我长得又难看,又是半个出家人,她怎么会喜欢我呢。佛经有云众生无我,苦乐随缘;又云诸法从缘生,诸法从缘灭,我佛大沙门,常作如是说。可见万法随缘,半分也勉强不得。飘尘啊飘尘,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可是,他想归想,但要真正“死了这条心”又谈何容易?
飘尘又想到如果自己向她表白之后,她是否会增加对自己的好感,但有时又想如果那样一来她是否很尴尬,不再当自己是朋友了呢?他心里十分矛盾。
这天飘尘来到大雪山后山信步而行,他知道胡媚儿暂时住在后山中,很希望能偶然地遇上她,但又有点怕遇上她。他沿着山路转了一弯,可以看到后山那个山洞,他却徘徊起来。
胡媚儿和寒梅正从山腰回山洞,她们手中捧着精心雕琢出的冰雕。寒梅边走边道:“公主最近心事重重,在烦恼十么?”
“我哪有心事?”
“公主不说我也知道,您是喜欢上了那位楚飘尘公子,是不是?”
“胡说,我怎么会喜欢他?”胡媚儿的脸却一下子通红了,心中的秘密一下子被人说出来,她连忙否认。
“公主口中不承认,心中却承认了。”
胡媚儿高声道:“简直胡说八道,我怎么会喜欢上楚公子?他长得那么矮,又是大嘴巴蒜头酒糟鼻,两片招风耳,难看死了,我……当然不会喜欢他,我讨厌他。”她开始时声音大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接着越说越细声。
飘尘忽听到胡媚儿和寒梅的声音,开始是声音太小,听不清楚,他竖起耳朵听,却听到胡媚儿大声说出的话,全身一震,退后了几步。
胡媚儿和寒梅沿着山路转了个弯,一下子飘尘打了个照面,一时间三人都呆住了。
飘尘在山间飞奔,心中一片茫然,已记不起刚才跟胡媚儿说了几句什么话,他匆匆走开时依稀听到身后寒梅叫他,但他没有回头。他也不知自己跑到了何处,反正无论他跑到哪里,耳边都响着胡媚儿那声音“难看死了……难看死了……难看死了……讨厌他……讨厌他……讨厌他……”他觉得回到山谷中那些鸟儿吱吱喳喳的叫声也是对他的嘲笑,“丑和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寒梅连叫了几声:“楚公子!”飘尘头也不回,她忙对胡媚儿道:“公主,他一定是听到你刚才说的话了,快叫住他解释一下,道个歉。”
胡媚儿嘴唇懦动了几下,两次张开口,却叫不出声。飘尘已远去了,胡媚儿失魂落魄地望着飘尘消失的方向,过了一会,她一跺脚道:“跑就跑,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根本就是……就是讨厌你!”
寒梅安慰道:“公主,你别担心,我向他解释清楚。”
胡媚儿一咬下唇,将手中花了几天时间精心雕刻出来的冰花狠狠往岩石上一摔,冰花碎成一块块冰屑,“谁要你解释?”她出生皇族,自小高贵矜持,高傲得如凤凰一般,虽然心中喜欢飘尘,但却是绝不肯低声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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