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魔画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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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阳光,明媚地照在草地上,草已多少有点枯黄了,远际的天,蓝得格外透彻,秋
天本就是令人神情气爽的季节。
而这几天,安妮的心情,也格外愉快。
她独自缓缓地在草地上走著,她没有什麽目的,只是走了又走,她太喜欢用自己的双脚
来走动了,那是她一直梦想著的事。
现在,梦想已变成了事实。
木兰花等一行人,从非洲回来已有好几天了。回来之後的第二天,木兰花就曾带著安
妮,到几个著名的医生那里去检查过,医生拍了很多x光照片,结果说明,安妮脊椎上的石
灰质障碍,已经不存在了,也就是说,她能指挥自己的双腿了!
但是,由於她的双腿,几乎从小就没有什麽运动之故,是以医生劝她一有空,就要练习
步行,同时,多服食对骨骼有补益的食物。
木兰花曾将在非洲发生的事,详细告诉过医生,希望能够找出安妮的小儿麻痹症何以会
突然痊愈的理由来。如果能够找出其中的理由,那麽,这将是本世纪最值得大书特书的事
情。
因为,世上由於患小儿麻痹症而成为残废的人,不知有多少。
至今,医药还是无法挽救,如果找出了原因,那必是造福人群的一件好事。
可是,医生们经过了详细的研究,却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因为即使是曾深入猎头禁地的木兰花,对於猎头族的一切,也是知道得太少了。
木兰花不知道刚利族人的毒箭,是用什麽剧毒的东西制成的;她也不知道那种神奇的绿
色解毒液汁,有些什麽成份。
所以,他们只好将这件神奇的事,称之为安妮的幸运,而在能用她自己的双脚行走之
後,安妮真可以说是世上最幸运的小女孩了。
安妮的脸色,一直是十分苍白的,而且,她的脸上少有笑容。但是这一切,在最近几天
之中,完全改变了过来。
她的脸色变得红润了,笑容常挂在她的脸上,所没有变的是,她仍然很喜欢沉思,当她
沉思的时候,她一样喜欢咬指甲。
那天早上,木兰花一早就出去了,只有安妮一个人在家。
一吃完了早餐,洗好了碗碟,她就开始在花园的草地上走来走去。
她已经走得有点疲倦了,天气虽然凉,但是,在她的鼻尖上,也渗出细小的汗珠来,她
在喷泉旁坐了下来。
水池中的金鱼,一看到了她的影子,都游近来,令得水面上,响起了一阵卿唧的声响,
安妮用手指逗玩著金鱼,她一个人,也笑了起来。
她逗玩了片刻金鱼,抬起头来,却不禁呆了一某。
铁门外站著一个人!
那人可能已经站在铁门外很久了,只不过因为他一直站著,没有按门铃,也没有出声,
是以安妮才一直未曾注意到他。
那人可能是一个流浪汉,他穿著一件白色的外衣。可是在这件外衣上,却全是一块一块
黄色的斑渍。他的头发十分长,也可能几天来未曾剃胡子了。
他的胁下,挟著一个长长的,用旧报纸包著的东西,当安妮抬头向他看去时,在他满是
皱纹的乾瘪的脸上,立时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来。
安妮呆了一呆,她首先肯定,那是一个流浪汉,因为她在那流浪汉的眼中,看出了一个
无家可归的人才有的忧郁。
同时,她也在那流浪汉那种挤出来的笑容上,看出他一定想向自己乞求些什麽,安妮是
一个心肠十分好的女孩子,她立时向铁门走去。
当她向铁门走去的时候,那流浪汉的脸上,更现出高兴的神色,安妮来到了他的面前,
柔和地问道:“你有什麽事吗?”
那流浪汉回头去向身後看了一看,在他的身後,根本没有人,他的那种行动,又使安妮
有一种感觉,感到那流浪汉的神情,多少有点紧张。
在向後看了一看之後,那流浪汉转回头来,道:“我想见木兰花小姐,请你告诉她,我
是李彬,兰花小姐应该听过我的名字的。”
安妮不禁皱了皱眉,看来那流浪汉不单是流浪汉,还大有来历。从他的外形看来,他无
疑是落魄到了极点。一般落魄到了这一地步的流浪汉,是连自己叫什麽名字,也忘记的了。
可是,他都还带有自信,以为木兰花会知道他的名字。
木兰花是不是会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是什麽人,安妮自然不知道,但是对安妮来说,
李彬却是一个很陌生的名字。
是以,她摇了摇头,道:“兰花姐不在。”
那位自称李彬的流浪汉,脸上立时现出了十分失望的神情来,他发出了“啊”的一声,
伸手搔了搔头,并且一直重复著安妮的话,道:“她不在……她不在!”
安妮又皱了皱眉,道:“如果你找兰花姐有什麽要紧的事,你不妨告诉我,如果事情不
是太严重,我或者可以帮忙?”
安妮的性格比较柔和,如果换了穆秀珍,早已经不耐烦,更要大声的喝问对方,究竟有
什麽事情了。
李彬忙陪著笑,道:“是……是!那实在是一仵小事情,你看我,完全是一个流浪汉,
我晚上连睡的地方也没有,再带著一点东西在身边,自然是不方便的。所以,我想将这幅
画,寄存在兰花小姐的府上,等到我有了固定的职业,再取回来。”
安妮第三次皱了皱眉,因为李彬提出的,是一个十分古怪的要求。
那个要求,的确如李彬所说,是一件小事情,将一幅画寄存在人家的家中,那不是一件
小事麽?而且,以李彬目前的处境来看,他的要求,也不能算是人突兀。一个流浪汉,总不
能带著一幅昼,在街头露宿的。
但是安妮却是个十分有头脑的人,她迅速地思索著。然後,她问道:“一幅画?那是什
麽画,是十分有价值的古昼麽?”
“一幅盏”,那只不过是三个字。一幅画有可能被抛在街边,也没有人去拾它;但也有
可能放在古董市场上,价值的!
李彬立时苦笑了起来,道:“小姐,你看我现在这种潦倒的样子,怎会还有值钱的东
西,这幅画……只不过我很喜欢它而已。”
他一面说著,一面已将那幅画,自铁门中递了进来。
安妮後退了一步,她已经可以看清楚,那用报纸包著的,真是一幅画。她没有再犹豫,
便伸手将那幅画,接了过来。
她道:“李先生,我叫安妮,这幅画,你是交给我的,将来你想要回去的时候,问我要
好了,兰花姐回来,我会讲给她听的。”
“谢谢你,安妮小姐!”李彬不住地弯腰点头。
安妮笑道:“不必客气,你--”安妮本还想问他,是不是想进来坐一会,她还可以招
待他一餐丰富的饭盒的,可是李彬却已转过身,向外走了开去。
他走到公路上,靠著路边,慢慢走远了。
安妮在铁门前又站了一会,看著李彬渐渐走远了,她才转过来。
她仍然是拿著那幅昼,她的心中在想,世界上真有些怪人,李彬不就是怪人之一麽?看
来他已潦倒得身无长物了,可是怕却还舍不得抛弃那幅昼,要将它找地方寄存起来。
安妮向客厅走去,从阳光下一来到客厅中,她感到眼前暗了一睹,她来到了餐桌前,扯
开了旧报纸,将那幅昼,摊了开来。
那是一幅中国昼,安妮对於中国画并没有什麽认识,自然也看不出这幅书的好坏来,可
是那幅画,却立时吸引了她。
她从来也未曾见过那样的一幅画。
那幅画的本身,大约有两尺宽,四尺长。在昼的四周,约有半尺宽的绢裱,绢裱已经非
常残旧了,有的地方,已破了小孔。
那幅画上,画著许多人物,每一个人物的高度,不会超过一寸,安妮一时之间,也说不
上画中究竟有著多少人,但至少在两百个以上。
那些人,全在一个山谷中,那山谷中有一个湖,湖中幻出绚烂的颜色来。
中国画所用的颜料,就是有这个优点。看来这幅画,已有好多年了,但是画上的颜色,
看来却还像新的一样鲜艳。在山谷上,还有一道彩虹,彩虹的颜色,真是美丽极了。
所有的人,都穿著不同的衣服,有不同的神态,或坐,或立,有的还躺在山石上,有的
围成了一团,也不知他们在做什麽。
那的确是一幅十分奇怪的怪画!
昼上没有题字,也没有画家的签名和印监。
安妮站在桌边,看了很久,直到站得她的双腿有点发酸了,她松开了手来,在椅子上坐
了下来。而那幅画,一定是长期被卷著的,所以安妮一松开来,它又自动地卷成了一卷。
安妮的心中,升起了好些疑问来,她的第一个疑问是:那个李彬,究竟是什麽人?她的
第二个疑问是:李彬将这幅画放在这里,是不是有别的用意,第三个疑问……
但是安妮却没有再往下想去。
因为这时候,不论她如何想,她只是在凭空揣测而已。只要等木兰花回来,一知道了李
彬究竟是什麽人,问题也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安妮坐了一会儿,将画卷好,放在桌上,她又回到了花园中,在秋日的阳光下,来回走
著。到了中午时分,她老远看到木兰花驾著车子回来了,她就来到铁门前,将铁门推了开
来。
木兰花驾著车,直驶了进来,笑道:“安妮,今天的情形怎麽样?”
安妮伏在车上,道:“好极了,我想我已和常人一样了,兰花姐,什麽时候才带我去爬

山?”
木兰花摇著头,道:“别胡说,至少要三个月以後!”
木兰花从车中跳了出来,握著安妮的手,两个人一起走进了客厅中。
木兰花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昼,她道:“那是什麽?”
“一幅昼。”安妮立时回答。
木兰花笑了笑,她显然没有在意,桌上有了一幅昼,那本来就是很普通的事,是以她也
未曾再问下去。
安妮侧著头,问道:“兰花姐,你认识一个叫李彬的人?”
“李--彬?”木兰花反问。
“是的。”
木兰花皱起了眉,想了片刻,道:“不记得这样一个人了。为什麽你会提起这样一个人
来?可是他曾经来过这里麽?”
“是,他看来像是一个流浪汉,他说他明李彬,你会认识他,他要将一幅画寄存在我们
这里,我答应了他,他就走--”安妮的话,只是讲了一半便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在这时候,她突然看到了木兰花的神色。变了一变,而且,木兰花立时转过身子,
她几乎是扑向那张餐桌的。一到了桌边上,她展开那幅画来,看了一看,然後松开手,昼又
卷成了一卷,木兰花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背对著安妮站著。
安妮也没有再出声,她知道一定是有什麽事发生了,自然,发生的事,和那李彬,和这
幅昼,有著莫大的关联。
足足过了半分钟之久,在那半分钟之中,安妮的心中,惊异不定,因为,她实在想不
透,究竟是为了什麽,使木兰花感到了如此巨大的震惊。
木兰花终於转过身来了,她面上的神色,十分严肃,她像是在自言自语,道:“李彬,
就是那个李彬……”
然後,她突然提高声音,道:“安妮,那个李彬,看来大约有多少岁?”
“大约是五十多岁,兰花姐,他是--”安妮的话再一次被打断,这一次,是木兰花摆
了摆手,示意她别再说下去的,木兰花慢慢向前走来,双眉紧蹙,通:“他今年应该是五十
六岁。”
安妮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心,她道:“你真是认识他的?”
“我不认识他,但是我听说过他,他做那件几乎无人不知的事情那年,是二十四岁,现
在,已经三十二年过去了。”
安妮呆了呆,“一件几乎无人不知的事!”
这真是难以想像的,一个如此航脏、潦倒的流浪汉,难道也能做出一件无人不知的大事
来?
安妮忙问道:“那是什麽事?”
木兰花握著安妮的手,拉著安妮,一起坐了下来,她缓缓摇著头,像是这件事,她也还
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一样。
安妮用焦急的眼光望著木兰花,但是木兰花却一直不出声。过了好久,木兰花又站了起
来,她来到电话机旁,拨著电话。
安妮又不由自主地咬起指甲来。
木兰花的行动很怪异,往常,有什麽电话要打,木兰花总是叫她去打的,但是现在,木
兰花却自己去打电话,那表示这电话,出奇地重要。
而且,当安妮看著木兰花拨动电话号码时,她看到了木兰花拨出的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
码。
安妮有著超人的记忆力,她几乎记下了木兰花经常往来的人的所有电话号码,一个电
话,她只要打过一次,她就不会忘记!
她和木兰花在一起,已有一年多了,而木兰花这时,所拨的一个号码,却是陌生的,也
就是说,在这一年多之中,木兰花从来未曾打过这样一个电话。
安妮一面咬著手指甲,一面全神贯注地望著木兰花。
电话铃响了很久,才有人来接听,木兰花问道:“是王五饭店麽?我找王五,是的,
噢,你就是,王五叔,有一件事麻烦你!”
安妮睁大了眼,木兰花在这时候,打电话给一个开饭店的,叫作王五的人,那是为了什
麽?这实在太令人疑惑了。
安妮和穆秀珍不同,在那种情形下,穆秀珍一定会发出连珠炮似的,一连串的问题来
了,但安妮却只是咬著指甲不出声。
木兰花接著又道:“我想来看看何妈妈,请你先去向她老人家问一声,是不是欢迎我
来,我有一件事想请教她老人家,好的,我等著。”
木兰花提到了“何妈妈”,安妮根本不知道那“何妈妈”是什麽人,但是木兰花在提及
她的时候,口气却十分尊敬。
木兰花在电话旁等,安妮也不出声,足足等了十分钟之後,木兰花只是微蹙著双眉,像
是在思索著,而那十分钟,对安妮来说,实在是太久了!
然而,安妮也有著足够的耐性,她仍然一声不出。
一直到了十分钟後,电话那边,才有了声音,接著,她听得木兰花说道:“好的,我们
立刻就来,真麻烦你了,王五叔,你还是那麽腿快!”
安妮只听得电话的那边,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而木兰花已放下了电话,道:“安
妮,拿起那幅昼,我们去见一个人!”
安妮卷起了那幅画,她仍然没有说什麽,因她知道,木兰花如果不想说的时候,自己就
算再问她,也是没有用的。
她们一起走出了客厅,上了跑车,驶出了花园,安妮下了车,将铁门锁上,木兰花驾著
重,同通往郊区的公路驶去。
木兰花将车开得十分快,半小时後,车子在一个市墟前停了下来,木兰花和安妮下了
车,市墟中来往的人很多,也有不少都市来的旅客。
木兰花带著安妮,走在狭窄的街道上,不一会,安妮就看到了“王五饭店”的招牌,那
是一间小得可怜的饭店,店门口,放著两只大铁盆,铁盆里养著很多活鱼,木兰花才到店门
口,一个中年人,就迎了出来,那个中年人又高又瘦,满面灰尘。
木兰花叫道:“王五叔!”
那中年人“呵呵”笑著道:“兰花,你这人,什麽都好,就是有一样不好,到现在还不
肯嫁人,你年纪不算小了啊!”
安妮从来也未曾听得有人对木兰花讲过那样的话,那个看来像乡下人一样的中年人,一
定和木兰花有著十分密切的关系,所以才会那样讲的。
木兰花粲然一笑,道:“是啊,倒要王五叔操心了!”
那中年人笑了起来,转过脸,向安妮望来,安妮也叫了一声,道:“王五叔!”
王五叔点著头,木兰花道:“她是安妮。”
“我知道。”王五叔点著头,“我虽然住在乡下,但是乡下也有报纸,在报纸上,我时
时可以知道你们的消息,秀珍好麽?”
“好,”木兰花回答著,同时,她向安妮解释著:“王五叔是我们的老邻居,他是看著
我和秀珍长大的,是不是,王五叔?”
“当然是,秀珍啊,小的时候,才淘气啦,什麽古怪事都做得来,有一次,取了炮仗中
的火药,塞进我的旱烟袋!”
安妮笑了起来,穆秀珍打小就淘气,那是可以想像得到的事情,木兰花走过了二步,压
低了声音,问道:“王五叔,你是不是和我们一起去看看何妈妈?”
“有什麽大事?”王五叔低声问。
“李彬今天来了。”木兰花道:“就是天地堂的李彬!”
王五叔像是突然吃了一惊,张大了口。
“而且,他还带来了一幅昼。王五叔,这幅昼,我想就是李彬当年在天地堂中偷走的,
他说,要将画寄存在我这里!”
王五叔的神情更吃惊了,他立时向安妮胁下指了一指,道:“我的天,小兰花,你不是
将这幅昼带著,到处乱走吧。”
安妮在一旁,睁大了眼睛,因为在那片刻间,她明白到了许多从未听到过的名词,自然
包括“天地堂”和有人称呼木兰花为“小兰花”在内。
木兰花道:“是的,就是这幅昼,事情已隔了三十多年,我想,没有问题了吧。”
王五叔摇著头,道:“那可难说得很,来来,我们一起去见何妈妈!”
王五叔转身走进店堂,店後是一个用竹篱围住的院子,院中养著很多鸡。
王五叔推开了竹篱的门,向前走去。他们走的,是一条羊肠小路,小路旁,蒲公英艳黄
的花朵,在阳光下看来,格外惹目。
他们一直向前走著,王五叔越来越快,将木兰花和安妮抛得老远,一直来到了三株大榕
树之下,王五叔才停了下来,等著她们。
安妮勉力开步走著,她喘著气,道:“兰花姐,王五叔走得好快。”
木兰花道:“他是出名的快腿,他曾有一天一夜,走三百五十里路的纪录,他在年轻的
时候,人人叫他飞腿王五!”
“那时,他是做什麽的!”安妮好奇地问。
木兰花笑了笑,道:“什麽都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是一个侠客,自然,现在,
他只是一个小饭店的主人。过去的已过去了。”
安妮其实不怎麽明白,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因为她多少也有点明白的,穆秀珍曾和她
讲起过许多这种江湖侠义儿女的故事。
安妮又问道:“那麽,那位何妈妈呢?”
木兰花皱了皱眉,道:“安妮,这位何妈妈,是一位脾气十分古怪的老人家,你最好别
说什麽,除非是她问你,明白麽?”
安妮点了点头,她们也已来到了那三株榕树下,有一道小河从榕树下流过,河上有一道
已经很残旧的木桥,过了木桥便是一个小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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