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纵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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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岳宫地处华山东、西、南三峰中央。宫依西峰东麓而筑,随崖就势,构筑独特。宫前地势平坦,四周奇峰耸天,苍松挺翠,繁花布锦,瑶草结环,环境极为幽美。
无邪步入其中,只见正殿之前有一玉井,水潜流而下。无邪记得道史记载,当年唐玄宗之妹金仙公主于华山修道时,早起汲水洗头,不慎将一把玉簪掉入井中,第二天,返回“仙姑观”到玉泉院洗手时竟又从水中拣到了玉簪,可见此井与玉泉院中的玉泉相通。
“果真如此么?”无邪好奇心起,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掷入井中,想要等到重回玉泉院时看看是否能够在泉水中找到它。
他又想起道史《华岳志》中有“玉井生千叶白莲,服之可羽化。”之记,蹲伏在玉井旁边想要寻找千叶白莲。
自然是不可得。无邪站起身来,眼见日影西斜,再不下山只怕难过苍龙岭、百尺幢、千尺幢这样的险道。正要起身离去,却见前面人影一闪,有人正急匆匆的转入镇岳宫正殿之后,直奔红楼而去。
这镇岳宫主体建筑为一殿一楼,殿中供奉镇守华岳之神,即“西岳大帝”,平时对外开放,向来是人们顶礼膜拜之所。楼则倚山而建,却是常年紧锁,并封以符箓,是华山圣地的七大禁地之一。
那人进入镇岳宫时,无邪正在伏在玉井里寻找千叶白莲,并未注意到无邪在此。而无邪看他背影,却认出来人是玉泉院的信士中人,本是四旬上下的中年道士,道号“通玄”,入学后排名第十九位,学号是个“暑”字,所以同学中常称其为“通玄暑”。
在无邪的认象中,“通玄暑”一向是老成持重,本时除了念经,话也不说一句,除了耕作,玉泉院的大门也不迈出一步,如何突然间会在这里边出现。
无邪禁不住偷偷跟在后面去看他到底要作什么。
镇岳宫后的一棵巨松之后,隐藏着一所红色高楼。只见“通玄暑”来到红楼之前,用手在楼门上一拂,封锁楼门的金锁就立时开脱,与之用钥匙开锁竟然还要痛快。
“通玄暑”开锁之后,却未能破门而入。这楼门牌上方悬挂一道金笺符箓,光华隐现,楼门虽开,不摘金笺,也难从容进入。
“通玄暑”在红楼前逡巡良久,忽然又从袍中取出一柄小巧玲珑的金色小铲。靠近楼旁的石壁上,手起铲落,飞快的在壁上铲开一洞。
这华山通体乃是由一块完整硕大的花岗岩体构成的,石壁坚实无比,即便以力士用重锤敲凿,短时间内也无法破壁。
这通玄暑手中的金铲不知是何种异宝,竟能铲坚石如掘腐土,倾刻间不露声息的在红楼旁边的石壁上打开一道尺许宽的洞**。
这洞口颇窄,通玄暑运起缩骨法,将高大的身形束成一线,如蛇鼠一般穿入洞中。
远远观望的无邪越来越是好奇,见通玄暑破壁而入后,忍不住也来到石洞前,尝试着钻进洞去。
他年少体小,洞口虽窄,钻起来也是毫不费力。而这石壁后别有洞天,从石**中钻行丈许,就来到一处宽大的石洞之内。
原本此处本来就有一个大石洞,内供“镇天真武灵应佑圣真君”。此真君长发金甲、仗剑怒目,足踏龟蛇,形象威武,乃是传说中一位斩妖除魔,镇慑屑小的大神。却不知要卦藏于此,还要在洞前建造红楼以隐。
无邪进洞时,那通玄暑正全心致志的在真君神像座下布置,全未发现洞中又进来一人。
无邪越来越好奇通玄暑搞什么小动作,正要走近去看,忽然嗅到了一阵硫磺、硝石的气味。
在玉泉院中修习专有采探矿藏的功课,无邪虽然对这门学问不大感兴趣,他的好友沈括却是谙于此道。通过耳闻目睹,他也了解许多矿物生化转变之理,知道硫磺、硝石及木炭以一定比例相合,就能产生一种巨大的爆破威力,道家称其为火药。
“这个老小子难道与真武神君有仇?竟要将他的神殿炸毁?”无邪胡思乱思之际,通玄暑已经在真武神君像的石座下藏好了火药,随手打翻了供桌上的长明油灯,转身向外便逃。

通玄暑苦心积虑的一番布置,哪里想到竟会有人在后面跟踪而入,他向外面逃窜时,看到无邪竟然就站在洞边,不由得大吃一惊,连手中的金铲都失落在地。
只是火药已被油灯燃起,随时就要发生巨烈的爆炸,通玄暑也不敢在此地久留,叫了声“快走!”飞快的从石**是穿出。
无邪还未明其意,只听震天价一声响,整个石洞都巨烈的摇晃起来,一道气浪涌来,将他推得直飞出去,由内向外,撞开了红楼的大门。
无邪跌得骨痛肉肿,挣扎着爬起来,眼见通玄暑逃得无影无踪,而那红楼后的山洞中尘土砂石飞扬,喧嚣一片。
待烟尘稍散,无邪只见洞中的真武神君神像已然碎裂成块,散落四边。石座下露出一道深井,隐隐冒出青白色的气体。
白色渐渐转淡,而青色逐渐浓郁,“攸”的一下,一大团青气从深井中暴涌而出。在石洞内环绕一周,忽然间突出红楼,向无邪这边涌将过来。
这团青气涌到他近前,无邪才注意到青气呈现细长形态,一端粗大,一端细小,粗大的一端还凝结着两颗血红的珠子,好似人的眼睛一样,使它乍一看就像是一条飘浮在空中虚幻的青蛇。
无邪从来没见过这等怪异的物体,不禁吃了一惊,坐倒在地。
这时忽听一声娇媚的笑声,有个娇柔的女子声音说道:“佞魔,你不要吓了小孩子。”
无邪循声去望,深井中不知何时又钻出一只雪白色的狐狸,在洞中伏地一滚,走出红楼时已变成一个绝色丽人,那娇柔的声音正是她所说。
被叫做“佞魔”的青气细端着地,粗端掠空,就像是人在站立起来一样。而如同人眼睛一般的血红珠子下列开一线,竟然开口说话:“这小子良材美质,若能作为我的寄主,必能大长道行,幻姬,不知你以为如何。”
那被叫做“幻姬”的女子还未回答,忽然又听到一阵“喀剌剌”的巨响,深井处似被地底的大力推掀,裂出了更大的深洞,一个硕大无朋的金甲巨人从地底钻出来,走出红楼时随手一拳,便将红楼砸碎了半边。
无邪心中越来越是发毛,再也不敢呆在这里边,趁佞魔和幻姬回顾金人之时,爬起身来转身便逃。
可是还未奔出几步,忽的一下,佞魔在前,幻姬在侧,金人在后,将他围在其中。
那金人厉吼道:“老子被埋在地下几十年了,发誓出来后见一人杀一人,就先拿你这个小道童开始。”举起还要远远大过铜锤的拳头就要向无邪头上擂去。
佞魔和幻姬知道金人这一拳威力巨大,虽然可惜了无邪的性命,却也不敢相挡,纷纷向后撤退。
眼看无邪就要在这如同泰山压顶一般的重拳下被砸成齑粉,忽然有个低沉的声音喝道:“金人,住手!”
金人似对此人极为忌惮,闻声硬生生的顿住拳头,无邪也被拳风刮得跌倒在地。
只见从红楼石洞的废墟中慢慢踱出一人,此人身着一身月白道装,从地底而去,竟然还能保持一尘不染,玉面微须,也看不出多大年纪。
最令无邪惊异的是,此人腰间竟然也束着一条绣着云朵的蓝色丝带,这分明是华山圣地修真之士的标识,而云朵层叠,好像有十来朵,那说明道法已极为高深了。
无邪惊疑间,那人已来到近前,随手将拾起的通玄暑的破壁金铲掷到无邪面前,温言道:“是你把我们从地下放出来的吧,你放心,我们绝不会伤害于你。”
无邪嗔目结舌,无言以对。就在这时,忽见西南方向风起云涌,隐隐有光华闪动。
那白衣道人面色一变,说道:“我等虽出地**,但还未离险境,华山道士随时可能到来,必须速离。”
他吩咐金人:“你去摧毁镇岳宫,将羁押百年的妖魔鬼怪放出来,搅他个天翻地覆。”又将手伸向无邪,说道:“你随我远走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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