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故人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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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乡间阡陌纵横,小路弯来绕去,纵在白日也是难认。杨过虽是在此地长大,但实是一直都在城中练武,不识得外间的道路。刚开始还好程陆二人脚步小跟随不上,杨过与黄药师二人还得不时的停下,稍微等等。可是,后来,黄药师抬头看了看天色,似乎是觉得已晚。于是,突地停下身形,长臂伸处,一手一个,牵着两个少女的手就向前飞步而行。二女只听耳边风声飒然,路上的石块青草不住在眼前移动。陆无双害怕起来,叫道:“放下我,放下我!”黄药师一不理他,只是一味的前行。
而这就苦了杨过,他这得自欧阳锋的轻功虽也上成,但只不过了勤练了两三年,如何比得过黄药师,不多时就被远远的拉下。总算此时天色大明,田间农夫已在耕作,男男女女唱着山歌。一眼望去,一马平川,而杨过本身体制就好,这些年又勤加练武,眼神儿也倍儿棒,倒也是不虞黄药师的身形消失在杨过的眼前。
杨过在后紧跟着黄药师的身形,只觉着三拐五拐,看上去不怎么远的路途,却是走了一刻钟有余的时间,到这时杨过早已经微微气喘,额间带汗,若不是为了早日更进一步提高自己的武功,以便为母亲、兰儿报仇雪恨,依着他前世那没有定性的性子,怕是此时早已放弃了。
就这样,时间又过去不久,杨过终于远远的瞧到黄药师的身形在不远处的一个破窑停了下来,这才在心里暗暗地说松了一口气,加紧了几步赶了上去。可是等他一到了破窑之中,却发现陆无双正提着她的小脚不住的像黄药师的身上踹去:“我让你坏,让你坏!”可是陆无双本来年纪就不大,个头也矮,她踢出的一脚甚至够不着黄药师的膝盖。。。
杨过的心底暗暗发笑,却知道这时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再说,此时,他也要想想以后的事要怎么办。毕竟从现在看来,由于他的参与,事情的发展就又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却是不知道着眼前的事会怎样的结束。
黄药师看到杨过的到来,先是给予了一道赞许的目光,而后也不理陆无双,只是对着程英很是和煦的说道:“别怕,我没有恶意,今天你家里会发生点事,所以你最好先不要回去,也省的给家里添麻烦,明天我再送你们回去。”出奇的,黄药师竟然一次说了这么多的话。
“表姐,别听他的,他是坏人,是拐子!要把我们卖了。”却是陆无双发现打不动黄药师,对着自己的表姐程英啜泣道。纵使杨过自穆念慈死后,一直心绪不佳,但听了这句话也忍不住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黄药师一生叱咤江湖,堂堂一代宗师,哪里被人家这样说过,尤其是这样的童稚之语,传到江湖上非让人笑掉大牙不可。但以他的身份,又不能跟两个小女孩计较,只好回头横了一眼杨过。
听了黄药师的话,程英犹疑了一下,说道:“纵使如前辈所说,但也总得让我们回去一趟,给家里通个信吧!”听了程英的话,黄药师不由得微微的颔首,他这人离群索世,孤僻乖张,恃才傲物,潇洒不羁,对于礼法、孔孟之道颇为不屑,甚至挖空了心思驳斥嘲讽,曾做过“乞丐何曾有二妻?邻家焉得许多鸡?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的诗句,倒是颇有世外高人的风范。但是他一生唯念至亲至爱之人,对于这个“孝”字还是颇为在意的,也就由此,对于程英的应答得体也颇为满意,至于其中程英所耍的小聪明以他的身份倒是不屑于计较的。
黄药师笑了笑转身指了指杨过:“没事,等会儿你让他给你送趟信儿也就是了。”听到这个说法,程英暗暗的悬在半空中的心不由得落下了。杨过却不禁摇了摇头:“凭什么?”杨过越发的觉得不对了,前世之中书中虽没说黄药师为何来嘉兴,但以他那种狂傲的性子专门为了解救陆鼎元一家实在是不大可能,那为何此时他对此有这样了解了呢?而且隐隐中又伸手相助的意思?
黄药师又看了看杨过:“你不是要请教与我吗?”杨过还是摇了摇头,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做人得有自知之明,赤炼仙子的武功本就不低,更何况若是没有古墓派的玉峰蜜,她的毒也颇为麻烦,只为了你的几句指点,我还犯不着冒这风险。”
听了杨过的这话,黄药师的兴趣越发的上来了:“那我收你为徒怎么样?”
杨过还是摇头:“我跟你有仇,说什么我也不会拜你为师的。”看着黄药师惊讶的模样,杨过冷冷的又加了一句:“我姓杨,我父亲是杨康。”听了这句话,黄药师的眼里不由得闪过一丝了然:“那你还要我指点你?”一个新的疑问又生成了。“要你指点,学到了就是我的,要是拜你为师,我跟郭靖、黄蓉之间的关系该怎么算?”杨过的眼内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虽然我不打算向他们报仇,但要我当完全没有这回事那也是不可能的!”
黄药师又端详了一阵杨过,这才大声说道:“好,好,好!”却是连说了几个“好”字。黄药师自在嘉兴南湖之畔遇到杨过之时,虽然只是短短的时间,寥寥几句话,就对杨过产生了好感,好像是从前世带来的缘分似的。这时再听到杨过的这番话,观察到他那寂寥的情绪,想及自己一生纵横天下,对当时礼教世俗之见最是憎恨,行事说话,无不离经叛道,因此上得了个“邪”字的名号。后来爱妻冯蘅死后,自己更是落落寡合,生平又无知己,虽以女儿女婿之亲,也非真正知心,更何况郭靖端凝厚重,尤非自己所喜,不料到得晚年,居然遇到杨过,尤其观其心境,性格,倒和自己有这几分相似之处心中到不免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意。。。
黄药师本来还想解释一下当初的事情,但一看到这个样子他也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心底坚毅无比,对于这件事也有自己的认知,于是不由得长叹一声:“当年的事早已过去了,你也不必这么挂怀。其实在我看来,都是冤孽呀”
杨过摇了摇头:“虽然对这件事我心里不是没有疙瘩,但也没有你所说的那么严重,前辈多想了!”
黄药师本想作罢的,可是一想及这个孩子颇和自己的脾气,就忍不住的多说了几嘴:“自已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你的印堂之上又一团死气,似乎是有什么事在心底郁结不开,你这又是何必呢?”杨过还是摇头:“你理解错了,不是因为这事。”
黄药师看到杨过这个样子也是无奈,可是未等他们说些什么呢,外边传来了一阵的喧闹之声。
“靖哥哥,你说父亲对于这个徒弟能满意吗?”郭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看到他又是这副木头样子,黄蓉就气不打一处来,一跺脚:“靖哥哥!”郭靖不由得苦笑起来:“不知道,我只希望岳父大人收完了徒弟之后,能在桃花岛多住一阵子。”
“哼!”
黄蓉这才发现黄药师已经到了:“爹爹。”黄药师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黄蓉:“我还真不知道,你给我找徒弟就是存了这么个心思。”听到了自己父亲的埋怨,黄蓉又好像成为了那个还没长大的少女,多少有些撒娇的说道:“谁让爹爹正么长时间也不回来看看女儿呢!”说到这里,黄蓉的眼珠一转,岔开了话题:“爹爹,我给你找的这个徒弟怎么样!”黄药师颔了颔首:“不错,温婉大方,却不失狡黠,倒是有些像你娘。”说到这里,黄药师的语气不由得低落了下去。“爹!”黄蓉也跟着沉默了下去。

这时还是郭靖觉得气氛不对,问道:“岳父,这位小兄弟是谁?”杨过不由得暗叫晦气,他根本没有想到这时郭靖夫妇会来到这里。今天的事从一开始就显得不对,可是无论如何,杨过也没想明白他们夫妇是怎么知道程英的存在的。事实上,到现在有些事早已经不再杨过的掌握之中了,无论是他的到来引起的蝴蝶效应,还是早已存在在神雕侠侣世界之中的欧阳克,抑或是其他的可能的穿越者的存在,都使得杨过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把握。杨过只能把今天发生的事记在心头,留待以后去验证。
黄药师犹豫了一下,而后才说道:“他是杨康的遗腹子。”郭靖又惊又喜,道:“他……他原来是杨康兄弟的孩子。”郭靖赶忙走上身前,去出了杨过头上的箬笠,仔细的端量了一下,好半天之后才感叹道:“你果然就是过儿,跟你爹长的简直是一模一样。”杨过挣扎了挣扎背膀,可是郭靖的一双手就像铁钳一样死死的掐在杨过的双肩。感觉到这种情况,杨过不由在心头暗暗感叹:“自己的武功果然还是不行啊!”
郭靖初见杨过的激动劲过去以后,问道:“过儿,你娘呢?”杨过眼神之中闪过一道黯然:“死了。”
“怎么死的?”杨过黯然道:“被人杀死的!”听了这句话,郭靖的双手不由得一抖,而后喝问道:“被谁杀死的?”杨过带了丝哭泣腔的说道:“不知道!”而后杨过就一点点将当初发生的事简略的说了一遍,而后,又形容出了当时他所遭遇的那个紫袍人的武功强度。。。
黄蓉听到这个情况,本来心情就不大好的她脸色又阴沉了下来,只见她左手一挥,就要按住他后颈。杨过心中不又一阵冷笑,也不转身,一只手反掐剑诀,就向着黄蓉的寸关袭去,内力涌处,郭靖,黄药师都不禁觉得一阵骇然,平时还看不出来,这攻势一起,杨过小小年纪,竟满脸肃然之色,颇显几分宗师的风采,连带着杨过那指尖的那一缕剑锋也就不那么引人注意了。
原来黄蓉见杨过所言太过耸人听闻,想起当年王处一在中都客店中相试穆念慈的武功师承,伸手按她后颈,穆念慈不向前跌,反而后仰,这正是洪七公独门的运气练功法门。这少年若是穆念慈的儿子,所练武功也必是一路。黄蓉是洪七公的弟子,自是深知本门练功的诀窍,便也想这么一试,可没承想杨过的武功已经如此之高,师承大为不同,而且剑意锋锐,就是她黄蓉如今的武功并不次于郭靖,但突如其来之下,手腕处还是不禁觉得有些刺痛。
看到这种情况,黄药师不由”咦“的一声,看样子对于杨过强大的内力颇为震惊,于是,他拇指与食指扣起,余下三指略张,却是一式兰花拂**手向着杨过袭去。杨过只觉得黄药师指拂处若春兰葳蕤出手优雅,气度闲逸,轻描淡写,行若无事,自己竟无从可挡。不过,自从经历了,两年以前的那件事,他纵然是知道黄药师没有恶意,却也不甘这么就被他制住。想到这里,杨过眼中一道寒光闪起,也不理黄药师的攻势,却是以臂为枪,以五只手指为枪花,将后来孟老所自己燎原枪法使出,一招之间笼罩了黄药师胸口的五个要**。感觉到杨过招式之间的杀伐之气太过狠历,黄药师不由摇了摇头,而后大袖一拂,就接连的点住了杨过手臂上的四五处**道。而后,伸手往杨过的寸关一搭,不多时眉毛就皱了起来。
“你两年前的内力有多强?”却是黄药师问道。
“至少是这时的五倍。”见到众人一脸惊讶的样子,杨过解释道:“当时我使用了残脉之法,理论上能提高我十倍的内力。”听了这话,黄药师一阵的沉思:“那你所受的内伤也是因为这个了?”杨过点了点头。黄药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娃娃,以后练功不能太过急功近利,不提你现在内伤在身,就是你这一身的燥热之气,一不小心之下,怕也会有走火入魔之虞呀!”杨过点了点头,却不再言语。
听了这一老一少的对话,郭靖和黄蓉互相瞅了一眼,而后,郭靖这才喃喃问道:“难道那人还能使宗师不成?”说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不至于呀!岳父、七公两位老人家自然是不能的了,南帝那也不至于呀,难道是欧阳锋,可是他已疯了。。。”黄蓉白了一眼郭靖:“你还当他真疯了不成?”没等郭靖再说什么?黄药师长叹一声:“都不是!”这句话马上将二人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你们别忘了当年的黄裳啊!”郭靖听到这句话,半天转不过脑筋,可是黄蓉却已经明白过来了:“爹爹,你是说。。。?”黄药师摇了摇头,又瞅了一眼杨过,打了一个眼色,肃然道:“你知道就行了,这种事不能乱说!”
“蓉儿,芙儿呢?”黄药师一方面是想岔开话题,另一方面却也未尝不是想自己的外孙女了。黄蓉一笑:“芙儿嫌这里太脏,说什么也不肯进来。”而后又加了一句:“靖哥哥的大师傅正在外面陪着芙儿呢!”却是黄蓉知道黄药师与柯镇恶的关系不和,从来不再他的面前表现的和柯镇恶过于亲密。黄药师冷哼了一声:“怕不是芙儿不想进来,是那个糟老头子不愿见我吧?”黄蓉看了看郭靖,不由得尴尬的一笑:“爹!”
“对了,爹!”说到这里,黄蓉好像是突然想起件事:“您来的时候看没看李莫愁?”黄药师微微颔首:":怎么了?”黄蓉说道:“我和靖哥哥来的时候听说李莫愁要去找陆展元一家的麻烦,您老看中了人家的女儿,总不好不搭把手吧!”听到这句话,黄药师微微一笑:“有事弟子服其劳,这还不由你的靖哥哥吗?”黄蓉又是一跺脚:“爹!”黄药师摇了摇头:‘行了,别跟我摆出这么一副小女儿家的样子了,我和李莫愁刚分开也就半个多时辰,按着李莫愁的个性,就算今日留下血手印,也不会立刻杀人,你们还是赶快去吧。“说到这里,黄药师又指了指程英:“顺便告诉他们,这个娃娃我觉得不错,就留下当徒弟了。”
看着这个样子,黄蓉不由一阵的苦笑,她自己的父亲她最了解,为人处世只凭着自己的性子,收程英为徒也不问问人家服务愿不愿意。就这么直接的给留下了。不过,这毕竟是自己的父亲,黄蓉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将芙儿留下,携着郭靖、柯镇恶师徒前往陆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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