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天亡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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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假如要到达塞外的米格拉,不仅需要徒步先走过静边军——这个大唐朝廷对塞外的第一堡垒。还要需要翻越数座高山,向北穿越祁青尔戈壁,最后,那平旷的黄沙大漠·米格拉,就居住着北突厥的第一的强力部族·哥翰!
俗话说“塞外瘠山无沃土”,一提到大漠,人们都会把它与戈壁荒芜联系在一起,而每一个来到塞外的人,最大的愿望应该就是去看一眼那大漠孤烟的条直,长河落日的风光,一片孤独苍凉之感。所有的人也都觉得大漠荒芜,大漠冷清,大漠没有生机!——其实不然,塞外之地, 风沙遍野,虽然没有那“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肥美草原,没有那令人遐想般的富饶丰足,没有那茂盛的丰沛河谷。但,就是这所谓贫瘠的旷野,盛产出了此时驰骋于中原的强壮骏马,盛产出了一个又一个骁勇强悍的民族!
鲜卑人、突厥人、回纥人、契丹人、女真人、蒙古人都曾象这荒原上的秃鹰一般,历史上他们从这里飞越静边时掠过的影子,仍让中原人心惊胆战的感叹塞外民族的可怕与强悍。
塞外的大漠,风沙,贫瘠,寂静,残酷与苍茫!
“娘亲!娘亲!”十二年前,一个幼稚的声音,就曾在这片土上地唤醒了那个默默流泪的母亲。
“怎么了,雯儿?”抹去自己眼中的泪水,母亲的声音仍是那么的轻柔慈祥。
“他们又刁难我,还不准我一起玩!”年幼的小雯雯哭着说,天真无邪的眼中此时正充满着委屈的泪水。
“唉!”无奈的叹了口气,柔弱的母亲怜惜的抱住了自己这个可怜的孩子。——因为母亲明白,小雯雯口中所说的他们,就是雯儿同父异母的兄妹们。
“娘亲,什么叫做‘贱种’。” 小雯儿难过的问。
听到可怜的女儿这么问,母亲搂的更紧了,但伤心的泪水却再次充满了眼眶,口中不停的责怪着自己,“对不起,雯儿!对不起,是娘亲不好,都是娘亲不好……”
“不要哭,娘亲”轻轻的离开母亲的怀抱,也是,满脸泪痕的小雯儿懂事的先用手替母亲抹去泪水,“不要哭!娘亲,雯雯不问了!不要哭。”
呜呜、呜呜、呜!面对懂事的女儿,母亲终于放声痛哭,似乎,这么多年的苦楚也在这一刻,得到了抚慰。这就是命,命中的她虽然被迫离开了故土,虽然背负了骂名,虽然失去了家人,但上天待她不薄,却让她得到了视若珍宝的女儿!
那个时候,小雯儿十岁,但她的心里早已经明白,自己的母亲没有对不起自己,是他们不好。是他们的错,全是他们的错……包括那个人。
不知道为何娘亲常常发呆;不知道为何母亲常常流泪;也不知道母亲为何思念家乡。——那时的雯雯,只知道那个人不愿意来自己住的地方,而自己除了娘亲,世上就没有其他人亲人了!——因为而那个男人根本不配自己叫他父亲。
“娘亲,你的家在哪里?”十三岁的雯雯最喜欢躺在母亲的怀里看着满天眩目的繁星。
“娘亲的家在中原边关一带啊!”大漠的星空很美,美的母亲也会难得的忘记自己的不快乐,一心的逗着自己怀里的小宝贝。
“那么中原远吗?”雯雯又问。
“远!很远,远的……远的娘亲这一辈子都可能回不去了!”虽然母亲的声音仍是十分平静,但语气中的那一丝落寞,依旧落在母女连心的女儿耳中。
“娘亲想家了吗?”小雯雯用可爱的小脸蹭着母亲的脸庞,“娘亲不要伤心,等雯雯长大了,就带娘亲回中原。”
“好啊!小不点。”母亲亲昵的吻了吻雯雯的脸颊,欣慰的说,“娘亲就等着你长大!”
上天对于世人是不公平的,而结局有太多的意外……就在小雯雯下定决心立即快快长大后的后第十天,哥翰部族开始爆发了灾难性的瘟疫,而且并不只是针对人,继不断的人成批的病倒之后,牛羊也开始出现了死亡,最后,甚至开始蔓延到了马匹——天灾!空前的天灾。
“全是你这个灾星。”一个颟顸的泼妇指着那个柔弱的母亲这样骂道,“如果不是你这个外族的下贱女人到我们哥翰部族来,我们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准你这么说我的娘亲。你们有什么资格?”现在已经十六岁的雯雯,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会让母亲保护的小受气包了,看到母亲受辱,立即还击道,——在雯雯的心中,她们可以说自己,但不能侮辱自己母亲。
“呦!小贱种你长出息了,连你大娘的话都敢顶撞。”另一个站在泼妇身旁的脸白的像纸的白面女人阴阳怪气的叫道。
“就是!就是啊!贱人生的就是贱种,一点尊重长辈的道理都不懂。”两个蠢女人的话立即受到身后一大帮女人的拥护。
听到二夫人的话,原本与世无争的母亲难得邹了邹自己的眉头,“大夫人,二夫人,还有一些这里的姐妹们,我们中原有一句古话,‘老吾老,及人之老;幼吾幼,及人之幼’,你们怎么能这么讲呢!”——中原的女人讲究三从四德,自己**给了雯雯的父亲,自己这一辈子就认命了,可是侮辱到自己的女儿,这就不可以。
“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生个贱种,你这个灾星还有道理了啊!我这就去找库赖评评理。”泼妇受到这一帮女人的挑拨,本来就感到自己受了侮辱,现在更是怒不可遏,“评评理!你们两母女都是灾星,灾星!你们等着。——你们等着!”
哥翰库赖?那个人?自己的父亲?哼!雯雯不屑瞥了瞥嘴想,看着骂骂咧咧的一帮人离去了……母亲和雯雯并没有很在意,其实,这样的戏码每过几天,都会上演一出!可善良的她们却没有想到,现在的时候,已经不像平时的那般安宁了;心无恶念的她们,也没有发现众人嘴角一丝的幸灾乐祸和泼妇眼中的恶毒寒光!
“天灾,我说了那是天灾!天灾!” 库赖几乎是大吼出来,锤着帐篷大声的斥责,“不是**!你们耳朵聋了嘛?还是傻了!听不到吗?”
“可是,可是族领……可是……!”
“可是什么,说!”
“可是现在部族里面的人都说她们母女是妖精,是灾星。一定要烧死她们啊。”
“住口,住口啊。给我滚,全部给我滚!” 库赖的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怒气全面的爆发出来,“她们一个是我的女人,一个身上流着我的血,你们是在侮辱我库赖嘛?是在侮辱我哥翰库赖吗!滚!全部滚!”
那一天后,就如一般的悲剧一样,现在有人就可以预料到结果:一边是自己不重要的随时都可以抛弃的妻子,一边是全族族民现在的民愤与日后的支持,是你,你又会如何?起码,库赖最后的决定让人心寒。忘不了,而年幼的雯雯可能永远也也忘不了忘不了那天……
“父亲!求求你了,父亲,不要啊!父亲。”疯狂的企求着父亲,雯雯朦胧的泪眼似乎已经看到最疼爱自己的母亲被绑上了堆满柴火的柱子!
“不要啊!求求你了,父亲!”无力冲进被人团团围住的中心,雯雯唯一能做的就是哭泣着企求着这个,这个自己自懂事起就没有叫过一声“父亲”的男人,但是此时,父亲表情冷漠的让人恐惧!库赖只是冷冷的拨开雯雯抓着自己的手,甚至没有去看一眼自己可怜的女儿,“点火!”只有这两这个字,面对年幼的女儿与多年的妻子,库赖只有两个字!或许在这个男人心中,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族长之位更加重要了吧!也是这两个字,彻底瞥清稀释了雯雯与这个男人之间的血缘关系……

“——不要!不!”雯雯的泪水已经流干,没有再去谴责的力气,只是发狂了般的冲向自己可怜的母亲,哥翰库赖并没有阻止,或许,冷漠的他根本就不承认自己有这个女儿和妻子吧!
“娘亲!娘亲!”不知道怎么样冲进层层包围,或许是雯雯疯狂的摸样吓到了他们吧!总之燃起的火苗立即吞没了她娇小的身躯,没有后悔,没有恐惧,那时的雯雯的眼中只有母亲当时那担忧的眼神与泪水,火,点着了自己,也席卷了母亲孱弱的身躯。——就让自己和母亲死在一块吧!雯雯就是在这个念头中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醒来时,除了自己手上和身上火烧过的伤痕外,除了失去了母亲外,除了瘟疫肆虐的越来越厉害外,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变样:大娘、二娘那讥讽的笑容,所谓兄妹们的鄙夷,父亲的漠不关心,依旧只是令人讨厌罢了。但雯雯知道,从那一天起,自己一个人了,终于自己也变成一个人了!一个孤单的人,一个没有人在意的人!但她却没有忘记母亲的愿望,还有自己答应过的承诺!
“你要一个人回中原?好吧!”似乎野憔悴了许多的父亲并没有过多的想法,他想了想后就答应了。——或许他并不在意这个女儿吧!答应前,库赖也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带上你母亲回去,但你要答应我,永远也不要回到这个冷冰冰的塞北,不要回来了,永远!”说到这些话时,破天荒的,雯雯从一向彪悍的父亲眼里,看见一丝悲哀与落寞。
“对了,这里有一封信,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库赖突然拿出一封信,对雯雯说。
“留给我的信?”
“是的!你母亲留给你的信?就在那一天之前。”
在悲伤的望了一眼自己亏欠许多的女儿,库赖的语气难得的像个父亲,“你母亲,希望你能回到中原,她说,那里有你的幸福,——而冷冰冰大漠,卤莽的男儿并不适合你!”苦笑着说,此时正值三十八岁的哥翰库赖,一时间似乎也苍老了很多,没了青年时的年少气盛,没了当日血气方刚。似乎岁月不在脸上,却在心里磨去了他太多的棱角,也留下了太多的遗憾。
“幸福?”低下了头,雯雯难过的说,突然大声的叫了出来,“母亲是爱你的!是的!我都难以相信母亲是爱你的!爱上你这个不知所谓的家伙!虽然没有她说出口!——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母亲从来没有试着逃回中原,她不是怕路上的困难险阻,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会怕这些吗?只是因为,只是因为这里……这里有她放不下的人啊!”说完,雯雯已经泪流满面了,啜泣的掩面哭着,“母亲等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的,也念了一辈子,却被你下令……,这就是幸福吗?这就是每个女子要的幸福嘛!你有什么资格帮我娘亲传话,你不配,你不配!你这个家伙不配啊!”
没有听到女儿大指责般,库赖没有再说什么。雯雯或许并没有看到,和她受上的烧伤一样,父亲手臂上也有着被火燎伤的盘曲巴痕,雯雯也不知道,当初冲进火堆里抱她出来的人究竟是谁!
“无论你信不信!” 库赖显得很疲倦,狠落寞,也很伤心,但他没有阻止女儿的大吼,只是轻轻的说,“无论你信不信,我和你的母亲,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或许,这一切,或许都只是个悲剧……
雯雯是带着部族命令出发的,因为那帮感到瘟疫并没有平息的部族长老们,并不愿意放行。
“或许,他们没有赶尽杀绝就不塌实吧!”雯雯自嘲的想,那一年,她十六岁。
“命令只是给别人看的幌子,无须理会,路上自己珍重!”离开的时候,父亲并没有来送她,只是叫人传来几句话。
“不需要他的可怜!命令我会完成的。” 雯雯不领情的讥讽道,一点不将这个男人的好意放在心上。——包括此时流淌在身体里的血,日后自己连一丝东西也会还给他!
离开生长的塞北大漠,雯雯没有留过一滴泪水,因为这里包括那个男人在内,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但就在雯雯回到母亲的故土·中原的那一刻,她泪流满面。
好花零落雨绵绵,辜负韶光二月天。当初年少不复省,往事一念……柳如烟!
——当日的哥翰雯,就是现在的柳如烟!幸福,母亲,一个在世人眼中堕落风尘的女子还会有幸福吗?我不要任何男人的施舍,我要断绝所谓的幸福!因为我不信:我柳如烟不信这个世上有所谓的“生死相随”,我柳如烟不信这个世上有所谓的“不离不弃”,我柳如烟不信这个世上有所谓的“至死不渝”!——不信,不信!因为我柳如烟 “不信人间有白头”啊!
前事完
“火!着火了……火!娘亲,娘亲。”柳如烟神若恍惚的站在那里,对周围的事物不闻不问,身临其境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自己的哭声还在耳边,而母亲,却在咫尺之前,再努力的身伸手,就可以摸到了。“娘亲!娘亲!娘亲……”
“笨女人!”临风着急的大叫起来,看到了,终于看到这个白痴女人了!
急步的跑在火势不断蔓延的城隍庙中,已经浪费了一段时间的临风,现在身边也是危机四伏,再不快,随时这座年代久远的破庙都有塌陷的可能!
“快啊!快走啊!”终于拉到了柳如烟的手,临风顾及不上什么身体接触了,占不占便宜,立即把一动不动的柳如烟一把抱住,往外走去,“快啊!”
火烧的更厉害了,浓烟肆意,直熏的临风眼睛刺痛。
柳如烟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抱住,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踢打这个抱住自己的登徒子……
“你疯了吗?快跑啊!”松开双臂,临风拉起柳如烟的手,一点都不愿意先仔细想想自己占到便宜没,马上向城隍庙的大门跑去。——丫的!没事你一破庙建这么大干什么?
看见并认出化装后的临风,再感觉到自己的手正被他握在手心,在仔细看了看周围后,柳如烟终于回神了,立即撇开临风的手后,她感到一丝不习惯外,恢复了冷漠的柳如烟,还感到心中一股莫名的怒气:这个平日里衣冠楚楚的登徒子,居然敢冒犯自己。
“快!转过这个内堂大门就到了,我们快走!”对于柳如烟的怒气,直到关键时刻脑子才特别好使的临风可没观察到这些。现在他心里只有一个信念——胜利在望,跑啊!
但问题是老天会让你这么顺利吗?
看到了,看到了!彩婷一帮人就在一大批军官阻拦之下,就在临风快要庆祝自己本垒跑的时候!
轰!——喵!——啊!——三者奇怪的声音混成一潭。
“轰”就在是临风身后一片建筑物倒塌的声音;“喵!”是一只猫跑过发出的叫声;“啊”是临风的哀号。——本来这三者没有什么特别的联系,但好死不死,建筑物倒塌的时候火星四射;火星四射也就算了,距离远的谁都可以躲一躲,但好死不死现在突然跑出一只猫;跑出一只猫也没什么,它一跑过去就没事了;但好死不死的临风一脚拌了过去;拌了过去摔倒在地也没什么,但好死不死那一团火星四射的产物之一就落在临风的……PP上!
真是天亡你也,自己反省吧!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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