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千古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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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浪猛烈的拍打着海岸的礁石,千年的冲刷似乎永无休止的重复着,不肯停息。
红豆和青弦站在海边,任凭海浪冲击着视线,猛烈而残暴。青弦终于忍不住说:“姐姐,你说金前辈将我们约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红豆说:“不知道,不过他对台湾十派有恩,现在声望很高,我想既然大家都会来,所以也要来看个究竟。”青弦说:“这么说来,姐姐倒是为了别人?一点也不是为了自己了。我和姐姐就不一样,我倒是想看看,金前辈到底心里在想些什么。”青弦说:“对了,姐姐,这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不知你感觉到没有?”
红豆说:“或许我们很久没有在海边这么安静的站着了,我们习惯了杀气而已。其实这种感觉很好,这么平静的站在这里,好惬意啊。”
“两位这么早就到了这里,果然是脚力快啊。”两人转过身去,只见孙宇清大袖飘飘,风一般的走了过来。青弦说:“孙掌门也来了,怎么十派就是办点事情也这么拖拉,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
正说着,忽然看到金异缓缓走了过来,红豆三人走了过去,金异笑说:“没想到三位来得这么快。”青弦说:“金前辈亲自发函,我们能不来吗?”一语未了,忽然一阵马蹄声响起,青弦说:“现在十派声势大了,都是一起来了。”
只见柳天涯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大群人,纷纷下了马来。
柳天涯大声说道:“金前辈,我们接到你的通知,就即刻赶来,前辈有何吩咐?”金异点头微笑,转过身来,看着大海,说:“这个地方,以前就是飞花天女司徒婉居住的凌波岛。”红豆说:“难道金前辈是要告诉他们,这里有什么司徒前辈留下的东西吗?”
金异摇头说:“凌波岛当年化为平地,恩恩怨怨,也从此开始,这几十年江湖上争杀厮斗,就没有停息过。”
忽然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你不用在他们面前绕弯子了,恩怨结束,就在今晚。”只见东方萦一袭绿衣,飘然而来,脸光眼神,极其凶狠,让人一见之下,便即内心生寒。青弦一抖长剑,说:“好,恩怨了结,就在今夜!”
她手上长剑一抖,照着东方萦便刺去,东方萦身形飘忽,长刀闪动,两人在海边一连出了数十招,青弦喝道:“你这贱人,怎么只知道躲闪,难道你就想躲闪一辈子吗?”
忽然身后一道青光闪过,一个人影飘然而来,一支玉箫击向东方萦,东方萦急忙闪身让开,站在一侧,看着冷然而立的展玉箫,展玉箫说:“就你一个人,你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青弦长剑一挥,说道:“和她废话什么,先杀了她!”两人一起攻去,忽然天空一道青色带子飘来,在展玉箫手上玉箫上一缠,将展玉箫带着在海边飞了起来。
展玉箫奋力挣脱,只见卿青如同青色的精灵,在海天交接的苍茫暮色里电一般的飞驰着,大浪如同最深沉怒吼的背景,在天色朦胧里幻化出一个飘忽的亮点。
展玉箫冷笑一声,长袖一卷,一道亮光闪过,她人也随风而动,向卿青追去,两人在空中连出了数十招,也仍然不分胜负。
青弦和东方萦斗得已然难分难解,红豆手上一动,几枚红豆暗器飘飞而过,将东方萦逼得向后闪去,青弦长剑滚动,已经逼了过去,但觉一道劲风逼来,展狂手上的长剑已经将她手上的长剑逼退。
青弦退回地上,长剑在空中一抖,说:“原来平教的窝囊护法,也改了龟缩在城里的规矩,来这里凑热闹了。”展狂冷笑一声,说:“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青弦不屑的说:“谁死还不一定呢!”说完又全身扑了上去。
展狂正要出手,忽然觉得一道黑光射来,他全身被震得一麻,忍不住退了几步。只见一个黑衣人落在她身前,青弦惊讶的说:“师父!”
黑衣人手一抬,说:“你们快离开这里!不要久留!”
青弦说:“为什么?”相忘谷主静静的说:“我查过了,金异是当年长刀会派到中原的奸细,他将你们约到这里,多半就想了结了你们!”
红豆心里一惊,柳天涯等人向金异看去,金异冷冷的说:“不错,今天没人能离开这里,除非,你们交出刀经!”
柳天涯喝道:“我们哪里有刀经,我们要有刀经,自己不知道练吗?还藏着干什么?”相忘谷主说:“现在走还来得及,快离开这里。”金异说:“不用了,你们已经身中剧毒,一个时辰之内不能施展功力,我只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
红豆说:“长刀会为了刀经,几十年都等了,前辈怎么这么吝啬?”
东方萦说:“我要刀经,祭奠大哥的灵魂,我没有时间等待,与其和你们这么蘑菇消耗时间,我不如索性解决了你们,再谋出路。”一阵马蹄声响起,只见华不讳等人带着门下弟子,纵马而来,青弦急忙叫道:“华大哥,别过来!”
然而华不讳、如新等人已经纷纷落马,向这边行来。东方萦冷冷的说:“没有用了,这方圆一里的地,都借着海风,将毒药吹到每个人体内。别说你们,就是大罗金仙,也没法逃避。真奇怪,中国人这么不中用,怎么会有那么高深的武学,我们苦苦寻找的东西,或许正是你们弃置不用的东西,既然如此,你们活着有何意义?早就该结束了,不管刀经在不在世上,你们,都将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红豆说:“东方姑娘,贵掌门既然已经仙去,为何你还执迷不悟,为了刀经,贵掌门几乎耗费了一生。他是一个武学奇才,本该有所建树,然而现在却落得客死异乡,难道这不是一个教训吗?”东方萦说:“你不必多说,大哥对我恩重如山,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快交出刀经,否则,你们……”她手上一动,只见铁剑门一个弟子立刻捂住一只眼睛,血从手中渗出来。东方萦恨恨的说:“如果你们不说出来,一个时辰之内,我让你们一个个都尝尽人间的痛苦,最后一个个死去,我说到做到,大哥离开人间,一切没了意义,我也不想苟活!”
如新忽然说道:“是大哥死了你不想苟活,还是古玉龙死了你不想苟活,你自己心里最明白,古玉龙活在世上的时候,你让他为难,让他生不如死,现在他死了,你到了九泉之下,能面对他吗?”
东方萦倔强的说:“那与你无关,我是在完成大哥的心愿。”
如新说:“野田一郎这么对你,他是出自自己的私心,你可以问在场的各位掌门,你同当年的白云就是一模一样,你的神态动作,宛然就是当年的白云,野田一郎深深的爱着白云,当他有一天忽然发现你这张面容的时候,你觉得,他会对你不好吗?在他心里,你就是上天赐给他的白云,他对你好,可绝不是因为你樱子。”
东方萦淡然一笑,说:“你不必巧言令色,不管怎样,一个时辰的时间不是很长,你们要懂得珍惜。”她手上再一动,就见着一道劲风闪去,另一个弟子的一条手臂,便硬生生的掉到地上。东方萦冷冷的说:“无动于衷,难道你们真的不怕痛苦,不怕死!”她忽然笑了起来,在月色朦胧的时刻,在大海边上海风摇曳的时间里,显得那么苍凉可怕。
卿青忽然上前来,说:“圣女,不必和他们说话,我早说过了,对这些人,不用招安,也不用借用他们安抚本地人,这本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既然敌人是懦弱而无能的武林中人,一刀了结不就得了吗?”说完手上青带一绕,一个人头掉到了地上,一旁的台湾十派之人登时不敢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出,当明显强过你的对手不再有所顾忌的时候,当死亡瞬时来临的时候,人是会从心里产生恐惧的,尤其是习惯了忍让并认为这足以保全他们生命的人。
古春花平静的说:“你总是这么急躁,依我看,这些十派的窝囊废倒也无所谓,当务之急,是要对付红豆这样的高手,这里来了多少人,一并先杀了,留下不中用的,慢慢收拾才是。”卿青四下一看,展玉箫怒说:“贱人,你得意什么!有种来杀了我啊!”
孙宇清站在展玉箫身边,说:“你敢!”卿青缓缓来到孙宇清和展玉箫身边,说:“你凭什么说我不敢!”
忽然间有人说了一句话,“青儿,别动手,她不是别人,是你找了许多年找不到的人。”
卿青回转身,问道:“你,你是……”红豆见此人显然戴着一个面具,面上看不出是何神情,正是自己遇到的无言大师。展玉箫已经说:“师父,你来了,我一听你的声音,就能知道你是我师父,师父,你一定可以杀了她,这个贱人,早就该死了。”
华不讳等人都看着无言,不知为何他要作这样的打扮,只听他缓缓说:“你们之间不该有仇恨,青儿,我找了你很久,可是没有找到你,谁知道你去了平教,你们夫妻都去了平教。”
卿青盯着他,忽然颤声说:“你,你是,……你说她……”
无言说:“她的名字,叫着展玉箫,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不知她叫什么名字,所以取了玉箫二字,只因她很爱哭,只要听到吹箫的声音,就会停止哭声,到了长大后,又喜欢上了吹箫。……”
展狂手上的长剑当的一声掉到石头上,说:“你,你是……”无言说:“你们不能杀她,她是你们的孩子。”
展狂来到卿青面前,说:“他,他就是黑夜魔君!”
所有的人都似乎天旋地转般猛地一震,少林无言大师,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居然就是闻名天下,臭名昭著的黑夜魔君。
卿青点头说:“不错,你醉心练剑,我有一天遇到一个英俊少年,就试图勾引他,以让你回心转意,可是我没想到,我勾引的少年,居然比我更厉害,更难缠。我只是和他逢场作戏,可是他却认真,他就是黑夜魔君,我们夫妻二人收拾好东西,逃往北方,然而他抱走了我们的孩子,我还以为这孩子,这孩子已经死了……你该不是在骗我,你……”
展玉箫怒说:“谁想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卖国求荣,你不是号称剑帝吗?为何为了一个黑夜魔君,就要逃到北方去?简直是丢人!”
展狂看着展玉箫,说:“孩子,我们……”卿青已经一把搂住展玉箫,说:“孩子,不错,是我的孩子,这脾气,这心性,就是我的孩子,黑夜魔君,你到底还是没有杀她。你……”
无言闭上双眼,说:“我抢走她的时候,心里本想着杀了她,可是不久我就被武林正派围攻,两个少林大师,我们三人掉到悬崖下面,也就在那十天里,他们居然会救我,他们说人心本是善良的,只要没有泯灭本性,就能战胜邪恶。他们伤得比我重,所以我活了下来,两位大师将所有可以食用的东西留给我,他们却双双仙去,从那一刻起,我忽然想明白了许多没有想明白的事情,我改头换面,来到少林。”
卿青已经搂着展玉箫泣不成声,忽然一个声音冰冷的传来,“那,你说,古玉龙,是我的孩子吗?”无言一转头,看着古春花,转过身去,说:“不是!”
古春花一下子瘫倒在地上,说:“他就是,你为何不告诉我,为什么!”无言看着古春花,看着他绝望的眼神,说:“那个孩子已经病去了,我从悬崖下回来,再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不在桃花村,我找不到你,我一直在找你,但是,你为何不用真名,为何我不知道,平教的大护法就是古春花!”
古春花绝望的说:“你抱走了孩子,我没有了你,也没有了孩子,父母都嫌弃我,我在村子里,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一个没有出嫁的人,因为救了一个受伤的恶人,就有了他的孩子,还将这个孩子,偷偷养到了好几岁,她本来是一心一意跟着你的,可是你离开了,她没有办法,她只有成为和黑夜魔君一样的恶人,才能得到黑夜魔君的心,你说是不是?”
无言摇头说:“我摔下悬崖之前,对你只是完全的戏弄玩耍,但是我从悬崖回来之后,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对你只有思念,无穷无尽的思念。可惜,可惜那个孩子,在他四岁那年,已经死去了。”
古春花忽然站了起来,说:“你胡说!他没有死,他那时没有死,我想到那支剑,那支插到儿子身上的剑,那一刻的感觉很奇怪,是那种电闪雷鸣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我杀了自己的孩子,我杀了我的孩子!”
她在海边疯狂的奔跑着,绝望到了极点,海浪铺天盖地的卷来,她疯狂的冲了过去,海浪一扑,将她打倒在地,她倒在地上,感到天空在飞快的旋转着,她猛然转过身,看着无言。
无言缓缓蹲下,看着古春花,说:“一切的罪孽,都是我造成的,我该承担所有的痛苦,你不要自责!”
古春花一伸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喝道:“不自责,我杀了自己的孩子,我日思夜念的孩子,你说,你为何要变成好人,为什么要让我们的孩子,坚持正义,为了别人不惜自己的生命,为什么黑夜魔君的儿子,是一个好人,你说啊!”
无言站起身来,说:“无论好人还是坏人,现在都已经过了,往者已矣,没有人能改变已成事实的东西。”
古春花疯狂的哭了起来,哭声似乎要撕裂天空,撕裂这无边无际的海浪。
东方萦手上再一扬,一刹那间,好几个人的双腿登时断为两半,惨烈的叫声将所有人的视线集中过来。东方萦恨恨的说:“不必说了,杀,不愿交出刀经,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卿青转身说:“要杀谁我不管,但是不能杀我的孩子!”展狂拔出剑来,说:“东方萦,你要杀别杀,别拉着我们!”展玉箫说:“现在你们知道保护我了吗?可是已经晚了,不管怎样,女儿不喜欢你们。”说完向前走去。
东方萦身形一转,来到红豆身边,长刀一挥,向红豆身上斩去,相忘谷主大叫一声,扑了过去,然而她相隔太远,没法去挡那一刀。
那一刀尚在空中,忽然间天色一变,云淡风轻,天那么湛蓝,那么怡人。
东方萦抬起头,说:“教主来了,教主来了!”
只见云天里一个人影飘然来到地上,长发飘然而绕,青丝如同碧柳妆成,那么迷人;黑夜忽然成为她精灵般面孔的衬托,她不是别人,正是语微,或许所有的人都没有发现,语微竟然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动人,像是来自另一世界妩媚的使者,虏获了所有人的心灵。
语微冷冷的说:“平吟清来不了了,她已经被我杀了。”
牛金星不信的说:“你?语微,你杀了教主?”
语微冷笑一声,手上一抖,一道蓝光飞出,牛金星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胸口已经有了一个透明的窟窿,众人看到语微一出手就杀了一大护法,牛金星无论智慧武功都是上上之选,此时在她手上,居然连一招都避不了,众人都不觉从心里生出一股寒气。语微只是轻描淡写的说:“这下你相信了!阿谀奉承,小人得志,你从来到这个世上,就没有做过一件好事!跟着闯王这样的人,你也能利用闯王来杀你想杀的人。今天终于让我将你手刃于此,看你这么大把年纪了,我就留你一个痛快。”

众人的眼光盯着语微,语微说:“不错,平吟清终于练成了‘天光云影’最高的境界,然而我一直躲在里面练功,她练成的时候,我正好练成,我只用了一掌,她就倒在地上,无忧护法发现了我,想用毒药伤我,然而我只用了一掌,毒药就逼入他体内,这就是玩火**。我本来想将他们两个碎尸万段,但是你们都在外面,我当时刚刚练成神功,就只好先离开了那里,等你们来的时候,我将你们的弟子,杀了个精光。”
说完将手上一个布袋一扬,抖了出来,血肉模糊的十分吓人,语微面无表情的说:“这是男人的 和女人的手指,你们可以数一数,这里一共有多少。”她闭上双眼,想到自己一剑一剑割去的那一刻,每一个人都是活着的,他们惊恐的看着语微,让语微感到从内心里一种无法形容的快乐。
如新呆呆的看着语微,她已经不能说出一个字了。
语微睁开双眼,说:“东方萦,你的忍者也没能幸免,一个个,全都被我杀了,他们的 ,人世间最肮脏的东西,也都全在这里面,你是留下手指呢,还是留下别的?”
东方萦手上一扬,一道劲风打来,语微身形一动,轻轻飘开,回转身形,将东方萦的左手捏住,用力一拉,只听到喀嚓一声,那一条手臂,便给硬生生的拉了下来,语微转过身来,将手臂扔在地上,说:“我只不过要一只手指而已,你何必这么大方呢?”东方萦疯狂的叫了一声,右手长刀一挥,一刀斩去,向语微身上打去,语微手上一挥,那刀在劲力之下,回转过来,在东方萦脖子上划下一道美丽的伤痕,东方萦柔软的身躯翩然而落,如同一泓清水,散落地上。
语微冷冷的说:“你这贱人表里不一,看起来文弱善良,内心蛇蝎心肠,你想要刀经,我挑你脚筋还差不多!”
她缓缓向前走去,琵琶客站在那里,语微轻声说:“你别在那里道貌岸然的弹琵琶了,你的声音一点不好听,你也是中原武林的人,却甘愿为别人所驱使,别人都是有不可避免的原因才加入平教,而你自甘堕落,却是自己愿意加入了。”
琵琶客伸手要弹琵琶,语微已经伸手多过琵琶来,扔到海里,一手将他抓起,说:“你可能没有试过从这个角度看人的滋味,当你从下面到上面将一个人审视完毕的时候,你会对人很失望,为何这世上的人,没有一个经的起考验,或许造物主本来的意思,就没有完美的人,没有完美的过去,更没有完美的将来!在八大护法中,你最急功近利,也最一事无成,你知道为何吗?因为你虚伪,你胆小,你也最没有魄力。”说完将他向空中抛去,手上一扬,已经打出一道白色劲气,落下来的,已经是一具尸体。
就连红豆等人也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一个人影疾驰而来,长剑挥洒,向语微身上逼去,语微侧身闪开,轻轻拈住那支长剑,说:“琴舞鹤,好好的醉卧松云的生活,你不去过,偏要来行凶作恶,本来你文采风华,也不是沽名钓誉的人,不知为何,你总让人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很遗憾你没有成为闯王身边的人,这样至少还能有所作为,现在想起来,这一生你是不是很后悔,你没有太多时间考虑,因为这次潮水退回的时候,就是你死去的时候!”
潮水猛烈的袭来,语微的手指轻轻一弹,长剑柔韧的弹了过去,琴舞鹤只觉得胸口一疼,他低头看了看胸,胸前血流如注,不可遏抑。
他仰面跌倒在地上,语微回转身来,说:“平教是天下第一大派,为何今日这些护法,这么不济事,你们若是不济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其实不喜欢杀人,只是你们太可怕,我怕你们,所以恨不得你们早点死去。”
路歧银扇一抖,向语微刺了过来,语微回转身形,一掌推了过去,但见电光一闪,路歧仰面跌倒在石头上,一命呜呼。语微看着他的尸体,说:“路歧路歧,你果然走错了路,你本是个文人,你只是个文人而已,没有必要因为救了一个银扇门的掌门,而为此断送自己的一生。”
古春花站起身来,看着语微,语微说:“你以为我会因为同情你,而让你幸免吗?不可能,一个人深陷下去的时候,是没有怜悯之心的,你也一定有过这种感觉,不然那一剑,你是不会刺到儿子的胸前。你本是个良家女子,可是你不该喜欢上一个英俊的黑道魔头,虽然他很英俊,可是他是个魔头啊,一失足成千古恨,就是说你这种人,你甚至天真到以为他离开是因为嫌弃你不是坏人,所以变成一个坏人的地步,真是可怜,可怜的女人,如果不是世俗的眼光将你杀死,你也不会杀死那么多人!”
古春花平静的问道:“你为何知道那么多?”
语微说:“谲狂啊,是他告诉我好多事情,也是他,所以我能潜入牢中救出我师父,也是他,我能来到内室修炼至高无上的心法,可是出来后的我,就算武功再高,也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我变了,你古春花最明白这种变化,这种走向死亡和没落的变化。”古春花转过身去,淡然一笑,说:“变化,我怎么不知道有变化,人在有变化的时候当然是件好事,可是当一切没有变化的时候!”
她转过身来,看着语微,说:“这种感觉,你不会有的。”
语微手上一动,古春花脖子上多了一道血痕,古春花倒了下来,语微看着她的尸体,冷冷的说:“你不知道的事情,就不要断然下结论!现在只剩下你们两个了!”
郑玉蛟急忙说:“语微,他们是玉箫的……”语微手上一拂,将郑玉蛟逼退,喝道:“我不管她是谁,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除去平教,现在它的护法,高手,一个个都远去了,还有长刀会,当忍者的精神成为灵魂的时候,他们还有什么本事为非作歹,软弱,你难道天生就会软弱,当你让敌人知道你是软弱的时候,就应当坚强和残暴起来,以暴制暴,这样才是生存之道!”
展玉箫看着语微走了过来,她忽然冲到语微前面,拉着语微的手,哭着说:“语微,别这样,就到此为止吧!”
语微一甩手,将她甩在地上,天空幻化出一片蔚蓝的色彩,她回头看着展玉箫,说:“你爬起来啊,你不是最坚强的吗?多少困难都难不住你,可是为何却陷在这样短暂的感情里?你是学佛之人,应该知道作了恶事就得下地狱,现在天地不仁,混淆是非,颠倒黑白,在这样一个时代,如果没有人善恶分明,你让别人怎么去生活,去相信贞洁和善良,去追求和维护属于自己的荣誉,你找到八大护法所做的事情吗?你知道因为他们肆意的屠杀给台湾带来多大的恐慌吗?你没有了解过台湾十派的心,但是我了解,我的心曾经一样,胆怯,害怕,恐惧,浮躁,恨不能回到天堂,回到平静的地方。既然这是一个地狱,为何我不是地狱的主宰?没有人能拦住我,因为在我决定的时候,我就有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是你们无法想象的,连我自己也无法想象。”
她回头看着如新,摇头叹说:“那个晚上,我什么都知道了,我再也没脸见我的师父,因为我的师父在那一天经历了人生最大的磨难,那才是我一生最痛苦的时刻,我不怕自己身败名裂,我要让我的师父堂堂正正的活在这个世上。师父,弟子不肖,不能陪伴你了!”
她身形一转,天空忽然一片阴霾,海浪滔天,随着展狂和卿青两个人影的倒下,语微的身体也随着巨浪漂流而去……
如新惨叫一声,扑了过去,踉踉跄跄,一直向前扑去,连滚带爬的扑了过去,她向那滔天的巨浪扑去,身形摇曳,如同一叶扁舟。
相忘谷主冲过去拉着她,说:“你……你不要冲动,你冷静下来……”
如新回过头来,一甩手摔开相忘谷主,痛哭着说:“你知道吗?你知道我的心有多难受吗?”相忘谷主一把抱住如新,说:“我知道,我知道你难受,你的难受,和我的难受一样,当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感觉。”
如新忽然沉静了下来,海浪扑来,她忽然觉得这声音是如此的温馨,如此的熟悉。
相忘谷主缓缓掏出一块蓝色宝石,含泪说:“通灵宝石,心灵相通,姐姐就没有想到过,一直在你身边的人,就是你的妹妹吗?”
如新缓缓取出一块宝石来,两块宝石刚好合成一个心状,晶莹剔透,在月光下闪烁其光。
相忘谷主说:“我就是风灵,你的妹妹,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看到身边站着的语微,那和我当年,就是一模一样,我知道你爱她,就是在爱我,我想你,想让你知道我是谁,但是我被人所害,面目全非,我怕你伤心,可是现在,如果我不说出来,你就会去死,对不对?”
如新紧紧的抱着风灵,泪水无声的落了下来,她已经不关心这么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了,她觉得眼前的就是最好的,她没有理由去选择,因为她没有这个能力。
海浪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无言抱着古春花的尸体,缓缓的向海中走去,郑玉蛟跟在后面,无言的身影渐渐远去,大浪卷来,转眼便已经陷在浪中,郑玉蛟疯狂的跑了过去,忽然之间一个人影闪动,在空中一晃,将无言提了起来,无言大声叫着,看着古春花的尸体随着海浪浮动,却不能伸手去抓住。
那人将无言放在岸边石头上,冷冷的说:“你不想报仇了吗?你怎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了为家门复仇的计划,那个有着百年荣耀的家族,会因为你的作为而蒙上耻辱。”
无言抬头看着这个白衣的妇人,她盟着脸,背对着他,他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何跟着我?”
妇人一面往前走着,一面说:“我是那场风云变化的见证,也是告诉你你活着就是要报仇的人,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有他自己的使命,你的使命就是复仇,你没有选择。这十几年你身受重伤,所以无法寻仇,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无言缓缓的站了起来,摇头说:“不,我连仇家是谁都不知道,你在胡说,你为何对我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
妇人说:“我可以给你很多理由,你觉得相信吗?你的仇恨你应该知道,何必要我来多说,现在你可以去复仇,因为这个岛上,已经快要风平浪静了。”
说着那妇人已经渐渐走远,郑玉蛟来到无言身边,无言抬着头,看着郑玉蛟,郑玉蛟轻声说:“师父,我陪你走走。”无言抬头看着天上,明月高高挂着,他的体内真力开始渐渐的凝聚起来,他摇摇头,身形一展,已经消失在海天连接之际。
红豆来到风灵身边,风灵起身来,说:“这就是你的姨母,我们失散多年,今日终于相认。”红豆点头说:“语微师太毕竟已经去了,她要活在这个世上,那也没有人能消除她心中的阴影,姨母要节哀才是。”
如新拍拍红豆的肩膀,摇头说:“我老了,我这一生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到了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了。想想这辈子,错了那么多,经受了那么多,又能如何,难道还能悔过时间的界限,从头来过吗?语微杀了牛金星,也算是替我们报了仇,我欠这孩子太多,她本该好好的生活,却因为有了我这样一个师父,落得如此下场。”
青弦忽然说:“怎么人一下子都走光了!”
红豆等人一回头,只见除了郑玉蛟和孙宇清之外,就没有了别人,风灵说:“走了也好,这个伤心的地方,几十年前凌波岛的弟子们全都死在这里,现在又是平教,太不吉利了。”
红豆回头看着起伏的浪潮,郑玉蛟有些担心的说:“玉箫会去哪里?孙兄,你知道吗?”孙宇清说:“她也许需要安静,这对任何人都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刚刚相认的父母,转眼死在面前,自己的师父是自己的仇人,这变化太大了。”
郑玉蛟说:“我要去找她。”说完心急火燎的离开了,红豆说:“你还是去看看展姑娘吧,她个性虽然要强,不过心却是很脆弱的。”
孙宇清点点头,大步离去。
他走了一阵,忽然看到前面一阵火光闪烁,上前一看,只见展玉箫正在将两具尸体点燃,她看着那两具尸体,无动于衷的看着。
孙宇清站在一旁,展玉箫缓缓说:“你来干什么,可怜我吗?”孙宇清说:“我……”展玉箫起身来,盯着孙宇清说:“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安慰我,别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你能说什么话将死去的东西改变呢?”
孙宇清说:“我只能说节哀顺变,但是我知道,这种事情,我也经历过父亲的离去,我也很伤心,任何伤口都是会愈合的,只要你不去看那个伤疤,你的感觉,你只能改变你的感觉。”
展玉箫说:“感觉,人最不能战胜的就是你的感觉,正如我的爱恋,我的思想一样,这个世上没人注意别人的感觉,只有自己,才珍视自己的感觉,而我现在,这种感觉正在麻木!”
火光渐渐熄灭,她将骨灰撒向大海,一边说道:“我曾经那么相信自己的感觉,相信灵魂的指引,这一切都是狗屁,你爱恋的,你珍惜的,你觉得是这样的,统统都是狗屁!”
孙宇清看着展玉箫将骨灰一把把撒向天空,看着她缓缓离去,却不知说句什么话好。
展玉箫憔悴的坐在海边,忽然传来郑玉蛟的声音,“师妹!”展玉箫转过头来,郑玉蛟坐了下来,说:“师父已经到了这个岛上,我们可以前往找他。”展玉箫问:“我为什么要找师父?他是我的仇人。”
郑玉蛟一呆,展玉箫冷冷的说:“既然他是,那你也是,我在这世上无牵无挂,我何必去找任何人?”郑玉蛟说:“上一代的恩怨,我们根本就不知晓,现在师父难道不伤心吗?师父这么多年对我们尽心尽力,难道师妹……”
展玉箫霍然起身,说:“别叫我师妹,我听了觉得恶心。”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你们的师父其实也是受到奸人所害,所以才会如此,倘若你们想要知道实情,三天之后,再到这海边,自然就会清楚。”
展玉箫二人向那人看去,只见那人蒙着白纱,听声音已经苍老。展玉箫问:“你说什么?你是何人?”那人说:“你不必知道我是何人,只要你们三天后的子时来到这里,自然就可以知道详细,那时候你们就可以知道,令师是一个怎样的人,不过如果你们不想知道,自然可以不来!”
说完身形一闪,已经消失在礁石深处。
郑玉蛟看着那人的背影,说:“此人到底是谁?三天后,三天后这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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