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仙鹤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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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皓说:“毒药,我这一招,撒出了让他内力消失的毒药,他运不上内力,自然会离开。”梦君说:“野田一郎独步武林,在武林大会上除了无言大师能和他对招之外,武林正派无人可敌。你居然能在一招之内,将他击退。”
林皓笑了一笑,说:“若这一招之内,不能击退,那就彻底败了。就是知道他武功高强,所以我才不以己之短,攻敌之强。我除了擅长点**和用药以外,别的功夫,那都不行。本来梅鹤谷就是以解毒为业。”
梦君笑说:“原来你就是梅鹤谷的人?传说那地方仙鹤飘绕,梅花竞艳,别有一番天地,是极北之地极美之处,而且就算平教势力再大,吞并了北方十数门派,却也不敢动梅鹤谷一根毫毛。”
林皓摇头说:“那是外人谣传,家父曾救过平教主,平吟清本身不是坏人,那不过是她感恩图报而已。”梦君说:“原来是这样,令尊为何会救她呢?”林皓说:“当年她杀了人,又没有武功,被村里人追杀,遇上家父采药,帮她治伤,将她带到梅鹤谷,结果她盗走了谷内多年未有人练成的内功心法‘天光云影’,居然成为一代高手。”
梦君说:“她的内功是梅鹤谷的?”林皓说:“我也不甚清楚,但谷内历代高手甚至掌门,都没有修习这套功法,不知它的出处,甚至从未有人提起。我也是偶然听家父说过,所以江湖上无人知晓‘天光云影’的来历。不过据我所知,好像是曾经一个高手暂时存在梅鹤谷我曾祖父那里,后来忘了取回。个中因由,我就不知详细了。”
梦君自言自语的说:“我还说她怎么就成了一个大魔头呢。也难怪,一路被人追杀,几乎丢了性命,不恨人才怪。我说嘛,人孰无情。对了,既然你和她这么熟,不如占个便宜,推荐我当平教圣女如何?”
林皓看着梦君,说:“那本是一场杀人的游戏,你却为何要加入。总以为伴着平教就万事大吉,可是有没有想过,有可能还没有成功就万念俱灰呢?别把结果想得那么美好,却又无力驾驭这复杂的过程。”
梦君说:“既然你不想帮忙,我自然不会强求于你。我自有我的本事,你就看着好了。”心里想:你是武林中人倒也不假,可为何说起话来,还是书生一样罗罗嗦嗦。
林皓说:“既然姑娘也要赶路,咱们这就上路吧。”
梦君看他骑着驴,便问:“你为什么会选择骑驴呢?”林皓笑说:“练功啊。”梦君奇怪的说:“练功,练什么功?”林皓说:“看似骑驴,实则是驴自己在走,我只不过御气而行罢了。这是在练轻功。”
梦君啊的一声,说:“这么厉害,那你的轻功,毒功和点**手法,都已经天下无敌了。”林皓摇头说:“没那么简单,所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须得千锤,方能成器啊。姑娘的剑法,近日不练,难道不觉得大有生疏了吗?今日和那八个忍者相斗,不到十招,就已经落了下风。”梦君有些脸红,说:“那是地方太小了。自然剑气大开大阖,才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剑法。”
她心中却想:以前在相忘谷每天无事,多用来练功,现在出来了,倒忘记了,岂不知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日后怎么成就大事。所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还是得好好的练功才行。
赶了一阵路,依然不见人烟,梦君问:“你很熟悉这里吗?咱们要多久才能看到人?才能找个落脚的地方?”林皓说:“到梅鹤谷之前,只怕没有别的人家了,这一带已经太偏远,没有多少人家的。”梦君说:“那怎么办?这大冷的天,总得暖暖身子啊。”林皓说:“姑娘若是冷了,便如我一般气行全身,只要内气顺畅不停,体内不冷,就是外面再冷,也无所谓。”梦君说:“原来你内功也是一绝。”
林皓笑说:“不敢,寻常练武之人,也有这等本事。”梦君心想:一边走路都要气行全身,那多麻烦啊。但也只得运气,使得身子不再那么冰冷,这样一来,没半柱香时间,就有些难受起来,觉得憋闷得慌。想这练功也不是件好事,怎么他能一直保持,是不是在骗我啊?
她不停的盯着林皓,林皓奇怪的说:“怎么了?”梦君说:“这样气贯全身,难道不累吗?就是僧人打坐,那也是坐着啊。再说我还得管这脚下的马。”林皓说:“所以我才骑驴啊,驴和我处惯了,加上我只是借它的背一用,并不着力,它当然乐得跟上我了。”梦君哼了一声,说:“不练也罢,不如,你教我用毒,这样我就不怕那些武林高手了。”
林皓哈哈大笑起来,梦君有些恼怒的说:“你笑什么?不教也就算了!”林皓说:“不是,我笑你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无论什么功夫,要想保护自己打伤敌人,那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是这用毒解毒,那数千种奇怪的手法和技巧,岂是几日能学会。像姑娘心浮气躁,根本不能学到精髓。与其学点皮毛,到时候平白送死,还不如把姑娘已经熟练的剑法再练一遍。姑娘的剑法大气磅礴,乃是名门所传,将来必有成就。”
梦君说:“当然,你看我这样子,就是个名门。”一面想:都说这剑法好,可我总觉得就这个样子,每次用出来,也没感觉什么进步,要怎样才能成为一代大侠呢?
她一路不停的想着,就忘了运气练功,渐渐觉得身上有些冷了起来,不觉之间,竟打起了喷嚏。她这才觉得喉咙有些痒痒的难受,林皓说:“看样子,你可是染上了风寒之症。”梦君说:“谁说的,我好得很。”心里却想:“这鬼天气,现在又找不到一户人家,要是找到了人家,美美的吃上一顿热乎乎的东西,那就好了。”
林皓说:“这病可不能耽误,姑娘,我身上倒有几味药,你不妨一试,兴许能治你的病。”梦君说:“什么药,可别是毒药啊。”林皓掏出一个白色丸子,说:“这是六味寒香丸,一粒就可以药到病除。到了极寒之地,又是极冷之时,一定得保重自己的身子。知道了吗?”
梦君拿在手上,果然一股幽幽的香味传来,她一口吞了下去,说:“我本来没病,你这不让我生病就行了,我可不指望它能把我弄得多好。”林皓笑说:“姑娘这嘴可真硬,与人说话倒也罢了,若是做事,可别这么自以为是,那是要掉脑袋的。”梦君说:“掉不掉脑袋,那也与你无关。”
正说着,忽然一阵衣袂破风的声音传来,只见四下里多了很多黑衣蒙面人,梦君一惊,说:“又来了,这些难缠的忍者!”林皓说:“野田掌门,何必苦苦相逼,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东西。”那些忍者一挥刀,纷纷朝林皓身上扑来,梦君大声说:“怎么不来找我呢?怕我一剑结果了你们的性命吗?”
只见林皓身影潇洒,在空中来去自如,凌空点**,那些人在空中动弹不得,一个个都跌落地上,林皓轻轻飘回毛驴上,梦君说:“怎么不杀了他们?”林皓说:“那两次是我看你撑不住了,出手帮你,岂料你同时出了暗器,所以让人枉送了性命。姑娘,多添杀戮,有干天和,我们行医的人为了救一个人,费尽心机,而你杀一个人好不手软,想起来也太残忍了。”
梦君说:“可是这些人可恶得很,不杀他们,他们会像幽魂一样缠着你。”林皓说:“可你杀了他们,他们就变成幽魂缠着你了。”梦君一惊,四下一看,说:“骗人,哪有幽魂?”林皓说:“现在固然看不到,但是夜里,尤其是姑娘做梦的时候,它们会偷偷的来到姑娘身边,带着狰狞的面容和恐怖的声音,带着幽冥特有的气息和无孔不入的味道,让你的梦连同心充满了无边的恐惧。”
梦君心里一抖,怒说:“别说了,你只是个行医的,又不是作法的,渡人的,看来你就是要吓吓我而已!”林皓急忙笑说:“我只是就事论事,没想到姑娘这么胆小。”梦君不屑的说:“谁胆小了,我只不过怕你晚上想起来害怕而已。”
林皓一笑,没有多说,梦君说:“这些人身上的**道,要多久才能解开?”林皓说:“很快,不到一个时辰。”梦君问:“老老实实的说,他们到底要抢什么东西?”林皓说:“几本书,梅鹤谷救死扶伤,经常在救治人的时候面对人的死亡。而这些人后继无人,感念我们的恩德,就会把所藏的独门秘笈遗赠我们,可能他们想要的就是这个。”
梦君问:“那今天你口袋里的,是谁遗赠给你的?”林皓说:“是铁刀门,据说以前是银刀会的小童,后来自立门户,在江湖上有点名头。后来为长刀门所害,正好我经过,救了他三日,三日之后,重伤不治,他用这三日安顿了一些事情,然后安然离去,给了我这堆书。”
梦君说:“你这点**手法,一定也是从哪个死了的高手手上得到。说不定你们故意把人弄死,骗人家的宝贝。”林皓正色说:“姑娘,这可不能乱说,事关在下的医德。这点**手法本是家父所传,只不过我自己每日和仙鹤在林中嬉戏,练成了隔空点**的手法,我梅鹤谷有多少不传之学,就算我要偷学,也不用偷这无用的点**功。”
梦君问:“那你们放着干什么?岂不是暴殄天物?”林皓说:“那是在等这个门派的后人,暴殄天物,就算我们有心,我们能学会天下所有的武学吗?我们是行医的人,讲的是救死扶伤,那伤人的功夫,还是不碰为好。”梦君看他说得慷慨,不敢再说什么,便说:“要什么时候才能到你的梅鹤谷?”林皓说:“明天早上就到了。”
梦君又问:“平教总坛离你的梅鹤谷多远?”林皓说:“很近,往北再走十里就到了,用轻功不过盏茶功夫。”梦君心想:“简直就是守望相助,不和平教有联络那才有假。”梦君是那种不喜欢沉默的人,和古玉龙在一起不说话,是因为她老是想着以后两个人在一起的美妙将来,而常常忘记了身边的枯寂。现在和林皓一起,刚开始还可以毫无顾忌的戏耍,然后高高在上的总结,可是现在,却又只能小心翼翼的对付,偏又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她不知道沉默寡言是否是好的品格,但是自己总是无法忍受郁郁在胸的纠缠。
可是林皓始终不说几个字,两人一直走到过了晌午,梦君感到有些饿了,便说:“大哥,身上带吃的了吗?”林皓说:“没有!”梦君急说:“我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是你呢,你明明知道,分明就是要饿死我,简直太过分了,你要气死我啊!”林皓不说一个字,梦君一路上不停的骂着,忽然听到一阵弹琴的声音传来,她转头一看,只见前面一个灯火通明的小镇,比之她以前见过的任何小镇都要庞大热闹,带着似乎远离尘世的疯狂,一下子印入眼帘。梦君奇怪的说:“你,你不是说一直都没有落脚的地方吗?你这个骗子。”
林皓说:“不然你怎么会高兴,还不谢我。”梦君回头看着林皓,心想这玩笑开得一点水平都没有,因而说:“这一点都不好玩。没意思,下次开玩笑,来点让人高兴的。”说着来到镇上,到了一个客栈,大声说:“小二,来酒来肉。”小二上来问:“客官,要什么酒,什么肉?”梦君问:“你这里有什么酒?我都要!”小二说:“我们这里这么多酒,你要得玩吗?”林皓走过来,说:“就按她说的,你们有什么好酒,都拿上来吧。”
小二见了林皓,立刻恭敬的说:“原来是老板,老板你坐。”梦君和林皓坐了下来,小二使劲的擦桌子,然后忙前忙后端茶倒水,别的小二也都忙乎起来,梦君说:“你怎么又成了老板?”林皓说:“梅鹤谷虽是行医,却也不能没有营生,一点小买卖。”
梦君看身边有好几个人盯着,似乎等着她的酒喝完,然后过来掺酒,梦君放下酒杯,说:“你们还让不让人喝了?都这么做生意,怎么让客人舒服?都一边去。”林皓点点头,那些人都到旁边去擦桌子干活去了。梦君这才一饮而尽,立刻有几人冲了过来倒酒,梦君大声说:“都让开!”一面站起来,举着酒杯,说:“都带走,我在路上吃!”
出了客栈,梦君说:“不能在这里住,我们另找一家,不是你掌管的地方。”林皓跟在后面,到了另一家客栈,还没进去,就有人迎接出来,也是叫林老板,梦君再一回头,只见四面八方有很多人围了过来,都叫林老板。
梦君转头盯着林皓,说:“这镇上所有的都是你开的?”林皓点头,有些惶恐的说:“是,是先父留下的……”梦君一把拉过林皓,牵着马,穿过人群,向镇外走去,到了镇外,人来得更多了。一直走了好久,那些人才回去。
林皓说:“其实……”梦君白了她一眼,说:“倒也真没有落脚的地方了。”林皓说:“现在是乱世,到了我这太平镇上的人,都能求得平安,江湖上没人招惹。所以他们自然珍惜。其实,平时我就是来结帐而已,这镇上的产业,也都是先辈们攒下的。”
梦君说:“他们倒真是能干。”林皓说:“一个门派要想长存,那就得生活,这里南来北往的人,须打此处经过,所以有这营生,正好一举两得。”梦君说:“奇怪,我们在相忘谷有钱有粮,大家过得很好,师父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钱?”林皓说:“令师或者是个劫富济贫的人。”梦君说:“不管她那么多。好了,幸好还有酒和肉,……”她打开包袱,忽然尖叫了一声,林皓问:“怎么了?”梦君叹说:“妈的,这酒都凉了。”
林皓说:“给我看看,我不信。”梦君递过去,说:“你看吧,不是凉的,我就去死。”林皓接在手上,故意拿到眼前看了一下,说:“是热的。”梦君一面接,一面说:“胡说……”话还没说完,果然触及到热的酒壶。她便笑说:“算你内功精湛。”
忽然间一只仙鹤的叫声传来,只见一只白鹤飞落林皓身边,绕着林皓叫个不停,林皓笑说:“好了,我都知道了,回去吧。”梦君觉得白鹤长得好看,正要说话,忽然间觉得一阵风声扑来,数十只白鹤翩然舞来,梦君惊说:“已经到了梅鹤谷吗?”

她纵马在雪地上狂奔,仙鹤在头顶飞旋盘绕,不多时,一阵梅花扑鼻的香气传来,果然到了一个山谷,就是谷外,也依稀绽放了几枝梅花,伴着仙鹤云一般飞翔起舞,那香味越发显得怡人。
梦君转头说:“到你家了,这些可好。总有个落脚之地。”林皓笑说:“那也未必,走吧。”梦君走在谷中,觉得梅花零星绽放,仙鹤成群围绕,只是并未见一个半个人影,不觉有些奇怪,说:“怎么不见人影?你们梅鹤谷的人呢?”
林皓说:“梅鹤谷里并没有别人啊,是梅鹤谷,又不是美人谷或是英雄谷。”梦君啊的一声惊叫,说:“你有这么多银子,随便找几个人当仆人,那不就成了吗?”林皓说:“这里并没有需要人的事情,仙鹤梅树,经管都很简单,而这仙鹤梅树,更是如人一般通灵,既然没有别的事情,又为何要别人?”梦君哼了一声,说:“好啊,反正你手艺要好。我是说做饭的手艺。”
说着已经看到了一个小院落,清幽雅致,被白雪晶莹的包围着。
梦君在外面看了一阵梅花,林皓便说:“好了,可以吃饭了。”梦君进去,只见桌上白了四道小菜,却是白雪一般的晶莹剔透,别她见过的江南小菜更见颜色。她急忙上前尝了几口,只觉甚为舒适,便笑说:“没想到你还会做菜。这年头,做菜的男人是很少的。”林皓说:“那是因为他们不想做。这还有我自己酿的酒,你尝尝。”
梦君饮了一口,她对酒倒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最近愁闷,经常喝而已。林皓说:“这酒是精选的五谷,酿制后存入地窖,是我十三岁的时候所酿,现在已经二十年了,姑娘怎么不觉得可口?”梦君急忙说:“好,好可惜。我根本就不会喝酒。”林皓哦了一声,说:“吃菜。”
夜幕降临,梦君来到院中,看仙鹤起起伏伏,觉得这里如仙境一般。
次日醒来,再来到院中,忽然一惊,只见仙鹤都无精打采的睡在梅树下,零星展开的梅花也毫无生气,随着北风,已经开始散落。梦君急忙往屋里跑,一面叫道:“林兄,林谷主,你看这……”只听身后有人说:“别跑了,这些仙鹤梅树,都中了毒。”
梦君奇怪的说:“中毒,你说它们都中了毒,可是谁会?”林皓说:“不知道,这一定是一个下毒高手,你别打扰我,让我看看这是什么毒。”梦君站在院中,看他细心的将一只仙鹤捧在怀里,看了一阵,又看了梅树,这才到了小屋中。一直过了两三个时辰,他才走出来,手上提着一袋子药末,飞上空中,往林中洒去。
不过半个时辰,林中仙鹤顿时起舞,梦君高兴的说:“好神奇,你是梅鹤谷主,那人在你面前下毒,简直是班门弄斧,不自量力!”
林皓说:“然而这毒只是解了一时,我记得家父对我们说过,这毒是一种连环奇毒,解了一种,还有另一种,这是学医解毒必做的功课,说明此人是此道中人,而且修为不低。”梦君问:“还有一种毒,还有什么毒?”林皓说:“看不出来,等十二个时辰之后,才能辨别。”梦君啊了一声,说:“什么,天下居然有这样的毒药!简直太可怕了,解了一种,又是一种。那可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林皓说:“下毒时连对方如何解毒都算计好了,所以解药和毒药相混,便成了新的毒药。这手法厉害得很,难道是哪位高人,在和我较劲?”梦君四下一看,说:“梅鹤谷那么有名,自然有想取而代之的。不过我相信林兄,你一定会赢的。”
过了几日,林皓总是不停的解毒,而且仙鹤梅树恢复正常的时间越来越长,反而正常的时间越来越短,梦君见他日日眉头深锁,甚至茶饭不思,便想:这暗中下毒的人,一定在附近观望,我且找出来,好好惩治一番。
当夜梦君于半夜醒来,往林子里走去,只觉梅树在月光之下,白雪映照,还有些许生气。她在林子里走了很久,仍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再看旁边梅树,都没精打采的了,她恨恨的,大声喝道:“什么人暗中下毒,有本事就出来!”
没有人回答,倒是一阵箫声响起。梦君顺着那箫声,一步步往前走去。
约莫盏茶功夫,到了一个洞口,只见一个人站在那里,正凝神吹着箫,梦君还没有来得及看清那人,只觉面上一热,整个人晕乎乎的倒在地上。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只见林皓正在床边盯着自己,她急忙起来,问:“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林皓起身来,说:“你中了毒,也是连环奇毒,现在外面有梅花仙鹤,里面有你,只怕我更加不得清净了。”梦君说:“那昨晚我所见的吹箫之人,就是下毒之人。今晚,我一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林皓说:“你不是此人的对手,此人无论轻功还是内功,都远高于你,我每晚都在外边观看,一样没法抓住此人。”
梦君起身来,觉得身上倒也无碍,便问:“我今晚会怎样,中毒会很难受,是吗?”林皓说:“昨晚你只是作了个梦,以后中毒,也是如此。你倒不必承受痛苦,只不过,我若是要让你醒来,却得费些功夫。姑娘,以后入夜,不要到处乱走。”梦君有些不高兴的说:“你是嫌我给你添乱了,是不是?若不是你那什么仇家来找你寻仇,我也不用中这可恶的连环奇毒,真是狗咬吕洞宾。哼,我不用你给我治病。”说完大步走出屋子,来到院里,林皓急忙说:“姑娘止步,风这么大,你是要去哪里?”
梦君回头说:“我去哪里,也不用你管,反正我不喜欢给人家添乱。这人如若和我有仇,自然会杀我,如若无仇,自然会放我。我可不想因为人家的事情受到牵连,还要被人看不起。”林皓急忙说:“我并未看不起姑娘。你先回来,这只当是医者遇到的对手,对方是个心气高傲的人,他就是要让我服输,其实看这情形,我恐怕是输定了。”
梦君冷笑说:“你不是都解了吗?怎么又输定了?”林皓说:“你身上的毒解之不尽,那我心里的歉疚,就会绵绵不绝,那会影响医者的心境,这毒,我是解不了的,那暗中使毒的高人,你就出来吧,在下心服口服。”
只听一个声音传来,“阁下是梅鹤谷唯一的传人,居然有解不了的毒,你还称什么梅鹤谷的传人?”只见一个青年公子,风度翩翩,从对面缓缓飞来。梦君一见此人,正是林初成,不由一惊,说:“怎么是你?难道是你要害我!”
林皓笑说:“二弟,你还是这么调皮,这比试用毒,用仙鹤梅树,就已经不好了,你居然搭上了人。”林初成看着梦君,说:“谁让她整天和你在一起,留在这是非之地。我离开梅鹤谷的时候,就曾说过,我会回来和你比试,看谁是真正的梅鹤谷传人。这解毒的方法,也很简单,不如你用一次,我一样给你解掉。”
林皓说:“本来二弟就比我聪明,这我也从未否认。很高兴能见到你,而且,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你太聪明了反而助长了你的嚣张。对于一个医者,不是很好的品格。”
林初成一笑,说:“所以娘经常说你稳重,什么稳重,那就是呆板,白痴。”林皓一笑,上前稳着林初成的双肩,看了又看,高兴的说:“二娘离开后,你也走了,父亲每日想念,走南闯北,就是希望能找到你们。可谁想到,直到父亲死去,仍然未见。走吧,看看父亲,和你大娘。”
林初成随着林皓向后山走去,梦君跟在后面,到了墓前,只见有三个墓,林皓往旁边一指,说:“这就是二娘的墓,生前虽有不痛快的事情,但愿死后,他们能够相安无事。”林初成说:“见到母亲了吗?”林皓说:“二娘听说了父亲的死,自尽于坟前。我也是第二天才发现的,或者二娘根本没有走远,我只是在想,你一定同二娘在一起,只是她为何狠心,会抛下我。”
林初成说:“我并没有见到她,或者我们就这么莫名其妙的错过,谁又知道呢?谁让父亲娶了两个妻子,谁让这两个妻子,都贤惠却又不能容忍对方。郁郁寡欢,不论活着或死去,都是痛苦。”说完跪下向三个坟拜了三拜。林皓叹说:“其实我们也曾经有一段快乐的时光,还记得那时候,母亲最擅长刺绣,二娘最喜欢弹琴,据说母亲的绣工,能比梅花更香,二娘的琴声,能让仙鹤起舞。那时的你,多调皮,很小的孩子,成天就会捉弄人。就连已经长大的我,都不知道,这快乐的背后,居然笼罩着如此沉重的阴影。”
林初成仰头叹了口气,起来说:“我更加不明白。为何两个女人守着一个男人,就不能终老一生。大娘是父辈订下的亲事,夫妻相敬如宾,母亲是父亲救过的病人,两人一见倾心,两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难道却注定天地不容?”
林皓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经常将我东西弄得七零八落的小孩子,又回来了,把这梅鹤谷弄得鸡飞狗跳。走吧,我们兄弟好久不见,今晚好好叙叙。”梦君急忙说:“你们两个说话,把我放哪里了。而且,林初成,解药呢?”
林初成一笑,抛过来一个瓷瓶,说:“服下便是,死不了的。”梦君也没想到这二人竟是朋友。不过想这二人眉目间倒也有几分相似。她对当年林家的事情自然不甚明白,但也不好多问,尽管她天生就是个对好奇的事情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回到院子里,林皓一面问着林初成这么些年都在干啥,林初成略略说了一些,梦君服下药,听着无聊,就来到山上,要看仙鹤,看着看着就走远了。她再回头时,却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她心里十分急躁,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里也是一个阵法?
她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心想不管有什么事情,我都只朝这一个方向走。果然走不多时,感觉前面梅树渐渐稀疏起来,她心头立时高兴起来,想我终于走出来了。出了梅林,太阳已经下山了,然而面前的却不是熟悉的路,而是又一片茂密的林子。她正要折回去,忽然听到一阵刀剑撞击的声音传来,一时好奇,抬头看去,只见两个壮汉正在一刀一剑的比斗。那两人劲力浑厚,但是招数却很拙劣。梦君正觉得没什么看的,忽然一道彩色光芒袭来,只见纷纷落落的花瓣将两柄武器击落地上,一个黄衣女子飘然而来,说:“在平教总坛,岂容你们放肆?还不快滚!”那两人吓得屁滚尿流,逃之夭夭。
梦君看这手法和古春花的散花手有些类似,心想:此地难道是平教总坛,既然来了,那也是天意。当下往前走去,一面说:“这位姐姐,这里就是平教总坛吗?”那人看了梦君一眼,说:“过了这个林子,前面就是了。”梦君见她要走,便说:“姐姐是平教弟子,令师是散花手古春花,对不对?”那人冷冷的说:“念你初犯,以后若提起家师名讳,休怪我手下无情。”
梦君急忙说:“姑娘,听说平教要挑选圣女,帮助教主管理教众。是不是?”那人打量了梦君一下,说:“小妹妹,圣女处理的是平教对外的事情,不但要武功高强,而且还得有智慧,有定力,你不行。”梦君立刻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那黄衣女子说:“你年纪轻轻,只怕武功经验都不够。”梦君说:“你怎么知道,你武功有多高!”黄衣女子说:“我只不过是平教一个普通弟子,武功自然不高。如果姑娘要参与圣女的挑选,那是在三月十三的事情,想来姑娘若是有心,到时自可前来,这也是江湖中人都知道的事情。姑娘,后会有期。”
说完身形一转,向林中飞去。梦君叹说:“这一个普通弟子,武功都这么了得,我可怎么经过挑选!江湖中人都知道?今天不遇见你,我才不知道呢。难道我不是江湖中人吗?”
她在林外站了一阵,终于忍不住往林子里走去,刚走了一段,忽然听到有人说:“你进来干什么?再往前就是总坛,让守城的师兄们见到,你就必死无疑。”梦君说:“姐姐你人真好,那你带我进去看看吧。对了,你说要怎样才能赢得挑选圣女的比赛?”
那人正是那黄衣女子,她摇头说:“我可不知道,总之你这样胜算很小。”梦君问:“你见过教主吗?”那人说:“参加教内祭奠的时候,远远的看到过。”梦君有些好奇的说:“祭奠,你们祭谁?”黄衣女子说:“好像是太平真君,据说是他给平教力量,使平教能够在世间有立足之地。而平教教众,正是按照他的意志,来一统天下。”
梦君奇怪的说:“一统天下?难道平教还想图谋天下?”黄衣女子有些生气的说:“什么图谋?你这话要是让人知道了,你真的必死无疑。现在趁还没有人发觉,你赶快离开,否则,我就救不了你了。”梦君点头说:“是啊,姐姐你真好,姐姐,你尊姓大名?”黄衣女子看了梦君一眼,说:“我叫雪儿,哪有名姓?”梦君说:“我也是,不但没有名姓,更没有身世,我叫梦君。”
忽然听到有人说话,“雪儿,你在和谁说话?”梦君抬头一看,只见古春花飘然而来,梦君说:“原来是古前辈,幸会幸会!”古春花看着梦君,冷冷的说:“你不想活了吗?再过十日,就是咱们的祭奠仪式。现在教主已经亲自布置,如若遇到外人,必死无疑。”
梦君说:“可是我是来报名当圣女的啊。我也不算是外人。”古春花冷冷的说:“凭你这小小丫头,也要想当平教圣女,圣女是将平教发扬光大的,你能吗?”梦君说:“为何不能?”古春花看了梦君一眼,说:“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去保护一个教派?赶快回去吧,教主可是冷面无情,若当你是擅入平教的外人,那就没人能够保护你了。”
梦君问:“平教教主真的这么可怕吗?”正说着,忽然听到有人喝道:“教主到!”只见一阵劲风扑来,漫天里雪花登时狂乱,风云为之而舞,扑入面上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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