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此恨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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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采缓缓来到岩石上面,淡然说:“我已经习惯了,我象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是一个有名的大家闺秀,家父姓孙,名传庭,官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足以让我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可是忽然有一天,这一切都变了,我们面临死去的威胁。这时候一群武林人救了我,当时我很感动,和一个男人亡命江湖,那种感觉,当时的感觉很奇妙,真的很奇妙,我从来没有试过在江湖上随处飘荡,今天不知明天会去哪里的生活。”
青弦愤愤的说:“你不是老妖婆吗?你这个妖怪,魔鬼,你在我面前说你的奇妙的感觉,就象告诉我吃人的魔鬼爱上了可爱的孩子荒诞,你到底要说什么?一次说完,省得我听了恶心。”
孙采摇头说:“其实我从小受到母亲的教诲,我心里最是牵挂的,我最思念我的弟弟,可是没有人救他,我很着急,然而这个时候,那个男人忽然告诉我他喜欢我,他要娶我,我只能将他救我,想成为了满足娶一个美丽的大家闺秀而作出的取舍。我留意他的每一个举动,当我得知他没有找我最思念的弟弟,或者我的弟弟已经死去的时候,我彻底绝望了,那时候我要报复,我要慢慢的报复整个武林,武林就是一个道德败坏的地方,他们率性而为,实际上就是拿别人的事情不当回事,把别人的性命、幸福、爱情等等所有的东西,用他们的暴力摧毁,变**间最悲哀的回忆。”
青弦说:“这用来形容你,真是太恰当了。不过我告诉你,别以为自己是金枝玉叶,你以为武林中人找不到老婆吗?看到一个大家闺秀就是口水直流,连性命也不要了,我看人家根本只是可怜你而已,在武林中,多少女人比你温柔,比你高贵善良,比你知书达理。”
孙采恨恨的说:“胡说,你在胡说!”
她转过身来,忽然一怔,只见唐菂蓬头垢面的站在离自己一丈远的地方。
唐菂颤声说:“我当时是真的喜欢你,我派了不知多少人找弟弟,可是一直没有找到,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我?”
孙采恨恨的说:“可我不喜欢你,我恨你,我向往的丈夫,是一个文人,一个优雅的人,而不是一个武林中人。”唐菂苍凉的笑了起来,说:“你半年半年的离开我,出去寻找你的弟弟,你说什么,我向来就听什么,甚至到了今天,我还在为自己编造谎言,然而你连这机会都不给我。我终于知道了,为何我们没有孩子,为何你那么聪明,却没有教导出一个得意的弟子来!”
孙采冷笑一声,说:“你早就该死了,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何必还犹疑不绝,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我不再需要你,甚至你当时,就不应该救我!”说完衣袖一挥,向唐菂身上打去,唐菂木然的站着,身子一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洒在雪地上。
孙采转过身来,说:“你干吗不还手?”唐菂说:“我还手,不就说明我不喜欢你了吗?我还手,不就是和你争辩吗?我彻底毁在你的手上,彻底的毁了,我还为了保留这口难受的气,和这残缺的身体,和你拼死一搏吗?我不愿随着仙琴派来到台湾,可是最终却葬送在这藏宝之地,永远守护这些宝藏,这就是我的归宿,我这一生最后的留念。”
孙采说:“不必在这里感叹了,现在还没有到你感慨的时候。”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不知要何时才是感慨的时候,唐夫人,你好厉害,二十年前,就是你逼得我差点死去,今天咱们又见面了。”
只见平吟清飘然而来,一头散发,在风中随风舞动,宛如黑色的精灵。
孙采说:“你这个贱人,居然嫁给一个其丑无比的外族人,不过你自己那么丑,倒也半斤八两,难得的是,你一心一意的为了他,你是真笨,还是另有所图呢?对了,你不是给语微杀了吗?”
平吟清冷冷的说:“语微?那个丫头的确厉害,若非我乍死,若非无忧暗中使出毒药,令她退出,我只怕也真没了性命。”
孙采问:“无忧?无忧是谁?我倒想知道,他的毒药有什么厉害之处!”
平吟清说:“他自然会来,你放心,很快就会到了,无忧没有名字,和他的毒药一样,大多没有名字,但是却很厉害。难道你没有发现你现在气息不畅吗?无忧的戾气散,向来是所向披靡的。”
孙采冷笑一声,说:“废话少说,你这贱人,以为凭着这点毒药就能伤得了我,要是这点风浪我都经历不过,我还谈什么征服武林!语微没能杀了你,我来杀你!”
孙采衣袖一卷,平地生起一股风浪向平吟清身上卷去,平吟清急忙闪身让开,手上一挥,只见天空飘飞的雪花忽然间如同被龙卷风卷动一样,落入平吟清双袖之中,但见她双手一扬,立时纷纷扬扬,朝着孙采攻去。
青弦看着两人斗得天昏地暗,急忙缓缓的向着一旁走去,感到一阵惊风扑来,自己险些走不稳步子。
她向后快步而去,忽然看到对面一个中年人兔起鹘落,几个来回,已经飘过青弦的身边。青弦回头来,心想:难道此人就是无忧?她没有多想,急忙往前面奔去,忽然撞着了一个人,她抬头一看,正是华不讳,她心里百感交集,一下扑到他怀里,说:“你总算来了!”
华不讳拍着她的肩头,说:“没事,别想太多,别害怕。”
青弦缓过气来,忽然一把推开华不讳,问道:“你师母现在在哪里?”华不讳有些诧异的说:“他们?他们失踪了,已经失踪了十多年。你怎么……”青弦一抬头,啪的打了他一巴掌,说:“你骗人,他们根本就没有走,就在那边。”华不讳看着两人的打斗,说:“你说什么?我师母根本不会武功,那个蒙面女人是谁?”
青弦说:“她就是你的师母,不但是嫁祸红豆仙子的凶手,甚至这么多年来所有的悲剧,都是她一手酿造的,包括令师,你看他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华不讳说:“我……我不相信……这……”青弦说:“你不相信,你可以上去看啊!”
华不讳向前走去,只见两人在空中打斗着,渐渐越走越远,华不讳一路追去,青弦跟在后面,大声说:“你追不上了,她们,她是在刻意的避着你!”
忽然青弦感到身后有人拍了她一下,她转过身来,只见孙采站在自己身后,平静的说:“我怎么会避着她?我把平吟清交给我的弟子,你说这不好吗?”青弦往身后看去,身后什么也没有,她有些疑惑的看着孙采,说:“你,你能甩掉平吟清,你……你想干什么?”
孙采说:“孩子,你毕竟太小了,好多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好了,我姑且不和你说这个,我之所以不杀你,不过就是想要对付红豆仙子和她父母而已,你最好明白点,别到处说话,坏我大事。”
忽然听到邰长平的声音传来:“就算你不抓住青弦,我们这笔帐,也是迟早要算的。”孙采说:“那好,省得我挂在心上,为了大明的人,我就除了你们这些走狗!”
风灵恨恨的说:“好一个大家闺秀,口口声声还不忘师出有名,只是这胜负生死的比拼,不必找那么多借口。你害惨了我们,我要为我的家人报仇。”
孙采哈哈大笑起来,说:“我害惨了他们?我可是什么也没有做,只不过告诉了别人几个消息而已,真正害你的,是你的母亲,你的丈夫,你的弟弟,可不是我,我一个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若不是你们,我又岂能在江湖上飘荡这么多年。”
风灵冷冷的说:“原来名满天下的唐夫人,也喜欢占这口头上的便宜,就凭你这大势已去的局面,就算你杀光了所有的人,你又能得到什么?”
孙采笑说:“灭掉一个过去的武林,我就能建一个崭新的武林,你们来得正好,我正要都杀了你们!”
风灵和邰长平双双挥剑,双剑在空中搅出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青弦不自禁的往后退了几步。忽然身后被人一拍,她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来,只见红豆站在自己身后,说:“快跟我来。”
青弦一点头,随着红豆大步离去,红豆没有走回头的路,而是拉着青弦往白云峡走去,青弦问:“你为何要往这里走?”红豆说:“看那批宝藏现在还在不在。”青弦说:“别人都找不到,我们怎么能找到,都过了这么多年了!”
红豆说:“其实当年姨母嫁到这里来,家父用龙图作掩护,假意说铁家护送龙图,其实世上并没有龙图,所谓的龙图只不过是一个传说,或者说是找到这批藏宝图的藏身之地的地图。外祖父将地图分成两份,分别放在母亲和姨母的通灵宝石里面,母亲的宝石有一天忽然碎裂,所以才发现了这个秘密。”
青弦说:“那两张地图现在合并起来了吗?”红豆说:“没有,一直没有找到姨母,我们凭这半张地图,知道了它就在白云崖顶的一个洞里,但是具体在哪个洞里,却不得而知,里面机关重重,甚至可能连入口都很难找到。”
说着二人已经到了白云崖下面,两人飞身直上,来到崖顶,只见大雪飘飞,银妆素裹,根本看不到洞口。
青弦说:“现在怎么办,根本看不到入口,难道就在这里满地的乱跑?”正说着,忽然一阵劲风扑了过来,二人急忙闪身让开,只见无忧拄着拐杖,站在二人身后,说:“两位姑娘,既然大家都找不到,不如咱们合作,找到了大家各得一半,好吗?”
红豆说:“你还有脸说这样的话,你连自己的名姓都给忘了,还有脸要老祖宗的东西。”无忧哈哈笑了起来,说:“我的名姓我自然知道,你们不知道那不是我的错,你以为每个人都希望在深山中一呆就是很久吗?没有人愿意这样,只不过是这可恶的世道逼得我不得不如此而已。丫头,我给你机会,倘若你不说出宝藏所在,那我只能让你死在这里!”
青弦怒说:“你终于露出你穷凶极恶的本性,姐姐不必和他多说,让我们姐妹了断这个畜生!”红豆已经抖出长剑来,青弦也取出袖中长剑,两人一左一右,向无忧刺去。
无忧拐杖在空中一舞,身形转动,和二人斗在一处,青弦二人步步进逼,将无忧牢牢困在当中,忽然间青弦觉得胸口一闷,被木拐击在胸口,登时横飞出去。红豆落下地来,无忧冷冷的说:“我素来喜欢用毒,难道你们竟然不知道!”
青弦挣扎着站了起来,怒说:“贱人,我杀了你!”但是走不到一步,便又向下倒去。红豆急忙伸手扶住,感觉体内真力紊乱,她努力的平静下来,平和的说:“我既然知道你用毒,当然会有所防备。”
无忧哈哈大笑起来,说:“好,好一个红豆仙子!”他木拐挥动,一道劲风击来,红豆奋力的挥剑挡开,已经觉得体力不支,无忧冷笑一声,更重的一击斜扫过来。
红豆一时觉得有些进退两难,正在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坐以待毙的时候,忽然一道蓝光刮来,但见一支竹笛在眼前一晃,一个衣袂飘飘,大袖如风的人影翩然而来,长笛挥洒,将无忧手上击出的罡风登时逼退。
无忧停了下来,说:“来得好快,孙掌门!”
孙宇清落下地来,平静的说:“今日我要替长笛会报仇,是该你们偿命的时候了!”无忧哈哈大笑起来,手上一扬,一道白光向孙宇清射来,孙宇清挥袖拂开,无忧已经飞出许远,口中说道:“你们在此好好寻找宝藏,我随后再来陪你!”
话音刚落,便觉得一阵劲风扑来,身不由己的给击倒在地上,只见展玉箫翩然落下地来,说:“这么热闹,无忧护法怎么能走呢?”无忧霍然而起,飘飞到一旁,说:“展姑娘,你也来找寻宝藏?”
展玉箫问道:“不可以吗?我不能让你们得到便宜。”无忧说:“你别忘了,你的父母死在谁的手上。”展玉箫说:“别拿死去的人来压我,你连自己的祖宗都可以忘记,帮着西洋人干事,哪有资格在我面前评头论足。”
青弦等人赶上前去,青弦说:“展姐姐,不要多说,先杀了这个余孽,省得他兴风作浪!”
忽然天地变得一暖,抬头一看蓝天白云乍然出现,青弦心里想:平吟清来了吗?但见平吟清和唐菂在空中斗得正烈,时而风和日丽,时而飞雪连天,看得下面的人惊心动魄。
无忧借个空子,身形一转飘飞而去。
孙宇清和展玉箫一前一后的追了上前,两人绕过山崖,登时不见了无忧的影子,孙宇清停下来说:“无忧好像对这里很熟悉,难道他们早就知道这里有宝藏?”展玉箫冷冷的说:“我怎么知道,你问他去。”
说完继续往前走着,孙宇清忽然说:“展姑娘,对不起。”展玉箫回过身来,凄然一笑,说:“这话从何说起?”孙宇清鼓起勇气说:“我知道姑娘一直的心思,可是我,我……”展玉箫无所谓的一笑,说:“你到今天才说出来,实在太是时候了,就象这雪花一样,化了就是化了。”
说完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着,地上积雪,没有无忧留下的脚印,青弦回过身说:“他的轻功身法,不可能走这么远还落地无痕,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积雪受到破坏,那就是山洞的入口。”
孙宇清一点头,两人一面回头走,一面仔细看着,雪实在下得太大了,就算有什么被破坏的地方也很快就被挡住,两人来到原地,仍然没有发现。

展玉箫一跺脚,说:“贱人,这一下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忽然间天地似乎为之一震,二人觉得脚下似乎地动山摇起来,抬头一看,天上如同爆出数十道闪电一样,炽烈和寒冷交互相映,刹那间变得如同瑰丽的异域。
展玉箫二人向着崖底而去,只见平吟清和唐菂躺在地上,雪花猛烈的下着,几乎将二人掩盖起来。
华不讳正将唐菂缓缓扶起,唐菂看着华不讳,看的那么伤心,“杀了这个大魔头,这是我们中原武林多年的心愿……”华不讳站了起来,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娘,你没事吧!”只见平风云跑了过来,将平吟清扶了起来,平吟清看着他,笑了一笑,说:“我没事!”一面说,一面咳嗽,鲜血顺着嘴角留了下来。
平风云感到眼泪忽然快要流了下来,身后一阵暴风忽然袭来,只见三个人影在空中打斗,积雪被卷到空中,变得如同混沌般的猖狂。
红豆和青弦缓缓走了过来,只见三人斗到紧要处,忽然幻化出一片紫色风暴来,在天空一闪,空中风灵和邰长平被孙采一挥手双双击落地上,孙采哈哈大笑起来,说:“仙琴派的大化神通,紫雨心法,两套功法学会了,那就天下无敌,这得拜谢牛金星,若非他设计陷害龙天风,只怕我也得不到这功法。”
唐菂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愤怒得快要疯狂,他指着孙采,怒说:“你,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个疯狂的人,一个疯狂的人在我身边,我却丝毫没有感觉,你……,你这个贱人!”
孙采哈哈大笑起来,说:“你们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整个武林,正的邪的,都输了……”忽然身后一道劲风扑来,她急忙反身攻出一掌,只见无忧整个身子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孙采这一掌出手很重,将他伤到肺腑。
无忧却高兴的说:“你已经身中剧毒,你马上就不能动弹,你还是会死在正派武林的手上。”孙采浑身一颤,冲到无忧身前,一把将他提起,喝道:“解药,快给我解药!”无忧哈哈大笑起来,说:“解药?我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毒药都有解药,没有解药的毒药才是真正的毒药,你觉得,我现在像是在和你讨价还价吗?我现在是孤注一掷,想看着你死去而已!”
孙采一把将无忧扔在地上,身形一转,冲到平风云身前,一把抓住平风云,喝道:“平吟清,你要你的孩子吗?”平吟清缓缓站起身来,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伸出手来,沧桑的声音颤巍巍的说:“你,你擒住我,其实是一样的。”
孙采说:“那不一样,你现在最怕的不是你自己死去,而是你的孩子。”
平吟清说:“你的功力坚持不了多久,你用我的生命如果不能凑效,那用我的孩子,也是一样……他只是我门下的护法,现在平教都已经不在了,他又能做什么!”
无忧说:“不,你错了,教主对我恩同再造,我不能忘了教主,你过来,我给你解药……”他将一个瓶子拿出来,放在雪地上。
孙采见到解药,身子一闪,便要冲过去,然而刚走出几步,就感到此时就是走出一步都很困难,她心中纵有千般算计,也只能一步步向前走去,她知道这个时候,随时有个人冲上来,都能将自己毙于掌下,不过她聪明得很,知道风灵和邰长平已经被自己伤到肺腑,孙宇清和红豆等人早就被无忧下了毒,华不讳和唐菂应当不会出手杀我,至少他们应该问几句话才对……
她正想到这里,平吟清已经蓄积了全身的力量,作最后一搏,冲了过来,带着她毕生最后的力道,向孙采冲了过来。
孙采明显感觉到一股劲风扑来,她闭上了双眼,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生的机关算尽,会葬送在这样一个场合,这样一个让她死不瞑目的境地里。
一阵惨叫传来,她缓缓转过身去,看到两个人倒在地上,一个是平吟清,一个是唐菂,她全身一颤,坐倒在雪地上,颤声说道:“你……你为什么……”唐菂伸出手来,在雪花中颤动着,似乎在猛烈的挣扎,孙采一把抓住他的手,说:“你……你还好吗?”
唐菂泪光闪动,努力的想要挣扎,孙采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抱在怀里,紧紧的抱着,唐菂微弱的声音说:“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就像是一朵雪莲花一样,那么温柔,那么沉静,却又那么倔强,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在有一天为我缝补衣裳的时候,让我似乎看到了天上最美的仙子,那时我们正在逃命,救你的日子,是那么的快乐,因为我们躲过了上天设下的重重劫难。……”
孙采的泪珠一颗颗滴到唐菂脸上,唐菂说:“我错过很多事情,我不是一个君子,但是我一直很爱你,我派了不知多少人,找寻我们的弟弟,然而天涯茫茫,当时救人的人都没了影踪,我怕你伤心,所以这几十年,我一直没有提起来,其实我心里,比你,比你还要着急,还要难过,是真的……”
孙采哭着说:“我相信,我相信你……”
唐菂微微的声音继续颤声问道:“我只想知道,你的心里,是不是有一个我,有……”孙采拼命的点着头,说:“是的,有一个你,我心里若是没你,就不会要你的孩子,其实,大哥,你不知道,我在有一次离开黄山的时候,生下了不讳,不讳,你快过来,看看你的父亲。”
华不讳一时间觉得有些惊讶,怔怔在蹲了下来,孙采摇头痛苦的说:“我害怕我们之间有了孩子,我就变成一个普通的母亲,不能完成我报仇的心愿,都是我不好,我将他托付给一个农家,结果他长大后,却又到黄山来学艺,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来黄山八年了,大哥……”唐菂微微的一笑,孙采说:“你别死,我不要报仇了,也不要寻找弟弟,我要陪着你,永远的陪着你……”然而唐菂的身体渐渐冰凉,渐渐僵硬,孙采疯狂的大叫了一声,缓缓站了起来,恨恨的看着平吟清。
平吟清盯着平风云,爱怜的说:“孩子,母亲就要走了,不能再陪着你,回到父亲的身边,那才是你的归宿。”平风云哭了起来,和平吟清拥在一起,平吟清拍着他的肩膀,说:“男人是不能哭的,我受了这么多苦难,我也没有哭。我这一生最快乐的事情,就是遇到了你和你的父亲,我还记得他说我美丽的时候,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是的,变了……”
声音渐渐微弱,平风云疯狂的大叫了起来,抱起平吟清的尸体,在雪地上狂乱的奔跑着,一地的风云舞动,他也重重的摔落地上。
孙采缓缓回过身来,无力的坐在唐菂身边,泪水无声而下,华不讳抬起头来,问:“为什么?”
孙采缓缓站起身,恨恨的说:“我孙采就要和老天斗,现在我是中原武林,不,天下武林的盟主,不讳,你是我的孩子,我们现在……”
忽然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采姐姐,采姐姐……”孙采全身一颤,四下一看,说:“谁,撷儿,是你吗?”
无忧挣扎着要起来,口中说:“采姐姐,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
孙采踉踉跄跄的来到无忧旁边,只见无忧从怀里拿出一块手绢,上面绣了一朵荷花,孙采在那一刻忽然愣住了,她找了几十年的弟弟,现在就在自己的面前。
孙采无力的跪倒在地上,伸手扶起孙撷来,颤声说:“你,你是……”孙撷说:“师父救了我之后,被官兵追杀,他受了重伤,只好带着我隐居在山野里,可是十天之后,师父离开了人间,我被一个个人轮回的救着,他们一个个离开了我,那段日子真的很恐怖,无休无止的追杀,随时死去的恩人,我害怕这个世界,最后他们告诉我,说你和一个黄山派的少年,很久都没有了音信,我以为我的采姐姐已经和很多人一样,离开了我。我拼命的学会解毒,来忘却痛苦,我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
孙采已经哭得不行了,孙撷低声说:“姐姐,我想听故事,听你给我讲的,好玩的故事,在花园里,看着你绣花,一边讲故事……”
孙采点点头,老泪纵横的说:“从前,有两只小熊,他们在路上捡到一个馒头,要分了吃,可是他们不知道怎样才能分得均匀,他们争吵不休,一只大熊过来了,他说他有办法分得很平均。小熊们将馒头给了大熊,大熊随意的分成两半,一半大点,一半小点,小熊就说这半大了,大熊说这好办啊,我把它变小。大熊吃了一口大的一半,大的一半就成了小的一半,小熊又说这半被你吃了,变得小了,于是大熊就吃了另外一半一口,就这样大熊吃啊,吃啊,最后只剩下很小的一点点,连牙缝都塞不了了,大熊将馒头递给两个小熊,说:‘好了,你看,分得多均匀。’你说好不好笑?”
孙采已经泣不成声,孙撷甜甜的一笑,说:“好久没有听到姐姐的声音,老天就是一头可恶的大熊,它将我们的一切吞噬,良心、回忆、才华和青春,最后被老天变得一无所有!”他感到泪水无声的落下来,他的灵魂,也彻底的坠落。
孙采感到心中有种如同崩溃的感觉,她霍然站起身来,颤巍巍的朝前面走着,风灵恨恨的说:“好,孙采,你也得到了自己应有的报应!”
孙采哈哈大笑起来,说:“不讳,杀了他们,让我们成为武林盟主!”华不讳为难的说:“师母,这……”孙采看着华不讳,说:“你不相信我吗?你以为我不是你的母亲?你以为我是在骗你父亲?不,我的确骗了他这么多年,但是感情的事情,真真假假,我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是真心还是虚情,不过你的确是我的孩子,我生下你,还生下你的妹妹,我将你们分别托付在两户农家,可惜连年战乱,她的命薄,但是老天既然让我再次遇到了你,我就要让你得到幸福,我的孩子,如同巨龙一样出色,你的肩上刺了一条巨龙,那是我亲手刺上的,难道你没有看到吗?”
华不讳浑身一颤,孙采说:“你的妹妹肩上刺了一只凤凰,我孙采的孩子,一定如同龙凤一样出色,你相信了吗?我的孩子,快杀了他们……”
忽然青弦歇斯底里的叫了一声,说:“你骗人,你这个骗子!”
孙采回过头,看着青弦,青弦一面退,华不讳一面说:“青弦,她是个骗子,她说的不是真的,青弦……”青弦一甩手,将华不讳推开,喝道:“你走开!”她抬起头,看着孙采,说:“你告诉我,你没有女儿,你没有!”
孙采看着青弦,说:“你……”青弦愤怒的说:“你说啊,你没有!”
孙采说:“孩子,你别害怕,我是你的母亲,现在好不容易我们一家团圆了,你看,现在武林就是我们的,现在……”青弦大叫一声,向着白云峡冲了过去,华不讳大叫了一声,青弦已经站在岩石之上,孙采回头看着华不讳,说:“你,你快拉住她!”
青弦摇头说:“我恨你,蛇蝎心肠的恶人!”
孙采缓缓走了上前,青弦一下撕开肩膀上的衣衫,一条凤凰栩栩如生的俯在上面,青弦狠命的一撕,立时道道血痕乍然出现,青弦愤怒的说:“你这个妖怪,你这个魔鬼!”
孙采说:“孩子你别激动,我是你的母亲,我是你的……”忽然一道剑光闪过,她回头一看,华不讳已经倒在地上,脖子上一道血痕,身边一滩鲜血,渐渐在雪花中凝固起来。
孙采心里一颤,回过头来,看着青弦,说:“孩子,我是你的母亲啊,你们怎么都不要我了。”
红豆大声说:“青弦你快过来,有什么话好好说,……”青弦愤怒的看着孙采,摇头说:“你不是我的母亲,你是妖怪,你是世间最可怕的魔鬼!”
说完纵身一跳,已经顺着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入白云峡下……
孙采来到崖边,呆呆的看着,红豆心里明白青弦和华不讳为何会双双自杀,她凄然一笑,转过身来,只听到孙采的声音在空中回旋着,“老天,你这可恶的老天,你这不得好死的老天……”
展玉箫转过身去,风雪飘动,她头上的青丝也随风舞动起来,渐渐散落风中,一缕缕飘过孙宇清的视线,孙宇清回过身来,看到天地间一道青色的影子,渐渐变得淡然,风中似乎传来青灯古佛下木鱼敲动的声音,似乎有人在说着,“因缘如际会,暗恨随风增。一切皆是空,不如写明镜。”
孙宇清缓缓的走在雪地上,雪地很快就没了足印,雪地上是一群尸体和一群受伤的人,雪花如同灵魂,在风中颤抖。
一骑快马飞奔而来,白文心从马上下来,看着地上的人和天上飘飞的雪花,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正在思索着,忽然听到杨柳的声音说:“大哥,我一直在追你,可是你走得太快了,现在才追到你。”他回过头来,杨柳说:“你没有听完就走了,夏庄主和红豆仙子一起布了一个局,对付那些想要图谋宝藏的人,其实,宝藏的事情,夏庄主说,只是一个传说而已,谁也不知道仙琴派有没有来过,为什么而来。”
白文心转过身来,叹说:“一个传说,原来所有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传说而已。”杨柳跟在后面,说:“还有一件真的事情,郑将军的大军已经打了过来,一路势如破竹,你还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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