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一念之差三
在和韩复榘商定有关事项后，李树chūn便与省府秘书长张绍堂，以及第三集团军参谋处的两位参谋人员一起，于18日经由泰安赶到护卫军控制区内的范镇与对方洽谈合作抗战等事宜。""
沂méng这边派出的是从西北调回来出任护卫军副司令员的杜义山和出任参谋长的孙观涛两人。李树chūn前些年在丢了费县后就曾和杜义山打过jiāo道，彼此也算是老相识。
从大方面来说，双方是敌非友，因而在互做介绍之后李树chūn也并未过多客套，径直说道“这些年来，南京曾多次命令我们清剿沂mé可韩『主席』念及双方在救助灾民等事情上合作的情分，都给顶了回去。眼下日军攻击山东，不知贵方能否象以前通电中所说的，为抗击外侮出力？”]
李树chūn如此说法，好似护卫军欠了韩复榘老大情分，但实际上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韩复榘以前吃过护卫军的苦头，知道沂méng山区经护卫军多年建设已成了个啃不动的带刺铁壳子。若倾力攻打，力有未逮不说，实力受损之下，还可能被老蒋趁虚而入摘了山东这个大桃子。反倒不如保留护卫军这么一个反蒋势力，若将来真有和老蒋翻脸的那天，韩复榘也能就近拉人帮把手。
况且，护卫军占领的那几个县，除了莱芜、费县还算差强人意外，其他几处都是山多地少的贫瘠之处，就是收回来也没什么大利，反而每年要为那里遭受灾害的民众费心。
再者说，从当初护卫军自张宗昌手里占领沂mé莱几县并宣布自治后，也算恪守边界。除了因马鸿逵部在méng山脚下肆意杀戮jī怒其出兵占据费县外，仍是一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姿态，并未向四外扩张。甚至护卫军还救助、收留了不少灾民，帮韩复榘解决了一定麻烦。经过中间几次洽商，济南方面和沂méng之间也算相安无事。
不过，李树chūn却也并未说谎，老蒋确实曾几次命韩复榘“清剿沂mé绥靖地方”，甚至曾指摘其养寇自重。可韩复榘得罪老蒋的地方多了去了，也不在乎这一遭，对有关命令和指责也置之不理，倒颇有些债多不愁的架势。
老蒋也曾想调动中央军等部队进剿沂méng并借机把手伸入山东，可34年之前他的心腹大患是，西北那边崛起的人民军又牵扯了不少兵力，也无力顾及缩在沂méng山区的护卫军。等35年把赶到陕北那犄角旮旯里后，曰本人却又挑起了华北事变，中央军退出河北不说，连山东也不得入。老蒋就是真想对付护卫军，也有力无处使，真个有些憋屈！
凭借自身实力以及外部不同势力间的矛盾，占据沂méng一带的护卫军就这样在夹缝中存在了下来，并在暗中以惊人的速度发展壮大自身实力！
面对李树chūn这种明显拉近彼此距离的说法，杜义山哈哈一笑，说道“李先生很会说话，可这种人情我们护卫军是不认的！对于抗日，我们自然想，可周边全是你们的地盘，若我们真个出兵，恐怕没等和鬼子打起来，就先要和第三集团军干上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我军这才一直未动！”
尽管杜义山的话直白得呛人，可听及护卫军愿意出兵抗日，李树chūn仍是心中一喜，忙道“眼下日军已打到黄河北岸，鲁北地区已沦落敌手，正是贵军出力的时候。不知贵军能出兵多少？又何时能出？”
“李先生太心急了吧？我军也想早日打鬼子，可也不能不明不白地给南京当局，哦，现在是武汉当局去擦屁股！鬼子之所以会得寸进尺，发动全面侵华战争且攻势如此迅猛，这可都是你们蒋委员长和他麾下干将们的功劳！”杜义山意带嘲讽的笑了笑，又语气坚决地说道，“要我军现在出兵也可以，但必须答应我们的几个条件！否则，我军宁可等鬼子打过来后再动手！”
赵振中、周明远、谷海川等人早就拟定了护卫军在山东抗战之中的具体方案。本章由为您护卫军原本准备在日军过于突进时出其不意地对其重创，可既然李树chūn找上mén来了，谷海川等人也想看看能否有机会提前出兵，以便在有关区域及早布置。但若条件不合适，护卫军却宁可等一等。
而韩复榘和李树chūn等人虽然也和老蒋不对付，可现在山东『zhèǔ』和第三集团军毕竟也是老蒋麾下，李树chūn等人被杜义山当面如此挖苦也觉得有些难堪。但仔细想想九?一八之后南京那帮人一次次的对日妥协，李树chūn等人也只能无奈苦笑。中日之间确实在国力上存在很大差距，曰本也早有侵略中国的野心，可日军能在短短几年内由东北而华北，进而到眼下的全面侵华，老蒋和他的党国干将们也确实“功不可没”！
李树chūn可不是来和杜义山做口舌之争的，也无意为老蒋辩护，他苦笑一声后便探询道“不知贵军的条件都有哪些？”
“除非老蒋或第三集团军也能打出象西北那样成旅团建制歼灭鬼子的战果来，否则我军决不会服从现在的武汉当局或济南方面的领导！实行**自主的抗战，这是我军出兵的先决条件。”杜义山伸出右手食指比画着继续说道，“第二，要想我军尽早出兵，须在我军现有控制区域外再划出至少5个县归我军所有；第三，凡在我军作战范围内或补给线途经之地，战时都须由我军接管，以便组织当地人力、物力以助抗战需要。至于其他粮饷补充等事项，我军可自行解决。”
护卫军所提的条件倒不出韩复榘和李树chūn两人此前所料，心下盘算一番后，李树chūn斟酌着说道“山东共有108县，贵军现在占据了5县，若再划给贵军5县，韩『主席』可没法对各方jiāo待。要么贵军少要几个县，要么贵军要多承担一些地区的防务。不知杜先生认为怎样？”
李树chūn来之前已经得到韩复榘的授权，此番他带省府秘书长张绍堂来就是为了协商县份jiāo割事宜的。至于划出县份多少和承担防区区域多寡，不过是他想讨价还价罢了。
“我们多要几个县也是为了救助、收留更多的民众。这仗打起来，各地难民肯定少不了，单凭我们现有区域是容纳不了多少人的。”杜义山不动声『sè』地问道，“还请李先生具体说说，想要我军承担哪些区域的防务？”
加上自己分立出来的沂源县，护卫军眼下才掌握6个县的地盘。而经过这些年的发展，特别是护卫军有选择地救助、收留周边灾民，使得沂méng根据地总人口正朝5百万迈进。这样的人口数量已接近这个时代沂méng一带粮食产量所能容纳的极限。当然，这也和沂méng执行赵振中、周明远等人拟订的“战前吸纳人口，战时播撒四方”策略有关。
见杜义山有意多要几县，李树chūn心下一宽，忙说道“51军正陆续沿高徐公路调往江淮，眼下高徐路东侧以及胶东各县防务空虚，而胶济线以北到黄河之间也兵力不足，希望贵军能为这些地方多尽力。”
“李先生可真是打得好算盘！”杜义山看着李树chūn失笑起来，“如此一来，我军不但要承担沿海防务，防备日军随时登陆，还要挡住日军对黄河南岸的攻势，第三集团军可真落得一身轻松啊！等我们和日军打得两败俱伤，济南的韩先生再从背后给我们一刀，那可真个大局抵定了！若李先生抱着如此态度，还是请回吧！”
“杜先生切莫误会，我们韩『主席』绝无暗算贵军的意思！”李树chūn赶紧解释道，“眼下日军已打进了山东，军委会和第五战区不见派兵增援，反而接连从山东chōu调兵力用于他方。韩『主席』只想和贵军同舟共济，决不会同室『cào』戈！韩『主席』说过，若贵军能帮助第三集团军挡住日军并收复山东失地，他愿和贵军共治山东！”
挡住日军南北夹攻并收复鲁北失地，这在韩复榘看来是绝难办到的事，他便以此做画饼来吸引护卫军出力。万一真能实现，眼下济南当局和护卫军之间也是一种另类的共治大不了再给这群山大王几个县的地盘罢了。
“果真如此，那也还有的商量。”杜义山面上也呈回嗔做喜状，并追问道，“若我军承担沿海防务，李先生准备给我们哪几个县？”
李树chūn在桌子上打开』道“就是高徐公路沿线及附近的高密、诸城、莒县、日照、安丘等5县。这几县也关系到高徐公路以东的海防。此外，胶东的威海、烟台等地，以及潍坊一带的海防也一并由贵军负责。至于青岛，那属于中央直辖的特别市，不归山东省『zhèǔ』管，那边的防务将由沈鸿烈负责。”
自胶东烟台到潍坊一带的海防任务原本是由22师谷良民所部在承担，但因黄河防务告急，22师已被调到青城、蒲台至济阳间承担河防重任，而原本部署在即墨、高密等地的51军也被李宗仁chōu调到江淮，这样一来，除了青岛一带尚有沈鸿烈几千人的海军陆战队外，鲁东南和半岛地区的海防已是空mén大开！
眼下日军北面已打到黄河岸边，南路日军也过江沿津浦路南段北上，这南北夹击的态势已让韩复榘感到岌岌可危，若再让日军从沿海登陆从东面沿胶济线横『chā』一手，那山东局势非彻底崩溃不可！
尽管韩复榘已心生退意并做了相应准备，可从容撤退也是需要时间的。他之所以下本钱促使护卫军出兵，就是想让护卫军吸引日军兵力，以便第三集团军能保存下更多的实力，也能退得更快、更远。
能有机会提前掌握胶济公路沿线地区并进入胶东，这对护卫军来说确实是件大好事。不过，杜义山仍皱眉说道“若要我军承担如此大范围的海防任务，那必须把临沂划归我军所有！南面不远可是陇海铁路，还与大浦港相接，一旦日军从那里登陆北上，我军侧后可就全在日军攻击之下。我们要掌握临沂以确保后方！”
陇海线东端和大浦港都在江苏境内，韩复榘虽然身为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却也难以『chā』手有关防务。而杜义山的顾虑虽有道理，但李树chūn却不愿轻易放弃临沂这个鲁东南重镇。
“若贵军能增兵黄河南岸，临沂划给贵军也无不可。”李树chūn坚持道。
“除了固守现有防区外，我军既要防备高徐公路以东，又要承担胶东海防，最多再承担张店到潍坊之间胶济线及两侧防务！”杜义山也作『sè』道，“若是李先生仍要为难，那还是请回吧！反正等日军打过来后，我们照样能抗日！”
李树chūn实在有些受不了杜义山这种一言不和就掀桌子的谈判风格，可形势比人强，现在是他来求护卫军出兵相助的，也只得尽力避免谈崩。
“若杜先生所说能实现，那把临沂划给贵军也无妨。”退了一步后，李树chūn又急切问道，“但贵军究竟能出兵多少？最快又能在何时出兵？”
“我军可出兵4万，最快可在20日出兵高徐公路以东并胶东地区，21日出兵张店以北！”杜义山回道。
虽然护卫军出兵确实及时，可4万兵力还要分散在偌大区域，李树chūn实在不看好护卫军对日作战前景。要知道，光黄河北面第10师团和118旅团就有近4万日军，加上鬼子还有飞机、大炮等重火力优势，护卫军以相同兵力又怎么对付得了？
不过，李树chūn是为韩复榘到这边来请兵的，可不是来帮护卫军谋划的。稍一思量，他便决定道“这样吧，兹事体大，我和张科长回去向韩『主席』汇报有关情况，张秘书长和郭参谋先留下与贵军协商有关县份jiāo割事宜。等韩『主席』确定后，还望贵军能及早出兵。”
哪怕是日军就要打过来，可一下子划给护卫军6个县，并让其进驻胶东和胶济线张店至高密间区域，仍是事关重大。虽有韩复榘此前授权，可李树chūn也不便擅断，想回去请示一番再做确定。
“买卖不成仁义在，李先生请便！”杜义山不以为意地笑道。
李树chūn与张守经两人离开后便准备返回济南，但却在泰安这里遇到了匆匆赶来的韩复榘。
“总司令，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李树chūn诧异道。
“萌轩，今天上午黄河北边的日军有异动。据探察到的消息，从天津方向开来多辆军列，日军正在增兵北岸！鬼子就要动手了！”韩复榘匆匆解说了两句，又急切问道，“你和那边谈的怎样？张秘书长怎么没回来？”
在松井石根的华中方面军于12月上13日攻占南京后，日军大本营认为，此时应继续在山东发动攻势。因此便于12月18日早些时候向华北方面军下达了进攻济南的命令。为了增强进攻力量，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便将驻于平津地区的中国驻屯旅团步兵第2联队、炮兵联队配属第2军。同时，寺内又命板垣率第5师团所部向德州集结，以随时配合第2军作战。
虽然无法确知日军行动方案，可那自天津开来的军列和一队队从车上下来的日军却假不了，韩复榘也由此判断出日军渡河在即。
“护卫军已经答应出兵，不过他们提的条件也不低！”一听日军将要动手，李树chūn也紧张起来，便把同护卫军谈判的情况向韩复榘做了详细汇报。
“眼下日军即将渡河，不妨先答应护卫军那边！”韩复榘稍一思量，便做了决定，“等他们和日军打起来，我们再相机而动！若他们能和鬼子打个两败俱伤，那最好不过！”
“总司令，这大敌当前，还是同舟共济共渡难关得好！若护卫军败了，武汉和战区那边又没有增援，我们同样也守不住山东！”李树chūn劝道。
“萌轩啊，你就是太实在！”韩复榘摇头叹道，“蒋某人和李宗仁都釜底chōu薪，靠不住。可这护卫军也想从我们手里抢地盘，也信不过啊！”
“只用几个县的地盘，换来一支能帮得上忙的友军，这在眼下来说是很合适的。”李树chūn仍希望韩复榘改变看法。
“护卫军不承认蒋某人的中央『zhèǔ』，那他们又怎么会承认我们这个山东省『zhèǔ』？万一真的收复鲁北失地，你以为他们真会把占据的11县之外、那偌大地盘完完整整地jiāo给我们吗？”韩复榘冷笑一声，“吃到嘴里的ròu又怎能轻易吐出来？求那伙山大王帮忙，不过是眼下不得已罢了！”
李树chūn仔细一想，也是喟然长叹，苦笑无语。
若真如韩复榘所说，那第三集团军恐怕只有和护卫军刀兵相见了。而当韩复榘和护卫军打起来，老蒋势必趁机『chā』手山东。届时，即便打败了护卫军，韩复榘也不见得能继续掌握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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