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霸道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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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乱世中的男人有男人的无奈一般,乱世中的女子却也有女子的悲哀……
故乡,对于柳如烟来说,那应该是一个很遥远的梦。虽然,夜里她也曾经在梦中想起族人骑在马背上吟诵出那古老的歌谣;也曾回忆那青山脚下戈壁上数不尽的骏马牛羊;也依稀记得那绵延不见尽头的山丘黄土。风沙遍野,苍苍茫茫,那里就有自己的曾经的部族!但是遥远.——那些都已经是非常遥远的事情了!
塞外大漠的风沙依旧,也依然贫瘠,依然寂静,寒冷与残酷!
“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每当想起过去了的时候,想母亲了的时候,百无聊赖的时候,柳如烟总喜欢在自己的小阁楼上,喝着自己酿的淡淡青梅酒,婉转的自己给自己轻唱一段《漠漠轻寒》。柳如烟喜欢自己的嗓子,但更加的喜欢孤芳自赏!——她并不需要任何一个男人的赞誉,也不承认自己会输给任何一个男人。——但她也从来不把这首《漠漠轻寒》唱完,因为在这是她母亲教给她的诗曲中,蕴涵了太多女子待字闺中的无边春愁,太过于凄凉索寞,并不适合自己这样的人去传唱!毕竟,一个人所谓的“情”字都不信的人,还有资格去想这些么?柳如烟虚弱的苦笑着,暗讨自己今日心乱如麻。
不一会儿,咚、咚、咚的就见一个男子大步流星般的跑进柳如烟的房间里来。——虽然就这么貌貌然进入女子闺房,可我们的临风可没有什么过多的拘束和不好意思!
“终于见到柳阁主了,近来可好?”和早上的有点忧郁的心情不同,下午的临风情绪又恢复浪子的本色,这还真的不得不佩服现代人的心理调节能力!可他一点也没有过多去的看柳如烟的气色,就自顾自的找了个凳子就坐了下来。——还真是名副其实的自来熟!可这么多年,谁看临风客气过?残念……
“呵呵,刚刚听闻道木将军大驾光临,但却不知道带着一队骑兵来此,所谓何事?咳咳、咳!” 幽思成伤,柳如烟轻簇叶眉,现在的虚弱实在是并非平日里的做作。
呃?这个时候神经大条的临风才发现现在我们平日里神采飞扬,自信十足的柳大美人好像变的病泱泱的了!
“你感冒……啊,不,你得了伤寒?”临风疑惑的问。不过仔细看了一下,临风发现今天的如烟很不一样啊!——如今没有平日里那幅"天下事尽在我手",趾高气扬的神气模样,也没有去刻意化装上彩,把自己打扮的艳丽妖娆,鲜丽华衣,此时脸色有些病色白皙的她,庸懒无力,半倚半靠在床头的样子,反而更却加显得自然,但觉此时的她好像撤去了其工于心计,重于城府外衣,倒却还真有些宛如江南少女般的那种轻柔绚丽和温婉多情!——原来这个女人长的还不错么!
原本被男人柳如烟,再感受到临风不带一丝**的纯欣赏眼神后,反而却无力的低下了头: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自然大方的自己今天会……或许是生病了的缘故吧!心中掺杂着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也不禁羞怒临风的无礼,“木将军今天来就没有什么事情吗?”——柳如烟的声音不禁转冷。
“哦,对了!有事情,当然有事情。”神经大条的家伙仿佛才回过神来,也没有感觉到柳如烟的稍显冷淡的语气般,“我当然有事要请你们帮忙,而且这是我们当初同盟协定后的第一件事,我想你应该会完成的非常出色!”
“这个当然!”说到正事,柳如烟立即放下自己的小儿女心态,勉强的想坐起身来。——毕竟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而躺在床上和别人说话也似乎见得太不尊重这个联盟关系了。
“哈哈、哈哈!”有趣的看着柳如烟无力的扭动着自己虚弱的身体,想直起身来,抱着双手的临风不禁没有一丝去帮忙的念头,还很恶劣的发出取笑声,“我看你还是躺着吧!其实同盟的关系只要双方用心去执行就可以,什么样的形式也只是个外表罢了。假如没有心的话,就算是表面上说的如何天花乱坠,背后也可以立即以刀刃相向!难道不是吗?”
依旧干脆低着头,柳如烟也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么了,似乎在临风的注视下自己总会慢慢就陷入下风了!心中不禁有一些恼怒和不服……
“或许吧。”既然没有力气起来,柳如烟不禁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靠的更舒服点,“我们大漠有一句话,叫做‘没有永远的苍狼,只有遍地的牛羊’说的就是这样的事情。而且,其实你不来我也正准备去找你?”
“为什么?找我?”临风很快就从惊讶中反应过来,“难道因为前线有消息了!可按路程算郭帅和应该还在急行军啊?怎么会这么快?——是郭帅还是李大哥的!”
“是朔方·郭帅的!——刚刚收到消息,郭帅不知何故,急行军至马邑以西,代州南面,突然抛下大军独领数百骑兵向西北地方急奔而去。真是令人费解,毕竟,在过十来日,郭帅就能达至井径口,东出军锋直逼河南府。可现在……为什么突然抛下大军数百人往西北地急弛呢?”
“马巍坡,郭帅是向马巍坡方向跑去的!”
“马巍坡?为什么?马巍坡据我所知,歧山往东,兴城西边,一个小小的驿站,就称为马巍坡,也就是马巍驿?”
“即然只是‘小小’的驿站,你又是怎么知道马巍坡这个地方的?”
“很简单啊!虽然只是个小小的驿站,但马巍坡却是长安迅速到达蜀川的必经要道,……这么说起来,对了,现在中原的皇帝西逃蜀川,假如他要尽快到蜀地的话,马巍坡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然后郭帅又跑向马巍坡,难道是马巍坡事有突变?——但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真是聪明的孩子,快要发生的可不就是震惊大唐朝野的“马巍坡之变”!——临风无奈的想。居然能在自言自语中就能把事情推断的差不多,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力发育的完全啊!但此时临风总不能对柳如烟说郭子仪甩下士兵们跑路,全都是因为自己留了个锦囊给他吧!这件事隐蔽的除了自己和郭子仪外谁都不知道,而锦囊里也就寥寥 “马巍驿恐有变,幸圣上而无忧”几个字——可自己嘱咐了郭子仪要在到达井径口的时候才打开的。那时郭子仪无奈之下可以先强攻下井口径,再回师迎接玄宗,这样的话和历史就基本上符合了!但此时这么看来,郭帅明显没有听自己的啊。
史载,玄宗出走成都,途经马嵬驿时,将领陈玄礼发动兵变,杀死杨国忠,又逼玄宗赐死杨贵妃,待杨贵妃死后,杀掉杨家女眷无数,续向西蜀逃难。“在天愿做比翼鸟 在地愿为连理枝。”古代的四大美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最好的恐怕就是王昭君了,落魄塞外,客死异乡!男人的事情为什么总要让女人来无辜承当呢?
唉!也罢!恐怕自己又要窜改历史了。——想到这里,临风的脸色郁闷极了。

“谁知道!我也是猜测的,估计应该是吧。如你所说,圣上仓皇出逃,怎么会没有想到相对安全的险道·马嵬坡,那里鸟不下蛋的,估计要出什么事情就一定是那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了。——如果不是出事,向来以沉稳著称的郭帅也不会这样做的。对了!你的这个消息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七日前。”
七日前啊?让我算算:这个苯皇帝从长安仓皇出逃西蜀,必须翻越秦岭诸山,道路为艰,马不成行。——如果一行人走的慢,再加上郭帅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路,恐怕还有希望追的上,不然的话,要是你们怕死,很早就跑到马巍坡等着扑街,那我也帮不了你们了!——你们还是各安天命吧。
“好了!不说这些了。现在还不必理会这些事情。”临风无所谓的在嘴角扯出一道很有男性魅力的弧形,慢慢拿出自己写好了的信,递给柳如烟道,“没什么大的事情要你们做,要做的我都已经在这里面写好了!你只要按照这里面的做就可以了。”
“你要走了,连一杯茶都不要么?”柳如烟看着临风颇为怪异的微笑,不禁有些熟悉的感觉——好象金泽这个家伙以前也这么笑,但金泽这样笑最多有人会倒霉,但是眼前的人笑,或许就会死人了。
“不必了!这个下午没喝茶的心情啊。”伸了个懒腰,临风懒散的说——他突然发现到了大同之后,就总有一些东西一直在困绕着自己,但是貌似每天苦着个脸却不是自己的风格啊!——原来环境真的可以很容易改变一个人。
“哦!还有,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你带这么多骑兵来干什么?”
“当然是保护自己拉。你以为带着给人参观的啊!——现在在大同恐怕恨我入骨的人应该不计其数,想我死的人更加数不清了。”
“要你死?为什么?哦!我知道了,是不是金泽又向你进献了什么毒计,搞的天怒人怨的。”
“一语中的!不过你既然可以很快知道天下发生的大事,但却为什么不知道大同现在的变局呢?看起来,这几天你真的没有什么心情去管这些小事啊!不说了,我先走了。你也……你也注意点自己的身体吧!”
“呵!我不要紧,但是反而是你的名声比其我现在的身体好不了多少啊!”
“无所谓!”临风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眼中却流露出一丝不该拥有的悲哀,“虽然不知道……这样的做法是否适宜,……总要有人站出来用一些非常人所能用的手段结束这个乱世。所以,所谓我的名声不能用来和现在大同府里那些富户们妻离子散的哭声相比,而同样的,仅仅是可能数百家的悲伤又怎么能和天下人此时的水深火热相提并论!”
拯救苍生的路,也有正邪之分,但不幸的,临风选择了与当日犹如乱世枭雄·曹操一般的霸道之路。可谁又能知道,曹操口中所说的‘我负天下人’,到底是对天下的辜负还是对苍生的背负;而他口中那一句天下“若不是有我在,几人称帝,几人称皇”是托词还是事实。——无论如何,临风选择的路似乎是条悲哀的道途。
“就像一撮头发一样。”正帮着秀青梳理着头发的彩婷突然这样的说着。
“你在说什么?”刚刚洗涑完的秀青问道,在一旁的无双也露出询问的神色。
略带了点哀愁,彩婷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但却反问道:“你们是不是也都在责怪着木大哥这一件事做的有些过分?
被彩婷突然问及这一件事,无双和秀青都露出的难过的表情……是的,她们当然觉得一向温文尔雅的木大哥突然做出这样等同于滥杀无辜的做法不能苟同。
“所以你们情愿闷闷不乐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而不愿意出来,所以,你们当然也就看不见木大哥那自责的样子了。”彩婷无奈的再次叹了口气。其实现在最委屈的应该是她才对,一边是仍然对感情极端迟钝的未来丈夫,一边是一个脸皮颇薄的好姐妹和一个蒙蒙胧胧不知道感情为何物却快要陷下去的小丫头,——但为什么两边一出什么事情就要自己来做调和工作呢?
“既然自责,那么为什么还要下达这么可怕的命令呢?大同有钱的人是不少,可他们有钱难道就有罪过了,为什么一定要横征暴敛,甚至赶尽杀绝呢?”无双不能够猜测到临风的想法,因为做为将门女子的她,只能够在战场上发挥自己的特长,这种政治黑暗的许多方式不是她能够体会和了解的。就比如说这次的事情,始于金泽的计策,虽然黑暗但却也是最快就能见到效果和最能拥有长久利益的。——但明显,这种方法不是无双所能接受的。
“是啊!木头这次真的太过分了。居然……居然这样做。嘴上还说什么不能强取豪夺,说什么不能绕民,还说什么……就算我的父亲恐怕也不会赞同木头这样的做法的。”
“就像一撮头发一样。”彩婷轻柔的拿起郭秀青那一束湿润的如丝黑发,苦笑着将刚刚未说完的话重复了一遍,“乱世就像就像一撮头发一样,无论你们扎的多么的细心,也总会有几根凌乱的发梢垂落,使你们的发结显得残缺不全。”
无双和秀青奇怪的听着彩婷的话……
“受战乱之苦的百姓们,其实无论如何的细心去安抚和保护,也一样会在不经意中逝去,就像一根不起眼的发梢一般。而有的时候,那一根发梢还很有可能会打乱你的精心打理。对于这些凌乱得到发丝,其实最好的方法不是一遍又一遍的精心梳理,而是在梳理完之后立即给予剪除,——这样还能保证在下一次再次梳理之前,能有一段休养生息的整齐日子。”
无双现在总算有些了解木大哥正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了,为了以后大都数的百姓,现在他可以说是正在以另外一种方式牺牲着自己,木大哥还是原来那个会为了保护自己而死去的那些士卒们伤心,为了那些自己间接杀死的敌人们难过的木大哥,——只不过现在的他,已经由原来的小义,转变成一个肩负起天下大义的人了!可是这样的牺牲又有几个人会了解和知道法呢?
“可到底,那些凌乱的发梢也是剪不完的,可头发却会越来越难以梳理了啊。”无双难过的说,这或许就是另类报国之士的悲哀吧:不仅不会得到赞赏,甚至还会慢慢的走上被百姓抛弃的道路。——虽然往往他做的是对的。
“木头的心情还是不好吗?”秀青虽然也并不是全懂,但大体上,还是知道木大哥这次好像做的很大牺牲的样子,“彩婷姐姐搞不定的话,那么就由我来劝导劝导(拳捣!拳捣!)他”。
“你们能了解就好了!”彩婷偷偷的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并没有再说什么,她之所以肯这么去劝导自己的两个姐妹,或许,只是不愿意看到临风在外面被大同府的人误解,背弃后,回到家中也得不到任何温情吧!
爱一个人,不就是要为他默默付出吗?
PS:偶还是最喜欢彩婷了!你们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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