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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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役,众人齐心合力拯救了危城,夫妻故友又得以重逢,虽在时局窘迫之中,也都是欣喜。
种谔着人加强防卫城门后,引领众人前去看望种世衡。
种世衡服药后神志略复,看到白景泰、智缘、周仁杰一众进来,面露微笑,向白、周二人道:“老夫伤重难愈,防卫危城的重担仰仗二位大力了。”
白景泰、周仁杰都道:“保家卫国,正是我辈武人份内之事。”
智缘为种世衡把脉片刻,神色肃穆。种谔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师,家父可有性命之忧。”
智缘叹道:“城主身中狼毒,唯有用狼王之血可解除,不然就有变异之危险。幸有灵药暂时控制了城主体内之毒,但是明晚月出之时狼毒还会再次发作,可是狼王之子为劣徒所失,贫僧无以为佴,如何在这一日间诱捕狼王。”
众人听了,都是无计可施,智缘半晌愧然道:“贫僧引狼入室,一时不察而置城主于险地,以致于身中狼毒,实在是罪恶深重。”
种世衡微笑道:“你这老和尚号称有大智慧,怎么会不明事理。除妖抗敌,都是为了护佑生民,你不察只累及老夫一人受伤,我不察却累及全城军民遭殃,我们两个谁的罪恶大一些呢?现在不是认罪之时,要紧的是如何护佑这一城生灵安危。”
白景泰、周仁杰、智缘、种谔皆道:“城主说得是,我等自当同心协力,保清涧城不失。”
种世衡叹道:“清涧城凭中城之坚,再得众位之助,虽为敌所困,原本也可保无忧。只是方才听谔儿禀告,说是内城所蓄之粮尽失,若是城中无粮,敌人只需围而不攻,清涧城七日内也将不战而降。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所失之粮。”
众人都不信清涧内城存粮会无端消失,正在猜测之时,忽有一个军校进来禀报,说是有人占据城中泉源,不让人汲水饮用。
粮是一城之本,水更是一城之命,众人听说有人占据水井,都是一惊,除了种世衡伤重难以行动,其余人都随那军校前去查看。
泉源就在清涧中城的城墙之下,就是种世衡建城之时用重金凿开山石一百五十尺才得的山泉,清涧城也是因此泉而得名,算得上是全城之根。
众人来到泉水边上,眼见清泉从深井中汩汩流出,在泉边蓄水池满溢后透过城墙注入外城渠道,白景泰在鬼市时就曾在城外汲水而饮。
此刻也有几名士兵提着水桶准备在泉边打水,却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异族女郎拦到水边,不让人靠近汲水。那些士兵大战一场后,正是口渴难奈,被她百般阻挠,都觉恼怒,若不是因她年轻貌美,早就赏以老拳了。
而白景泰看清这女郎竟是在鬼市上献舞、不久前还在乱军中救出的那个异族女子,不禁微微一愕。
而这女郎望见了白景泰,更是面露喜色,奔到他近前,抓住他的手臂,连声述说。
这女郎声音虽是悦耳动听,言辞之意白景泰却是一个字也不明白,不由得望向了旁边的种谔。
种谔皱着眉道:“白庄主不要问我,小将粗通党项、羌羝诸部言语,却也听不懂她的话,料想是西域胡语,需问往来的胡商才解释得了。”

白景泰见这女郎满脸惶急之色,连说连比划的安慰她道:“有什么事?你不必着急,慢慢的比划着告诉我,我可以帮助你。”
女郎慌乱的眼神稍定。这时提水的士兵没有了阻拦,顺利提水上来。白景泰连日里奔波厮杀,正是又渴又饥,想起清涧城泉水的甘洌,于是舀起一瓢水,就要张口饮下。
那女郎大急,劈手抢过水瓢,她急急解释,偏又谁也听不明白,她注意到白景泰脸上微有愠色,一狠心,仰首将水瓢中所盛泉水一饮而尽。
白景泰愕然之际,眼见女郎饮水之后,忽然向后软倒,白景泰急忙向前将她抱住,却见女郎朱红唇边泌出黑色血丝。
白景泰一惊,忙招呼智缘来看。智缘一把女郎脉腕,皱眉道:“此女身中巨毒。”又拿过水瓢一闻,面色更是郑重,沉声道:“水中有毒。”
“有人在泉水中投毒”,众人无不悚然一惊。种谔忙叫兵士们放下水桶,把守泉源,再不许人来饮用。
杨绫儿低声叹息道:“一定是她看见有人在泉水里投毒,才不让人来取水,可惜她说的话我们都听不懂,情急之下她才不惜用自己的性命来告诫我们。”
周仁杰恼怒道:“敌人如此狡猾,竟然派人潜入城中下毒。没有了粮食,我们还可以坚守三五日,没有了水,只怕抵不过一两日。”
白景泰怀抱着女郎,眼看她的呼吸越来越是微弱,心中好生惭愧。这女子分明是为了救他,不惜舍弃自己的怀命,令他深深震憾。
白景泰低声问智缘:“大师,此女可还有救?”
智缘黯然道:“此毒好生猛烈,瞬息间已侵入她全身经脉,又没有对症的解药,拔毒不易。除非是内力深厚之人以性命交关之真气,缓缓输入她的身体,或许可以驱除她体内之毒。”
白景泰道:“白某性命也是她救下的,纵然为她尽失苦修数十年的真气也是应该的。”正要扶正女郎的身体,为她疗伤,突见那个半兽人太山狂奔而来。
今日一役,全仗太山在最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奋力关闭了城门,确保清涧中城不失。众人不再视他为异类,见太山满面惶急之色,都转注于他。
太山也是有口难言,拉着白景泰手指官衙客房,口中呀呀而语。
白景泰心中奇怪,将怀中女郎递与杨绫儿,与周仁杰随太山前去查看。
诸人来到官衙客房,厅中烛火高燃,田灵素的灵柩仍幽幽地置于房间一角,而令人惊惧的是,原本安守在房中的无邪、田真和元重竟然全都凭空消失不见了。
白景泰大吃一惊,他将无邪和田真置于官衙的客房中,外有兵丁把守,内有太山护卫,原本可保无虞。可是方才一场大战,把守的兵丁和太山都前去助战,这屋中只剩下两个孩子和一个伤重的病人,若是敌人乘机潜入,还不是一举而获。
白景泰惊骇之下,心神大乱,禁不住身上微微发抖。他心中又惊又悔,父子刚刚经历艰险重聚在一起,此刻的清涧城处处藏着凶险,本不该离开孩子的,无邪若有不测,真是了无生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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