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纸鹤传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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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道闪电都被薛白云吸收去了,漫天电闪雷鸣,却似乎找不到攻击的目标,不久就散去了,四周恢复了平静。薛白云轻飘飘降落地面。
天劫一过,紫芝重新盘膝端坐,将内丹吸回体内,喷出紫气环绕全身。经过一轮行功后,紫芝张开樱桃小嘴,把紫气都吸进体内。众人才惊讶地发现,紫芝外形已从七八岁的小女童变成了十五六岁的少女。
紫芝来到薛白云前盈盈跪下道:“灵儿感谢公子救命之恩!”
“不必客气,”薛白云连忙扶起她道,“这都是你平时行善的福报,所以引发的天劫并不强烈,不然我就是想救你也救不了。”
飞羽还埋头在岩石缝隙中,身子大半部分却裸露在外发抖。薛白云轻轻踹了他一脚,“胆小鬼,快起来,我们回去啦。”飞羽站起来,探头四望,“啊!没事了!”
“公子,请等等!”紫芝灵儿叫了一声,伸出左手中指到唇边轻轻咬了一口,伤口渗出乳白色的液体。薛白云等人闻到一股芬芳浓郁的香气,立即觉得神清气爽。灵儿从身上取出一个比拇指稍大一点的精致白玉瓶,挤了三滴液体到白玉瓶中,递给薛白云。她挤了三滴液体后,脸色苍白了许多,似乎已元气大伤。
薛白云摇头不接白玉瓶,说道:“这芝液太珍贵了,我不需要,你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灵儿迟疑了一下,向那条巨蛇招了招手,那巨蛇低下硕大的蛇头,灵儿伸手拍了拍蛇头。那蛇竟摇了摇大蛇头,吐了吐舌头。灵儿不由分说,将玉瓶往蛇头一倒,巨蛇忙张开血盆大口,接住那三滴芝液。
那巨蛇吞了芝液后,身子慢慢缩小,最后缩成六七尺长,杯口大小,全身通红。那蛇后半截身子着地,前半截身子立起来,“唰唰唰”地游到薛白云前不停地点头。飞羽见那巨蛇变小,不再害怕,大模大样地拦在那蛇儿面前,抬头仰天道:“你想干什么?有我在这里,你休想伤害薛公子。”
明空、飘尘、灵儿见飞羽这样都笑了。蛇儿转头游到灵儿身边咬着她的裙角扯了一下,又游薛白云前点头,它每一下点头,蛇头都触到地面,象是在磕头一般。蛇儿抬起头时,“嘶嘶”响了几声,似乎想说话。
灵儿对薛白云道:“蛇大哥想拜您为师。”
薛白云感到诧异,“可是我才十八岁,道行很浅,不能收弟子的。”
那蛇儿又“嘶嘶”了几声,灵儿似乎很感动,上前抚摸着蛇头道:“薛公子,蛇大哥说其他修炼的人或妖都想吃了我提高功力,他能力有限,不足护我周全,希望可以跟您学好本事,能好好地保护我。”
薛白云大为赞叹,“好一条有情有义的蛇!”他想了想对灵儿道,“这样吧,你和蛇儿跟我回无忧谷中,那儿有我师父的结界,外人无法进去,你们可以在里面静修,早日成得正果。”
灵儿和那条赤色蛇儿听了大喜。
薛白云在金莲寺住了几天,便让飞羽驮着灵儿和蛇儿,跟着自己回无忧谷了。
飘尘依本善吩咐出寺修行,他也没远离金莲寺,搬到寺后山谷中的一间草舍住下。这间草舍是他的师兄们搭建的,金莲寺之前有些弟子离寺修行时,就在那草舍中隐居潜修。这山谷罡风吹不到,永远四季如春,是少有的仙家福地。
这天清晨,飘尘做完吐纳功课,漫步出了草舍。清新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他精神为之一振。
林间的薄雾还未散去,如薄薄的结白轻纱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中飘荡。朝晖透过大树枝叶间的缝隙射下来,照在薄雾上,形成一条条金黄色的光柱;投在地上,留下大小不一的圆形光斑。地上一只雏鸟吃力拍打着羽翼未丰的翅膀,每飞高几尺就跌回地面,但却在不知疲倦地尝试着。飘尘抬头,见树上有个鸟巢,想是这个雏鸟掉了下来,却再也飞不上去了。他双手捧起雏鸟,飘身飞起几丈,将雏鸟轻轻放回鸟巢中。
飘尘信步而行,忽听一阵极轻微的“啪啪”声,他顺着声音走去,见到一只黄纸折成的纸鹤正身这边飞过来。他运功双目,细看那纸鹤,那纸鹤用道士常用来画符的黄纸折成,带着一缕淡淡的妖气,分明是旁门左道之术驱动纸鹤飞行。
飘尘微微一笑,右手扣指轻轻一弹,他施展的正是佛门正宗“拈花指法”。那纸鹤被指力弹中,在半空颤动了一下,妖气已被化去。那纸鹤便散开成一张黄纸,从半空缓缓飘落。飘尘这一手“拈花指”随心而为,不着痕迹,弹去了妖气而薄纸不破,正好将“拈花指法”轻柔的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
飘尘见纸上似乎写有字迹,伸手一招,将黄纸吸到手中。黄纸上面写了一首词,字迹娟秀,似乎出自女子之手。飘尘细读了一遍,那是一首伤春的词,什么“东风无力”“落英飘零”之类。
飘尘暗讨:“这纸鹤所含的那股妖气淡得若有若无,施术之人身怀旁门异术,却妖气极淡。看来此人虽出身旁门,却是心存善良仁义。”他微笑了一下,回到草舍中,提笔在那首词背面写了首诗。他双手合什,运起佛门心法,手结指印往黄纸一指。那黄纸飘起来在半空折成纸鹤,拍着一双纸翅膀向外飞去了。
那纸鹤在佛门正宗心法的牵引下,飞出树林,飘过草地,顶着强风越过悬崖,“不辞劳苦、百折不回”地向振翅前飞。
大雪山另一侧一个山洞中站着两个女子,其中一个白衣女子正在饶有兴致观看千奇百怪的冰岩。她一身雪白天蚕丝精心织造的纱裙在风中摇曳,耳边菱形蓝钻石耳坠折射着梦幻一般的光芒,整个人显得高贵无比。她身旁的红衣女子却没她那么好兴致,微微缩着身子道:“公主,寒梅真不明白这大雪山天寒地冻的有什么好看,寒梅都要冻僵了。”
那白衣女子笑道:“你叫寒梅还怕冷?寒梅傲雪,越冷开得越艳才对。”
寒梅道:“叫寒梅就不怕冷,哪有这样的事?要是我改名叫开心,难道能一辈子没烦恼?”
随着一阵轻微的“啪啪”声响起,一只黄纸鹤飞进山洞,在洞内盘旋。寒梅大奇,叫道:“公主,这只纸鹤又飞回来了。奴婢帮您捉住它。”
“且慢!”白衣女子拦住寒梅,凝视那纸鹤片刻道:“是佛光托着它,定是金莲寺中的和尚施法。”她说完右手食中两指向前虚点几下,那只纸鹤在半空跳动几下,发出“嗤”的一声轻响,那纸鹤已经散成一张黄纸,但纸角已被撕了道口子。

寒梅上前拾起黄纸道:“公主,有人在背面写了字。”白衣女子闷闷不乐道:“那和尚道行比我高,他拆我的纸鹤没有破损。”
寒梅把黄纸递给白衣女子,“公主,金莲寺是佛门圣地,本善禅师更是一代宗师,寺中有些高僧法力比公主高有什么出奇?公主何必耿耿于怀?”
“哼,我最看不惯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满口仁义,满肚奸诈。”白衣女子愤愤不平,“道行高点算什么?真的和我较量起来,我未必输给他。”
寒梅知道她这位公主高傲之极,又十分好胜,得知有人道行比她高心里就难受。她笑道:“公主,先看看他写了些什么,好吗?”
白衣女子展开手中黄纸,上面是一首诗,写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这首诗是针对她那首伤春的词,劝她说只要存了一颗平常心,管他春花凋零,秋月消瘦,都是好景致。
白衣女子道:“这和尚敢在我胡媚儿面前卖弄文采,真是狂妄!寒梅,取子母镜出来,我要与他对诗。”
寒梅左右瞧不出这诗有何狂妄之处,“公主,子母镜是您花了两个多月时间才炼成的宝贝,您当真要给他一面?”
那白衣女子胡媚儿微微涨红着脸道:“当然,我要杀掉这和尚的威风。哼,会几句诗好了不起么?”
寒梅从身后包裹中取出两一模一样的薄铜镜。胡媚儿从包裹中抓出一大把黄纸,就着山洞中的大石在其中一张写了几句话,写完后,放下毛笔,出到洞口。
胡媚儿在洞口将那一大把黄纸一抛,满天的黄纸随着山风飘飘荡荡,她口中念念有词,娇喝一声:“敕!”黄纸全定在半空,齐齐自动折成纸鹤。数十只纸鹤飞过来,围着胡媚儿团团转,胡媚儿取出一面薄薄的子母镜,喝道:“起!”一群纸鹤飞过来,齐心合力托起那面铜镜。
胡媚儿将张写了诗的那张黄纸一抛,黄纸在半空化成纸鹤,胡媚儿道:“你引路吧!”纤手一指,那只纸鹤当先飞走了,一大群纸鹤托住铜镜跟在那只纸鹤后飞走。
飘尘在林中走了一圈,回到草舍中,打开本《具舍论经》,正看了几页,一群纸鹤驮着块铜镜飞进了草舍。
其中一只纸鹤真向飘尘头上扑来,飘尘伸出手掌,那只纸鹤乖乖地停在他掌心,展开成一张黄纸。飘尘看了一遍上面写的,知道子母镜的主人要和他对诗,也明白了子母镜的用法,取来支未沾过墨的新毛笔,醮了清水在铜镜上写下两字:“奉陪!”
说来也奇怪,清水在铜镜上呈现出墨色,用毛巾一擦,铜镜又恢复原样了。
大雪山另一侧山洞中,胡媚儿和寒梅的那块铜镜上也呈现出了“奉陪”二字,随即两字被擦去。胡媚儿在铜镜上写上:“玩前人著名的诗句接龙游戏,你先出!”
草舍中飘尘的铜镜上现出了一句话:“玩前人著名的诗句接龙游戏,你先出!”一会字迹被擦去,他知道这诗句接龙是指以上一句诗最末一字,作下一句诗开头一字,或以上一句最末一安的同音字,作下一句开头第一字亦可。
飘尘随手便在铜镜上写下了一句名句:“一树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属何人。”
他刚将这句诗擦掉,铜镜上已显示了一排娟秀的字迹:“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本来一般人玩的诗句接龙,同音字也算的,但这子母镜主人却偏要用完全同样一个字,这样一来,难度就很高了。
飘尘略一沉思,写下了“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过了一会,铜镜出现一句:“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下月如霜。”
“霜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飘尘对《春江花月夜》特别熟悉,不加思索地写下了。
“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
这一下飘尘难住了,“草”字开头的诗句一时想不起来,愣了半晌,他忽然想起一句:“草萤有耀终非火,荷露虽团岂是珠?”
山洞中胡媚儿秀眉颦起,自言自语道:“哪句名句是以珠字开头的?”她搜尽枯肠也想不出来,在铜镜中写下:“我输了!”却见镜中显出一句诗:“珠玉买歌笑,糟糠养贤才。”
寒梅见胡媚儿握住毛笑的指关节握得发白,劝道:“公主,输就输了,这有什么关系呢?”
“不行,我怎么会输给个和尚呢,他这次只是侥幸。我要和他比……比猜谜,对了,就和他比猜谜。”
※※※※※
薛白云带着飞羽、灵儿和那条赤色蛇儿回到无忧谷中,本善、万妙早两天已到了谷中,和一叶探讨几个新阵法。
一叶听完薛白云讲起替灵儿挡天劫,赤蛇要拜师的事,笑道:“不错嘛,这么快就有人要拜师了,看来用不了多久就可开宗立户、扬名立万了。”万妙特别喜爱灵儿,悄悄对他道:“你尽快成得正果,就也拜云儿为师。”
灵儿得到万妙提醒,就和赤蛇一齐缠着要拜薛白云为师,本善在一旁鼓动,薛白云只好同意了,还给赤蛇起了个名字叫“小赤”。
一叶、本善和万妙决定来一次长时间的闭关修炼,大约二三年不出关。一叶叮嘱了薛白云几句入关了。
他们三人经常这样闭关的,薛白云早已习惯了,加上又新收了两徒弟,在谷中并不寂寞。飞羽在谷中待了几天,说谷中天地太小,他自从跟了那鹰道人就没能自由自在地在蓝天中翱翔过,他想出去飞个够再回来。薛白云也由得他,谁知他飞出谷后却没再回来。
※※※※※
快步穿过竹林,转过瀑布,一步三跳过了莲叶桥,匆匆绕过凉亭,奔过那循环变幻的树林,跑过绿草如茵的空地,来到了“大道金丹楼”前,薛白云“砰”的一声撞开门叫道:“小莲!”
没人答应,薛白云关了门来到清风书斋前,又是“砰”的一声撞开门叫道:“小莲!”
慕小莲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你能不能轻点,这么下去,这扇门用不了多久就会让你撞,破,我在地下四层。”
薛白云边从楼梯走下去边道:“你给的那顶帽子我弄坏了,我记不起咒语口诀,那句叽哩咕噜的好难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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