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狗要拿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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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立在宋江身后的摩云金翅欧鹏和金毛犬段景住答应了一声,身形一晃,各自一个箭步,同时抢入了什物房。
白rì鼠白胜也不阻拦,反而笑了起来:“欧鹏哥哥,段景住哥哥,你们慢慢搜,仔细搜,如果累了就喝一杯上好的碧螺chūn。”
欧鹏和段景住一个目光如炬,一个嗅觉灵敏,倒是一对天衣无缝的最佳拍档。但他们毕竟不懂得机关消息之类的东西,所以搜了一通,并没有发现地洞的入口,只好灰溜溜地退了出来。
白胜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笑道:“宋公明哥哥,这就要走吗?还是进去喝杯热茶吧!”
宋江不怒反笑:“既然白胜兄弟盛意拳拳,小可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什物房。霹雳火秦明、小李广花荣(花惜玉)、小温侯吕方、赛仁贵郭盛以及摩云金翅欧鹏和金毛犬段景住也都跟了进去。
白胜跟在最后,暗暗叫苦,他真想狠狠抽自己一个嘴巴子,看来言多必失这句老话不是大家说着玩的。
众人纷纷落座,只有金毛犬段景住伸着脖子、动着鼻子,在屋内嗅来嗅去。
“白胜兄弟,能否回答小可一个问题?”宋江不急不躁,娓娓道来。
“哥哥请说,小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白胜嘴上说得硬气,可心里却打起了鼓:“难道宋公明这黑厮看出了什么破绽?”
及时雨宋江微微一笑道:“半夜三更,夜深人静,白胜兄弟孤枕难眠,起来喝杯热茶也算是情理之中。可是,让小可不明白的是,白胜兄弟一个人喝茶,怎么用了两个茶杯?难道是个人怪癖?还有,小可坐的这个凳子和对面的那个凳子为何都是余温尚存?难道也是个人怪癖?”
白rì鼠白胜的背上沁出了一层冷汗,但脸sè始终未变,道:“就像有的人喜欢一个人下两个人的棋那样,小弟也喜欢一个喝两个人的茶,一个人坐两个人的凳子,打发寂寞而已。”
“好一张强词夺理的利嘴!”金毛犬段景住好像是嗅到了什么,冷笑道:“那段某问你,为何你这个什物房内还留着晁天王的气味?白胜兄弟,你不会说是段某的嗅觉有误吧?就算是段某的嗅觉有误,那段某亲眼所见晁天王进了这个屋子而没有出去,这个白胜兄弟又将作何解释?你该不会说段某的眼睛也看花了吧?”
白rì鼠白胜哈哈一阵大笑:“段景住,恭喜你,你都学会抢答了。白某就是认为你的狗眼花了,狗鼻子也嗅不出任何气味了!你又能拿白某怎么样?”
“拿下!”及时雨宋江冷哼一声道:“只要捉住了这只老鼠,就不怕晁盖不露头!”
“让我来!”气急败坏地金毛犬段景住一犬当先,张牙舞爪向白胜扑来。
白rì鼠白胜身子滴溜溜地一转,避开了金毛犬段景住的利爪,喝道:“段景住,你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金毛犬就喜欢捉耗子,你咬我呀!”金毛犬段景住身形如风,双爪连击。白胜躲避不及,脸上挨了一记,被段景住抓下了半边耳朵,鲜血淋淋。这还是段景住要捉活的,要不,这一抓足以要了白胜的小命。要说以白rì鼠白胜灵巧的身法,就是目前的水泊梁山第一高手豹子头林冲前来,也不可能在十招之内拿住他。但对上这个金毛犬段景住,白胜撑不过三招。并不是说金毛犬段景住的武功要好过豹子头林冲,而是段景住的武功正好能克制住白胜。
金毛犬段景住道:“臭耗子,段某天生就是捉老鼠的,犯在段某手里,你认命吧!还是束手就擒吧,免得皮肉受苦。”
“休想!”白rì鼠白胜捂着半边耳朵也忍着剧烈的疼痛笑了起来:“宋公明的狗腿子,你吹什么大气?你捉得了一只老鼠,但你捉得住成千上万只老鼠吗?”说着,白rì鼠白胜口中“吱!吱!吱——”叫个不停,声音凄厉,穿透力极强。
金毛犬段景住狂笑道:“白胜,你学老鼠叫管个屁用?难道还能招来老鼠为你助阵吗?”但是,话音未落,金毛犬段景住的笑容就迅速在脸上冻结,惊叫道:“宋公明哥哥,快走!老鼠——来了!”
及时雨宋江等人打眼一看,不由毛骨悚然。只见从墙角处、地洞内、窗户外钻出了成千上万只老鼠,“吱!吱!吱!”叫着,成群结队地向他们冲来。白rì鼠白胜骑在一只硕大的老鼠背上,嘴里狂叫着:“上啊!冲啊!咬死他们!咬死那个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伪君子!”
小温侯吕方和赛仁贵郭盛急忙护着宋江逃了出去,小李广花荣、霹雳火秦明、摩云金翅欧鹏和金毛犬段景住留下断后。这四个人全是高手,杀几只老鼠当然不成问题。但问题是老鼠越杀越多,没多时,他们的身上都沾满了鼠血,腥臭难闻。难得的是小李广花荣身为一介女流,竟然也敢面对如此多的老鼠大开杀戒,眉头都不皱一下。
摩云金翅欧鹏扭头看及时雨宋江已经撤到了神臂营将士的身后,就大声叫道:“诸位兄弟,这么多的老鼠,我们要杀到何时?大家还是离开这里吧!”四个人且战且退,也撤到了屋外。
白rì鼠白胜哪里肯善罢甘休,驱动鼠群追了出去。
“找死!”小李广花荣把手一摆,只听“嗖!嗖!嗖——”之声不绝于耳,箭如飞蝗,老鼠们纷纷倒地毙命,神臂营的威名毕竟不是大风刮来的。但老鼠们悍不畏死,踏着同伴的尸体前赴后继。红了眼的白胜骑着巨鼠,冒着雨点儿般的劲矢,直接扑向了宋江。他的身上不知穿的是什么皮甲,利箭竟然也难以穿透。而那只巨鼠也是如同身披厚甲,利箭shè到它的身上纷纷落地。

眼看白rì鼠白胜已经冲到了身前,小温侯吕方和赛仁贵郭盛一咬牙,挺身而出,拦在了及时雨宋江身前。不想那只巨鼠势如奔马,一头将两人撞翻在地,直奔及时雨宋江。
“花荣兄弟,救我!”及时雨宋江胆寒yù裂,失声叫道。
说时迟,那时快,小李广花荣弯弓搭箭,嗖的一声,shè出了一箭,快若流星,力道十足,正中巨鼠的腹部。巨鼠惨叫一声,凭空一跳,跃出了神臂营的包围圈,驮着白rì鼠白胜落荒而去。
“不要放走了白胜!”及时雨宋江恨声道。
小李广花荣轻叹一声,又是嗖的一声,冲着白rì鼠白胜的背影shè出了一箭。不过,她在利箭将要离弦之际,把手微微一抬。饶是如此,这支利箭还是擦着白胜的头皮飞过,shè落了白胜的头巾,也惊出了白胜一身的冷汗。
“唉!就差了那么一点儿!”及时雨宋江扼腕叹道:“毕竟是女孩家,害怕老鼠!”
一场让人心有余悸的人鼠大战过后,水泊梁山山顶大寨什物房内外,鼠尸堆积如山,血流成河。神臂营的将士们在小李广花荣的指挥下,掩起了口鼻,清扫起了战场。
及时雨宋江面无表情地站在场地zhōng yāng,长衫上血迹斑斑,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他是个有洁癖的人,可眼前的一切让他想起了当年在江州装疯卖傻、吃屎喝尿的不堪往事,内心深处的愤怒可想而知。
金毛犬段景住走上前来,壮着胆子说道:“此处腥臭扑鼻,留给神臂营清理也就是了,哥哥还是回去梳洗一番,再作道理。”
“无妨。”及时雨宋江摇了摇头:“今夜不抓住托塔天王晁盖,难消我心头之恨!”
“小弟理解哥哥的心情,可是晁天王极有可能已从地洞离开,我们死死守在此处也与事无补呀!”金毛犬段景住看了看宋江的脸sè,小心翼翼地说道。
及时雨宋江突然轻声笑了起来,冲着金毛犬段景住招了招手。段景住心领神会,慌不迭地把耳朵凑了上去。
及时雨宋江悄声道:“以我对晁盖多年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丢下兄弟独自逃走的。假如我没猜错的话,他如今一定躲在地洞中等着白胜的消息呢!”
金毛犬段景住眼睛一亮,但瞬间又黯淡下来:“就算知道晁天王躲在地洞中也没有丝毫用处,因为我们一时半会儿根本找不到地洞的入口。”
及时雨宋江似乎已经胸有成竹:“不用费心找什么地洞的入口,我要晁盖自己走出来!”
“不会吧,晁天王不会傻得来自投罗网吧!”金毛犬段景住摇起了头。
宋江微微一笑道:“早就听说段兄弟口技相当了得,学什么都惟妙惟肖,就是口技高手鼓上蚤时迁也只能甘拜下风。我想,学学白胜说话对段兄弟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我明白了!原来哥哥是要小弟假冒白胜的声音把晁天王从地洞里骗出来!”金毛犬段景住再次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地:“这样不妥!我们一来打不开地洞的入口,二来方才的人鼠大战动静太大,岂能瞒过晁天王的耳朵?”
“段兄弟太小瞧为兄了!你以为我是让你跑进屋内用白胜的声音叫上两句‘晁盖哥哥,快出来吧,宋江他们都走了!’就万事大吉了?那样也太没技术含量了!”及时雨宋江狞笑道:“我们要合力上演一出jīng彩的好戏,把唯一的观众晁盖请到瓮中来,然后再来一个瓮中捉鳖!只是段兄弟难免要吃点苦头!”
金毛犬段景住看了看及时雨宋江有些狰狞的笑容,不由心中一凛,紧忙大表忠心:“小弟愿为哥哥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及时雨宋江的笑容缓和下来,拍了拍金毛犬段景住的肩膀说:“段兄弟,只要捉住晁盖,你就是水泊梁山的军中走报机密总头领,在聚义厅内,坐第十把金交椅!”
“多谢宋公明哥哥栽培!小弟一定不负所托!”金毛犬段景住拜倒在地。
宋公明回头唤过来了摩云金翅欧鹏,指着金毛犬段景住道:“待会儿一进什物房,他就不是你的兄弟金毛犬段景住了,而是我们的敌人白rì鼠白胜!下手狠一点儿,千万别容情!”
“哥哥,小弟记下了!”欧鹏心里虽然不明白宋江到底要搞什么东东,但宋公明哥哥的命令是一定要无条件执行的。
一行数人鱼贯走进了什物房。
此时的什物房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虽然难免还有一些血腥味,但最起码人呆在里面不会再有想要呕吐的yù望。
及时雨宋江在主位坐下,一拍桌子,厉声喝道:“白胜,识时务者为俊杰,招子放亮一点儿,快快说出晁盖的下落,免得皮肉受苦!”
金毛犬段景住模仿起了白rì鼠白胜的声音:“宋江,废话别讲,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吧!你白爷爷要是皱皱眉头,就不算是晁盖哥哥的好兄弟!”
宋江哈哈大笑:“白胜,你充什么好汉?当年在济州府官差的大刑之下,你的英雄气概哪里去了?当初要不是晁盖留着后路,再加上小可冒着天大的风险通风报信和朱仝、雷横两位兄弟暗中相助,你们这些晁盖所谓的生死兄弟如今恐怕都成了孤魂野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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