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失踪新娘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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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花又轻轻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来到了唱片柜前,选了一张唱片,当悠扬的
音乐播送出来时,高翔和安妮都听出,那是“田园交响曲”。
他们不断地望向门外,希望何保快一点来到,足足等了十五分钟,那实在是十分长
的十五分钟,才看到一辆车,停在铁门之外。
木兰花立时通过扩音器,道:“请进来,门没有锁!”
他们立时看到何保高大的身形,匆匆走了进来,高翔立时打开了门,何保一步跨了
进来,神色紧张地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问了一句之后,四面一看,又笑了起来,道:“原来没有什么事,那是我神经过
敏了,我以为这时候叫我来,一定有意外了!”
他的脸上,挂着十分亲切的笑容,但是高翔和安妮两人回报他的,却是冰冷的神色,
只有木兰花笑着,道:“何先生,请坐。”
何保的神色略有些尴尬,道:“别客气。”
木兰花仍然带着微笑,她那种若无其事的神情,实在完全合得高翔和安妮两人佩服
不已,因为他们知道她心中是十分看急的。
“何先生,我们有了一点点小麻烦。”木兰花说。
“是么?”何保显得十分热心,“如果我可以帮忙的,一定帮忙。”
木兰花道:“那真有点不好意思,秀珍的婚礼,已使你们忙了那么久,多谢你上下
打点照应,怎好意思再来麻烦你呢?”
何保笑道:“不要紧的,是什么事?”
“我们误信了一个人,这个人出卖了我们。”木兰花说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她双目十分有神,望住了何保。
何保的面色,十分尴尬,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他是在力充镇定,他坐在沙发上的身
子,向后闪了一闪,像是要躲避开去一样。
安妮特地坐在何保的身边,她甚至可以看到,何保脸上的肌肉,在作不规则的跳动,
安妮忍不住发出了一下冷笑声来。
何保也觉得气氛十分不对了,他站了起来,陪着笑,道:“兰花小姐,这事情,我
看我无能为力了,我……还是告辞了。”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何先生,除了你之外,没有人可以帮助我们,因为出卖了
我们的不是别人,正是你,何先生!”
何保大惊失色,转身使向门口奔了出去。
但是他只奔出了两步,高翔便大喝一声,一个箭步窜了上去,双手扬了起来,在何
保的背后,重重的一掌,击了下去──
“砰”地一声响,一掌击个正着。何保的身子,向前直仆跌了下去。
他倒在地上,一个翻身,便想跳起来,但高翔早已赶了过来。
高翔赶过去,伸出一脚踏住了何保的咽喉,何保在地上,用力挣扎着。
木兰花仍然坐着,道:“让他起来,高翔,别对付他。”
高翔冷笑一声,退了开来。
何保蹲在地上,身子缩成一团,脸上现出骇然之极的神色来,木兰花道:“好了,
何先生,秀珍在什么地方,我不会难为你的。”
何保哭丧着脸,道:“我不知道,我──”
他只讲了一声“不知道”,高翔抬起脚来,作势欲踢,何保抱住了头,滚在地上,
叫了起来,道:“我真的不知道,真的!”
木兰花又向着高翔挥了一挥手,道:“让他说吧!”
高翔怒道:“不让他吃点苦头,不知他放出什么屁来!”
木兰花双眉微蹙,高翔的这种态度,当然不是一个良好的警务人员所应有的,但木
兰花却没有出声去批评高翔。
因为穆秀珍离奇失踪,生死未卜,在那样的情形下,高翔表现得急躁一些,也是人
之常情,是不能十分去苛责他的。
所以,木兰花只是道:“待他乱说的时候再讲吧。”
何保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飞奔到木兰花的面前,跪了下来,道:“兰花小姐,你……
千万要相信我,我讲的全是实话!”
木兰花冷笑一声,道:“起来,现在,我相信你什么?你甚至一句话也未曾讲,你
是和什么人合作,怎样架走秀珍的?”
何保的全身都发起抖来,道:“没有……我没有……和人合作,只不过是我接到了
一个电话,我也不知那电话是谁打来的……”
何保一面说,一面望着木兰花。
木兰花脸上的神情,十分冷漠,也看不出她对何保的话,究竟是信还是不信。何保
又道:“那电话……用我以前犯的一件案子来威胁我,兰花小姐,这件案子一直未曾被
揭发过,我只当是再也不会有人提起的了,如果这件案子揭发了……”
他请到这里,全身发起抖来。
木兰花冷冷地道:“讲下去!”
何保道:“案子如果揭发了我至少要坐十年监,兰花小姐,我是不能再去监狱的,
所以……我不得不回答了他几个问题,我回答的几个问题,全是无关紧要的,直到刚才,
我在家中,又接到了那神秘的电话,才知道他们做出了那样的事!”
何保的最后一句话,令得木兰花和高翔两人,耸然动容,齐声道:“噢,你又接到
过那人的电话,他在电话中说了些什么?”
何保道:“他说……多谢我的帮助……他已令得穆秀珍失踪了,他还说,如果你们
聪明的话,一定会来找我,吓得我在床上发抖……”
木兰花双眼盯着他,道:“接着,我的电话就来了?”
何保点看头,道:“是……的。”
木兰花想了片刻,才道:“我可以相信你的话,可是你得告诉我,那人在电话之中,
向你问了一些什么,你又是如何回答他的。”
何保道:“他问我,秀珍和云先生结婚,从酒楼回来之后,如何开始度蜜月,我告
诉他,他们是登上‘兄弟姐妹号’去周游世界。他又问我‘兄弟姐妹号’上的情形,我
就据自己所知,告诉了他,他还问到了‘兄弟姐妹号’的速度,我也约略告诉了他。”
“你总共只有接到他一次电话?”
“是的,只有一次,我也不敢和你们说,因为他说我一讲,检查官就会接到密告,
我就一定逃不了被判入狱的命运的!”
木兰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
这时,高翔、安妮也一起向木兰花望去。
刚才,木兰花曾说过,何保是唯一的线索,如果不能遵循那条线索追寻下去的话,
那么,她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来了。
但是如今,根据何保的供述看来,线索似乎已经断了!
线索已经断了,他们怎么办?
高翔和安妮两人,虽然不出声,但是汗水却从他们的额上,渗了出来,可见得他们
的心中,实在是急到了极点。
木兰花呆了片刻,才站了起来,道:“安妮,你看住他,他若是有异动,你就不必
客气,来,来,高翔,我和你商量几句话。”
高翔答应着,和木兰花一起上了楼。
他们走进了工作室,关上了门。
高翔立时道:“兰花,何保所讲的话,你相信么?”
木兰花道:“很难说,从他的神情看来,好像是真的,但是他老奸巨滑,也可能是
假的。高翔,他仍是我们唯一的线索!”
高翔立时醒悟了木兰花的意思,道:“你是说,放他走,然后跟踪他?”
“是的,你先到他的车子藏起来,然后跟他回去,别让他知道,我去敷衍他几句,
就让他离去,你从后门走好了。”
高翔道:“我可以跳窗而出的!”
木兰花叹了一声,道:“这样也好,但你得要小心些。”
高翔推开了窗子,跳了出去,等到高翔离去之后,木兰花才打开房门,下了楼,何
保缩在一张沙发上,装出一副可怜已极的样子来。
木兰花到了客厅之中,来回踱了几步,道:“何保,你说的话,我们相信了,你可
以离去,如果那人再有电话给你,再向我报告。”
何保喜出望外,张大了口,合不拢来。
安妮一听得木兰花那样讲,大惊失色,道:“兰花姐……怎么行,怎可以放他走?
事情完全是他弄出来的,要他把秀珍姐找回来。”
木兰花来到安妮的身边,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两下,道:“由得他去吧,事情和他的
关系不大,而且我们也有了新的头绪了,何保,你去吧!”
何保站了起来,又呆了半晌,才慢慢地向外边走去。
等到他走出了门,来到了花园中,他便快步奔跑了起来,一直奔出了铁门,喘了几
口气,便进了车子,驾着车离去了。
何保离去了之后,安妮仍然用怀疑的目光望着木兰花,木兰花将自己和高翔商议定
的计划,向安妮讲了,然后道:“你在家中,等着和高翔联络。”
“兰花姐,你到那里去?”安妮忙问。
“我也不知道,我要到处去走走,总比闷在家中好,或者多少有点消息可以探听回
来。”木兰花说着,又已上了楼。
十分钟后,她从楼上下来,已换了装束,她将一具小无线电波发射仪,交给安妮,
道:“如果有紧急的事,非通知我回来不可的,你就按这发射仪上的按钮,我就知道了,

记得,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不必通知我的,你要一直在家中,如果你一个人感到难以
支持的话,也可以通知云五风,明白了吗?”
安妮咬着指甲,忍着泪,道:“我明白了。”
木兰花向花园中走去,这时,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整整一夜,她未曾睡过,从
酒楼中的欢乐到码头的惜别,从突如其来的噩耗,到一夜的奔波,她实在是十分疲倦了。
但是自东方亮起的那一线曙光,却又令人有一种精神振奋之感。
她上了车,驶走了。
高翔从窗中攀出去之后,迅速地绕到了铁门前,到了何保的那辆车旁。他本来想藏
身在车子的后座的,但是当他看到那是一辆小型的房车,那种小型车,行李箱和后面的
座位之间,没有什么阻隔的,他就改变了主意,弄开了行李箱。
然后,他横着身子,躺进了行李箱。
当他在行李箱中藏好之后不久,车子便发动了,何保一定是迫不及待地离开这里,
是以车子几乎是跳向前去的,高翔心中不禁暗暗咒骂。
他可以感到,车子的速度十分高,约在十五分钟之后,车便停了下来。
那时间是正常的,因为何保在接到电话时,也是十五分钟左右赶来的。
从时间上来计算,他已到家了。
高翔将行李箱盖顶开了一些,他听到关车门的声音,也看到何保匆匆地走进了一幢
建筑物,高翔从行李箱中,跳了出来。
他发觉车子是停在车房中,那是一幢大厦的车房,他看到电梯正在上升。
电梯停在“十”字上,高翔也知道是何保的住所,他进了另一架电梯,也按了“十”
字,电梯迅速地升着,十楼d座,那是何保的住所,高翔心中正在盘算着,如何在暗中
监视何保的行动。当电梯停下之后,高翔缓缓地推开了门。
电梯门一推开,高翔就呆了一呆。
因为他看到,十楼d座的门外,有一扇铁闸,那铁闸拉开着,大门也是虚掩着。高
翔呆了一呆之后,才想:可能是何保太急于回家了,以致连大门都忘了关。
高翔出了电梯,向前慢慢地走去,来到了十楼d座的门口,用心倾听着,门中十分
静,静得异乎寻常,而且,也没有灯光向外透来。
高翔的心中略奇了一下,因为他可以肯定何保是已经回来的了,何以何保到了家中,
会一点声音都没有,又不着灯呢?
高翔本来是可以立即推门进去,看个究竟的,但是他却立即想到,一定有什么意外
发生了,是以他并不立时进去,只是在门外等着。
他等了足有两分钟,仍然什么动静他没有,高翔心中的疑惑,到了极点,他慢慢地
将门,推了开来。等到推开了尺许,他使闪身而入。
一进门,便是一条只有四尺宽,约有十尺长的走廊,高翔跨出了那走廊,从窗中透
进来的微弱光芒之中,他可以看到一个客厅。
那客厅的面积大约是二百尺平方,在黑暗中,自然看不清它确切的布置,但是也可
以看出,有着一组沙发,和一些普通客厅中都有的家俱。
高翔更看到,在其中一张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从那人的身形高下来看,那人
正是何保,他在黑暗中坐着,一动不动,而且是面对着高翔的!
何保坐的方向,是面对着高翔的,那么,高翔进来,他一定可以看得到的,何以他
竟然仍端坐着,竟连动也不动一下呢?
刹那之间,高翔只感到气氛诡异到了极点,他知道,一定有极其惊人的意外,已经
发生了,那种意外,已降临到了何保的身上!
高翔缓缓地吸着气,伸手在墙上,慢慢地摸着,他终于摸到了电灯开关,可是,当
他按下掣的时候,电灯却没有着!
高翔陡地一震,他有置身在恶梦之中的感觉,在梦中,处身在一个漆黑的环境中,
明知有十分惊人的事发生了,但是却无法亮灯来看一看,那更增加梦境的诡异。但是现
在高翔却明知自己不是在梦中,电灯之所以不亮,当然是遭到了破坏!
高翔的手,仍留在电灯掣上,约有半分钟,才突然自衫带上取下小电筒来,向前照
去。小电筒发出来的光芒,十分暗弱。
但是,当暗弱的光柱,射到了坐在沙发上不动的何保的脸上时,高翔却也可以肯定,
何保已经死了,何保可怖地睁着眼,鲜血自他的口角流下。
一时之间,高翔还看不出何保是什么地方受了致命伤,而他心中的吃惊,却也是难
以形容的,因为他和何保,几乎是同时上来的。
当然,是何保先上来,但是其间的相差,却不会超过一分钟,那么,凶手一定是早
已埋伏在何保的屋子之中的了!
而且,由于他紧接着就上了十楼,凶手可能没有离去的机会,那也就是说,凶手极
有可能,还在这个居住单位之中!
一想到这一点,高翔心头狂跳起来,立时熄了电筒,跳前几步,在一张沙发之后,
蹲下身子来,屏住了气息,一动也不动。
同时,他在急速地转着念,他在想,何保一回来就被人杀死,如果事情和穆秀珍的
失踪有关的话,那证明何保刚才,在木兰花家中所讲的话,是不尽不实的,他一定还有
更多的秘密未曾透露,那秘密自然和他如何帮助人使穆秀珍失踪有关。
也正因为是如此,所以他才被人杀死!
他以为替那人保持秘密,可以免于坐监,现在,他的确不必坐监了,但是他却付出
了他的生命作为代价,他不免太愚蠢了!
高翔在沙发之后,伏了将近半小时。
在这半小时之中,屋子中一点动静也没有,但是,整个客厅,却已起了变化。天已
亮了,曙光透进屋子来,在灰蒙蒙的曙光中看来,已死了的何保,脸色更是难看之极。
等到光亮已足可以看到屋中一切情形的时候,高翔站了起来。
他相信凶手不会再在屋子中了。
凶手在他赶到的时候,如果还在屋中的话,定趁着天色黑暗的时候逃走,而绝不会
等到天亮的。对一切犯罪行为而言,天亮了,像是一种顾忌。
但是高翔的行动,还是十分小心,他握枪在手,打开了几扇房门,当他推开了浴室
的门时,他已可以肯定,凶手已走了!
因为浴室的窗上,铁枝被撬断了两枝,现出一个恰好可以供人钻进钻出的洞,高翔
转过身,来到了何保的尸身之前。
这时,他已看到,有一行血渍,自门口,一直滴到何保所坐的那张沙发之前,高翔
已可以想像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了。
那凶手一定顺着水管,攀上十楼来,从浴室中进入这屋子,然后,在门后等着,等
何保一开门进来,他便立时下手!
高翔伸手在何保的肩头上,轻经推了一推,坐在沙发上,早已死去的何保,身子一
侧,从沙发上,滚跌了下来,伏在地上。
当他跌下来之后,高翔也看到了他致死的原因。
在他的背后,一柄利刃,只有刀柄露在外,刀柄上还裹着一层厚厚的布,布巾已然
吃饱了血,何保中刀的部位,正是心脏部份,那凶手一定是一个暗杀的老手了,不然,
绝不会下手下得那样乾净俐落的。
高翔呆呆地站立着,他虽然已想到了何保遇事的经过,但是那却是对找寻穆秀珍一
点作用也没有的,何保一死,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这一次,线索真的断了,不像刚才那样,还可以挽救,还可以追踪何保。
高翔伸手在自己的额上,重重地敲打了几下。
他是在后悔,何以刚才一出电梯,看到大门未曾关牢时,不立即推门而入,而在门
口倾听了约两分钟之久,凶手可能就是利用那两分钟离去的。
如果他及时冲了进来,遇到凶手的话,那么,局面自然大不相同了。高翔心中后悔
着,来到了电话之前,想和木兰花联络。
但当他拿起电话之后,他才发现电话线已被割断了!
高翔又呆了一呆,凶手对一切都安排得如此周详,使得高翔在每一处地方,都受到
打击!但是高翔却是一个十分坚强的人,所受的打击越是重,他应战的勇气也十分强,
他放下了电话,开始在整个屋子之中,展开详细的搜寻。
高翔搜寻何保住所的目的,是希望发现何保和什么特殊人物联络的证据。但是,过
去了足足一小时,高翔却失望了。
他回到客厅中,伸足将何保的尸体,踢得翻了一个身,何保一定是在极度惊愕中死
去的,这一点,从他脸上一直保留着的那种神情可以看出来。
他的右手,紧紧地抓住他自己胸前的衣襟,左手的五指也紧紧地捏着,高翔心中一
动,连忙蹲下身子,将何保的左手五指,扳了开来。
看何保那样紧捏着五指的情形,他以为在何保的左手之中,可能捏着什么重要的物
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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