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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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历400年的庆典日,黑暗如约降临。于是,在历史上,这一年又有了另一个名字——
黑暗元年。
也就是说,从这一年起,大陆再次陷入了长久的黑暗与混乱之,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久。
后世的历史学家们试图分析究竟哪个事件或者哪个时刻标志着黑暗的来临,但是最终他们发现,那些环环相扣的事件很难被剥离开来。人们之前总是执着的将预言的黑暗降临理解为一个特定的事件或者是一次天灾或者神谴。但是直到一切已经过去,帝都的幸存者埋葬着亲人们的尸体,数着焦黑的瓦砾时,他们才明白,黑暗确确实实地已经降临了。
圣心教堂半毁,前任圣女和现任圣女相继殒命,光明圣教已经彻底衰败,成为一个历史名词;瑞戴尔法师伤亡过半,前任塔主被杀,现任塔主成了帝国的叛徒,魔法师这个词在平民的声望也一落千丈,从令人敬畏变成人人喊打;菲比斯点起的大火烧掉了半个帝都,再加上之前被烧掉的旧城和帕拉迪亚,帝都已经面目全非;而一夜之间,上百上层贵族死去,贵族这个阶层在一夜之间失去了财富、权势、以及他们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沦为乱世最下层的流民;阿罕布拉宫成了一地焦炭,而帝国的最后一根支柱,摄政王鲁希瑟斯(没有人知道他已经登基)也不知所踪,人们都认为他已经葬身火海,于是,统治了大陆四百年的美第奇家族也成为了过去;同时,那个存在了几百年的历史背后的黑影,也失去了他们的首领……
但最重要的是——黑暗女神的再临。
以上的这一切,都不是在一天之内发生的,但是,谁都不能说这不是黑暗降临的一部分。
在将谜底一个个截开,将无关的事件一件件剥离之后,史学家们发现——一切的开端是9月20日夜里在瑞戴尔的一次小小的谋杀案,而那次谋杀也正式拉开了“黑暗十日”的序幕。
黑暗是在十日之渐渐降临的,在9月20日之前,帝都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的节日之前的景象,那时没人想到短短十天之后,他们曾经熟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直到10月1日为止,望着一片狼藉的千年古城,没有人还能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十天前的那种生活对于在这些天里经历了太多的他们来说,仿佛已经是很远之前的事……
再提一些大陆上正在发生和将要发生的事——
萨沃坎在北门外集合了他的部队,发现大火造成的伤亡比他想象的要小,草原的军队一共还剩下八万人,而且,还少了唯一一个可以与他分庭抗礼的部落领袖。他采取了菲比斯的建议,决定一面将搜刮来的财宝慢慢运回草原,一面派人去劝降艾灵顿的城主,结果在凯旋的军队经过艾灵顿的时候,艾灵顿打开了城门。
瑞戴尔由于曼蒂的原因遭受了无妄之灾,并不是很多人知道曼蒂与法师或者维格菲的关系,更没有人知道曼蒂自己选择了另一条路。但瑞戴尔和法师们却为曼蒂的背叛承担着骂名。在浩劫的悲痛和哀伤过后,人们最不愿意做的就是承认自己曾经犯过错误。那些曼蒂背叛前曾在瑞戴尔下高呼她的名字的人,众口一词地说他们是受了曼蒂的欺骗,然后在某一天,为了表明他们的愤怒,在瑞戴尔下点了一把火。高塔就这样如火烛般被点燃了,里面的各种药剂和魔法物品爆炸的时候就像燃放了一场烟火,但是最后,不知为何它竟然没有倒下,依旧孤傲地挺立着,成了帝都的一个揭不去的伤疤。
帝国分崩离析,暴乱四起,军阀们成了最高权力者,他们之不仅有前帝国的军官,还有光明圣教的地区主教。萨拉为防止黑暗降临为光明圣教扩充的军队成了各个主教们拥兵自重的本钱,他们从光明圣教**出来,人人都自称自己才是真正的女神信徒,加入自己才会真正的得到女神保佑。
洛温和西西尼奇家族是这场动乱受到损失最小的大贵族,他们也理所当然地建立了自己的势力,与他们同样的还有许多帝都外的老牌贵族和靠商业或各种其他行业起家的新贵家族,他们都在大陆占据着一席之地,但是由于武装势力不如军阀们,地位也排在军阀之后。
在400年,即黑暗元年年底之前,近百个大小势力在这个大陆上涌现,但是到了401年年底,就只剩下不到20个……
但这些并不在本书的内容之内,正如标题所写明的,本书只用一种戏剧化的手法还原这十天内,在帝都,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因此,最后,我们欠本书人物一个宿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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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茫然的走出城外,没有目的,没有方向。
他的脑昏昏沉沉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思绪,也没有什么感觉,一路上,他甚至几次脚下一绊摔倒在地,但他只是立刻爬起来,连身上的土都不掸去又继续向前。
行尸走肉般地活着,对于现在的艾来说,也是太过于奢侈的享受。
在菲比斯和赛洛姆说完了那些话的现在,艾已经明白了,如果做什么事都需要理由的话,他没有什么理由不去死,而之所以他还可以像现在这样行尸走肉般地活着,是因为他不想死。
不知不觉,他竟然回到了那间门牌上写着“托萨卡琳.伊莉娅斯菲尔.爱米亚希罗”的房门口。
他其实知道自己为什么来。
因为如果说在这世上他还牵挂着什么的话,那么他牵挂的人在这里。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迈出两步之后,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望了一眼脚下,发现满地都是粘稠的绿色液体,如果不是神情恍惚,他不会到现在才发现。
突然间,他浑身颤抖。
“萨拉……”他并不情愿,但是脑海自然而然的出现了这个名字。
他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沿着绿色鲜血流出的方向走进去,用抖动的手推开了房门。
房间的景象让他再也忍不住泪水,崩溃了一般地哭着……
将他的眼泪毫不吝惜的洒落在散发着植物果实芬芳的绿色液体之。
房间的角落是一具女人的尸体,双手手腕和脖都被利刃划开,绿色的血液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大约流了一天一夜吧,刀片就握在她的右手。
而她的怀,抱着被他砍下的,托萨卡琳的头颅。
她是笑着的,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艾记得,她是那个叫做伊莉娅斯菲尔的女仆。
“死前一瞬留下的执念……”艾自言自语着,“也包括爱吗?”
于是,托萨卡琳也许至死都没有想到,他终其一生在寻找的东西,就在他身边,或者说,从未离开过。她的笑容没变,身体也没变,只是爱他的方式换了。
想到这里,艾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冲上了楼,打开那个房间的门。
里面的女孩在看到艾的那一刻笑了。
恰巧,朝霞又映红了她的脸。
“我爱你。”她说。
“我也爱你。”艾笑了,尽管脸上还带着泪,但是他笑的却是如此灿烂,
“萨拉,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萨拉只是微笑着,静静地聆听,圣洁得如女神一般。
“我会带你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没有战争,没有罪恶,也不再理睬外面的世界,我会给你讲我们以前的事情,然后,剩下的时间,我让你好好爱我,好吗?”
萨拉点了点头。
艾擦去了眼角的眼泪,心情渐渐变得开朗。
他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方向,那就是用余生弥补自己对萨拉的亏欠,这是女神赐给他的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他向萨拉伸出手:
“来吧!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萨拉也伸出了手,然后被艾握紧,从床上拉了起来。
他欢快地带着萨拉离开了,在朝霞之奔向他的新生活。
“我爱你!”
在门口,萨拉又说。
“我知道。”艾含情脉脉地看着这张让他魂牵梦萦的面孔,他已经不在乎这个女人是不是他从前爱着的萨拉,他只要知道这个女人深爱着他,那就足够了,他发誓,再也不让爱他的人受伤,
“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
在曾经的帕拉迪亚附近,有一个小山丘,那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墓穴,里面躺着另一个艾曾经海誓山盟过的人。
如果墓穴的主人看到现在这一幕,她大概会微笑吧……
因为艾与萨拉终于可以在一起。
而她,也正如她所希望的一般——
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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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的废墟之突然响起一阵异动。
然后,正在里面寻找值钱东西的平民们惊恐地看着一个满身泥土的人从废墟里钻了出来。

萨马埃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死,按理说,他已经失去了不死的能力,何况被深埋在皇宫之下,不应该一挣扎就能从废墟里爬出来。
但是,他其实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
因为艾丽不想让他死。
也许,她恨他入骨,不希望他就这样安然的死去,她还要留着已经没有不死之身的他在这世间受尽折磨,在她没有让他死去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地死去的,甚至也许连自杀都不可能。
但也许,她是听到了那句“我要救你回来”的誓言,她在等待着有一天,他能兑现他的誓言,救她回来……
“我要救她回来……”
萨马埃尔自言自语着这句话,落寞地离开了已成废墟的帝都。
带着自己对一个女人的爱,和一个女人对他的仇恨。
一切,都与十年前那么相似。
也许,十年之后,帝都的街头又会再出现一个黑衣的,总是喃喃自语着“我要救她回来……”的疯。
谁知道呢?
……
帝都北门外路边的草丛里隐藏着两个瘦小的身影。
“就是那个人!”斯普林几乎要把牙齿都咬碎,紧紧握住父亲留下的长剑。
“他叫萨马埃尔.马斯特玛。”身旁,已经剪短了金发的妮可一身戎装,轻声对他说。
“我知道。”斯普林脸色阴沉。
“你要找他复仇吗?”妮可关切的问,她的眼神就从没离开身边的男孩。
“当然。”斯普林恨恨地说,“只不过不是现在。”
“他比我强大太多了,甚至连我父亲都败给了他!”斯普林突然转过头盯着妮可的眼睛,
“但是,我一定会杀了他的,也许三年,也许五年,我一定会超过他。”
“那时,我要杀死他,他的亲人和所有在乎他或者他在乎的人,那时,他就会知道什么是痛不欲生,什么是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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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郊外的一间小屋里。
曼蒂轻轻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菲比斯坐在床边微笑着说,淡淡的笑容掩不住内心的欣喜若狂。
曼蒂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赶快把维格菲叫来。”
菲比斯突然愣住了。
曼蒂的神情更加不耐烦:
“喂!这是什么地方?你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来了?”
“你认识我吗?”菲比斯试探着问道。
“装傻吗?”曼蒂冷笑道,“你是贵族败类菲比斯,玛格丽特街的婊们最熟悉的名字……”
意识到说错了话,曼蒂急忙捂住了嘴,也挡住脸上浮起的红晕,然后从指缝间偷看菲比斯的反应。
反常的是,菲比斯这次并没有抓住这个机会嘲笑他,而是神情严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把你的脏手拿开!”曼蒂恼羞成怒般地挥开他的手,“我不想见到你,赶紧把维格菲叫进来!否则我就要生气了!”
“曼蒂。”菲比斯脸上是曼蒂从未见过的认真,“你知道今天几号吗?”
“当然!”曼蒂刚想报出一个数字,突然仿佛被什么卡住了。
无数的思绪和场景闪过她的脑海,她痛苦得想要大叫,却叫不出声,只能将头深深埋进枕头里,试图赌注不停地在脑海回响的各种声音。
“为什么!”曼蒂尖叫道,这样才能盖过她脑海的声音让自己听得见,“为什么我不记得今天是几号?为什么我不记得自己昨天做过什么?”
她突然咬牙切齿地看着菲比斯:
“你这个混蛋,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她惊慌地看看被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猛地向菲比斯扑了过去,显然,她想到的是一种叫做“迷药”的东西。
突然想起的敲门声救了菲比斯一命。
“是维格菲吗?”曼蒂问。
“应该不是。”菲比斯板着的一本正经地面孔让曼蒂在不适应的同时也感到了事有蹊跷,
“你再休息一会,想想昨天发生了什么,我出去看看。”
曼蒂不情愿地点点头。
菲比斯离开了,脸上一闪而过的,是惊喜的笑容——
如果曼蒂不知道他爱她,一切,又可以回到从前。
他打开门,发现门外挤满了人。
有贵族,有平民,熟悉的面孔有不少警卫队的部下,还有一个叫帕托.艾斯波的参加了保卫帝都的贵族。
“歌德里克大人。”是那个叫帕托的年轻人说话了,“我们是来请您回去的。”
“回去?”菲比斯不解,“回什么地方?”
“帝都。”帕托说。
“我只不过在帝都的郊外散散心而已啊!”菲比斯笑了,“过几天就会回去了,又不是……”
看着所有人期盼的目光,菲比斯说不下去了。
“大人,您是帝都最有威望的贵族,也是摄政王最信任的臣,同时还是抗击草原人,保卫帝都的英雄。”帕托说,
“今天,幸存者们经过商议,一致决定推选您,在我们找到摄政王之前来暂时管理帝都,所以,请您一定不要推辞……”
……
与此同时,在房间里。
曼蒂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澄澈的蓝色瞳孔没有丝毫疑惑。
脚步声在她耳畔响起。
“维格菲,你终于来了。”她淡淡地说。
“这条路,你还要走多久?”维格菲问。
曼蒂冷笑了一声:
“废话,当然是永远。”
突然爆发的魔法火焰将维格菲的影像淹没,在火焰之,维格菲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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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幽暗密林,此时成了避难者们的天堂。
最早定居于此的是朔望会的信徒,接下来混入了大量来自帕拉迪亚和影森林的难民,在前两天又有大量的帝都难民涌入之后,这个地方已经渐渐成了一个有规模的小镇。
而这个地方也有了一个新的名字——
新帕拉迪亚。
帕拉迪亚的难民们依旧唱着主角,因此伊芙和艾带来的帕拉迪亚的精神依旧在新帕拉迪亚被传播着,许多人即便是在知道帝都解围之后仍不愿离开,宁愿在这里和那么多善良人们住在一起,睡在精灵们教他们搭建的建议树屋,或者是树下的帐篷里。
在堕落的帝都生活了一辈的人们从未想过人与人之间可以这样亲近。
而在这天早上,一间屋的前面被挂上了一个新的招牌,上面的名字却熟悉,而且亲切——
枯酒馆。
下面还有一行娟秀的如画一般字迹,那是“枯酒馆”的精灵语。
酒馆里,红发的半精灵少女再次拿起竖琴。
这次,酒馆里坐满了人,翘首期盼着。
“这是一首我新写的歌。”丽莎的脸上少了两分天真,多了一些成熟,这也许就是经历过生离死别,可以给人带来的改变,“献给经历了这十天的不幸,但是却活下来的所有人。”
纤细的手指拨弄着琴弦,叮咚的声音随着少女委婉的歌喉一起缭绕于酒馆之:
“在邪恶入侵之际,
我们呼唤正义。
却放下手的刀剑,
将窗门紧闭,
只是侧耳倾听邪恶践踏过大地的声音。
直到,
一名骑士挺身而出,
用手的长枪向邪恶挑战,
不在乎亲手终结了多少生命。
人们没记住他的名字,
只记住那被鲜血染红的背影。
——————
在战乱来临之际,
我们呼唤和平。
却只顾着带着财宝,
带着妻女逃离,
任由城市在身后化为灰烬。
直到,
一位智者运筹帷幄,
用勇气与机智和敌人周旋,
不在乎会背上多少骂名。
人们没记住他的名字,
只记住了他用过的阴谋诡计。
——————
在黑暗降临之际,
我们呼唤光明。
却只顾着合十祈祷,
向那些未知的神明。
直到,
一位先知点燃了自己,
用白热的火焰照亮了世间,
在死后也凝成一颗晨星。
人们没有记住她的名字,
一切,都是神明降下的奇迹。
——————
但是,至此之后。
我们不再惧怕邪恶,
人们说正义自在人心。
我们不在惧怕战乱,
人们说和平必将来临。
我们无所畏惧地走进黑暗,
人们说:
记得每次黑暗之后,
都有璀璨的黎明。”
(全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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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终于结束了,感谢各位的支持。
明天会带来完整的感言和致谢。
同时,期待大家在书评区的提问帖里提出各种问题,所有的问题我都会在一周后做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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