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大，戴天广同志就过来找到了我，“和我上次说的一样，我们还是要走上层路线。”
“你是说，体育总局那边？”
“对，如果不是体育总局发话，你这辈子都别想再代表中国出战了，你把足协的面子挫得够狠的，估计足协的那些领导现在一提你还恨得牙根痒痒。”
“天呐，没那么严重吧！”
“怎么没那么严重，你先是和当时队里的大佬起冲突，让后又把领队顶撞得一楞一楞的，然后主动退出国家队；好容易又回国家队了，你又在场上不和日本人握手，让上面的人下不来台；接着您又把一批小青年弄到国外去，让足协想圈养都圈不着人，不恨你恨谁。虽然事实证明，把这些球员送出去是对的，你看申陶不出去，现在已经费了，但足协不在乎人废不废，在乎的是面子有没有，综上所述，没有上面的人发话，你一点戏都没有；但话说回来，只要上面的人发话，这些官僚们肯定会屁颠屁颠地照搬，你就是曾经往他们脸上啐过唾沫也无所谓了。”
“我没那么没素质吧！”我笑着回答，“但就像你说的，足协是一帮官僚，但体育总局就不官僚吗？恐怕和足协没什么区别，找他们就真能管用吗？他们肯为我说话吗？”
戴天广一笑，“山人已有妙计，你知道，体育领域，我们的举国体制大获成功，所以这些看不到或者是不愿看外面世界的官僚们对举国体制的崇拜已经到了迷信的地步。所谓全民体育，职业体育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在他们的大脑里，体育就是在世界大赛上给国家争脸面用的，其他的功能一概没有。要不是体育总局这样坚持，足协也不会对长期圈养球员那么热衷，足协里面还是有几个认为联赛是根本的，但胳膊拗不过大腿。大部分人选择了捧体育总局的臭脚，很多人希望足球回到举国体制，废除职业联赛。这在国外，特别是欧洲肯定会被当成笑话说，但在国内却有相当多的支持者。”
“这个我也有耳闻，”我回答说，“但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这跟我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有啊，”戴天广接着说，“我们就要从这里打开突破口，我想了，要想改变这些大佬们的思维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们能做的只有投其所好，他们不是好这口吗，咱们就对症下药。”
“行了，别一套一套的了，赶紧说主要的。”
“就是说，我们去找体育总局相关部门的官员，以前我们还没有办法说，因为那时中国足球还过得去，现在国家队输成了这个孙子样，估计体育总局对国家队也很是不满，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再烧把火，让体育总局那边明白，靠现有的这支国家队，在奥运会上的结果就是既丢人又添堵，而我们这支青年队表现良好，很有为国家争得荣誉的希望。更重要的是，这支球队是成建制出去的，约等于是在阿贾克斯进行的长期集训，他们的成才也正说明了举国体制的优越性，说明长期集训只要方法得当，还是一个很有效的做法，这样也许会有人心动，你觉得呢？”
听了他的话，我想了很久很久，然后我猛地抬起头，“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且不说这是成功的机率小得可怜，就算是成功了，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我们会成为所谓举国体制优越性的代表，体育总局会拿我们说事，继续挤压联赛的生存空间，最后的结果是联赛岌岌可危，彻底动摇了中国足球的根本，你明白吗？”
“我早就想到了，”戴天广对我报以苦笑，“但不这样你还有别的路可走吗？就算我们不这么做，一旦国奥队在奥运会上一败涂地，总局一样会找到反对联赛的理由，结果不但联赛受到挤压，国家队的成绩也没有了，岂不是什么都没了。而且，就算你不做，如果体育总局真的要让足球回归专业体制，也是一份文件的事，所以我们考虑那些也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不如就事论事。我们的位置管不了那些大事，不能进行决策，我们能做的只是尽力能够给中国足球留下一点值得回味的记忆，让球迷能够有一个好的回忆。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也许会用一些非正常的手段。不知道你看没看过易中天写的《帝国的惆怅》一书，那里论述严嵩被扳倒的一段里就指出，搬到严嵩的人用的手段其实和严嵩是一样的，正义有时候要通过非正义的手段去实现，我们的事情也谈不到正义与非正义，只是你我都有些违心。不过如果我们能够真的创造出‘黄金一代’，就像捷克、保加利亚、罗马尼亚、克罗地亚这些国家那样，也算是为中国足球作点贡献吧，别说，那几个东欧国家的‘黄金一代’还真都是在社会主义时代的举国体制下打的底子。总之，不管你想得通想不通，办法只有这一个，除非你有更好的法子，要不你就绝了参加奥运会的念头，你自己琢磨吧。”
看我当时还难以做出抉择，戴天广走了，而我度过了辗转难眠的一夜。说实话，如果这个办法能够成功，那么也许我们在这届奥运会以及后面的2014年世界杯上都会有好的成绩，但这之后呢？这一代精英离开之后，我们怎么办？那几个东欧国家的足球都有不同程度的滑坡，但相同的是都摔得非常的狠，而我们在抛弃了联赛之后，举国体制的中国足球会成什么样子？就像朝鲜那样？国家队在亚洲勉强算个强队，但总是与世界杯无缘，而联赛是真正能够给球迷带来快乐的啊，没有了之后，我们还能剩下什么？但不这样做，我又能改变什么？能改变的恐怕只有我的奥运梦了，其他的，该终结的还会终结，这不是我能够扭转的，也许像我这样的小人物只能管自己能管的吧。
第二天一早，我打电话给老戴，“我决定了，就按照你的方法来办，管不了这么多了，我们开始吧。”别的真的管不了，未来这几年，我要给中国球迷带去欢乐，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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