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骄纵,别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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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回到城内,找了数处客栈,郭芙都不满意,最后终于在繁华地段找了一家门面阔大装饰富丽的客栈落脚。到店门前时,郭芙吩咐黑巾遮面的乡下少年道:“喂,你跟店里的伙计把我们三人的马匹牵后院去”。
耶律齐这才想到一路上一直在与这位郭姑娘闲聊,还未曾请教身边这个武功高强的少年姓名呢,不过还是得替这位娇美姑娘先盖过言语之失才好,便道:“郭姑娘,这种粗活怎么能让这位大哥做呢?伙计,你再去招呼个人,将马牵走”,完颜萍、陆无双等人见识过少年厉害也出声附和。
在郭芙看来这种活本就该让乡下丑小子去做,此刻见他竟被庇护,虽心中不悦,也知不能拂了众人意,皱眉道:“算了,随你们处置好了,大小武哥哥我们进去”,武氏兄弟见芙妹还是和自己最亲,得意洋洋地跟了进去。
反看丘翳风仿若刚才事情并未发生,与完颜萍走在最后,不时闲聊两句,而程英和陆无双刚刚相认也正聊在一块。当晚大家同为年青人,因缘集会聚在一起,便共聚一堂相互熟识。从相遇到晚饭时分,郭芙对耶律齐兄妹和完颜萍甚为亲热,独独冷遇程英和丘翳风。
待酒菜上齐,郭芙道:“耶律大哥你们怎么会跟李莫愁那个大魔头遇在一起的?”,耶律齐道:“不瞒郭姑娘,我兄妹二人结伴游山玩水恰好路过此地,却是没曾想到李莫愁也在此地”。这时陆无双举杯道:“对了,无双还没谢过各位的救命之恩,各位请”。
众人举杯随饮。又听郭芙满眼希冀地问道:“耶律大哥,当时李莫愁好似受了不轻的伤,她的伤是不是你打的啊?”。耶律齐倒是很希望是自己打的,不过还是诚实地答道:“那倒不是,还多亏了这位少侠,否则我们都要丧命在李莫愁手里了,对了,还没问少侠名号呢?”
丘翳风暗自鄙夷,心道:“都什么时候了才想起来问,真是”,一边不停地夹着菜吃,一边含糊地道:“哦,贱名何足挂齿,小的姓胡,叫我阿油就好了”。
郭芙瞥着他鄙夷道:“就他也能打伤李莫愁那个大魔头,简直让人笑掉大牙了”,在她心里这个粗鄙的少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那么厉害,看着众人看他的崇敬目光,心下不由得信了,但却甚觉不爽,不忿之下又对大小武埋怨道:“诶咿,你们真没用,李莫愁受伤了都打不过她”。大小武面面相觑,低头闷声不言。
耶律燕见有些冷场,道:“大家有缘相见,来,一起喝一杯吧”,众人纷纷符和举起杯来。郭芙见那黑巾遮面的少年慢吞吞举起酒杯,还在不停往嘴里塞菜,皱眉斥道:“丑八怪,你懂不懂礼貌,投胎就没吃过东西吗?”。
丘翳风脸色变了变,旋即回复正常,却连打眼瞧都没去瞧她,又去扒饭。完颜萍出声道:“郭姑娘你怎么可以那么说呢,大家聚在一起就是缘分,千万不要伤了和气,来干杯”,众人气氛稍显怪异地饮下了这杯酒。
程英怕郭芙伤了丘翳风的心,举杯道:“胡大哥,你武功高强,除强扶弱,小妹深感敬佩,敬你一杯”,陆无双也道:“是啊,胡大哥为人侠义,这次多亏了你,我也敬你一杯”。丘翳风端正地举起杯来,道:“两位好妹子过奖了,承蒙你们看得起,我先干为敬”。
程英敬完丘翳风,怕郭芙难堪,又举杯对她道:“郭姑娘,你姿容秀丽,才识武功都让小妹钦佩,小妹也敬你一杯”。郭芙见那少女身着粗布青衣而且面容丑陋异常,怕是和丑少年一路的村姑,心中鄙夷,只斜倪了她一眼,既不举杯,也不答话。
程英尴尬地放下了酒杯。陆无双心中不快,举杯道:“表姐何必跟不知好歹的人一般见识,来,我敬你”。郭芙横眉怒目要找陆无双麻烦,被完颜萍竭力劝下了,不过仍狠狠盯着对方。
看陆无双又要挖苦郭芙,丘翳风举杯参与到她与程英当中,道:“我与两位妹子一见如故,同是江湖沦落,我敬两位妹子一杯”,其后三人自聊自的倒也痛快,不时还有耶律兄妹**话头。
且说大小武看着对面少年被众人所尊敬,心中着实不爽,酒劲上涌,大武拍了下桌子,道:“其实若不是我兄弟二人大意了,许多精妙武功没使出来,李莫愁如何能逃的掉,等下次见到她,一定不会再给她机会,定要将她一举成擒”。
小武其后也豪言壮志的跟着说道:“不错,李莫愁最好不要再碰到我们两兄弟,否则我们使出全力,她就不是受伤那么简单了,哼”。
郭芙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附和了一声,又得意洋洋地接道:“是啊,要我说,李莫愁师徒俩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人人都说她厉害,还不是一样被我们打得狼狈逃跑,还有啊,当时要不是我手下留情,那个小魔女早被我一掌打死了呢”,大小武见芙妹赞同自己,甚感面上有光,心中发甜,胸脯也越发抬得高了起来。
耶律齐颇有见地而又性情沉稳,见他们如此轻傲,便宛言道:“几位说得有理,桃花岛武功名闻天下,二位少侠又是郭大侠高足,堪称年轻俊杰,不过李莫愁心狠手辣,本领高强,以后遇上还是小心为妙”。

听耶律齐又捧了他们一下,大武自豪感窜升,举起杯走到丘翳风跟前道:“这位胡,阿油大哥,对吧,你武功了得,不知是出自哪位高人门下啊?”。
丘翳风懒得理他,继续吃着菜,有人请客他自是不会浪费。大武本来是想耍耍威风,压一压这个出尽风头的小子的气焰,也让芙妹瞧瞧他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这一见他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顿时心头火起,好不容易强自忍住,笑道:“既然胡大哥不说,小弟也不强求,不过小弟对胡大哥佩服不已,这杯酒敬胡大哥”,说着潜运功力于杯上要出面前少年一个丑。
却见丘翳风晃晃悠悠地举起杯子,道:“不敢,要说两位武爷文才武略更胜小的十倍,武爷敬酒实在是折煞小的了”,说着与大武碰了一下杯子,一口将杯中酒饮尽。
大武冷笑着跟他碰了杯,其后却见他安然无恙,而自己刚才那一撞时的劲力却如同石沉大海,知道自己远不是对手,也没心情再去试对方身手,满脸沮丧地举起杯来便要饮下,“喀嚓”,酒杯竟破碎成十数块,一盅酒全溅在了胸前。
耶律齐面色大变,骇然看向丘翳风,暗道:“这少年究竟是谁?为何会有如此深厚的功力?若说先前他招式精妙尚情有可缘,可这一身功力又怎么可能达到这种境界?”,见大武不知所措,他压下惊异,圆场道:“店家,酒杯怎会如此不结实,快换一个杯子来,这位武兄不妨先用我这杯酒代敬吧”。
大武涨红着脸喝下耶律齐递过来的酒,转身回到座位再不言语,郭芙眉头紧皱,厌厌地看着那个少年,心道:“连大武哥哥都没讨得便宜,这个丑八怪真有那么厉害吗?我才不信,肯定是大武太没用,哼,气死我了”。
丘翳风见小武跃跃欲试,又要来纠缠,哪肯再和他做意气之争,直接起身道:“两位好妹子,完颜姑娘,耶律姑娘,还有这位耶律兄,我吃饱了,出去走走,你们慢用”。
众人忙出声回应,耶律齐语气中更是分外抱有敬意。他刚走出一步却听小武起身道:“慢着,胡大哥,小弟还没敬你一杯呢,怎么可以走呢?”。
丘翳风侧过半边脸,似笑非笑道:“哦,那好”。先前众人见他黑巾遮面,先入为主地以为他相貌丑陋,未曾细瞧,此时才发现少年这半张脸实是俊秀非常,再看他身形修长,气度沉凝,飒飒然透着清逸脱俗的气质,怎看也不像是一个乡下少年该有的风度。
程英看着这半张脸,隐隐觉得好生熟悉,心中突然涌出万千思绪,理不清,道不明,眼角微微湿润,一时不知是何情由,不觉间呆住了。
丘翳风话音刚落已至小武跟前,轻飘飘弹起对方手中酒杯,一股酒箭飞出直射入嘴中,“叮”,他将悬空酒杯一弹,再次稳稳落回了小武手中,冷目直视,缓缓吐声道:“告—辞—”,话音落时,身形已消失在门外。武修文愕然看着手中空空的酒杯,已然说不出话来。
静静地看着他孤傲地身影消失在远处,郭芙眼中闪烁着迷惑的色彩,脑中还在回想着刚才的一刻,便在她一抬头间,少年面沉似水,清光含蕴的冷傲形容已深深震慑了她的内心,良久,她才暗道:“遮住的那半边脸又是怎样的呢?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陆无双看着少年离去,心里却在想着:“这等修为气度,怕是只有他才能比吧,只是他怎么样了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余人各自心思不表,却见程英站起身道:“我还有点事,各位少陪”,径直奔出门去。陆无双叫道:“表姐”,程英恍若未闻。
丘翳风在闹市中闲逛,不久便被程英追到。程英来到他身后,没由来得稍有些忐忑,心中依稀存着些希冀,叫道:“胡大哥”。
丘翳风转头一看是程英,笑笑道:“啊,妹子,是你啊”,程英想了一下道:“胡大哥,郭姑娘他们自幼在桃花岛长大,受人尊敬惯了,难免不通世故,你不要介意才是”。
丘翳风点点头,侧转了身子,由衷地说道:“妹子,你却甚是好心,谁娶了你真是服气”。程英面色一红道:“胡大哥莫要取笑”。
丘翳风话锋一转道:“对了,为何妹子你要整日带个面具?让人看到你那娇好的容颜不好吗?”。
程英道:“胡大哥竟然看出来妹子带了面具,可你怎么知道我长得好看,说不定是个丑八怪呢”。
便这一句话,就勾起了丘翳风的追忆,只听他喃喃道:“别说妹子长得不是丑八怪,即便是了,那又有什么呢?只要心地好,我就会一生敬她,爱她,保护她,哪怕到死我都会认她做我最亲的人,永远也不要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说着已然神思不属,眼角隐有泪光闪现,自是想到了牛婶婶,此后又生发了些联想。
看着他充满深情的半边脸在月光下变得柔和,程英一时呆住了,心道:“他原来也有如此多的柔情,只是他对我说这些,难道,难道”,想着脸变得羞红。
两人一路闲聊,此时已来到了郊外,月光垂照,青草漫蒴,道不尽的夜色柔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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