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魏三段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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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林是一个很低调的人,低调到让人觉得他承袭了其父的内向温文,其实他并不内向,相反是一个性格开朗的人,只是从小受父亲的影响一旦落座在棋盘之前时,一如其父的安稳沉静。
魏林十岁入段那年,便一直已经参加新人王赛,但是第一年输给了韩赫,第二年输给了张弈尘,这已经是第三次参加新人王赛了,这一回张弈尘和韩赫都已经超过了年龄,魏林不知道这一次自己是否有机会问鼎,但是他一直准备着,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他不想再等一年。
魏林看到洛尘的名字时并没有过多的念头,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人他并不认识,每年都有新初段的到来,他不认识这个人一点儿也不意外。不论是什么样的人,他不会害怕,这一次他是抱着必胜的决心来的……
八分之一赛
洛尘对魏林
洛尘低头微笑着数着棋子,嗯……黑棋呢!拿过棋盒,洛尘想起了顾翰澜给他的黑子,于是他摸着黑棋静静的笑着,他喜欢黑色,一个能把人溶进去的深沉色彩!
洛尘感觉到自己似乎真的找到了所谓的状态,他想起了自己那年和程锦潮下棋时,风吹花落满棋盘的淡泊宽广感觉,他也记起了自己准备已久的自然流,虽然只是自己的一些想法,要成为一个流派自然还远远不够,但自然流的精要便是自如不拘束,而要抓住这精要对现在的洛尘而言并不难。
序盘阶段,洛尘手拈棋子淡淡轻笑,记棋谱的棋手只见黑棋连花数手在右边盘构筑阵势,裁判点了点头,黑棋这样大张模样棋,一点都不像是洛初段以前的棋谱。洛尘似乎对这样的布局成竹于胸,只是短短的几分钟,洛尘就已经在脑子里把次序过了一遍,觉得没有问题后,落子如飞。倒是魏林对洛尘这样的布局很吃惊,在经过长达半个小时的漫长思考后,才决定打入黑棋的阵营中。
于是两人在右上角进行了本局的第一次接触,洛尘继续贯彻大模样作战意图,舍弃右上角实地,在中腹取势。黑棋在中腹已是茫茫的一片了,后来当韩赫和张弈尘看到棋谱时,纷纷怀疑这黑棋真的是洛尘的吗,一片混乱根本理不清,他倒真是敢放开手在看都看不清的时候取中腹,年轻就是好啊,胆子都更大些!
黑棋进入中腹取势后,魏林的白棋便被逼得不得不进入了,于是魏林轻轻飘入黑阵中,黑挡住白棋利用右上角三颗残子余味的归路,双方在中腹即将展开有一场近身血战。
而这时候魏林出色的治孤手段,颇有意思,飘飘忽忽,忽远忽近,以下连续数手双方皆以最强手应对。这里谁一步走错就会满盘崩溃。洛尘其实也没想到突然间变得如此激烈,见到这样的局面,洛尘心里苦笑,越来越模糊了,自己脑子里的次序不知道倒底是对还是错。而魏林脑子里同样也是一团浆糊,他算了几遍硬是算不出来中腹的得失,只能是略略的估算。
洛尘和魏林一个是新生的初段,一无所知一无所惧,但优秀的大局观让他没有乱中出错,而魏林显然对于乱战经验十足,这样头脑清晰的两个人下哪能轻易的让棋盘崩溃。导致到最后黑白双方的交战结果非常有意思,魏林白棋在中腹安然活出一块,而洛尘的黑棋黑棋则在外围厚上加厚,但洛尘有些担心实地稍有些吃紧的问题,如果不能有效地破掉白空,或者完整地围住中腹大空,黑棋获胜难度不小。
洛尘在获得先手后进入白棋左下角,经过数手交换后,洛尘发现黑棋在白角里数子局部做不活,被白棋一夹,黑棋打入的棋子将全部覆灭。也许围棋的玄妙在此得以充分体现,洛尘找到了一个可以利用角上死子的味道,在外围做足了文章,魏林像是极为难受,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忍受着黑棋的多方利用。
洛尘的黑棋111碰是这一局棋中韩赫和张弈尘最为赞赏的一手棋,当时在外盘做讲解的韩赫说:“这个时候黑棋的碰是所有的应对中最锐利的一手。”魏林因为黑棋的碰,又进入了长达二十分钟的思考,结果还是不得不屈服补棋,让黑棋趁机再次获利,然后回到中腹围大空,黑117是洛尘最有感觉的一手棋,中腹的大空让魏林很是无奈,几经补救依然无果。
但魏林绝对不是浪得虚名,从第120手棋起,白棋试图进入黑空,尤其是白130起连续送吃三子真是石破天惊!韩赫在外讲解时将这里的白棋称为“鬼手”,黑棋虽然吃住了白棋送吃的数子,但中腹大空被打穿,白棋战果赫赫。

之后魏林在右上角逼迫黑棋收气吃白棋两子的手段非常的精巧,一时大有魏林大逆转的气氛。然后在最后的小官子中,洛尘信凭着前段时间和顾翰澜那位官子无双练就的精湛官子功夫,终于在最后的阶段顺利保住局面,最后在裁判一遍以一遍的确认中,洛尘以极其微小的半目取胜。
当结果出来时,洛尘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还好顾翰澜坚持和自己练官子,否则现在输的应该是他吧。而魏林不敢相信的看着棋盘,他竟然……又输了,甚至还没有到决赛……而且是半目,只是半目,魏林虽然难以接受,但不得不接受自己在官子阶段的技不如人。
复盘时洛尘爽快的承认如果不是官子阶段稳住大局,他极有可能输,但是魏林却并没有因是感觉到高兴,每个人的输和赢都不是偶然的,如果没有平时的积累,谁也不可能临时抱佛脚,半目定输赢虽然有运气的成份在里面,但也不可否认对手的棋力出色。魏林黯然……他又要等到下一年了……
韩赫在门口看着走出来的洛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伸出手拍拍洛尘的肩:“很好,没想到你把顾翰澜那小子的官子手段全学到了手,下次顾翰澜来的时候你该好好谢谢他!”
魏林听到韩赫的话时长长的叹气,原来是和顾翰澜练的官子,原来他和韩赫竟然是相识的,怪不得他的大局观这么出色,而官子又是那样的精准,他心服口服了:“韩九段。”
“魏三段啊,我几乎都认为你要赢了,进入黑空时连送三子破了黑棋的空,真是太精彩了。这一局你可是妙手叠出啊,你的棋力又长了!”韩赫想起了前年的比赛,那时的魏林还是青涩的,甚至输不起,而现在的魏林却这么坦然,安然得让人敬服。
洛尘听到韩赫的话也点头称是,如果当时他不是魏林的对手,他都想为魏三段的出色手段而大声呼好呢,魏林果然像韩赫说的不是个好对付的人:“这一局有大部分是运气。”幸好是有顾翰澜的坚持,否则……洛尘都不敢去想像结果会怎么样,以他以前的官子,那这局棋真是成全了魏林了。
“运气也是要靠棋力来支撑的,韩九段不是一向来这么说吗。”魏林说完便见父亲在楼道口的身影,便向韩韩赫、洛尘道了声再见,便离开了!
洛尘和韩赫一道回了酒店,韩赫给洛尘详细的讲解了这局棋,洛尘认真的听着,洛尘自己也在反思,为什么他明明有心下自然流,却使不出力来呢?原来得心应手的自然流为什么会让他找不着感觉呢,也许他该知道,可是他却找不到答案。
洛尘买了一大束花洒在棋盘上,最终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再也找不回那种感觉了,风吹花落满棋盘,那种宽广而宁静的感觉他找不回了,为什么?
打开电脑找到了自己对棋谱及当时感觉的记录,他也找到了当时和程锦潮的那一局棋。记录的文字里只有短短的八个字,而且应该不是他所做的记录——棋者自然,大道至简。
洛尘喃喃着这八个字,确定这肯定是寒窗的点评,大道至简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想得太复杂了,以至于根本达不到自然的境地么?洛尘苦苦思索了大半夜,终于还是没能够找到答案。
也许他还是太年轻了,历练得不够,还不能到达这种境界……
是啊。也许真是这样吧。
洛尘翻开今天接到的通知,三天后四分之一赛他的对手是沈秋歌,一个女子棋手四段,参加大赛不多但战绩出色,沈秋歌四段会是怎么样一个棋手呢,秋天的歌声,这名字倒真是好听,想必也是秋天出生的吧。
如果他能够取得胜利,那么他的对手就应当是赵牧云吧,赵牧云自然是能进入决赛的,而另一个人会是他吗,或者会是沈秋歌。他在网上找了找沈秋歌的棋谱,非常少,但每一局都很漂亮,是一个宁可损失实地,也会苛求棋型漂亮的棋手。
洛尘轻轻地笑笑,他等着和他们的对局,不论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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