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巨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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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邪听张震言中之意,全不把九大宗院放在眼里,忍不住辨道:“你既看不上九大宗院的功法,为什么还要千方百计的抢夺圣地的道藏?”
张震道:“道家历代祖师所传经典,也都有不足之处,黄老列庄之书,所讲是清净无为,而略及炼养;赤松子、魏伯阳只言炼养而不言清净;卢生、桃少君、栾大言服食而不言炼养;张道陵、冠谦之言符篆而不言炼养、服食;杜光庭以下只讲经典科教。这些人留下的所谓经典,只持其中一部,难以窥见大道全貌,只有收集到一起上下贯通,才能找到真正的修持方法,可是历代道藏数以千计,凭一人之力又怎么收集能到。不过我听就说昔日真宗皇帝集千百人之力穷数十年之功编撰成《天宫道藏》,又择其精华而成《云笺七签》,正为我所需,是以才来抢夺。这此道藏留在华山也是形同废纸,还不如交给我以窥天机。”
无邪听他将历代祖师、道家经典也不放在眼中,健利院主施肩吾说他是狂徒,当真是一点也不错。料想昔日多半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才至叛离了华山。
不过张震言论虽然离经叛道,却自有一番道理,有些话语无邪竟也颇为认同,禁不住问道:“那么依你所见,什么才是真正的修真呢?”
张震道:“修真有许多名称,如修道、修炼、修持、修为、修养、养生、长生术等等,不一而足。修真的含义,就是修性炼命。性指精神,命指**,修炼就是通过一定的方式和方法,对精神和**进行自我控制,达到‘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崇高目的……”
张震天资极高,是华山圣地的修真奇才,原本应该大有作为,只因行事偏激,好走极端,才至酿成大祸,被封印地**二十年。但他对修真的研习始终没断,形成了一套别开天地的理论,没有付出实际,也没有人接受,听无邪问询,忍不住详加阐述。
两个人一个说得尽心,一个听得认真,倒真似一对传法的师徒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山洞外的山谷中传来一声大叫,张震听出是黄金甲的声音,刚开始也没有在意,可是过了一会儿,幻姬也发了求救的信号,张震才意识到谷中来了强敌,于是对无邪道:“你如拜入我门下,来日方长,我可以将胸中所学尽数传授给你,让你真正修真成仙。”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书册,递给了无邪,又道:“这是我毕生练修习的心得,你可以参看一下,我去去就来。”纵身从洞口跃下,去查看敌情。
无邪虽然听得性犹未尽,但是哪能因此放弃了逃离此地的唯一机会,忙叫醒已经困乏倚壁而睡的舒真,拉起她向洞外跑去。
出洞前无邪看了看张震留下的那本心得,想要扔了,转念一想,用破壁金铲在洞璧上打出一洞,将书册封存在里面。
无邪舒真所处的巨灵洞处于陡峭的悬崖中部,距离上下都有十几丈远,没有高超的轻功或仙家的法术,要想从这里离开,原本极难。幸好无邪拿到了破壁金铲,可以凭此在壁立的悬崖上挖出一个个容足的小洞,一路攀援下来。
舒真体弱,无邪需用力托着她的腰肢才能扶着她下来,从山洞到谷地虽然只有十几丈的距离,走下来无邪也是筋松骨麻,气喘吁吁,
虽然是极累,但无邪深知未离险境,张震若是回归,轻易便能抓他二人回洞,顾不得休息,拉着舒真向谷口方向跑去。
跑了一阵儿,忽见前方火光大盛,无邪只怕是张震的党羽守在山口,急忙与舒真伏在树丛里,查看外面动静。耳听酣呼打斗声大作,似乎有两方人马正在谷口厮杀。
无邪猜测必定是想来救援自己的圣地师生来到,急忙穿过树林相会。两人一出树林,立即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呆立当场。
谷口处果然来了二三十个玉泉、仙姑两院的白衣信士,也确实正在与守卫谷口的妖邪厮杀。
这此无邪都猜对了,但是他万万未曾想到的是守卫谷口的妖邪竟然如此的巨大。
信士们许多人拿着火把,与天上月光相映,照得四野皆明。火光中只见一个金色的巨人挥舞着两只巨锤正向信士们组成的阵势冲击。

在未看到这个巨人之前,无邪遇到最高大的人就要算是人猿太山了,可是与眼前这个巨人相比,太山只能算得上是蹲在他肩膀上的一只猴子。
这巨人身高几达三丈,比无邪藏身的这棵大树还要高,全身罩着一层金黄色的铠甲,在火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乍一见还以为是庙里的护法金刚从天而降。
而最为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手臂,原本应该长手臂的地方变成了两柄大锤,每个锤头都要两人合围。稍一挥舞,便是开山破石。
“难道是传说中手撑脚抵断开首阳山和华山的那个巨灵神来了?”无邪心下骇异。众信士更是严阵以待。
玉泉、仙姑两院信士布成的是二十八星宿大阵,柴孤山主持东方青龙,居角木蛟位,六名信士分占亢金龙、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贺栖真主持南方朱雀,居井木犴位,六名信士分占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火蛇、轸水蚓;王老志主持西方白虎,居奎木狼位,六名信士分占娄金狗、胃土雉、昴日鸡、毕月乌、觜火猴、参水猿;王韶主持北方称玄武,居斗木獬位,六名信士分占牛金牛、女土蝠、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壁水獝。
此阵是沈括参考古籍得来的,上应天上星宿,下合山川地理,运转之下,威力无穷,日间在青坷坪施展了一阵,杀得佞魔所带诸妖大败而归。方才也曾用此阵将林中冲出的妖兽杀散,迫得黄金甲现出真身。
黄金甲号称五方五灵之一,在妖界也是大有来头的人物,竟为初窥道法的信士所困,恼怒之下,现出了真身。
据古籍所载,秦始皇“收天下兵,聚之咸阳,销以为铜人,高三丈,足覆六尺,重达千石也。”黄金甲现出真身后,就是高达三丈,举手投足,皆附万斤之力,更将两条胳膊化成两柄大锤,遇山碎石,落地生坑。
黄金甲舞动巨锤,首先向东方冲去。主持东方青龙位的柴孤山为玉泉院信士之冠,一身修为已不逊于华山圣地的修士,看到黄金甲冲来,长剑高举,似蛟龙仰首,剑光反射月色火光,炫得黄金甲眼花缭乱,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亢、氐、房、心、尾、箕六名信士趁机各挥刀剑,斩断身旁的巨树,砸向黄金甲。
黄金甲虽然高大,毫无防备之下,陡然被五六棵高大的断木挟数千斤的力道砸到,也不禁摇晃了一下,坐倒在地,震得大地也是颤动。
二十八星宿大阵迅速变换阵势,青龙七宿撤开,贺栖真指挥南方朱雀七宿抢上,各持火器,将巨木点燃。虽然是阳春三月,草木发青,但贺栖真等人的火器中喷出的油脂,足以助燃任何可燃之物,一时间大火熊熊燃起。
五行相生相克,用火阻击黄金甲本来是最好的办法。接下来本应是王老志指挥白虎七宿鼓起大风,将火势燃大,将黄金甲置身于熔炉。再由王韶指挥玄武七宿用冷水灭火,利用金属骤冷骤热凝固的原理,将力大无穷、无坚不催的黄金甲制服——这本是金液宗主彭晓当日在镇岳宫外用五行剑制服金人的办法。
可是与金人不同的是,黄金甲铜身外罩黄金之甲,远比寻常金属耐火,竟然未受烈火所困,冲出来扑向还未撤开的贺栖真等人。
贺栖真眼见金甲巨人挟着熊熊烈火向自己这边扑来,吃了一惊,知道仅凭朱雀七宿抵挡不住,忙指挥众信士后退。她为七宿之首,稍稍滞留断后,那黄金甲迈开大步已到近前,未等出手,身上带动的热气已将贺栖真包围。
贺栖真被热浪一逼,急忙飞身疾退。突然又觉得前胸一凉,低头一看,原来是前襟被黄金甲带动的烈火燃烧,虽然在自己疾退时疾风吹灭了火焰,但大半个前襟已经被火烧掉,露出了高耸的乳峰和大片白皙的肌肤。
贺栖真大羞,顾不得继续退却,忙着掩饰裸露的身体。突然间头顶上劲风疾贯而下,那黄金甲的巨锤已经砸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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