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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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怀仙和木临风相互算计,暗中较量,各自想蓄积力量一下击溃对方的同时;在那个正相互策划的不可开交的晚上,虽然此时此刻双方也似乎正在等待着一触即发的时机,战局变幻下,大战一触即发的阴影也浓浓笼罩了云中城,但我们的柳如烟,柳大美人,却明显的对此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甚至连一些最基本的觉悟都没有,反而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刻,在房内,刚刚洗浴完毕的如烟,正动作轻柔,犹若细抚着珍宝般,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自己的那一头柔云秀发。——原本,早先的时候,这样的细致活是由她身边最亲近的丫鬟,也就是当初那个让临风吃足了苦头,刁蛮的小銮来做的;但是,为了保证情报的正常流通与保密性,不出一点纰漏,手底下没有几个人可以放心作为心腹的如烟,在离开大同的时候,也只能是被迫忍痛留下了她了,也正因为这样,这才使得现在她被迫什么事情都要自己亲力亲为,为了临风,嘿嘿,这也算是牺牲不小了!
“唉!”虽然手上也正慢慢的梳理着,但心有旁骛,一想起今日傍晚在议事处的种种,我们的如烟还是依稀弱弱的叹了口气。
轻轻的,放下了手中那牛角制作精雕细作而成的梳子,如烟一时间真的是百味交际!——明显的,这一段日子以来,她似乎也不敢确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向涵养不错,善于隐忍的自己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这一切变化应该全都跟他有关!那个可恶的家伙……
记得,自己在很早、很早以前,还没有见到他的时候,也只是听说他是个智勇双全,多谋善断,是一个猛然窜起,活跃在平叛战场上的青年一代的善战的将军,但那个时候,不得不承认,自己并没有用太多的注意力去关心这个“暴发户”式的人物。——直到是在静边城一战大捷之后,得知其毅然率精骑五千,强越了天险杀虎口,横渡了要道参合陉后,立即假道南向,切断静边军城粮草,兵不血刃的收复靖边军后,作为部族密使的自己,也才把开始真正的把寻找盟友的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到了后来,至少在自己见过他之后,才发现他根本不是外人所传言的那样,那么的傲慢无常,冷血残酷;反而,在她身上,如烟看到的是豪情,看到的是仁义,看到的是文韬和武略。——其实这一点,从他为数不少的各色各样的红颜知己中,就可以得知;但,智者多情,且不说有了十足感情的将领能不能继续维持着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无敌神话”,但说他嘴角那一抹永远难以隐藏,坏坏的笑容就不知道为什么的始终吸引着自己……
时常反问自己,如果,他是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父亲那样的枭雄,那么他还会吸引自己吗?……青丝飘逸,也随着如烟苦笑着不断的摇头而细细舞动,不断的想起日夜出现着那张痞子般的样貌,再回想他身旁的似水佳人,如烟的嘴角也只能是挂满了苦涩的滋味了。
“该死的冤家,扰人清静。”无可奈何的低声轻轻的吼了一声,或许,她也只能这么子来发泄自己的不满意了。
“碰、碰、碰!”就在如烟默默的细数女儿家心事的时候,一阵不适合时宜的敲门忽然想起,打断了如烟的沉思。
“是谁!”如烟蓦的抬起头大声隔着门喝问道,一边还不禁在心中嘀咕的想,“会是谁?而且还是在现在这个时候来敲门。难道又是……”
“柳姑娘,我是木将军帐下亲兵,现在我家将军现在正在议事堂召开紧急军议,吩咐我来请姑娘你立即参加,切勿延误。”
“……果然,又是这个家伙。”听到今天已经把自己闹的直哼哼的冤家,连此刻睡觉都不给自己消停,如烟真是非常的感到气苦,忿忿的想,“半夜三更的,也只有他有可能会干半夜敲门吵醒别人清梦的事情。”
哼,即便是心中千百个不愿意,但是如烟还是无奈的开始穿着自己的衣物:毕竟,在军政大事上面,那个死没心没肺的家伙也是绝对不会轻易徇私的,还是不要触怒他的为妙;再者,自己也不能公私不分……
“知道了,你回去吧!”
弁退了临风手下亲兵,半刻钟后,整理穿戴一新,仔细的再检察了自己的衣着后,如烟终于打开了房门,带着一把纸伞走入此时如石子般砸下的雨中……
其实,细细想来,或许就连如烟自己都不会明白,自己今日的一念之间代表着什么,是打破自己心魔的契机,还是换来像自己母亲般的半生孤苦?没人知道,就算是真的是如此,那么一切也只能说是“命”了,无可避免的“命”……
…………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叫我们来?”同样被叫起床来,正迷迷糊糊的恩达百思不得一解的问身边的逞扈;但是,显然恩达问错了人,以逞扈的智力,估计现在他也正纳闷呢!果不其然,只见逞扈耸了耸肩膀,瞪大了眼睛也表示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谁知道,估计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吧!”还是郝平这个平日里猴精、猴精的家伙脑子比较活络,猜测到了最大的可能,“反正以我们这样的身份,能参加会议算是木将军特别提拔了,管那么多干什么。走吧!”
“恩,有可能。是啊,我们管那么多干什么,走!”恩达和逞扈也寻思着,在雨水中大步流星的迈开了脚步。
就在这个时候,早就在议事堂中的总军师,金泽,和北伐军最高负责人临风,就一些策略的部署问题,早已经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连日暴雨,我根本不认为也不祈祷像李怀仙这样,至少到现在为止表现不俗的将领真的会坐以待毙,又或者白白的在这云中城,也就是其在范阳下太原,我方第一个据点白白的消耗军粮;所以……。”金泽说到这里,指了指军图上的几个地方,“在盛望,成敖,和卢白,这三个地点都有可能有些对我们不利的东西正陆续传来。”
“不错,其实,我也觉得事有蹊跷,如果这样推断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在你说的这几个临近云中又接壤三镇的地点,可能有值得他在等的事情、人和东西……”正咬牙忍痛捂着自己胸口的临风,此时虽然正有一些因为剧痛而产生是冷汗随着鬓角慢慢滑落,但是一丝不苟的,他还是继续顺着金泽的思维,也慢慢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作为一个将领,最可怕的不是打败战;而难能可贵的是,在打了败战后还能立即振作起来,承认失败,重新部署!而那晚的偷袭,临风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失败,只是在与李怀仙的较量上第一次小小的失利罢了;而失利的根源就在于他对李怀仙的大意与轻敌,而失利后得到的教训,或许可以让他日后在漫长的岁月里,少走点弯路,和多长点记性。——毕竟他也正在慢慢成长……
“应该是某样东西,而且估计可能是和我们军中刚刚让他们吃了个大亏的‘八百步重弩’类似的东西!”金泽思索再三,把自己的推断再如抽丝剥茧一样的慢慢推敲出来。“其实早在我们偷袭云中之前我们就该想到,为什么一直以来,我们和李怀仙叛部,一方面需要继续北伐,一方面需要继续南下,也同时一直是抱持着将自己损失减少到最小的信念,为什么他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先得到云中而不加以阻止呢?难道大人不觉得很是怪异吗?”
“这……?”说起这个,临风倒是现在才发现。——如果说是因为当时的李怀仙人在三镇外,鞭长莫及的话,那么为什么他收到史思明的信件后何不早点离开范阳南下,等到整顿兵马后不加紧行军,而要慢慢的走呢?难道是他在等些什么,又或者说是有什么东西没有准备好、或者制作整装好?那么仔细一想,金泽的推断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哪来的研究人员?那么他的‘东西’估计什么时候能到?”忽然有些担忧,胸口开始有些暗暗发痛的临风,问金泽道。
“研究的人是谁,这就不得而知了;但是那些东西,估计也就是在这几天吧!或许,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假如可能的话,我想趁机发动‘计划’……大人看如何?”
“这……”踌躇间,就在临风沉默片刻的时候,早有人在门外求见了,是逞扈三人。
“先问问大家的意见吧!”半饷,临风始决定的说。
“恩,也好!”即便是觉得自己的计划虽然大致上并没有什么硬伤,但是许多细微的地方,大家一起来商讨的话,也的确也是并自己一个人思索强的多。——虽然狂傲,但建立在实力之上的自信还没有让金泽到达目空一切,不可一世的地步。
屋外的雨还是在不停的下着,随着逞扈三人的鱼贯而入,一股冰凉的冷风开始飕飕的侵袭了原本热气腾腾的室内;其实无论屋外气温如何,在商量着如何杀死更多敌人的今晚,也注定是有些寒冷的夜晚……
就在临风因为冷气,打了个冷战的同时,在外面正急速赶来的如烟,现在的神情倒是有些尴尬。——因为在她的前面,她显然是遇上了今天早上正发生了一点小摩擦的对手:魏云。而此时,前方的魏云正一手拿着军队中在雨天时候用来巡逻的防雨油布,大步的走在雨水中。
“唉!”暗暗是叹了口气,我们的柳大美人,也并不是一个犯了错误死要面子不承认的角色,最少,现在仔细一想,她也的确是觉得自己在白天里有些过分了。懦夫,这样的称号只要是男人,没有一个会接受的!想到这里……
“魏将军!等等,魏将军。”如烟一路小跑了上去,也顾不得自己的衣裙行脚处,白白的绫罗素衣,到底,有没有被那溅起的水珠打湿了。
“恩?”魏云疑惑的转过头来,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叫自己的时候,头顶上不断砸落下来雨珠似乎忽然立即小了下来。——原来是有人帮自己撑起了伞;是柳如烟!就是白天那个还和自己吵的不亦乐乎的娇丽美人。
所谓堂堂七尺男儿身。如烟的身高虽然在女子当中,也算得上的高挑纤细,但是在魏云身旁,却又显得不够看了;看着柳如烟令人忍俊不禁,差点就要垫起脚尖帮自己撑伞的样子,魏云心中忽然就有了一种开怀放声大笑的想法……
就这样,仿佛时间忽然凝固里般,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
“哦,那个,饿,白天的事情,真是对不起了。”不知道是因为哗啦啦的雨声够大,还是原本如烟的声音就很小,反正魏云就是在这犹如蚊子咬的细微动静里,第一次听到柳大美人这么低声下气的语调。
虽然心里有些奇怪和惊讶,但是作为一个男人,跟一个女子斤斤计较这么多,显然是一件让人非常鄙视的事情——更何况还是跟这个娇滴滴如花似玉的美人。
“我白天说的也有些过了,我也道歉;但是其实这件事情在跟你吵过的一会儿之后,我就忘记了,柳姑娘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这话倒真的一点不假,魏云真的也是没有跟人斤斤计较的习惯。
“呵,那么我们就算和解了。”轻轻在嘴角挂起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如烟调皮的笑着说道。
“是啊,我们和解了!”魏云也笑道,其实白天里,魏云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火,就是因为打了败战受不得别人的嘲笑吗?未必吧!自己从来就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败了就是败了,没什么好找借口的。——难道只允许自己打败战,反而就不允许别人说话了吗?
走了片刻后,看着如烟撑伞撑的这么费力,魏云也没有细想就伸手要拿过那把雨伞,可就是在自己的手碰到那晶莹温滑如玉,嫩葱般的小手时,如烟马上两人都马上如触电一样的抽了回去。
那一刻间,从暴雨中,恍惚魏云才猛然发现,白天自己并不是不允许自己被嘲笑,只是并不想嘲笑自己的人,是她罢了。忽然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静静的站在暴雨中……
仿佛闻到了一股幽香的魏云,此刻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这样的感觉非常的怪异,也是从来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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