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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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窗外,微风荡漾,树叶轻舞摇曳,修剪工人正在修剪绿化,这是他们每天清晨的工作,矮小的冬青树盘旋成医院的缩写字母,看起来整齐而壮观。尹仁思绪万千,他想起自己老家种的冬青树,想到自己快三年没回家看望的老母亲母亲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他考上大学那会儿,说工作了要让母亲过上最好的生活。可现在难得才打一次电话回家,过年也推托医院有事情。两个早早嫁人的姐姐离母亲近点,有时候会去探望,而自己是唯一的儿子,曾是母亲的骄傲,结果……。町雨曾说过叫他把母亲接过来一起住,但他觉得母亲没什么文化,也很难适应都市的生活,乡村空气好,人健康,有钱人都向往乡村生活哩,这是他的理由。
“尹院长,昨晚我们诊治的几个病人比较特殊,你来看下吧!”昨晚值班的郭医生敲开了办公室的门,尹仁心系母亲的心一下子收了回来,警觉地问:“什么样的情况?”郭医生面露难色:“那几个都是刀伤,而且……就是名单登记簿上免费就诊的人。”尹仁看着郭医生:“那……你的意思是?”郭医生叹口气:“早觉得上次来闹事的不好惹,昨晚来就医的,有病人认出来,说其中一个叫黄豹子,是街区的黑道人物。我们这样是不是在助纣为虐啊!”尹仁没想到这种事真摊自己头上了,和黑道的人一沾边那是没完没了的了。他摆了摆手,叫郭医生先下去,他要好好想想。
“你好护士,我找尹院长!”登记部的刘护士头也不抬的问:“有预约吗?没预约的请预约后再来。”白色收腰短裙,显得町雨身材更加玲珑娇俏,柔嫩细腻的手提了个保温壶。有町雨的地方,就有小猫,不过小猫很识趣的呆在医院门外。这里毕竟不是兽医院,动物是不让进的。町雨似有领悟,以前找尹仁没那么麻烦,现在做院长了果然不一样。“那麻烦你帮我预约下,我叫町雨。”刘护士“嗖”一下抬起头,满面热情的说:“您是院长夫人?!那个不用预约的,我打个电话通知下院长就好了。不过院长现在刚好在开会,这样吧!您先在这里坐会儿,我去给您倒杯咖啡。呵呵……”町雨无奈,这样的转变也太快了些。
“医生,救救我爸爸吧,他肚子涨得快爆炸了……”一个中年人扛着满身浮肿肚子涨得出奇的老人,医生脚步很快,中年人有些跟不上,上气不接下气。“你爸爸都那么老了,开刀还不如不开,或许能多撑几天。再说了,现在医院的床铺都没空位,你去别家医院吧!”“医生啊,你行行好。你们大医院都不肯收留,我去小医院就更是浪费时间。我能受得了,我爸爸没那么多时间耗啊!”医生瞥了他们一眼:“我们这里要救治疾病患者多得去了,七八十岁的重要?还是十五六岁的重要啦?再说现在没床铺,总不可能叫我买一个床给你老爸吧!”医生的冷漠让町雨看着有点不敢相信。医院应该是急人所急,救人于危难的地方啊!町雨走上前,同情地看着中年人的父亲,谁不是父母的心头肉,可长大后的子女有多少把父母当老宝贝的呢。医生的话触动了她,年龄大了,再没有利用价值,就可以舍弃?!町雨决定帮助这个老人,她用手抚摸老人的肚子,老人脸色苍白,虚汗纵横陷入皱纹。过了一会儿,町雨舒了口气:“你老爸真是会撑,便秘十几天了吧。这样下去要没命的,以后要早点看医生呀!我帮你去买几副药,再挂几瓶盐水,一个礼拜就能恢复过来。”中年人将信将疑看着町雨:“小姐,您也是这里的医生啊?”町雨微笑着摇摇头:“我是社区医生顾问,相信我吧,很快会好的,我去买药,你先等在这里!”中年人慌悟的点点头,对着近乎昏迷的老爸自语道:“咱们今天遇到好人了!”町雨在买药的窗口排队,排了半个小时才轮到。这边的刘护士泡好咖啡,四处张望着找町雨,也没看到,就继续低头看她的手机小说。町雨把药递给中年人,中年人要付钱给她,她拒绝了:“这些药很便宜,但很有效,钱就别给我了,你不如叫辆出租车,去人少点的卫生院带你爸爸去服药挂盐水吧,在这里挂盐水还要排队,而且在这里挂的话,你爸爸又需要重新诊治,会耽误很多时间!”中年人一再道谢,扛着父亲走出医院。町雨目送他们离去后,才想起来帮尹仁准备的火腿炖猪蹄,这可是她早上跟着书本学的菜呀,尹仁晚上也不一定回家,所以她现在就打包送过来。

“护士小姐,尹仁开完会了吗?”刘护士这回马上抬起头,笑盈盈地看着町雨:“刚开完,我已经打过电话了,尹院长叫您上去呢,要不要我带路?”町雨拎起保温壶:“不用了,你告诉我几楼,哪个办公室就好,你这里的工作也很重要,我自己可以找到!”刘护士有点失望:“哦~!尹院长现在搬在六楼,最左边的第一间,门上贴着院长办公室。”町雨很礼貌的谢过刘护士,径直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电梯里满是抱怨絮叨和病人痛苦的呻吟声,“我上午10点来看病的,挂个号用了半小时,上楼看外科排队等了一个小时,医生叫我去验血,就从三楼再回到一楼,验血排队又花了半个小时,等化验结果又用了15分钟。我再回到三楼给医生看化验结果,医生看完又叫我去五楼做个胸透,我刚过去,那里的医生就下班了,要下午一点才开门。哎!”“老兄,我们还不是一样。不过还好诊断室医生是换班吃饭的,咦,对了!那你还上楼干什么,还不赶紧吃饭去啊!”那个人直摇头,靠着电梯的墙说:“头晕乎乎的,刚刚忘记领号了,等下吃过饭领的话,又要排很长的队伍,只好上楼再走一遭!”町雨能深切体会到他说的没错,就刚刚买点药她将近排了半个小时。当病人走进医院的那一刻,不是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安全了,而是要加入到门庭若市的“赶集”行列中,这样不仅容易使病人之间产生交叉感染,更可能使病情加重啊。
还有一对夫妻抱着个呻吟的孩子,孩子的妈妈摸着孩子湿湿的头发:“我们吃点苦没什么,孩子受苦,比我们自己生病还痛苦。高烧发了两天不退。老公啊,你钱多领点儿,等下不够就麻烦了!”“老婆,你放心,卡里的钱我领了一半儿,应该够的,不行的话,外面有自动取款机,没事的!快!我们到了,五楼到了!”
町雨寻思着刚才遇到的事情,心中有了些想法。六楼的灯亮了,町雨按着刘护士说的,找最左边的房间。六楼真的好安静,医院不应该是这样的吗?町雨敲响了尹仁办公室的门,门虚掩着,那就代表他在屋里。“请进!”尹仁一看,是町雨来了,非常高兴:“老婆,你今天怎么想到来这里看我?”町雨神秘的递上保温壶,“猜猜里面是什么?”尹仁用他异常灵敏的鼻子闻了闻:“啊~~,有淡淡的肉香味,闻着就知道一定很好吃!”尹仁迫不及待的打开壶盖,哦哦,里面只有一块猪蹄,其他都是汤汁。町雨合拢双手,耸了耸肩:“快尝尝,我吃了一块觉得还行,猫猫也觉得很好吃!”尹仁拿起勺子,猪蹄炖得恰当好处,皮粘粘的,汤汁也很稠,加上火腿肉的香,真的很美味。估计还加了什么秘制酱,尹仁心里这样想着。等吃完那仅有的一块,他忍不住好奇的问:“怎么就一块呀,不帮我多带几块来,味道真是美啊,我老婆好能干!来,亲亲!”油嘟嘟的嘴想亲町雨,被町雨躲了:“本来是有好几块的,我给马医生送去了几块,剩下四块想拿给你,后来猫猫吵着要吃……最后就只剩下一块!”尹仁睁圆了眼睛:“这块不会是你从猫猫嘴里抢下来的吧!OH,MYGOD!”町雨猛摆手:“不是额,是我叫它给你留一点的。虽然它还没吃够,但它至少知道与人分享了,是不是很值得表扬呀?”尹仁朝上翻了一眼:“我不希望知道,我和你的宝贝共用了一套餐具。”町雨调皮地笑笑:“在保温壶里吃起来不方便,所以,与它共用餐具的愿望没有实现。”突然间,町雨想到猫猫在外面等了快一个小时,她急忙收拾好东西:“老公,我得走了,宝贝在门外等我呢。对了,下次来看你,我要带个大包,一定要把它带进来。晚上见,拜拜!”尹仁心里很不是滋味……在町雨的心目中,自己大概还不如一只猫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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