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毅躺在床上，睡眼惺忪。
似乎做了一个很好的梦，然而又不大真切。
他在球场上飞奔，进球，然后看着一旁微笑着的芝芝，尽力地平复呼吸，一步步向她走去......
曹毅就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心跳略微有些急促。
之后会怎么样呢？
每个人都有做所谓预知梦的经历，曹毅尚且心怀一份侥幸，但愿，梦中的事情真的会在不久之后发生。
可是，结果到底会怎么样呢？
这两天的训练也着实辛苦，高泽和高建武两大队长竟然在友谊赛前夕还强打精神陪练，当真也需要好好感激一下了。
夜里竟然有些失眠，似乎是因为昨天夜里高建武的一席话让自己成了这个样子，翻来覆去，天气还算不得太热，却生生地出了一身汗，裹在身上，总是黏黏地不舒服，看着手表的指针从一点到两点，从两点到三点......不知什么时候，才沉沉睡去。
结果就是，一觉睡到了这个时候，看了看表，一上午的课就这样睡了过去。
曹毅觉得嘴里发苦，身上微微有些发冷，头晕，索性就继续这么平躺着，考虑要不要继续似睡非睡地一直躺到尿急为止。
这几天的训练的艰苦，的确是自己平生从没有经历过的。
就算再有毅力，拖着疲惫的身体，一下子躺到床上，之后也多少有一点身不由己了。
“喂，明天的友谊赛，何伟有叫你准备吗？”
曹毅坐在地上，用很久没有洗过的球衣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含混地答道：“唔，好像还没有吧。”
高建武皱了皱眉头：“这个......也难怪，毕竟你的实力还不能得到他的认可，明天的比赛也算得上是硬仗，何伟大概也不会冒险把你派上场去的。”
曹毅心头不禁有一点黯然。
硬仗？那也确实不假，对手是名列八强的竞训中心啊。
那么，之后呢？
化生学院，艺术学院，他们的实力可是还在竞训中心之上的啊。
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何伟还算不得一个喜欢冒险的人，自己最后，无论如何苦练，也无法上场了吧？
或许何伟会遵守他的承诺，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近乎施舍地给自己几分钟的上场时间。
可是，无论如何，这也不是我想要的啊！
“真的很想上场吗？”高建武漫不经心地问道。
曹毅点了点头：“当然，很想。”
“有没有仔细想过，你为什么忽然想要站在这个足球场上？”
曹毅一时语塞。
是啊，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时不时地，在曹毅不注意的时候闯进他的心里。
我要打败你！
那时大概只是一时的激愤吧，热血沸腾，就把追求芝芝的高建武作为了自己的对手，一个近似无可逾越的目标。
可是，热血也是会逐渐冷却的。
是为了芝芝吗？
自己究竟想要怎么样，曹毅也实在说不清楚。
他只是，想要让芝芝注意自己，一切的努力，做任何的事情也无所谓了，只是希望能够做好，让芝芝能够看着自己。
之后呢？
曹毅的大脑一片混乱。
高建武叹了口气，拽过身边的外套，取出一支烟来，点燃，叼在嘴里，眯起眼睛，自顾自地说道：“你会去追芝芝吗？如果联赛会有上佳表现的话。”
曹毅也只能敷衍：“这个不大可能吧？”
“靠，我就是来一个假设，你说，如果你是球队的MVP，你会不会嚣张一点，大张旗鼓地去追她？”
“这个......我不知道。”
曹毅实在是不知道，这一步到底该不该，会不会，可不可能迈出去。
“像个男人！说话利落点！什么叫不知道？！”
于是曹毅也叹了口气，忽然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脱口而出：
“我如果能有你这样的条件，大概，也会像你那样去做吧！”
“真是狗屁！”高建武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我有哪里好的？脾气暴躁，不会拽文，死牛一条筋......”
曹毅摇了摇头：“起码，你比我要受女孩子欢迎吧？”
高建武沉默了一下，道：“如果女生们都只会凭借第一印象去评价一个人，因为他是他妈的帅哥就去接近他，那么，也实在是太差劲了！”
曹毅心说你这实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却终究不好把话说出来。
“老子还有点羡慕你呢！文学院的才子，总比我从小到大不翻书要好吧？”
曹毅苦笑道：“从小到大，一直没有什么女生会注意到我呢。哪会像你，走到哪儿都前呼后拥的。”
高建武不屑道：“那又如何？她们呼她们的，我走我的，那么多人又怎么样？”
“不过，芝芝倒的确是我很喜欢的那种女生，可惜我不适合她。”高建武一拍曹毅的肩膀：“我支持你去追啊！想追就去追吧！你比我优势要大得多。”
曹毅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高建武又叹了口气：“老实说吧，你想要上场，是不是因为芝芝？”
“就算是好了。”曹毅不置可否。
“如果芝芝压根就对这个没有兴趣呢？你就不打算上场了？我和高泽的陪练就这么白做了不成？”
“也许是吧......”
“我靠！我还真是傻了一逼，莫名其妙地帮你，你还不领情！”高建武站起身来，转身就要走。
可是还是停了下来：“我还记得你那天，就在这个场上，冲我大吼。”
“你还记得自己说什么吗？”
“我是在努力追逐自己的梦想，连这样的机会都要被你以胜利之名夺去吗？”
“如果你的所谓梦想就是一个芝芝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拼命了，我都为自己觉得不值。”
我踢球，到底是为了什么？
曹毅迷茫中站了起来。
我这样的苦练，到底是为了什么？
真的有考虑过吗？
我的梦想到底是什么？
高建武转过身，捶了曹毅一拳：“好好想一想吧，告诉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然后就好好地踢球！”
“咱们继续！明天就是比赛了！”
高泽一直倚着门柱，看着不远处的二人在说些什么。
他很想走过去一起聊聊，无奈高建武已经事先打过了招呼。
“我们要仔细谈一谈，这个事情，你就不要插进来了。”
这两个人，明明认识没多久，看上去确实相当投缘呢。
高建武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暴躁，这个曹毅居然能让他发不起火来，还真是了不得啊。
高泽看到两个人站起身来，想必是交流得差不多了，便也走了过去：“咱们继续吧？时间还早，再巩固一下吧！”
说着对着曹毅竖起大拇指来：“刚才的角球，罚得相当不错！”
比赛已经开始了啊。
曹毅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努力地争取时间的余裕，正视一些问题。
如果芝芝根本不在场边，根本不去关注自己的努力，自己的满心期望真的还有意义吗？
失眠了半宿，大脑里翻来覆去的就只有这么几个字。
芝芝，比赛，努力......
努力地换取一个在球场上拼杀的机会，只是在为了一个飘渺的机会，能够那个样子，以一个强者的姿态，像高建武那样，很坦然地走向芝芝。
大哥，你当这是偶像剧啊？
主角可以赢得一个冠军的荣誉，然后骄傲地说：我要与她一起分享。
这个结局，不属于我。
“nobodyknowswhoireallyam，ineverfeltthisemptybefore......”
手机毫无预兆地响起，把曹毅吓了一跳。
Riefu的《lifeislikeaboat》，此时却恰如其分地渲染出曹毅的心情。
真的是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呢。
自从那一次实况比赛之后，自从高建武的出现，自己的心绪也变得无法宁静，而且混乱得莫名其妙。
自己的手机开始就这么摆在床头，几乎二十四小时不关机。
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芊芊夜里倒是发来了一条短信。
有点失眠啊......你呢？
曹毅漫不经心地就要回复，忽然想了一下，还是把手机放下了。
就当我......已经睡着了吧。
曹毅看了一眼，电话是王吉打来的。
“大哥，你干什么呢？”接起电话，王吉就有点不满地来了这么一句，满腹怨气。
那也是当然的，文学院如今硕果仅存的一名正牌前锋，现在只能坐在场边，给人打电话。
“我啊，还在床上......”
“我靠，快点过来！你不知道有比赛啊？”
曹毅支吾了一下。
今天的比赛，我的确是知道的。
可是，就算我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别磨叽了！快来！何伟叫你过去！”
曹毅的心跳陡然加快。
难道他真的可以给自己一个上场的机会吗？
“好，我这就过去。”
曹毅坐起来，头还有微微的疼痛，大概就是没有睡好的缘故。
还是去吧。
希望，是即使一丝一毫也要紧握的。
不要管因为什么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争取一个上场的机会，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无论如何，只有上场之后，自己的一切希冀才会变得更加现实吧？
好好想一想吧，告诉自己，为什么想要站在这个足球场上。
就算是为了芝芝吧！
可是，在场上，我只是要做一名尽职的球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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