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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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突见围在外面的夏军一阵慌乱,有人大声呼喝。朱雀久在边塞,知晓西夏语言,听他们喊得分明是:“有狼群来袭!”
此刻天色微明,东方略现霞光,借着天色,可见正南方漫山遍野的扑来只只恶狼,也不知有几千几万只。
夏军虽然勇猛,面对狼群也不禁骇然失色,有数十人张弓射了几箭,将当先的百十只恶狼射倒,但后继之狼随即涌到。
也不知是谁发一声喊,众军掉转马头,落荒而逃,逃得稍慢人马即入狼口。
朱雀、武大少坐骑已失,逃也逃不掉,只能束手待毙,两人方脱敌阵,又入狼口,武大少忍不住骂了句:“我是他妈的什么‘鸿运当头’,分明是‘倒霉透顶’。”
转眼间两人已被狼群团团包围,面对着这些尖齿利爪,朱雀、武大少二人虽然已存必死之心,还是心存惊惧,不自禁的伸手相握,都感到了对方手心中的冷汗。
而奇怪的是群狼围定朱、武二人后,却不像对付夏军那样立即发动攻击,只是瞪着碧油油的眼睛死死盯着二人。
狼群即然不动,朱雀和武大少也不敢轻兴举妄动,相峙一阵后,只见狼群向左右一分,施施然的步入一个苍发青衣的老者,正要那位群狼之首“贝先生”。
贝先生微笑道:“两位不要害怕,对于清涧城的朋友,我们是轻易不肯下口的。只要两位说出狼王幼女或是清涧城主的下落,老朽立刻放两位走路。”
朱雀“呸”了一声:“什么狼王幼女,我不知道。种城主的去向也不会说与你听。”
武大少在心上人面前,自然也不能示弱,硬头皮说道:“我武东成七尺男儿,怎能做出出卖长辈之事,你想也别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贝先生叹道:“两位既然不肯合作,老朽也就不能轻易放过两位,只好带你们去见狼王,请狼王来发落。不过两位千万要记住,狼王可不像老朽这般好说话,一个不满意,立即生吞活剥了你。”
尖嘴长嗥一声,围在朱、武二人的东、南、北三个方向的狼群不动,正西方向却让开一路。
武大少、朱雀知道这是逼他二人西行之意,虽然也知此去必定凶多吉少,却是没有什么选择余地,只能相携向西方而行。
*******************智缘和周仁杰尾随变成行尸的羌民一路南行,行出数里后,那本来就若有若无的奇异乐音完全止竭,这些行尸失去了招唤,重又瘫伏于地,变成了僵直的死尸。
两人无法顺藤摸瓜,跟随这些行尸找到幕后之人,微感失望,但望见正南方向火光映红半边天空,也猜测到宽州城又发生了巨变,急忙向南疾行。
临行前,智缘只怕这些中了丧尸毒的尸体为奸人利用,纵火焚烧了尸体,经此一耽搁,两人又没有了坐骑,只能依靠步行,天色大亮时,距离宽州城还有一段路程。
而就在两人翻过一个山岗,远眺可以望到宽州城廓之时,也看到了前方旷野中灰尘飘荡,正有一队西夏骑兵飞奔而来。更令人吃惊的是,可以清楚的看到西夏骑兵之后,还跟随着数不清的狼犬一样的动物。
周仁杰并不知道这些西夏骑兵就是追寻他不逮,却意外的遇到了狼群的那队人马,还以为是西夏人在焚毁宽州古城之后,又驱赶狼犬攻向新的地方。
眼见这队挟着狼犬的人马越奔越近,而他与智缘既无险可守,也无处可避,愤慨之中,情急之下,从背后摘下了大包袱——这包袱本来一直由周仁杰的坐骑驼负,坐骑死于小蝠星之手,他只好自己背了起来。
包袱打开来,里面露出了五支色彩缤纷、粗细有别,形状各异的箭簇来。
周仁杰从中选出一枝银白色,有人臂粗细的巨型之箭,弯弓搭在弦上。此箭乍一看是个整枝,而仔细一观察,就会发现原来是万千根细如牛毛的尖针捆扎而成。
周仁杰将手中强弓拉成满月,把这一枝似一羽箭又似万羽箭的怪箭,向着夏兵人马狼群射了出去。
那群明珠部骑兵在宽州附近先与朱雀、武东成血战,又与狼群遭遇,死伤近半,剩下的落荒而逃。而后面千百只恶狼紧追不舍,一路奔逃至此。
众夏兵奔来,看到了山岗之上站着一个白衣青年和一名僧人模样的人,先前几骑奔近,看清楚那白衣青年分明就是苦追一夜的宋人探子,立即在马上拔箭要向他射去。
而就在他们张开弓弩,尚未发射箭簇之时,只见前方银幕光一闪,周仁杰抢在夏兵之前射出了银色巨箭。
这枝巨箭没有射中夏兵中的任何一位,却在西夏骑兵阵中爆破开来,由一枝人臂粗的巨箭化做无数只牛毛细的小箭,射入人马队内及其后的狼群之中。

小箭虽细小,但极尖锐,爆破力道也是极大,攻击力量之大,绝不逊于强弓硬弩乱箭齐发,根根入肉透骨,虽然不能令人中者立毙,却是个个失去了战斗和行动的能力。
一刹那间,山岗下百余骑人马及近千只的恶狼全都中箭卧伏于地,旷野里一片惨叫哀嚎。
智缘已经除下外罩的金色袈裟,本来打算再次施展“金钟罩体”的法术,暂挡夏兵和恶狼的攻击。未想到周仁杰这一箭竟有如斯之威,不由得双手合什,口中连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周仁杰只道这一箭杀伤力太强,大违出家人慈悲心怀,忙道:“在下只是无计退敌,才发此箭,非是有意多伤害生灵,望大师不要怪责。”
智缘叹息道:“周施主用此箭令夏兵和恶狼失去为恶之力,却又不伤及性命,那是用武力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贫僧夸赞还不及呢,又怎会怪责。只是想不到这一箭竟有如斯威力,不知是何异宝,贫僧见闻也算广博,竟是不识来历。”
周仁杰道:“这枝箭是‘惊神五箭’中的‘万箭’。在下的岳父杨鼎教头生前多在禁中宿卫,得蒙当今天子赐下五枝‘惊神箭’,他老人家在家中恭奉多年,从来没有使用过,直到临终前才传授于我。在下因虑及此来边塞责任重大,才决定带在身上,方才还是第一次使用。”
智缘点了点头,叹息道:“大内异宝,果然非比寻常,贫僧今日算是开了眼界。”
两人走下山岗,只见这些夏军兵马以及夹在其中的恶狼,个个尖针透体,虽然没有致命,却也痛苦不堪。两人步入其中,无人可与之对抗。
周仁杰来到一名军官服饰的人面前,喝问:“宽州城是不是你们焚毁的?又带着这些恶狼到那里去?”智缘久在边塞居留,精通边塞各族言语,用党项语又问了一遍。
那军官全身上下足足中了十三枝细箭,已瞎了一只眼睛,见到周仁杰如见魔鬼,颤声一一作答。
智缘解释道:“这人说他们追赶周施主时迷了路,看见南方城池燃大火才疾行而来,并不是他们纵火焚城。未等到城外,又遇见了狼群,他们也是受狼群袭击才回马北逃的,这些野狼是追赶而来的。”
解释了周仁杰的问题后,智缘又接连向这军官问了许多问题,周仁杰也不懂二人对答之辞,只是看到智缘面色越来越是郑重。
过了一阵儿,智缘长长叹息一声,拉着周仁杰,边走边说道:“北方大漠之中,有位神秘莫测、也是神通广大的狼王,统辖十万野狼,吞畜食人,与血蝠同为北方两大巨祸。贫僧筹划数年,意图除此祸害,只因狼王行踪不定,狼群又难以聚众而歼,不得已施用‘调虎离山’之计。”
“贫僧知狼王爱子如命,耗数月之功,将其幼女在白于山捕获,带到清涧城。贫僧早已在青涧城东河谷设下陷井,只要将狼群引入河谷,在上游掘堤放水,就能够将狼群一举除之,岂知人算不如天算,先在清涧城中因劣徒贪玩,私放了狼王幼女,又为追查血蝠之事,耽搁了捕除狼大事。现在狼王已辖群狼南下至此,贫僧不能困住狼群,反要为狼群所困。”
他耗数年之力,却是功亏一溃,引狼入室,又无法除之,不免遗害无穷,心中郁闷可知,面上尽是忧虑之色。
周仁杰劝道:“恶狼再历害,也不过是一群畜牲,既然已经离开了老巢,深入内地,总有计除之,法师不必过于忧虑。”
智缘叹息道:“无法迅速除灭群狼还在其次,要紧的是方才贫僧经询问那军官,追赶夏军的只是一少部分狼群,绝大部分狼群追赶的另有其人,而听他描述,被狼群追赶的分明是清涧城钟城主和他的清涧四卫。钟城主身负保国安邦之重任,万万不能置他于险地,这才是贫僧最为忧虑的。”
说话间,周仁杰和智缘来到了叉路口,只见一条大路笔直从正南方向而来,可直通宽州古城,清涧城诸人正是从那边而来。有条小路转向西方,由此可进入山区,路上尽多野狼粪便,猜测可通往狼群聚集之地。向东南方向本没有路径,但有数行蹄迹,不知是何人所留。
周仁杰不知该向哪个方向前行,智缘闭目沉思良久,沉吟道:“狼王在西,种城主向东,现在护卫种城主是第一紧要之事,狼王只好以后再设法对付。”于是循着蹄印,转向东南方向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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