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敌不动,我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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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廓这里顶不住,同时整条的唐军战线也一样顶不住攻。到处都在流血,到处都是死伤唐军士卒的哀嚎声响,到处都是锐意进击的刘军士卒,到处都是铁与血交织而成的壮美与悲愤交集的诗篇。
一场接近六万人的激烈战斗,从早晨打到了中午,处于守势一方的唐军已经在整个战场呈现出疲态,在不少地方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只是靠着王君廓等不少将领的指挥与临场支援,才苦苦支撑到战场没有产生整体性的溃败。
到了正午时分,在右翼苦苦支撑的魏刀儿终于支持不住,开始慢慢溃败,在他不远的李仲文等人见势不妙,也开始指挥士卒后势,掩护右翼后撤的唐军袍泽。
这样一来,整条战线已经开始向后倾斜,在左翼的王君廓亦是支撑不下,好在李仲文等人在后撤的同时,也照顾支应了王君廓一把,这样使得整条唐军战线虽然溃退,却并没有形成一败千里的局面。
王君廓的马槊早就折断,换了两根铁矛也断了一根,另一根因为看到敌军一个旅率靠前身边,用力一投要了对方性命,于是手中没有了长兵,只得骑在马上,用着横刀左支右砍,他身边的亲兵围成一个半圆,将主帅护在正中,却仍然抵挡不了敌军的袭击。他只觉两眼一片血色,双耳嗡嗡作响,手中横刀胡乱挥舞,嘴里还下令亲兵们与他一起前冲。好把敌人这一次地突击压回去。
可是他的亲兵已经深知对面敌军的厉害,一样的装备,甚至唐军还要优良,人数也只是略少对方一些,还占着栅墙的地利,硬是被敌人突了进来。敌人的刀牌手、弓箭手、矛手、步槊手步调一致,出手狠辣,而且更具有攻击**和取胜地信心。
而在唐军这一边,倒并不是将帅们不出色,论起实战经验与临阵的指挥,王君廓天资过人,年纪不大,成为一方主帅大将已经多年。李仲文与姜宝谊等人都是经验丰富,旧隋时就在军伍中征战的老将,魏刀儿曾经指挥过十万大军,不是运道不好遇到李渊父子,可能还要折腾不少年,也是一方大豪。
而反观刘武周一方,除了刘武周与宋金刚外,能让这两人信任倚重的大将只有黄子英一人,虽然刘武周在自称马邑总管和称帝后,广招人才。不过时间很短,招来的人才又不能倚为心腹,并不能提拔重用,所以在临阵之际,指挥并不能如意,完全是因为军队的素质高出唐军一筹。士气更高,临阵格斗与使用兵器的技巧更好,变阵转换更加如意,所以才能压着唐军一头。
到得这时,唐军节节败退,四处苦苦支撑。刘军反而越战越勇,各种阵势与兵种之间的配合更加如意,诸多阵势摆了开来。什么鱼鳞、雁行,鹤翼都使用起来,把刚刚排成一字长蛇地唐军撕的七零八落,眼看就要溃不成军。
魏刀儿的右军最先溃退。他拼死抵抗,却是再也不能收拢士卒,身为降将,这些日子来魏刀儿被李元霸倚为心腹,并不为他的出身为忌惮,也使得魏刀儿拼死效力,适才几股步槊手以雁行阵将唐军阵线搅的七零八乱,魏刀儿引着几十个亲兵强突上前,拼死将敌阵打散,这才稳住了阵线,而他的亲兵也是十成死了七成,余下的也是个个带伤,魏刀儿自己右臂中了一槊,被刺了一个透明窟窿,再也不能厮杀,他的亲兵拼死将他拖向后阵,见魏刀儿还要挣扎向前,诸亲兵想起王君廓与魏刀儿交好,只得将魏刀儿拖到王君廓阵中,交给王君廓看管。
王君廓自己刚刚也是冲杀了一阵,原本的轻伤外又在胸口多了一条刀痕,正卸了战甲,由着亲兵先把胸口的血污擦掉,这一刀却是伤地不轻,从前胸到腰间,小孩嘴一般的裂将开来,鲜血淋漓直下,他的随身军医用布将血抹净,然后洒上伤药,再用布帛包起。
王君廓疼的齜牙咧嘴,却是忍痛不叫出声来,眼见魏刀儿胳膊上被戳了一个透明窟窿,却是苦中做乐,向着魏刀儿咧嘴笑道:“老魏你就拖着这么条伤胳膊到处走?以后是想用一只手吃饭了不是?”
魏刀儿被架到此处,虽然一样处在战场之上,到处杀声盈天,心神却是宁静下来,他一边由着王君廓指派军医上前帮他医治,一边向着王君廓苦笑道:“老弟你就不要取笑了,这一次守不住战阵,便是百

赎其罪,这一点伤算得什么!”
论起心机与城府,魏刀儿虽然一方大豪,却是远远不如王君廓。此战他虽然戮力死战,却是不如魏刀儿这么悲观,听得对方如此说话,当下摇头笑道:“咱们这一战败是败定了,我看卫王殿下不肯退兵,也是想借机用百练骑占点便宜,不能让人家小瞧了咱们,也得捞一手再走,不然有损卫王殿百战百战的名声,还有,便是借机会锻炼一下府兵,使得这些菜鸟再上战场时,不要如今天这么没用!”
他一边说话,一边倒抽着冷气,虽然疼的厉害,眉宇间却并没有一点忧色。
确实,以李元霸现在掌握地地盘与实力,已经超过了刘武周一方,今天就算战败了,凭着手底下这么多精兵强将,还有整个新兴唐朝的实力,将来扳回这个场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一场失败,也委实算不得什么。
魏刀儿虽不及他心思灵动,却也不是什么善与之辈,这一次战守大计李元霸如此坚持,他略一思索,便也知道王君廓所言甚是有理,当下也是精神一振,刚刚的沮丧一扫而空。
不过又转念向着王君廓赞道:“老弟你知道卫王心思,却还是这么狠干,却也让老哥我佩服啊。”
确实,王君廓既然明白李元霸的心思,只需强守一段时间,令得士卒有所锻炼即可,适才王君廓却是使出了全身的解数,整个中军与右路都已经崩溃,左路却是巍然不动,显然是行有余力,却是让魏刀儿佩服不已。

王君廓连连谦虚,表示绝不敢当对方的夸赞,其实他有苦自己知,他投效李元霸最早,他能猜出李元霸的心思,李元霸想必也对他了若指掌,若是不拿出真本事,却如何教李元霸继续信任重用于他?
况且,苏定方在骑兵指挥上高出他一筹,已经在百练骑中站稳了脚跟,若是此次府兵表现地太差,教他如何在对方面前如何还抬的起头来?
这些自然也不必与魏刀儿讲,交情再好,却也没有交心到这种地步。
魏刀儿显然也知道对方说的话不尽不实,却是也顾不得再去盘问,只得转眼间看到战场情形,只见得唐军步步败退,虽然还在勉强缠斗,已经再难支撑,只得向着对方忧心忡忡道:“只是咱们这样打下去,就会成溃败之局,不知道卫王殿下,如何安排?”
王君廓对李元霸的信心却比他足地多,向着魏刀儿一笑摆手,仍然大马金刀坐在原处,笑道:“打到这个地步,咱们已经步步败退,卫王殿下想做什么,目地也是达到,我料想他必定有下一步动作了。”
他挤一挤眼,笑道:“老哥你想,咱们的百练骑没出来,敌人的骑兵也没出动多少,两边都在较劲,看看是谁忍不住。”
说毕,他一笑起身,提起身边一支步槊,又大笑着说道:“这时候好比扛着木头上山,两个人扛,不管是谁吃不住劲,却得一直死顶,只要有一个松了手,另外一个人就得被震的吐血,所以老哥,快把伤包一下,咱们再上去顶!”
“好,咱就听老弟的!”
魏刀儿精神也是一振,当下站起身来,催促着军医急忙将他包扎完毕,然后立刻带着剩下的亲兵赶回自己的战场地段,再次指挥步卒拼死抵抗。
唐军虽然一直溃败,不过李元霸制军严厉,军法森严,凡有军士触犯军法者,从来不肯宽贷,而且府兵来自大唐境内治下,土地田产都是官府分配发给,才能温饱,所以不论新兵如何稚嫩,一直被刘军压的后退,却是在各级将领的指挥下,咬牙苦顶,并没有形成刘军想象中的溃败场面。
“陛下,咱们还有五六千骑兵,快些派出去,唐军不成了!”
黄子英一直在前方指挥,眼看唐军退了一次又一次,却总是不能扩大战果,他心中焦躁,顾不得再前方指挥,急忙奔行回来,向着刘武周请示,请求派出骑兵扩大战果。
“不成,子英你不要焦急,你看他们的步卒虽然顶不住了,骑兵却一直在掠阵,只是在紧急时才打退几次咱们的骑兵进击,根本没有出全力,敌不动,我不动!”刘武周战场经验十足,看着前方战局,断然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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