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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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北区,莫勒尼家族门前,菲比斯牵着一位年轻的少女。
“别哭了,哥哥带你去找曼蒂姐姐好不好。”
哭哭啼啼的少女把她的脸埋在菲比斯的胸前,在他白色的晚礼服上留下了眼泪和鼻涕的痕迹。
菲比斯冲着来往的宾客从容的微笑,而那些人也还以会意的笑容。
“菲比斯不知又把那家的小姐弄哭了……那个女孩看起来还不到十四吧……”
他们理所当然的会错意了。
“别哭了。”菲比斯抚摸着女孩的头,“我们进去吧!”
女孩被菲比斯拉着向莫勒尼家族的大门口走去。
菲比斯的眼神只是无意的飘向了街道的尽头。
也是无意的,他看到了一个身影被夜色拉长。
黑色兜帽,黑色斗篷,黑色皮靴。
他在那一瞬间呆住了,耳边的喧嚣和哭泣声都不见了。
他只听到从往事中吹来的呜呜风声,他汗毛根根树立,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
而大门也在这时候打开,柯西•莫勒尼显然是发现了这位在门口徘徊的贵客。
“菲比斯!你愣在那里干什么,赶紧进来啊!”
女孩也拉拉他的衣角表示着不满。
菲比斯这才回过神了,拉着女孩走了进去。
柯西从未见过菲比斯如此失神落魄,不禁问道:
“怎么了。”
“我看到了一个不该看到的人。”菲比斯在恍惚中喃喃地说。
突然,他意识到面前这个人的身份,立刻警觉地把他的下半句咽了回去:
“一个你们以为早就死了的人。”
帝都的地理位置曾经是以皇宫为中心往外扩张的。
皇宫的正西是瑞文戴尔魔法塔,正东是圣心教堂。
但是由于100多年前的“叶影之乱”形成的帕拉迪亚区,再加上众多贵族所在的北区,帝都的中心逐渐北迁。
现在的帝都,反而像是一个以北区为中心的城市了,而皇宫——瑞文戴尔——圣心教堂反而成了帝都的南端边界。
但北区也是不断扩张的,扩张的中心是以莫勒尼,拉格朗日和歌德里克三大家族构成的三角区域(塔布家族处于帝都最东南部),这附近的家族才是所谓的北区贵族,而那之外,向南直至皇宫是一些小贵族,一些拥有悠久历史但是没落了的贵族。而向东,向西或再向北,则几乎是由富到贫,由贵到贱分布着商人,手工艺者,农民和无业游民。
林林总总,帝都有着近500平方公里的面积,并且还在不断扩张着。
每个城市有不同的颜色,但没有一个城市会没有黑色。
那是象征着一切罪恶的颜色,那是站在光明对立面的颜色,那是代表黑夜的颜色。
于是,每当夜幕降临,黑色开始蔓延。
那些黑暗狭窄的小巷,灯红酒绿的勾栏欢场,每个人迹罕至的阴暗角落都是黑暗滋生的温床。
五个形貌可怖的高大男人蜷缩在帝都东北玛格丽特街的街角,熟练的把玩着手里锋利的刀锋,冲着街上浓妆艳抹的青春少女们吹着口哨。
而每当那些女人望向这里,她们脸上那种职业性的笑容会变成**裸的厌恶,然后似乎胆怯一般的别过脸去。
但这几个人并不在乎。
玛格丽特街在帝都人的心中是“风月场所”的代名词,而这只是文雅一些的称呼,通俗一点就是“妓院”,而且,是针对平民的“妓院”。
而街角的五个人,人们称之为“吸血鬼”,靠着凶恶的相貌以及手中的锋利的刀子,榨取正经生意人的血汗钱,和像这些女人出卖**得来的微薄收入。
他们不在乎别人的鄙夷和憎恶,在他们决定以此谋生的时刻起,他们就已经将这些抛诸脑后。他们只是想要生存,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只不过他们选择了最可耻的方式。
玛格丽特街上来了个神秘的黑衣客人,从街头走向街尾,无论是浓妆艳抹的女郎言语、眼神甚至是身体的挑逗,他都无动于衷,甚至连脚步都没有放缓半分。而那些试图拦着他的女郎们,都在目光碰触到他野兽一般的眼神时吓的后退开去,再也不敢上来搭讪。
而其他的女郎,也在看到他径直向街尾那五个人走去时,打消了对他的想法,转而好奇的看着这个人到底要去干吗。
望着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五个人神色都是一紧。
“兄弟,你干什么的?”想是头领模样的人问道。
来人并不答话。
五个人都亮出了手里的刀子,这个人看上去就像是找碴的。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头领依旧追问了一句: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是‘独眼塔图’的人。”看到来者依然没有反应,他又加了一句,“罗哈尔家族。”
听了这句,来人说话了,沙哑得近乎粗野的嗓音:

“罗哈尔家族?”
“没错!”头领已经感到了这个人不好惹,于是试图吓退对方,“我们是罗哈尔家族的人。”
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从黑色的兜帽下传出,那人伸出了右手:
“罗哈尔家族,失敬了。”
头领模样的人也伸出右手,
“不知者不怪。”
头领模样的人握住那人的手之时,他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不自觉地朝他手上望去。
因为他感觉自己握住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截干枯的木头,粗糙的树皮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然后,他感到那只手逐渐握紧,自己的手就像是被车轮碾压过一般,粗糙坚硬的物体紧紧的箍住他的右手,根本挣扎不脱。
“啊!!”杀猪一般的惨叫吸引了妓女们的目光,旁边四个人警惕地掏出刀子向黑衣人走来。
那人左手猛的一抬,然后后退一步。
太多的诡异景象,太多的感受瞬间传入那个头领的脑中,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先看到那人抬手,然后后退,但是自己的手依然握在那人手里,可是自己却没有感觉那人拉了自己一下,甚至手掌被那人攥住的感觉都消失了。
接着他看到众人惊恐的目光,随后是鲜血从他的肩部喷涌而出,接着是某个女人的惨叫“杀人了”。
最后,他意识到自己的右臂被人砍下来了,于是,他很幸运的疼痛传到自己脑海中之前昏了过去。
黑衣人示威似的把一截断臂仍在四人面前。
四人恐惧的看清那人左手拿着的一把墨色短剑。
玛格丽特街已经疯狂了,女人们跑着,尖叫着,各种声音传来。
四人却只觉得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一个人大吼一声,长期好勇斗狠磨炼出的坚强意志和血性战胜了恐惧,而他的同伴也像被唤醒一般手持刀刃向他扑来。
那人的右手缓缓抽出了一把血红色的弯刀。
一场一边倒的屠杀在开始之后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
鲜血,
满墙满地的鲜血阻止了黑暗的蔓延。
他踢醒了那个头领样的人。
那人在看到了周围四分五裂的尸体,肉块与鲜血之后几乎再度晕了过去。
那人在他面前蹲下,墨色短剑挥落,将他的大腿钉在了地上,他惨叫一声又醒过来。
“‘独眼塔图’在哪?”
可怜的人神经已经完全崩溃了,他看着面前兜帽下的黑影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那人的左手转动短剑的剑柄,和地面的岩石摩擦出刺耳的响声。
“我……我……我……”他似乎突然间忘记怎样说一个完整的句子一般,可是随着短剑的不断转动,他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一个地址:
“德文巷56号。”
一声惨叫回荡在玛格丽特街的街尾。
德文巷56号。
女人的呻吟声和男人的喘息声不住地从窗户里传出。
门被粗暴的撞开了,随着冷风吹入的还有浓浓的血腥气。
躺在床上的男子和跨坐在男子身上的女子同时停下了动作。
“独眼塔图?”一身黑衣的来访者问。
“没错。”独眼塔图并没有起身,强壮镇定,“你知道我是谁的人?”
“罗哈尔家族?”
“你知道还敢来?”塔图语气中依然有着草莽江湖的匪气,他不自觉的威胁道,“现在滚出去,我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否则……”
他说不下去了。
血红的弯刀划过,跨坐在他身上的女人美丽的头颅已经滚落在床,而那具温热的娇躯一分钟前还在他的面前扭动,上下起伏……
直到此刻,他与这具尸体依旧有一部分连在一起。
这就是他威胁了一个不该威胁的人的代价。
游走于地下世界多年的塔图,最近过上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惊吓。
他惨叫一声踢开了逐渐冰冷的无头躯体,蜷缩在角落,颤抖的犹如风中的残烛。
来访者走到他面前。
“罗哈尔家族里像你这样地位的人还有几个?”
“五……五个……”塔图哀求着,
“别杀我。”
“告诉我其他几个人的名字,和住处。”
“我……我……”
黑衣人不等他的不知道说出口,血色弯刀的锋刃已经抵在了他的小腹下一寸。
“达里克,瓦尔巷14号;疯子弗隆,柳树街39号……”
人在危急时刻的潜能是惊人的,塔图竟然在一瞬间准确的报出了五个人的名字和住处。
血色的刀锋反射出他主人残忍的目光。
然后,慢慢的,从独眼塔图丑陋的男人特有的凸起物开始,血色的刀尖未作停留,划过他肥胖的腹部,划过他毛发浓密的胸口,划过他的喉结,一直划到,
他的独眼。
黑衣人离开了,临走时扔下一张卡片,上面写着黑色的字:
“明晚,罗哈尔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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