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冲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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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这一幕,路晓明脑子里“轰”的一声,作了死的挣扎,床榻被摇的“乒乓”作响。然而这根本没用,皮带栓的很紧,从脚踝一直捆到胸口,除了脑袋外,哪儿都动不了。
老中医不但不阻止,反而笑得更阴险了,“对对,就这样,千万别停,敢停下来我就挖你的……”
琢磨一瞬,老中医把剪刀对着路晓明眼珠子比划。
路晓明亡魂皆冒,眼睛死死瞪着慢慢靠近的剪刀,浑身绷紧了剧烈震颤,仿佛被通了交流电似得。他想大声狂喊,可嘴巴被胶布封得严严实实,只能发出沉重的“唔唔”声。
剪刀越来越近,刀口在视线中开始变得模糊,眼珠子已经能感觉到森寒凉气。路晓明喊又喊不出来,胸口憋得都要炸啦!
他心里恨呐!娘啊,您可是把亲儿子送进了龙潭虎穴!还有二杠子,沾着就准没好事,你小子把我撂在人家案板上啦!最可气就是小表妹……数着数着路晓明数不下去了,剪刀刃已经碰到眼皮了!
“唔!唔!唔!”路晓明发了疯的拧,拼命发出动静,胸口涨的像要炸的气球,憋出来的汗水转眼就湿透了衣襟。
“晓明啊?没事儿吧?”他娘许是听见了动静,在门外边喊,语气中满是紧张。
压在眼皮上的凉感消失,剪刀缩了回去,老中医气定神闲对外面说:“别着急啊,我正在给他推宫过血,他的肠胃已经开始蠕动,响屁连天,病情大为好转啦。”
“哦,那您忙,我不打扰了。”他娘语气稍安。
路晓明听见这话气得恶狠狠暗骂了一声,“放你的狗屁!”
“嗯?”老中医仿佛能听见路晓明的心声,转回头来,笑容僵在脸上,瞬间变得狰狞。“你在骂我?”
咔擦咔擦……剪刀又亮在了路晓明眼吧前儿。
路晓明倒抽一口凉气,惊恐盯着再一次慢慢靠近的剪刀,拼了命摇头。他怕人家老中医真会读心术,再也不敢暗骂,心里一遍遍高呼:“爷爷,您就是我亲爷爷,真舍得把您孙子我给剪碎喽哇?”
也不知是不是路晓明的祷告起了作用,老中医手一顿,琢磨起来。
还不等路晓明松口气,人老中医想通了关节,自语道:“最近好像那话儿比较值钱,还是先下那玩意儿吧。”
说完老中医把椅子转了个方向,开始专心致志攻向路晓明下盘。
他的话虽然说得隐晦,可陆晓明很懂,这是要断根呐!可不得了啦!路晓明脖子以下不能动弹,拼了命也就把脑袋低了30度,正好能看见剪刀奔着自己要害部位去了。
“唔!唔!唔!”路晓明又开始作死的挣扎,上气不接下气,大小伙子发起疯来,连人带床铺都被挣得直晃荡。他现在也不指望能有人破门而入相救了,只希望他娘能再来那么一句,让自己缓缓,否则的话,自己这一口气就得憋死了。
然后他就听见了开拉锁的声音,紧接着要害一凉,路晓明身躯立刻绷到了极限,眼珠子瞪得浑圆,积攒的气压爆发了出去,贴在嘴上的膏药应声崩飞!
“噗”一口长气吐了出去,可还没等路晓明喊“救命”,一只手捂上了他嘴巴,又给膏药贴住了……
路晓明哭了,他本就生病体弱,刚才那一番剧烈挣扎已经耗光了他的气力,现在就是人家不打麻药给他开膛破肚,他也再无力气崩飞那张膏药了。
脸颊一凉,那是剪刀在脸上拖动,路晓明无力地睁开眼,视线中,老中医笑眯眯看着自己,连连点头,嘴里念叨着,“很好,很好。”
如果可能的话,路晓明恨不得扑上去咬死这个老家伙,可这不现实,他现在连在心里骂人家都不敢。、
这时候的路晓明浑身湿透,向上冒着白气,软地跟湿了水的面条似得,估计就算是解了皮带,他也没力气蹦了。这时候他彻底绝望,大口喘着粗气,呆呆看着天花板,一副认命的架势。
老中医又慢条斯理坐回椅子,摇头叹息,“这儿也不让剪,那儿也不让剪,那就只好剪……”
接下来路晓明手一紧,被那个老中医逮住,冰凉的剪刀刃架在了手指上。路晓明心说这是要剪手指了?倒还能接受……不!剪哪里都不干!
“唔唔唔!”路晓明又挣扎起来,可这毫无用处。
咔擦!
一剪子下去,路晓明又出了一身透汗,然后老头捻着个东西伸到了路晓明眼前,“嘿嘿”一笑,“小气鬼,辛辛苦苦替你看病,指甲都不给?”
路晓明紧喘了几口气,使劲闭了下眼,把眼窝里的汗水挤开,这才看清老中医手里拿的是什么,果然只是一段指甲……

呼哧……呼哧……路晓明已经被折腾得完全说不出话来,只会一个劲儿的大喘气,他嘴巴被封住,气息根本喘不匀。
老中医又逮住了他的手,换个指头继续剪指甲,动作格外小心,路晓明这时候虽然放松了些,可抖得跟震动机似得,他怕剪到肉……
指甲一根根被剪掉,路晓明终于喘匀了些,他这时候终于发现,自己出了一阵透汗后,居然立刻头不昏脑不涨,烧就这么退了!
“懂了吧?”老中医还在细细地剪,随口问。
路晓明动了动脑袋,示意自己懂了,不过他心里苦啊,这样治病也太不人道了吧?发烧是治好了,回头心脏病出来了……
“你并不是一般的发烧这么简单。”老头依旧在一点点的剪,修得整整齐齐,接着说:“你这其实是冲了煞!一般的药石根本无效,虽不致死,却迁延难愈,只能以煞冲煞,才能立竿见影,特派员勿怪。”
路晓明听见最后一句话眼珠子顿时就直了,这老头难道……
老中医终于剪完了十根手指甲,从床底下摸出个玻璃瓶,将剪下来的指甲碎屑一点不漏装了进去,如获至宝,脸上的褶子都乐开了花,连连点头,“难得,难得啊!”
起身站在床边,老中医喜滋滋晃着瓶子继续说:“煞气分为阴煞和阳煞,阴煞出自鬼魅邪祟,专冲阳气薄弱之人,可阁下身为天庭特派员居然也……想来这阴煞极不简单,老夫只好用极阳煞气来硬冲,请放心,仙官是吓不出毛病来的……”
路晓明翻了翻白眼,可惜骂不出声来。
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老中医把瓶子往口袋里一揣,向着路晓明嘴巴伸出了手。路晓明松了一口气,可算是能顺利倒气了。
可老头的手刚碰到胶布,眼珠一转,忽然反手揪住了路晓明一撮头发。又是一剪刀下去,“咔擦”一声剪下来一撮头发,他这才把路晓明嘴巴上的胶布给揭了,又扯开了绑着他的皮带。
路晓明终于肺腑通透,赶紧喘了几口气,扯开皮带坐起来,指着老头问:“你究竟是谁?”
老头看着手里的头发,得意洋洋道:“在下扁鹊,原天庭医神,不过现在已经散去了灵根,就不归你管啦。今日小老儿为特派员瞧病,收了点细枝末节做资费,咱们两不相欠,阁下,您可以走喽。”
医神扁鹊?这名字路晓明听说过,天庭在册的,不过……“真的散了?”
扁鹊眉头一皱,“啧”了一声,弯腰低头把半秃的天灵盖伸在路晓明面前,“不信你看啊。”
路晓明哪儿会看这个啊,不过他也没心思计较,就当做是吧,这里简直比晚上的下湾还恐怖,咱还是得赶紧撤。路晓明嫌恶的瞪了老头脑门儿一眼,赶紧蹿下床,拐着外八字冲出了房间。
外间传来一阵惊呼,路晓明连招呼都没顾上打,直接跑上了大街,落荒而逃。他娘等三人不明所以,大声呼叫追了出去。
病床边,扁鹊等外面完全没声儿了,方才直起腰来,继续满脸喜色打量起那撮头发来。他看得很仔细,一根根搓,嘴里不住念念叨叨:“没想到,居然还能搞到仙蜕,这真是……”
说着说着老头不停搓动的手一顿,脸上喜色渐渐凝固,在他左手心里,摊开了一排粗硬的短发,其中混着一根长发,乌黑光滑。
“这是……”扁鹊瞳孔骤然收缩,将手心里的碎发一把抓紧,满脸凝重抬起头。
略一思考,扁鹊转回身大步走到对墙的药架边,打开一个青花瓷坛,从里面摸出一本锦卷,匆匆忙忙又跑回病床边。
借着窗外的亮光,锦卷被打开,快速翻动。一幅幅精美的画面翻过,扁鹊紧盯着画卷,突然一顿,脸上瞬间堆满了震惊。
他一把盖上锦卷,着急忙慌冲出大门外,探头向两边望,路上行人渺渺,却哪里还有路晓明一行的身影。
同一时间,下湾村。
时近黄昏,林心儿一行三人仍在死寂的村子里穿行,一路走来毫无所得。前面出现了一排粉刷如新的白墙,三人沿着围墙又走了一段后,来到了一座大铁门前。
“学小心中湾牙鱼。”小男孩看着门头上那一行字,用小手一个个点着念。
“是《鱼牙湾中心小学》,也就是当地的幼学学堂。”林心儿连忙纠正。
小男孩看了抱着自己的铁扇公主一眼,铁扇公主一脸懵逼,她就不识字儿……
就在这时候,小男孩脑袋一偏,看向村子西面。那里走过来一条殷红纤瘦的身影,步态凌乱焦急。
铁扇公主眼睛一亮,“总算碰见人了,我们过去问问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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